朋友们，张瀚夫回归了！继《》后，张瀚夫又带来这一近未来科幻力作。这是个酝酿已久的长篇故事，从动心起念到此刻足有四五年的时间，故事的结局我们想与大家一起见证。所以，请尽情追/催更吧，相信这个故事不会让你失望的。
2043年，名为【荒原】的虚拟现实游戏风靡一时。王能，年近六旬，女儿王朵在10年前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没一丝消息。如今，王朵的名字却忽然与【荒原】游戏扯上关系。王能坐不住了，决定也搞套VR装备，勇闯【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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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小贴士：在踏上【荒原】世界的旅程前，你可以选择两种角色——【游民】和【知觉者】。【游民】是并没有受到“大过滤”影响的人类，他们依然保有人类外貌，擅长物理攻击，野外生存能力极强，并享有【岛里】、【岛外】、【乡房】、【钛平】等地区的庇护。
【知觉者】曾经的居住地距离“大过滤”较近，受其影响，外貌大多产生异变，但也因此获得了特殊的能力，擅长远距离攻击，威力巨大。但随着人物等级的增长，【知觉者】有一定几率出现心理和身体上的【失常】状态，届时，玩家的操作难度可能会增加，但对敌人造成的伤害却有可能呈指数级上涨。角色头上出现【失常】属性标志后，所有庇护区将禁止此【知觉者】的进入。
具体招式的进阶，及【知觉者】【失常】后的具体表现，请查看角色属性菜单里的技能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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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小贴士：无论以【游民】或是【知觉者】开始游戏，在人物等级到达15级之后，都可以选择将角色转变为【荒匪】。此时新的庇护区【肖遥堡】将开启，但在那里，玩家之间偷盗、抢劫、谋*等非法行为的几率将上升。选择成为【荒匪】将彻底沦为法外之徒，会被除【肖遥堡】外的所有庇护区通缉，但在野外击败【游民】和【知觉者】所获的奖励金将翻倍。
在春天，最先苏醒的原来是蛾子。
在辨不清出处的嗡嗡声响起来的时候，王能正处于一场战斗之中。他立在河道旁的一滩脏污上，以一敌二。他老了，反应变得迟缓，但凭借丰富的斗殴经验，依然挡下了一斧，并侧身迈步，顺势将手里生了锈的匕首插入了对手的胸口。那把斧子失去了主人的握持，从半空中掉落，擦过王能肩膀的铁质护甲，发出了轻悠的刮擦声。是这个声音吗？不对，那嗡嗡声更加飘忽，似乎就在王能的耳旁，忽左忽右。
另一个敌人攻了过来，他一跃而起，发力的脚上裹挟着江滩上的砂石。一柄砍刀划破空气，自上劈下来，王能用匕首勉强接住，却没料到砍刀背上被焊接了把手。敌人一手握刀柄，一手攥住把手，双手猛力将刀刃向下按压。匕首歪斜，砍刀擦过匕首，划破了王能的肩膀。
是血爬过铁质护甲的声音吗？王能斜眼看着肩膀上的伤口，暗自思索，也不对，血流似乎无法被控制，时而汹涌，时而窸窣。而那嗡嗡声更有规律。正想得失神，敌人给了王能最后一击。那把砍刀当头劈过来，王能躲闪不及，被砍下了河道，自制的盔甲叮叮当当散落一地。整个世界裹挟着尘土在眼前不断地翻滚，那把用来保命的匕首也不知飞到了何处。
即便如此，嗡嗡声依然在响着，忽远忽近。
王能等不及系统提示存档就摘下了头盔。那只一直围着他翩飞的蛾子撞到了过热的变压装置，在忽明忽暗的荧光橙色灯光里，烧毁了半边翅膀。王能跪倒在地，开始干呕。蛾子也在地板上垂死挣扎，这时，王能才知晓了那嗡嗡声的来源——现实中蛾子翅膀振动的声音，传入了王能所处的游戏世界。
最先苏醒的总是蛾子，最先死去的也是。
王能重新爬起来，戴回头盔。头盔与他后脖颈贴着的芯片重新联网，眼前开始忽闪着一个定格的画面，文字提示：已死亡，得分者ID：【我是你爹】。游戏系统开始重新载入，王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是你爹】蹲在自己的尸体边上翻找物资。
小逼崽子，我他妈是你祖宗！王能愤愤地骂，但是他知道【我是你爹】根本听不见。他想起了路北给他的游戏教程，便调出了一个虚拟键盘，可刚打到崽，系统就把他传送回了【岛里】。
夕阳西下，一个赤条条的老汉凭空出现，【岛里】入口处的守卫NPC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远方。易拉罐和卫星天线组装成的自运转炮塔识别了王能体内的身份ID，指示灯由红变绿，锈迹斑斑的巨型铁门缓缓敞开。
王能存了档，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装备栏，关掉了游戏，摘下VR头盔。
胃依然在闹腾着，一整天滴水未进，只有酸涩的液体不停涌上喉头。王能站起身，缓缓活动僵直的膝盖。自己脚下用以识别运动范围的防碰撞系统，化作几道幽幽的绿色线条，从四处迅速收回。这个房间终于恢复了原样。
窗外的巨型霓虹灯被淅淅沥沥的小雨笼罩着，那上面原本是烧烤大排档的全息图像，现在渐渐被一团火焰所代替，这火焰仿佛点燃了王能的房间，冰冷空荡的客厅里好像变得热了。
站在窗边的王能抽出一颗烟，还没点燃，就本能地看回地板上。房间里多余的家具都被王能堆在了楼道里，偌大的客厅里只有一台高配置电脑，一套VR设备，以及一把老旧的沙发椅。还有，那只已经死去的蛾子。
王能手还有点抖，他稳了稳心神，终于点燃了烟，看着蛾子的尸体，不情愿地想起了王朵。
两天前，路北意外接到了王能的电话。
几乎十年没有过任何交流的二人，艰难克服了前几秒的尴尬和沉默，有一句没一句地寒暄着，王能突然打了个岔，问路北：你玩不玩那个什么，【荒原】。
【荒原】是当下最火的虚拟现实网络游戏，路北自己虽然不玩，但周围的朋友同事大都在玩。即便如此，王能这奔着六十去的老爷子主动跟他谈论起这个游戏，路北还是愣了一下。
我不玩。路北回答，叔叔您问这个干啥？
我现在不是退休了吗，也没啥事干，那什么，你能教教我咋玩这游戏吗？
路北又一愣，他不知道地痞流氓也有退休这一说。但对话的重点显然不在退休这件事上，而是【荒原】。
王能继续自顾自地说：我看那些年轻人都戴着头盔玩这游戏，我还得戴老花镜，这头盔里面的地方够大么……
路北听出王能是非常认真地想要玩这游戏，赶紧应了下来。第二天就跟派出所请假，去了趟电脑城，买了全套的设备。
不论老爷子为了什么原因想玩这个游戏，隔这么多年竟然能想到找他帮忙，这让路北有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车停在王能家楼下，路北在后视镜里扫了一眼车后座上的游戏设备，突然又感到有些局促了。十年，隔着时间也隔着王朵，在电话里说话是一回事，真要面对面了又是另一回事。
这个楼没变，路北想。十五年前也是这么破败，依着杂乱的街道，棕红色的墙漆附着力不太行，长年累月，被雨水冲刷成了血，流淌在楼体的外立面上。老城区周围的高楼大厦越来越多，时髦的商业区渐渐围拢过来，但是这栋楼没变，依然鲜血淋漓地立在这里。
突然有人敲响了路北的车窗，是王能。他站在路灯下，朝刚回过神的路北招了一下手。路北再次见到了王能手腕上的那两个文身——一只乌漆麻黑的蝎子张牙舞爪，钳着一个歪扭的忍字。相较十年前，这文身似乎淡了许多。
路北赶紧下车，小跑着绕了半圈，拉开车门，对王能说：叔叔，东西我都给你备齐了。王能背着手看向后车座，说：先上楼吧。
王能在前面走，路北捧着游戏机跟在后面。进了破败不堪的楼道，路北想起了自己高中送王朵回家时的情形。王能家住7楼，王朵每次都会让路北在6楼停下。就剩1层了，放心吧。王朵会这么说，同时伸手揉一下路北乱槽槽的头发。可当7楼的声控灯亮起时，路北还是会探长脖子从楼梯扶手间的缝隙看过去，努力寻找王朵的那双白色的34码匡威鞋。王能的咳嗽声会响起来，廉价的防盗门咣啷啷地打开，伴着一声“爸爸”。声控灯熄灭前，那双鞋会消失在路北的视线尽头。
这么想着，路北走到了6层，走到了自己曾探着脖子向上张望的位置。王能已经打开了门，站在门里，一切就如十年前一样，只是少了王朵。
路北安装好了游戏设备，王能依然没提钱的事情，路北也不意外，打了个招呼就想离开。走到玄关处，系着围裙的王能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吃个饭再走呗。
路北的脑子里瞬间冒出了一万个拒绝的理由，可看到王能半弯着脊背，和不停在泛黄的围裙上擦来擦去的双手，就点了点头。这决定一出便后悔，在饭厅的桌旁落座后，悔的程度达到了峰值。
王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了一桌子的菜，大多数看起来并不难吃，但总体没什么亮色，无法勾起一个怀揣心事之人的食欲。王能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然后将酒瓶子往路北的方向推了推，瞬间又往回挪：我忘了你开车了。
路北以笑作为附和，继续低头吃饭。王能喝了一口酒，抬眼看看客厅里那套正闪着幽幽绿光、已经开始待机的VR设备，又转脸去看看饭厅一侧王朵的房门，终于说出了路北最不想听到的话：十年了，我都没敢再进王朵的房间。
那房门上还挂着王朵高中时的学习计划表。路北曾经看着学习计划表，幻想着自己能够穿过这张薄薄的纸，穿过这扇木门，直接躺到王朵的床上去。床上当然也有王朵，两个刚刚发育完整的人会互相观察彼此正茁壮生长的身体，然后惊慌失措地做爱。这只是十年前路北青春期时的异想天开，实际上，自己从未被邀请进入王朵的房间。面对学习计划表的意淫也只是在一次暑假来王朵家做作业时发生的。当时王朵在自己房间里换衣服，已经喝多的王能瘫在客厅的沙发里，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刚刚年满十八岁、精虫上脑的路北。
此刻，路北发现王能那双因酒精而变浑浊的眼神再次射向了自己。
你们放弃了是不是，王能问。
路北没接茬。虽然他很想说：我考上警校，就是为了不放弃。可事实上，王朵的案子确实被暂时搁置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案子很多，王朵的失踪却又是个例外。2033年12月25日晚，王朵意外地没让路北再送进楼道，她说没问题的，放心，又再次伸手揉了一下路北的头发，接着噔噔噔地跑上了楼。本该亮起的声控灯在这一天坏掉了，冬天傍晚的楼道里没有一丝光亮，仿佛有一种神秘的黑暗物质凝固在七层的空间之中。路北倚着楼道的门，向上看进那片漆黑里，那一次却没有抓到王朵一丝一毫的痕迹。
王朵没到家。
对于路北来说，王朵确确实实消失在了那团持续了大概两分半钟的黑暗里。整件事就像是一个浑浑噩噩的梦。他很希望梦醒之后就是一个平常的清晨，他揣着姥姥给的白水煮蛋跑去学校，在校门口偷偷捏一下王朵的手指。可是这梦没醒，一觉就十年。
王能看着陷入了回忆的路北，抿了口酒，说：我觉得我要找到王朵了。
在那晚快要结束的时候，王能塞给了路北一沓皱皱巴巴的钞票。路北很意外，但还是拿着了。今天一早起来，路北就觉得应该把钱还给那个没有劳保，也没有退休金的无业游民。晚上下了班，路北重新来到了当年王朵失踪的那截楼梯上，声控灯亮得晃眼。他站在堆满了废旧家具的狭窄通道里，突然听到了王能剧烈的干呕声。
路北敲门的手已经抬了起来。干呕声停止了，路北听到王能在低声地咒骂，手就不自觉地放了下来。他把钱塞进了门口的信箱，低头给王能发了条信息，提醒他注意查收。
王朵还在时也是这样，跟王能见面一直是种煎熬。
下了楼，路北坐在门洞口的台阶上点了颗烟。不知为何，今年夏天的蛾子特别多，噼里啪啦地撞着滚烫的路灯灯罩。路北就专注地听着这自寻死路的声音，直到自己的手机急迫地响了起来。
在距离【岛里】六公里远的【繁花江】边，他们发现了他。
【胖达】最先登陆了作弊器，将可以接收其他玩家信号的装置指向早已干涸的河道入口。【荒原】游戏本不允许玩家开挂，也正因如此，游戏第三方市场上的作弊程序不断进化，甚至开始融入游戏本身的机制和设定，借此来伪装自己。【胖达】今天登陆游戏之前刚刚购买了一个新的作弊程序，钱没少花，但可以筛选游荡在附近区域中的所有玩家，暴露其等级和装备，再由作弊者选择是否击*。作弊程序隐藏在玩家手腕上的观测控制台中，这个形似某种笨拙手表的辅助工具，原本仅仅起到了望远镜、记录存档等作用，此时变成了【胖达】的猎*雷达。
【胖达】抬起手腕，在被沙尘腐蚀的模模糊糊的液晶显示屏上，一个拄着拐棍的小人图标在泛着绿光的河道地图上蹒跚而行，作弊程序很快给出了这个玩家的所有数据——实际年龄50岁左右，身体机能中等偏下，等级2，背包内装了一堆不值钱的破铜烂铁，手里握着的【生锈匕首】，本可以被随地可见的【垃圾】强化为【锐利匕首】，但这个玩家的游戏时间已经超过了四个小时，强化并未完成。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两个字：菜鸟。
【我是你爹】共享了【胖达】手腕上的信息，他变得意兴阑珊，在游戏语音中说：没啥意思。
【胖达】说：是没啥意思，我都懒得在他身上浪费弩箭。
【我是你爹】说：不用弩箭，咱就用最低等级的刀刮刮他，热个身。
【胖达】依然在盯着手腕上的显示屏，说：咱俩都是四十级的【荒匪】，欺负一个两级的老壁灯，不太地道吧？
话没说完，【我是你爹】已经开启了尾随模式，他提着改造过的【重铁朋克】砍刀跟了上去。【胖达】没想到那个老人早有预感，并身手敏捷地逃开了与【我是你爹】的正面对抗，转身朝还没做好战斗准备的自己袭来。
【胖达】身高一米八二，体重240斤。那个老人的身体像是一颗奇形怪状的子弹，狠狠地击中了【胖达】的上半身。【胖达】的游戏角色向后倾倒，在一瞬间，他在现实里也感受到了片刻的失重。即便如此，【胖达】依然从身后抽出了自己的【肥人斧】，并本能地挥斧还击。对手轻巧地躲了过去，将那柄【生锈匕首】刺进了【胖达】的胸口。这个部位非常致命，再加上【破伤风】的属性加持，【胖达】甚至来不及掏出补血的药剂，就被系统判定已经死亡了。
因为动作剧烈，【胖达】视角一直在晃动，但他依然看清了那个玩家的面貌——在【荒原】的游戏世界中，玩家默认需要用自己身体的真实数据开始游戏。虚拟现实设备会在你第一次登陆游戏前扫描你身体的各项指标，并尽可能将其还原在你的游戏形象上。但像这人这么老实的也不多，【胖达】就会用各种内购的方式购买道具，装饰自己的游戏形象。而这个老人，好像是在追求还原自己现实中的形象。他故意挑选了一些模糊了现实和游戏世界的衣饰，穿得就像是【胖达】在现实中学校里的看门大爷。
在被系统传送回【肖遥堡】之前，【胖达】看到【我是你爹】砍倒了老人。老人滚下了河道，自制的装备撒了一地。
没人搜刮【胖达】，当【肖遥堡】的守卫NPC出现时，【胖达】的手上依然戴着观测台，只是屏幕上之前老年人的卡通图标已经消失了。【胖达】存了档，打算退出游戏叫个外卖。他把耳麦从头上拽下去，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太安静了。
【我是你爹】应该正在搜刮那个老人的装备，而这个网吧包厢里此刻却安静得很诡异，玩游戏时两人习惯的叫骂声，像是揉碎的沙子扬进了空中。一秒钟前，【胖达】貌似还听见他骂骂咧咧地抱怨着老人的装备不好。
【胖达】脊梁上有些发冷，手忙脚乱地摘下了头盔，他看到自己的朋友瘫在椅子上，操控游戏的手柄掉在一旁的地上，沾着一大片血迹。
网吧包厢的门外依然是喧嚣的，胖达咽了口吐沫，蹑手蹑脚地想要摘下【我是你爹】的头盔，可是血越流越多，【我是你爹】开始剧烈地喘息，手脚抖动。
【胖达】突然看见了一道伤口，深深地横在【我是你爹】的脖子上。【我是你爹】像是一个溺水之人，手触到了【胖达】的身体，便猛地攀上来，死死攥着【胖达】的衣角。即便隔着头盔，【胖达】也能看到他眼睛里的惊恐。
救命，他说。
【胖达】仿佛丢了魂，等再反应过来，【我是你爹】已经不动了。【胖达】像是一根扭曲的弹簧似的蹦出网吧包厢的门。救命啊！他声嘶力竭地喊，可四周却都是戴着虚拟现实头盔的人，他们没有回应他的呼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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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张瀚夫 编辑 | 赛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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