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已由作者:焦蛋哥哥,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有情”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冥府的地狱是整个冥界最阴森恐怖的地方,许多穷凶极恶的厉鬼都被关在这里承受着无穷无尽的刑罚折磨,每天这里都盘绕着凄神寒骨的叫声:
“放我出去!我是被冤枉的!”
“等着!待我闯出去就血洗冥府!”
“可怜可怜我吧,放我出去吧!”
两个狱卒押着一个双手被缚的女鬼,准备将其投入狱中。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那长发女鬼突然发难,铐着手腕的枷锁被她运气震开,她伸手拍在其中一个狱卒胸口,“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去寻李郎!你们别拦我!”
其余的狱卒们与女鬼缠斗起来,却眼看着落了下风,寒牢中的厉鬼阴魂们也纷纷躁动起来,有的甚至蠢蠢欲动想要破门而出。
突然厉鬼们的叫嚣声骤停,像是被铁腕扼住喉咙一样突兀,只见一袭灰袍由远及近缓步走来,那企图逃离的女鬼心下一沉,咬咬牙冲向那灰袍。
灰袍下传出一道微哑的女声,“不自量力。”
周围的狱卒只觉一阵劲风刮过,没人能看清发生了什么,“咚!”巨大的一声,只见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女鬼被一只纤细苍白的手死死掐着脖子按到墙壁上。那手的主人正是灰袍女子,她的兜帽因为快速移动带起的风而滑落,露出一张美丽却没有血色的精致脸庞。而最令人惊诧的是女子白皙的前额上长着两只微弯的尖角,在阴暗的牢狱中发着荧荧的蓝光。
女鬼痛苦地挣扎着却不能撼动对方半分,灰袍女子墨色的双眸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她,“你生前因为被丈夫背叛,就*死无数已婚男子作为报复的手段,罪大恶极,还妄图逃离?”
“凭什么我的家庭就如此痛苦,他们的家庭就可以幸福美满?凭什么!”
“妒恨蔽眼,你自己在牢中好好反省吧。”
牢中原本在看好戏的厉鬼们此刻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那些喊冤的、哭嚎的、咒骂的都像被点了哑穴。为什么?因为门外站着那灰袍女子正是传说中最恐怖最残暴的夜叉大人。冥府里面吓唬人常用的话都是:“你再捣乱,小心夜叉把你带走!”
夜叉大人是有名字的,但无人知晓她的名字从何而来,只知她名唤“钗茸”,极美的名字,与她残暴嗜血的名声一点儿都不匹配。
钗茸一挥手将那女鬼甩进牢房中,牢门重重阖上,她抬脚向那个被女鬼打伤的狱卒走了几步,躺在地上的狱卒立刻惊恐地向后躲,“卑职无能,险些让罪犯逃脱,求大人饶命。”
“你……”钗茸又走近两步,那狱卒害怕地眼泪流了满脸,双腿也直打摆子,“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钗茸顿住,她将兜帽重新戴起来,散发着诡异幽光的尖角隐在阴影中,“下不为例。”冷冷的话语同她的背影一起消失在这阴暗的牢狱中。
而其余的狱卒和罪犯都同时心中长舒一口气,感受到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钗茸沿着一条她烂熟于心的小路一直走,穿过几个狭隘古怪的山洞,前方豁然开朗,入眼是繁花缀枝的桃花林,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这里的景色与冥界格格不入,却的的确确位于冥界之中,正是桃止山。
桃止山是东方冥神所管辖的地方,寻常人未得召见禁止入内,即便是罗准那般的一殿之主也需呈上拜帖才可以进入桃止山。
钗茸在一次误打误撞中发现了这条可以潜入桃止山的小路,从此这里便成了她心情低落时来纾解情绪的圣地。
她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处清潭边,潭边坐着一人,白衣胜雪,眉目俊朗,像是初春最细柔的那场雨把钗茸心里的烦闷都化去了。
“心情不好?”未等钗茸走近便听到白衣人出声道。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怕我呢?我有那么可怕吗?”钗茸把兜帽拉下来,露出一张写满无奈委屈的小脸。
“可能是被你的名字耽误了吧。”白衣人笑言,话语中带着一丝揶揄。
“刚刚我只想问问那狱卒伤得重不重,但是我觉得我再多说一个字,他即便是无碍也要被我生生吓得魂飞魄散不可。”
钗茸跪坐在白衣人几步外的地方,神情沮丧,“郁垒(yù lǜ),你说我还能再挽救一下吗?”
“你既不想让人误会你,又不肯开口解释;不想让大家对你畏而远之又总是摆出那副令人胆寒的神情;明明是个心软的小姑娘,却总要装成个残酷无情的大魔头样子。”郁垒慢条斯理地讲着,钗茸听了更加眉头紧皱。
“可是我若不这样怎么维护牢狱的秩序,怎么让下属们服从呢?”
“那你维护秩序和让下属服从的目的都达到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诉苦呢?”
“因为……因为我觉得大家太怕我了。”钗茸伸手拨弄着清澈的潭水,额头上的犄角因为不好意思而更加蓝光荧荧。
“那是因为他们不够了解你,你应该学会让他们了解真实的你。”郁垒看着钗茸眼底是深藏的温柔,他忽然想起什么,不由地笑起来,“你可还记得第一次遇到我是何模样?”
钗茸头上的犄角更亮眼了,思绪不由地回到她初见郁垒的时候。她偶然遇到几个被欺凌的小鬼,出手相救后没有得到对方的感谢反而他们更害怕了,她只能匆匆离开,心里的委屈却如何也抑制不住。
钗茸闷着头一直疾走,等她再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陌生的桃花源,四周的静谧美好让她恍若在梦中,继续往深处走她便在一处清潭边看到了一块巨大的石像。
“莫非这是什么神祇?”钗茸自言自语道。听她的手下们说,神会留下形似他们的石像作为分身,人们向石像乞求祷告的话神是可以听到的,他们就会帮助虔诚的人渡过苦难。
钗茸觉得自己正需要这样一个神来聆听她的苦恼,于是恭敬地跪在那石像前,“神啊,我觉得好冤枉。”
她偷偷睁开一只眼望向前方,石像纹丝不动,她继续闭眼诉苦,“我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一直恪尽职守,为什么大家都那么讨厌我?
“还用我的名字来吓唬别人,什么‘再不听话夜叉就把你带走’。我又不是无常,怎么可能把这个带走、把那个带走呢?
“每次他们一听我的名号就哭爹喊娘、拔腿就跑。我究竟哪里让他们这么害怕啊?”
她絮絮叨叨倒了一大通苦水,石像没有丝毫“显灵”的迹象。不过她心中的委屈确实消散了大半。钗茸觉得自己找到了排解烦恼的好途径,于是在工作闲暇之余偷偷跑来这里对着石头倾诉成了她每日必做的事情。
这日她又像往常一样跪在石像前唠唠叨叨半天,突然那石像亮起了白光,光芒刺眼让她无法直视。待白光淡去,眼前的景象让钗茸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在石像立着的位置盘腿坐了一个一袭白衣的年轻男子,钗茸指着他结结巴巴道:“神……神祇显灵了!”
“什么显灵了,我是生生被你吵醒的。”
“大仙饶命!我……我我不是故意打扰您的!”钗茸害怕得要哭出来了,她的小命是不是今天就要断送在这里了?
“我不是大仙,我只是这桃止山的一个守山人罢了。这里常年无人造访,我便想化成石像好好睡个懒觉,谁知你这小姑娘实在吵闹。”郁垒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钗茸额头上闪闪发光的蓝角。
“你不是大仙啊?”
“怎么?很失望吗?”
“没有没有!”钗茸的头飞快摆动着,“只是……我以后还可以来这里说话吗?”
“只要你再来时别再给我摆放这些东西,我就答应你。”郁垒指了指他脚边陈列的瓜果、糕点没好气道。
钗茸连忙把它们收拾起来。因为她一直认为石像是神祇,所以每次来诉苦的时候都会像凡间的人一样摆上许多贡品,就差没给它上香了。
“大仙,呃不,守山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郁垒。”
“我叫钗茸!”
“你的名字……怎么来的?”郁垒的笑容微滞。
“我不知道,从我有记忆时只知道自己叫作钗茸,至于谁给我起的名字,还有这名字的含义,一概不知。”钗茸老老实实地回答。
“钗茸,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
钗茸依旧每天来桃止山倒苦水,只是对象从一尊石像变成了一个大活人。
“郁垒,我今天听到几个人在聊天提到我,他们说我的犄角看上去就十分邪恶。”钗茸把灰袍的兜帽拉得很低,整张小脸藏在阴暗中,嘴角难过地向下撇着。
“郁垒,你会不会也害怕我的犄角,它是不是真的看上去很可怕?”钗茸摸了摸额头上发着幽光的尖角,触感冰冷入骨。
“我都想把它们掰下来,会不会掰下来大家就不会讨厌我了呢?”
郁垒看着蜷缩成小小一团的她,眼神复杂,“钗茸,你坐到我身边来。”
钗茸听到他的话即使难过到不想动弹,但还是慢吞吞挪到他身边,委委屈屈地枕在他盘着的双腿上,好闻的桃木清香钻进她的鼻子里。
郁垒把钗茸的兜帽摘下来,露出了她苍白的脸颊,郁垒轻轻地戳了戳她的犄角,那幽蓝的光芒立刻随之闪了闪,郁垒笑起来,“哪有很可怕?明明是很可爱的尖尖角。”
钗茸不好意思地捂着脸,觉得犄角上被郁垒戳过的地方都热乎乎的,她头枕在郁垒腿上来回滚着,“嘻嘻嘻,真的吗?”
“真的,很好看。”郁垒任钗茸在身边打滚傻笑,双眸专注地看着她,眼神里的温柔和宠溺只有平静无波的清潭才知晓。
“郁垒,我看到好几个狱卒一起喝酒聊天,笑得十分开心。我也想有人一起喝酒聊天。”钗茸的话中尽是羡慕之意。
“我不就正在和你聊天吗?至于喝酒——”郁垒凭空变出两个小盅,手指勾了勾,自清潭中升起一道水柱冲入杯中,装得满满当当,“桃止山的溪水清冽甘甜,以水代酒,将就喝吧。”
钗茸将酒杯接过来,浅尝一口,双眸立刻亮了几分,“好喝!”
于是钗茸在郁垒面前除了倾诉又多了一件事情,就是喝水,每次都喝到肚子圆滚滚才心满意足地抹抹嘴。郁垒无奈笑道,“我这桃止山的水都要被你喝干了。”
“怎么可能喝干?郁垒你真小气。”
钗茸一直对一件事耿耿于怀,便是她从未见到郁垒从那清潭边站起来过,更别说走出桃止山,她很想知道原因却不敢轻易开口询问。
终于有一天她没有忍住问了出来,“郁垒,我怎么从没见你离开过这里?”
郁垒拍了拍他的腿,“因为有腿疾,走动不了。”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钗茸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腿,触手冰凉,“对不起……我不知道。”
“钗茸,这和你没有关系。”郁垒笑容温暖,却只让钗茸看着眼睛发酸。
钗茸的手轻抚在郁垒腿上,那种寒冷直直刺进她的手心,一种莫名的难过和……愧疚在她的心里萦绕不去。钗茸对自己出现的种种情绪感到不解,她头一次没有将自己的难过向郁垒倾诉,而是默默地把疑惑藏进了心底。
“那,你的腿还可以治好吗?有没有什么办法?我可以帮助你!”钗茸双眼中仍带着希望。
“这是多年的老毛病,我也不知还能不能治好,况且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回忆停留在那天郁垒望着清潭说出这样一句从容的话,钗茸扬起的嘴角不由地落下来,“郁垒……”
“怎么了?”
“你想出桃止山看看吗?”
郁垒顿住,半晌才听到他的声音,“你每天来这里看看我,同我说话,我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钗茸为郁垒的这句话心中暗自窃喜,但身处牢狱中巡逻时,她又再一次为郁垒无法行走而感到难过。
“我冤枉啊——呃——”牢中的凶鬼打算开始今日的例行喊冤,在看到钗茸走过时戛然而止,紧捂着嘴巴对她行注目礼。
钗茸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埋头走着,一回神发现自己已经走到牢狱深处。她鲜少来这里,钗茸转身打算离开。
“呵呵呵。”阴森森的冷笑自其中一间牢房中传出来,“夜叉大人看起来忧心忡忡啊。”
钗茸冷冷向那个方向瞥去一眼,不屑于出声回应。
“让老朽来猜一猜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你忧心着一个人的身体对吗?”
钗茸身形一顿,一看牢房外壁写着的标识——惑心鬼,她神情更冷,“闭嘴!刑罚还没有吃够吗?”
“不愧是冥界人皆畏惧的夜叉大人,但是你真的不好奇究竟为何旁人看到你那般恐惧吗?”
“与你无关。”钗茸双手攥紧,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那道阴森诡异的声音却像盘桓的毒蛇一样缠绕在她耳畔。
“你若是真的好奇缘由,就去鬼门关见见那里的守门神,那时你会回来找我的,哈哈哈……”
钗茸匆匆向外跑,像是要把那些慌乱远远抛在身后,她现在只想去找郁垒,好像所有的问题在见到他的一刻就会变得微不足道。
原来,不知不觉间郁垒在她心里已经变成了唯一可以依赖的存在。
钗茸脑中乱作一团,不慎撞着迎面走来的阴差。
“谁啊!怎么走这么快还不看路!疯了不成?”阴差被撞得摔坐在地上,没好气地嚷道,边抬头看。看清楚撞他的是何人时,阴差的脸更加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夜……夜叉大人……”
他旋即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小的走路不长眼,冲撞了夜叉大人,大人饶命!”
钗茸原本就郁结的内心更加苦闷,她伸出手来想去搀扶他,她尽可能放缓语气,“是我撞了你,你——”
“大人不要*我!大人饶命!”阴差磕得更用力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钗茸泄气地垂下双手。牢房里的话再度响在她耳畔,她心知那是对方设好的陷阱,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朝鬼门关奔去,离桃止山的方向越来越远。
鬼门关是阳间进入冥界的必经关卡,无论是谁通过此处都要检查是否持有路引,巍峨高耸牌楼之上书写着遒劲有力的三个大字,震慑着每个从这里走过的阴魂。
在鬼门关左侧直直站立着一位身披玄甲、魁梧高大的大将,钗茸直觉那人就是惑心鬼所说的守门神。她走过去出声询问,“你便是鬼门关的守门神吗?”
走近后钗茸惊讶地发现那男子的容貌与郁垒竟有八分相似,比郁垒少了一份清逸,多了一份刚正。而他回头看到自己后神色大变,双目死死地盯着她一动不动。
“我是第八地狱的夜叉钗茸,鲜少与其他冥界同僚往来,请问你是这鬼门关的守门神神荼(shēn shū)吗?”
那魁梧大将依旧瞪着钗茸不说话,突然持枪向她发难,招招狠厉。钗茸惊讶地躲闪着,“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与我刀戈相向?”
钗茸脑中飞快思索着,边应付着对方接连不断的招式,一个念头在她心里产生,“莫非你与郁垒有关系?”
那人听到这个名字更加愤怒,“你有何颜面提我弟弟的名字?他因为你成了这个样子,你还有何颜面提他的名字?”
钗茸觉得自己一定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郁垒的腿不能行走是因为我,对吗?”
思绪慌乱间她的防守暴露出空隙,眼看着神荼的长枪要刺中她心口,神荼眼神闪了闪,生生将手中的长枪翻转,枪柄重重地砸在钗茸胸口,霸道的冲劲将她击退很远。
钗茸捂着痛处半跪在地上,神荼收了攻势,“若不是因为弟弟,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可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钗茸语气中尽是恳求,但神荼却转身离开了,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钗茸跌跌撞撞地跑回地狱,径直走向最深处的牢房,那森冷声又响起,“哈哈哈,夜叉大人果然来找老朽了。”
钗茸一掌拍在铁门上发出巨响,“你都知道什么,如实告诉我。”
“老朽不知道,但老朽可以让你知道。”
“什么意思?”钗茸警惕地问道。
“我是惑心鬼,惑心就要先读心,所以我可以让你记忆里缺失的那部分完整起来,真相究竟是什么你自然就知晓了。”
“我……需要做什么?”
“你只需要把手贴在这牢门上就好。”惑心鬼的声音变得缓慢轻柔,充斥着蛊惑人心的味道。
钗茸想到郁垒的避而不答,神荼的仇视,众人的畏惧,她终是伸出手慢慢放在了冰凉的牢门上,眼前似幻影一般出现了许多她不曾见过的画面。
一只长着蓝色犄角的夜叉和镇守鬼门关的冥神在一次偶然中相识,之后越来越亲近。夜叉把冥神视为唯一的亲人,冥神为她取了一个极美好的名字——钗茸。
“照梁初有情,出水旧知名。裙衩芙蓉小,钗茸翡翠轻。钗茸,以后你就有自己的名字了。”
“真好听,我喜欢这个名字!”
“我以后便唤你茸茸可好?”
“好!郁垒哥哥说什么都好!”
夜叉天资聪颖,修为增长远超许多同辈,唯一不足的便是性格太良善,太心软。但她立志要做最优秀的夜叉大人,要维护地狱的秩序。郁垒看着她踌躇满志的样子不忍阻拦,却又抑制不住担心,“茸茸,你若真成为其中一狱的夜叉大人,一定不要像现在这样心软,要秉持法则行事知道吗?”
“郁垒哥哥我知道了!”小夜叉笑着答应,郁垒才放心些许,未曾想会一语成谶,让噩梦成为现实。
小夜叉被一个装可怜的恶灵蒙骗,同情心泛滥将其释放出来,让他“再看看外面的风景”。谁知牢门打开的一瞬间,恶灵露出真面目,附身在毫无防备的夜叉身上,然后在地狱中大肆屠*。
郁垒与神荼同时赶到,郁垒挡在神荼前面,请求自己一人去制服夜叉,之后便是两人之间的缠斗。郁垒心疼钗茸不肯出*招,而控制着钗茸的恶灵却毫无顾忌,一次次将对方逼入绝境。
最终钗茸纤细的手生生插进他的膝盖处,以阴气挑断了他的筋脉,而那般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终于让钗茸自己的灵魂把身体抢占回来。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手深深没入对方的腿弯,眼眶几乎瞪裂。她绝望地喊着“不”,而郁垒也趁此时彻底将恶灵揪出,当场将其震碎,化为粉尘四散。
神荼要重罚钗茸,郁垒的恳求让他最终收手,“兄长,茸茸是被恶灵控制的,她的过错就让我一人来承担。我会把她所有的记忆都封起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于是在第八地狱目睹此事的狱卒阴差、阴魂亡灵全部被消除掉了关于那天的记忆,而钗茸则是被消去了所有的记忆。那个叫作郁垒的人在那天起从她的脑海里彻底不存在了。
郁垒没有料想到的是,即便被洗去了记忆,但对那一天暴虐嗜血的钗茸的恐惧却深刻地烙印在那些狱卒阴差的灵魂深处,于是他们每次见到钗茸便会感受到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
郁垒也没有想到,他已经打算从此告别的、那个时刻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的小夜叉,却在他沉睡许久的某一天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依旧像百年前那般唠叨个没完。
郁垒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看着面前这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语气镇静地说出一句:
“我是生生被你吵醒的。”
钗茸的手从牢门上拿下来,脸上早已泪水斑驳。原来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自己,她还不停地去追问郁垒“腿能不能治好?”“想不想去桃止山外看看?”现在看看,这些问题从她口中问出是多么的恶毒和讽刺。她忘记了一切,心安理得地开始了新生活,而让郁垒承担了一切她酿造的恶果。
钗茸无助地蹲在地上,额上的双角黯淡得近乎灰色,“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那蛊惑人心的声音又响起来,“是不是觉得自己糟糕透了,想找个地方藏起来?我可以帮你,我可以让你藏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谁都找不到……”钗茸喃喃地重复着,过往的一切不断在脑海中循环。
“没错,那里不会有人再害怕你讨厌你了。”
“没有人害怕我……真好啊。”钗茸无神地望着前方,突然语气一变,“惑心鬼的手段果然高明。”
“哈哈哈,不愧是夜叉大人!难道我所说的不是你想要的吗?”
“那是我自己的事,我做的错事自当我自己承受后果,无需你插手。”
“哈哈哈,有魄力!但是——”惑心鬼的语调上扬,带着即将成功的喜悦,“已经晚了。”
一团黑雾自门上剥离下来凝聚成一个弓背老叟的模样,“你刚刚把手放在门上的时候,就已经上当了。”
“你出了这道门又如何?”钗茸站起身,语气平淡,尖角亮起幽幽蓝光,“你觉得我会让你离开?”
“不试试怎么知道。”话音未落地,两人迅速缠斗在一起,许多狱卒阴差闻声赶来,张起了捕魂网助阵。
惑心鬼见钗茸这边的防守滴水不漏,把心思转向另一侧的一众狱卒身上,他的声音幽幽响起,“你们不是都畏惧这个夜叉吗?何必要为她卖命?倒不如随了我,逍遥自在。”
狱卒们只是沉默,捕魂网却依旧纹丝不动,惑心鬼的声音有些气急,“你们不是都害怕她吗?不是都认为她残暴吗?”
钗茸抿着嘴向他攻过去,突然有一个狱卒大声道:“没错!我们是很怕夜叉大人,觉得她很可怕!但是我们也敬她!她是最负责任的夜叉大人,是在位百年从未苛待过我们分毫的夜叉大人!”
“没错!夜叉大人是很可怕,但她更值得我们服从,值得我们尊敬!尔等鼠辈怎能明白大人的重要?”
“没错!夜叉大人永远是我们最害怕最尊敬的大人!”
“……”
嘈杂的声音不断,钗茸的眼泪早已经如雨倾泻而下,手上的招式却没有丝毫动摇,最终抓准时机狠狠地单手将惑心鬼扣在墙壁上,声音微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惑心鬼,你连读心都做不到,何谈惑心?”
她手一挥,将失去反抗能力的惑心鬼重新投入狱中,转头看向身后的一众狱卒,他们纷纷吓白了脸,“夜……夜叉大人……”
钗茸把灰袍的兜帽重新戴上,隐隐可以看到她额前尖角的蓝光更加耀眼,她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谢谢你们。”便迅速消失在原地,留下众狱卒面面相觑。
刚刚,刚刚夜叉大人是害羞了吗?
钗茸从第八地狱中走出来,下意识便要沿着那天熟悉的小路前往桃止山,她刚走两步便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于是停下脚步,嘴角的弧度也渐渐隐去。
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见郁垒,神荼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她连郁垒的名字都不配提起。
钗茸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只觉得心中空荡荡的。若是以往,她此刻定又凑在郁垒身边给他讲:
“今天我听到我的属下说,他们很敬佩我、尊重我,他们说我负责任说我很重要!我太开心了!原来过去都是我自己太封闭,一味地自怨自艾。原来真正拨开蒙蔽双眼的障碍之后,才发现原来周围是有这么多美好的事情的。”
而郁垒会一如既往地摸摸她的头,会给她舀一杯甜甜的潭水喝,会温柔地夸她的尖尖角很好看。
她听了以后就会像小狗一样头枕在郁垒腿上来回打滚,犄角闪闪发亮。
钗茸想着想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她真的好想念郁垒,真的好想见他。可是见到他,她只会陷入自责和痛苦中,郁垒冰凉没有知觉的双腿会时刻提醒自己当年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却让毫不相*他遭受折磨。
钗茸再也不曾踏入桃止山,她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监守第八地狱的事务上。这让阴差们叫苦不堪,虽然他们敬重夜叉大人是真的,但发自内心地害怕她也是真的啊!
每天都看到她冰着一张脸在狱中巡逻,浑身散发着“我很不开心,离我远点”的气场,这使得充满哭喊叫冤声的十八地狱中鸦雀无声。一派和谐的第八地狱显得格外特别。
所有人都在内心呐喊:神啊!求求你了,来个人把夜叉大人带走吧!实在受不了了!
钗茸在短暂的休息时间纵身跃上第八地狱附近一座小山上,这座小山正对着远方的桃止山,她便日日坐在这里望着桃止山,像个觊觎财宝却又无从下手的小偷一样。
突然极好的视力让她看到桃止山那边冒起了浓烟,她惊慌地站起来,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原地,飞快地向桃止山赶去。
顺着她熟悉的小路钗茸没过几瞬便来到清潭边,发现在水边架起了一堆柴火,上面烤着一条鱼。刚刚看到的浓烟便是从此处冒出来的,但郁垒一直坐着的地方此刻却空无一人。
她扭头四下寻找着,郁垒呢?
“茸茸,你终于舍得来桃止山了。”
熟悉的声音让钗茸顿在原地,郁垒长衫雪白,坐在一个木质轮椅当中,细长有力的双手转动车轮,缓缓地靠近她。
“你真是无情,若非今天以浓烟为饵,你岂不是永远不会再来看我了?”
钗茸张张嘴想辩解,话未说出口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涌出来,“郁垒哥哥……”
“茸茸,你到我身边来。”
钗茸哭得抽抽搭搭,但还是听话地走近郁垒,蹲在他腿边,“郁垒哥哥,你的腿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你……呃……我没脸再见你了。”
郁垒轻揉着钗茸软软的头发,“我都说过了,茸茸,这和你没有关系。而且你如果真的觉得亏欠我,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照顾我才对。你却躲我躲得远远的,莫非是怕我连累你不成?”
“不是的!不是的!”钗茸急得舌头要打结了,“我只是觉得很愧疚……”
“茸茸,我喜欢你。”
钗茸呆呆地趴在郁垒腿上一动不动,脸上还挂着泪珠,“可是我害得你再也不能站起来了……”
郁垒俯身,清逸的面容近在咫尺,“茸茸,我之前说过的话不是在安慰你。我原本选择了让你忘记我,所以觉得腿能不能治好,能不能走出桃止山,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你重新回到我身边,一切就不一样了。你若是日日来桃止山,那我即便不能行走也没关系;你若是不来桃止山,那我只好想办法站起来,山不来救我,我便去救山。”
“所以现在有一个将功折罪的好机会摆在你眼前,就是帮我把腿治好,以身相许,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钗茸又忍不住放声哭起来,“好!”意外害男神双腿受伤我愧疚痛哭,他借机表白“你以身相许”。
郁垒终于一颗心落地,笑着用袖子给她把不断冒出的眼泪擦去,“你哭成这副模样,谁还相信你是人见人怕的夜叉大人?”
钗茸死死地伸手搂着郁垒的脖子,“管不了那么多了,郁垒哥哥……呃……我已经把以前的事情都……呃……想起来了。”
“嗯,我兄长那天来找我我就知道了,我还把他臭骂了一顿。”
“啊?”钗茸抬起头,“为什么骂他?”
“谁让他对我的小夜叉动手,骂他一顿很轻了。”
钗茸脑子里想着魁梧严肃的神荼被郁垒臭骂的画面,忍不住嗤嗤地傻笑起来。
“茸茸,你的犄角可以收回去吗?”
“可以暂时性收起来,怎么了?”钗茸心念一动,额头上亮眼的尖尖角消失不见,露出她光洁的额头来。
“那就好,不然有些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什么事情?”钗茸的问题郁垒以一个微凉的吻作为回答,唯有清潭在默默地见证着这个安静美好的画面。
第八地狱的阴差们奔走相告,相拥而泣,神终于听到了他们的乞求!终于有人把恐怖可怕的夜叉大人收走了!(作品名:《夜叉》,作者:焦蛋哥哥。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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