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境（94）五台山

老僧做好晚饭后，进来问我还头昏不头昏？我说已不昏不晕也不迷糊了。他征求我意见后，才拔下银针，让我起来吃饭。灯光仍然太昏暗淡黄一点发亮，看不太清菜，吃起来知道白菜土豆一类。我平常是不择食的，而且一天里没吃中午饭吃起来还得津津有味，那馒头也不客气地吃个饱了。白天累了一天，夜里睡得香甜不醒，所以早上老僧作早课时，我就起来了。

天是晴天，山上清爽阴凉。我的身体似已恢复，我最担心感冒留下的那种在嗓内喉头里“异物”感没有发生，也不发冷也不发热，看来没发烧的。

白天遍游山里山外山上山下。佛教塑像大殿几乎一个模样，只是遍览碑文了。在后院有一组工作人员在做塑像，都是青年学生样子，还有一个姑娘瘦瘦的苗条身子，面容是山西型的，也没算漂亮，没有笑意，似不太乐意在这深山里工作。

老僧估饭时，我找出背包里的西红杮，有的已被老鼠啃过了。

在我告别老僧那天，给他留下一张3斤粮票和几元钱。老僧表示不要，对我的帮助是他佛徒该做的。我坚持送他，作为酬谢布施吧！这时我看清老僧有个中等身个，面目清矍，脸面粗糙，但没有显明皱纹，那表情永远没有喜怒哀乐，永远冷冷的淡漠的模样，这或许是佛僧信仰看透世间一切了；也或许是长期居住深山老林，长伴不言不语的佛身青灯烧香跪拜念经敲罄的思维意识了。我辞别老僧说声谢谢举揖，他不哼也不出来。

我迎着太阳下山后，打听去五台山大路小路，决意奔五台山而去了。

当我突然发现五台山在眼前惊呆了，因为我不是从前门进去的，而是从东面半山腰岭上豁口地方，向西朝南望北俯瞻全景，那金光灿烂霞光笼罩，掩射着一个天然的巨大花盆，在花盆环沿和内壁上长着美丽耀眼的鲜花绿树青草丛生形成一幅惊人的巨画，佛殿堂阁钟鼓楼台廊榭溪水好一个神境仙界，渺渺茫茫身心飘浮在幻域里魂游彩画之中了。我迷迷惘惘步入这望不到边际的神画内，天是澄蓝幕廉，地是五光十色的铺毡。我是这匿大画中的一个黑点点，身体在轻移，心灵在飞舞，成为这神秘奇画的一个微妙描绘的组成部分了。这就是在画中游却不知形骸已是画而忘其自身之所在了。

在这梦幻的魔境中，我寻求祖宗先人的足迹，父亲说我家有一代祖先步行入五台山出家的，意志是多么坚强了。碑文墓铭遍觅不获，方悟我之痴迷了。

在一座宝雄大殿上，我投下一角钱摇卦筒抽签，惊喜上上卦，那卦辞说命大可至帝王，运通可达将相，简直是上界星宿临凡。后来在一篇文章中得知当年*北上赴京曾夜宿五台山寺，游暇到此，也戏抽神卦，获上上签，也就是这只神签，不由自慰欣喜，虽然生不为帝王将相，而所获签卦居然我们的“伟大”也为它笑过的！

我下五台山去北岳恒山，路过悬空寺，昔时在杂志上看过照片，那是黑白影像，今所见彩色辉煌，挂在高高的陡崖上，下有小河流过山根，真是佛光仙景了。老和尚让我净手跪拜诵经，正是妙趣横生了。

恒册只有一个老道士约摸50多岁，那眼光瞥你一下令人难忘，猜忌怀疑使你不敢近前，警戒之心与佛僧诚虔之意大相径庭，同样的冷漠却含蓄意识玄殊难测了。

由此而往太原，游晋祠再寻龙山，巧遇山西大学一男生熟悉龙山，并认识龙山石窟当时的守护人，愿意带我前往。原来龙山石窟就在我发现龙山路标的一个孤山上，这山就是龙山。看守龙山石窟的人也是近50岁左右，穿着世俗便装，很是热情好客，让我先到山上石窟看一看，他住在山上房里，大概是从前宫观尚未修复。

龙山石窟凿雕在一个山头的整块巨石上，将这整体山石凿出窟室，内雕刻出整体连在一起几组石像，石室连接石室，石像连接石像，这与佛教石窟又有别一样神工妙手，其信仰力量如此伟大，从雕刻石壁的文字上可看出非凡的精神。这样精美雕像，只可惜有的石像头颅砍失，问之方知为日人在侵华时所盗割，当地人对日人恨之入骨髓而咬牙切齿了。我抄录所有文字，直到黄昏日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