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争宠手段
义朝四年,永贤宫。
我躺在榻上,看着李御医神色凝重的收回手,迟疑开口。
“皇后娘娘,您的病愈发严重了,若这般下去,恐怕撑不过三个月……”
我沉默了半刻,语气平静的吩咐:“开药吧,我再吃些时日。”
“若陛下知道……”
我打断他:“先瞒着他,前方战事吃紧,不要让这种小事打扰到他。”
“紫素,送李御医出去。”
待御医走后,我将放凉的药一饮而尽,怔怔的望着窗外飘然落下的雪花。
自我嫁给赵星熠,每年在我生辰这天好像都会落雪。
也许今天真的是我最后一个生辰了。
但不知为何,我的心情却很平静。
也许是见过太多生死,连自己都早有预料吧。
前朝皇帝昏庸无道,惹得民不聊生,天下大乱。
兵荒马乱的年代,人命如草芥,我的爹娘便是死在了乱兵围城之下。
‘满堂珠玉,富甲天下’的首富程家,如今便只剩我和弟弟程辰两人。
当时起义军有好几支,但唯有赵星熠成功推翻前朝自立为帝。
但天下未平,他仍征战在外,已有一年。
不知今年还能否回来与她一同过年。
若是再不回来,恐怕再无相见之日……
一想到这,我心里就涌上难言苦涩。
就在这时,去传膳的紫素一脸惊喜的跑了进来。
“娘娘,胜了!我们胜了!”
我猛地起身,眼底涌上喜悦,不敢置信的问:“前线的战报传回来了?”
紫素摇了摇头:“是陛下带着将士们入城了,不出一个时辰,便能回宫!”
听到这个消息,我突然紧张起来。
我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我……我脸色是不是不太好?”
岂止是不好?
即使殿内烛光昏暗,也能看出这张清瘦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紫素脸上喜悦一顿,忙说:“奴婢给您上妆。”
我刚在梳妆台前坐下,就想起了什么。
“让人去吩咐御膳房,晚膳多做一些。”
“是。”
我稍稍放了心。
没过多久,沉重的脚步声与盔甲发出的碰撞声由远至近,房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
我回过头,看到来人后眸中一亮:“阿熠,你回来了……”
来人正是我的夫君,义朝开国皇帝,赵星熠。
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几分寒气,将手里的锦盒随意放在桌上,声音清朗:“你的生辰礼。”
我微微一愣,心中暖流激荡,没想到他回来的第一句话是这件事。
没看锦盒,我先走上前替他卸下盔甲,服饰他换上常服。
等到落座,我才小心翼翼的打开锦盒,看到盒中之物后却笑意僵住。
盒中是一条绣着梅花的白色丝帕,一根发丝静静的躺在上面,异常显眼。
我定定看了那锦帕几眼,又定定看了他几眼。
他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用别的女人的物件来敷衍我,看来只能是替他准备礼物的女人在对我宣战了。
我的胸口一阵钝痛,合上了盖子。
“陛下的心意,我收下了。”
赵星熠不悦的蹙起眉心。
多年夫妻,他自是听出了我话里的不悦。
“你若不喜,我明年便不送了,你想要何物,就自行去国库选,或者找内务府拨钱去买。”
说完,他就站起身走进寝殿。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我嘴唇轻颤。
明年?
我哪还有明年?
紫素紧急张罗了一桌好菜,都是他爱吃的。
尽管不高兴,他还是留下来吃饭了。
用膳时,我几次想开口告诉他我的病情,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赵星熠察觉到,侧头看着我:“有事?”
我放下筷子,尽量想用平静的语气告诉他。
“我……我病了,如今战事结束,阿熠,你能否多陪陪我?”
谁知,赵星熠听了后脸上骤然笼罩上一层寒霜。
他说:“程梦知,你何时也学会了用这种手段?”
第二章 花楼女子
雪风带着刺骨的寒意从窗户吹进来,冻结了我本来忐忑的心,寒冰彻骨。
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他皱眉瞟了我一眼:“以往你随我东征西战时从未见你病过,如今你在宫中享福,竟也能弄出一身病来?”
赵星熠的语气带着训斥和不满。
我这一刻,心里大概如针刺般疼。
我看着他,声音像从喉咙眼逼出来的:“你若不给,我便是争来宠爱,又能如何?”
赵星熠面色骤然冰冷。
他撂下筷子,吓得紫素和其他侍女下饺子一般跪了一地。
我就这么坐着看着他,最终,他也只是站起身大步离开。
我望着没动两口的菜,眼眶不争气的泛了酸。
从前,自己咳嗽两声赵星熠都会紧张很久。
如今,她快身死,他却一点也不在乎了。
这一夜,我躺在冰冷的床上,睁着眼到了天明。
第二日,我早早起来。
紫素替我端来热水净手,温热的水让我冰冷僵硬的身子稍稍回暖了一点。
“娘娘!”
突然,紫素惊呼一声。
我才恍然发现,我低着头,竟流了鼻血,滴在白色的缎布上。
紫素连忙拿出自己的手帕给我捂住鼻翼。
一张手帕染尽了,血还未止住,慌忙中,她拿起桌上的丝帕给我捂住鼻翼。
一股呛人的胭脂味扑鼻而来,呛的我忍不住咳嗽。
这帕子,那女子也许还贴身用过。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便泛起恶心。
我俯身干呕,将自己折腾的浑身冷汗。
良久,才缓过来。
“拿火炉来。”
紫素不明白为何我要烧了赵星熠送的丝帕,但又不敢违抗命令,磨磨蹭蹭的取了火炉来。
我毫不犹豫将两块丝帕扔入赤红炭火中。
黑烟升起,一股刺鼻的异味在殿内弥漫。
下一刻,赵星熠满含怒气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你又在发什么疯?”
他沉着脸,大步走到我身前,突然脸色一变。
“怎么有一股血腥味?”
我身子一僵。
随即若无其事的说:“你闻错了。”
赵星熠眯起眼,危险的看着我。
我知道,他此刻不耐烦至极。
可我又何必跟他说,说了也不过再得到他一句‘手段真多’罢了。
我淡淡问:“陛下今日怎的在这个时辰过来?”
听到我的话,赵星熠这才回神:“我有事要与你说,年后我要封一女子为妃。”
许是意识到自己此举不妥,他的眼神有些闪躲,就连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我怔怔的看着他,胸口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大石压住,喘不上气。
我声音晦涩:“是哪位大臣的姑娘?”
“她……她虽是一名花楼女子,但她于我有救命之恩,而且服侍我时,清白干净……”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他这不是封妃,是把整个皇室的名声车扯下来践踏。
赵星熠不悦:“皇后,我并非是在与你商量,你只要照办。”
他神情声音强硬至极。
我看着他,像是明白了什么。
如若只是想要偿还救命之恩,可以赐她宅子,银两,田地铺子。
可他选择了封妃。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我闭了闭眼,嘴唇颤抖的说不出话。
半响,我起身伏地,向赵星熠行了一个大礼。
“身为皇后,我认为此事不妥,对外有辱天家名声,对内难从礼教,请陛下三思。”
我跪在冰冷地上,面前的男人沉默着。
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射在我身上。
久久,他才说:“她*了。”
第三章 初次见面
赵星熠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在我的心头,让我到大脑一片空白。
我一点点抬头,看着他脸上毫无掩饰的厌烦,血液一点点冰冷。
赵星熠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语气冷厉:“我绝不会让我的孩子流落在外。”
“程梦知,你身为皇后,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也许我的脸色过于惨白,他的语气放缓了些许。
“你,身为皇后要大度。”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我还跪在原地,寒意从膝盖渗入,凉透了心。
“梦知,我只爱你一人,也只会有你一人的孩子。”
曾经的誓言如今还历历在目,可曾经说着话的人却开始劝我要大度。
他怎么就如此迫不及待?怎么就不能让我在死前,对这份感情保留最后一丝期待?
我心中悲恸万分,竟一口黑血喷出。
紫素大惊失色,连忙扑上来:“娘娘!您怎么样?奴婢去叫李御医!”
她正要向外跑去,我抓住了她的手。
“不必传唤李御医,去熬药吧。”
我心底已经浸满了绝望,连死恐怕也是一种解脱。
紫素怔怔看着我,终于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药还未熬好,太后便派人召见我。
走入慈宁宫。
太后一身华服坐在高位上,头上戴满了金钗。
她本是普通农妇,成为太后,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穿戴在身上。
看到我,她怒骂道:“你死哪去了?这么晚才来?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眉眼低敛,轻声道:“是臣妾的错。”
从我嫁入赵家第一天,她就看我不顺眼,孝大于天,我无法反驳,只能服从。
太后翻了翻白眼,又开口讽刺:“整天一副死人样,看见你就反胃。”
“你给我听好了,竹儿怀有身孕住在别院我不放心,你给我亲自去接她,务必要小心,若是伤了我宝贝孙子,我饶不了你!”
我脸色一白。
“太后,请您三思,花楼女子决不能入后宫……”
我话还没说完,她猛地起身,朝着我啐了一口。
“我儿现在是皇帝,别说是一个妃子,就算是皇后,想给谁就能给谁。”
“你这肚子这么多年也没有一点动静,不能为阿熠生儿子,怎么还有脸霸占着他不放!”
我惊呆了。
这一句句都犹如刀子一样,在割我的心,放我的血。
自我与赵星熠成婚以来,我自认做到了最好,对太后万分孝顺,无论她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力满足。
即使如此,太后对我还是一万个不满意。
她大骂一通后还不够出气,指着我说:“你给我跪在这!”
我心里涌上一片凄凉,垂下眼帘,沉默的跪下。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声音:“陛下驾到。”
我转过头,看着走进来的赵星熠却愣住了。
他的身边跟着一个陌生女子,一手扶着腰,一手挽着他,眉眼间流转着媚意。
是她,我瞬间反应过来,这就是那个花楼女子竹儿。
而我和她的初次见面,一人依偎在赵星熠怀中,一人跪在地上。
可无论是太后,还是赵星熠,都未开口让我起身。
赵星熠揽着她,视我无物的从我身边走过,向太后请安。
我心底狠狠一痛。
那竹儿不过片刻就将太后哄得开怀大笑,加上赵星熠,三人如同一家人一般。
我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荒唐又凄凉。
终于,我听见赵星熠说起了我。
“她缘何跪在此地?”
太后一听,立刻捂着胸口,满脸痛苦。
“哎哟,还不是你娶了这么一个不孝的媳妇回来,一直顶撞我,都快把我气死了!”
我从不会顶撞太后,赵星熠是知道的。
但他并没有拆穿,而是转头看向我。
“既如此,你便跪到殿外去,待母亲高兴了你再起来。”
第四章 活不久也好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赵星熠,不敢相信此话是从他口中说出。
可他一心与太后说话,没再看我一眼。
我颤抖着起身,一步步走到殿外跪下。
寒意从膝盖扩散到四肢百骸。
殿内的欢声笑语传出,如同利剑剜着我的心,比这冰寒的雪还要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赵星熠才带着竹儿漫步走了出来。
我的身子已经僵硬,腿已经没了知觉。
看着停在眼前的明黄色龙袍,心里一阵抽痛。
竹儿也看向我,眼里说不出的快意。
她身子朝赵星熠怀里靠去,一脸忧心的看向他:“陛下,天冷的厉害,皇后娘娘也不是故意顶撞太后的,还是让她起来吧。”
赵星熠沉默的看着我,眼底的情绪不明。
半晌,他才开口。
“既然竹儿为你求情,你便起来吧,日后不要再惹母亲生气。”
说完,他便搂着竹儿离去。
我艰难的起身,还未站起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永贤宫。
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醒来,头沉的厉害,浑身好似火烧般难受。
我艰难的唤了一声紫素。
还在和李御医交谈的紫素立刻快步走到我床前。
她高兴的又哭又笑:“娘娘,您昏迷好几天了,终于醒了!奴婢都担心死了。”
见她哭个不停,我无奈之余又有些伤感。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了?”
这段时间我一直昏昏沉沉的,但并非彻底失去意识。
我常常会听见紫素低泣声,偶尔还有李御医的叹气声,但从未察觉到赵星熠来过。
“娘娘,请容微臣再为您把脉。”
我虚虚抬起手,把完脉后,李御医沉默了。
我大概能猜到结果,轻声问:“李御医,我还有多久?”
“这……此次风寒将娘娘的身子伤的彻底,恐怕……撑不到除夕夜了。”
我怔了一会,但很快就缓过神。
活不久,也好。
如今我活着,一天天也比死了难受。
“李御医下去吧。”
待李御医俯身退下,我看向紫素:“到举办庆功宴的日子了吗?”
赵星熠凯旋归来,给了众将士几日的休整时间,也不知她昏迷了多久,现在是何日了。
说起庆功宴,紫素脸色难看。
“宫中已经开始举办宫宴,但陛下……陛下甚至未派人来叫您……”
按礼,庆功宴皇后必须参加。
他不叫我,想来是我这个皇后对他来说真的没必要了。
我深吸一口气,寒气沁入肺腑,倒叫我清醒。
“扶我起来洗漱更衣。”
静泽殿。
赵星熠坐在首位上,脸色在看到左侧的空位时顿时阴沉下来。
“皇后呢?”
他身后的太监总管李元上前一步,俯身恭敬道:“之前奴才让人去请娘娘的时候,紫素说娘娘还未睡醒。”
“简直荒谬,再让人去请!”
见赵星熠发怒,李元立即跪下。
这时,殿外传来传唱声:“皇后娘娘驾到——”
……
我在紫素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殿中。
看到堂而皇之坐在赵星熠右侧的竹儿,我怔在原地。
还未到年后,赵星熠竟迫不及待的想要宣告众人了。
赵星熠看见我,脸色不好:“还不过来坐下?!”
我紧抿着唇,走到他的左侧。
刚落座没多久,竹儿就举着酒杯走到我跟前。
“上次见面还未认识娘娘,如今同坐,竹儿该敬您一杯。”
我有些泛恶心。
这女子话里藏刀,洋洋得意的样子,就是赵星熠如今喜欢的模样么?
我冷冷拒绝了:“本宫不能饮酒。”
赵星熠听到了,他大概是觉得我这样矫情又不识大体。
随即冷声命令我:“皇后,把酒接过去。”
第五章 贤良淑德
我攥紧指尖,心头万分苦涩。
是了,他是皇帝,皇命难违。
我接过竹儿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烈酒灼胃,让我剧烈咳嗽起来。
一股腥甜涌上我的喉咙,我强忍着站起身:“臣妾身子不适,先行离去。”
不等赵星熠说话,我转身就走。
一走到殿外,我便捂着嘴再次咳了起来,鲜红顺着指缝流出。
我坐上轿撵,无力的靠在座椅上。
好不容易回到永贤宫,身后就传来“陛下驾到”的声音。
我抬起头,看着赵星熠一脸怒气的朝我走来。
“程梦知,你身为皇后,不仅宫宴迟到,还提前离开,到底成何体统?”
我嘴唇微颤,哑声吐出一句话:“我说了,我身子不适。”
赵星熠面色发沉:“还在狡辩!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久了,竟变得如此不懂规矩,看来是我对你太好,把你惯成了这副模样!”
我定定的望着他,绝望与哀伤充斥了我的心。
“赵星熠,你知道吗?我活不了多久了。”
空气沉寂了一瞬。
赵星熠怒气稍减,随即便是不耐。
“这段时间竹儿*,我自然会多关注她一些,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唯一的皇后,皇后要有皇后的样子,不要用寻常妇人的手段来争宠。”
他的话如同一盆凉水,瞬间凉透了我的心。
哪怕他多问御医一句,多关心我一点,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赵星熠握住我的手,眉心蹙起:“手怎的这般冰凉?我让宫人去给你准备两件狐裘过来。”
我失神的望着他。
突然没了计较的心力。
他坐在我身边,温热的大手缓解了我半分冰凉。
我垂下眼帘,问:“年前……你能多陪陪我吗?”
“年前事多,你是知道的,”赵星熠下意识的拒绝,又缓了缓语气,“等空闲了,我自然会来陪你。”
这时,李元弯着身子匆匆走进。
他瞟了我一眼,低声说:“陛下,竹儿姑娘吃不下东西……”
赵星熠立刻站起,松开了我的手。
手空空的往下坠,与其一同坠落的,还有我的心。
“我先走了,你若觉得身子不适,就传御医来看看。”
我站在原地,一句话也来不及说,只能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空荡荡的殿里,冷得死寂。
……
赵星熠走在宫道上。
回想起程梦知方才的模样,好像的确孱弱了许多。
他问身后的李元:“皇后病多久了?”
李元愣了一瞬,随后恭敬答道:“回陛下,娘娘只是得了风寒,听说是那日从太后处回去后,又去赏了梅,这才入了寒气。”
风寒了还赏梅?
赵星熠微微蹙起眉心,有一瞬不悦。
但思及那触手的冰凉,他还是顿了顿脚步。
“神医江狄近日来京城了,把他找来给皇后看病。”
……
第二日是个难得的晴天。
连日小雪暂停,我觉得身子好受了一些,便亲自去厨房做了几个赵星熠爱吃的菜。
但前去请人的紫素不仅一脸生气的回来,身后还空无一人。
“娘娘,陛下他去陪那个狐媚子了!”
“陪她?可她不是……”不是住在宫外吗?
后面的话被卡在喉咙。
我陡然意识到,竹儿已经被接到宫中了,而我身为皇后,却无人通知我此事。
我闭了闭眼,将心底的情绪强行压下。
“她住在何处?”
紫素不悦道:“是筑心殿。”
筑心殿……
那是亡国的前朝皇帝特意为宠爱的贵妃所建,是比皇后的寝殿离皇帝寝殿还近的宫殿。
前朝皇帝亲自赐名为筑心殿,寓意永驻心间。
搬来这皇城的第一天,赵星熠就说过,那座宫殿会永远封住,用来警醒自己。
这才几年,他就失言了……
我心底狠狠一痛。
又想起永贤宫前赵星熠亲自取名题名的牌匾。
永贤,永贤……永远贤良淑德,蕴含着他对皇后之位的期望。
可我从来没想做皇后,只想做他的妻子。
菜凉了,又开始下雪了。
我一个人坐在桌旁。
最终轻声道:“都撤了吧。”
宫人们应声进来,将桌上的菜都撤了下去。
“陛下驾到——”一句传唱。
我眼前一亮,可惊喜的眼神尚未落下,就见赵星熠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他大手一挥,怒喝道:“给我搜!”
身后的禁卫军听令,瞬间闯入殿内。
我脸色一白,上前唤他:“阿熠……”
可当目光触及到赵星熠冰冷的视线,我的脚步生生停住。
这时,李元双手呈上一物。
我看着他暴怒,将其摔到我脚下。
“巫蛊之术,你还有何要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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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剑胆铭心,永结情缘
我两眼发黑,只觉耳边一阵低鸣,喉间腥甜溢满口腔。
赵星熠却只将我压在身下,甚至没看我的脸。
撕裂般的疼痛。
我几乎无法挣扎,只能闭上眼,将眼角溢出的泪水埋在被褥里。
我咬紧嘴唇,将痛呼声和几乎溢出的鲜血咽了回去。
待这场惩罚结束,赵星熠似乎怒意稍减,连带着动作也轻柔了几分。
然而,我的一句话再次激怒了他。
“够了吗?够了就滚下去。”
“程梦知,你一定要惹我不痛快吗?”
赵星熠把我抛在床榻上,愤怒离去。
他一走,我便再也忍不住,连续几口黑血吐出来。
一切都像冉竹说的那样,赵星熠现在把我当做玩物,当做一个下贱玩意,肆意践踏我的尊严。
床笫之事,本来夫妻间很亲密的事情,但落在我身上,却显得如此伤人。
赵星熠,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
这天之后,整个永贤宫密道被封死,赵星熠再没来过,我如同坐牢一般在这里等死。
我能渐渐感觉到,死神离我越来越近了。
思及后事,唯有弟弟放心不下。
直到除夕的前一天,我派人去接程辰入宫。
等了许久,派去的女官着急的冲来找我。
“娘娘,程少爷被陛下下令押入大牢了!”
我心里一紧,急声问:“怎么回事?”
女官抹着泪:“我们好好走在宫道上,筑心殿那位突然出现……”
后面的话宫人没说,但我已经能猜到。
无疑是冉竹记恨我,这才借机对阿辰动手。
我猛地起身,却两眼发黑几乎倒地,攥紧女官的手,我颤声说:“扶我去大牢。”
我很着急。
大牢阴寒潮湿,如今又是冬日,阿辰在里面不知会受多少苦。
然而,我还是去晚了。
等我来到牢房,只见阿辰躺在地上,嘴角流出一丝血迹,已经没了呼吸。
“阿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狱卒打开牢门,我跌跌撞撞的冲了进去。
触手一片冰凉,我眼前黑沉,几乎支撑不住要倒下。
我的弟弟,我最后的亲人,也离开我了。
程辰的手上还攥着一片被撕碎的衣角,上面粘上了血迹。
我颤着手捡起,看着上面的血字,泪如雨下。
“姐,对不起,阿辰不能陪你过除夕,也不能保护你了,好好照顾自己。”
“阿辰……”
哭到最后,我如同缺水的鱼,大口呼吸着,浑身颤抖。
我胸中堵着一口血,难以吐出,只能以命终结。
“把阿辰带回永贤宫。”
我吩咐女官,脸上一片冷意。
回到永贤宫,我替阿辰整理好仪容,拭去脸上血迹。
换上一身白衣,我从架上取下了一把剑。
我缓缓抽出剑,锋利的剑刃反射出寒厉的光芒。
铭刻几个纂字:剑胆铭心,永结情缘
这是当年赵星熠送我的定情佩剑,天下至坚寓意天下至情。
如今来看,也实在可笑。
我握紧剑身,闯进了筑心殿。
没人拦我,也没人敢拦我。
筑心殿内。
冉竹看见我这幅样子,吓得身子一哆嗦,连忙躲到赵星熠身后:“陛下……”
赵星熠愤然起身,怒斥我:“你这是做什么!”
“赵星熠,阿辰死了。”
赵星熠一愣,好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稍稍缓了语气:“你先把剑放下。”
我恍若未闻,拿着剑一步步靠近:“赵星熠,一命报一命的道理你不懂吗?”
赵星熠也怒了起来。
“程辰枉读圣贤书,在宫中冲撞竹儿,我没有立即处死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我听着,百种心情搅成一团,只觉得他说的话字字戳心。
我狠狠的看着赵星熠,拿着剑的手隐隐颤抖。
“当年你起义的时候,招兵买马用的都是我程家的家产!我嫁给你时,你曾发誓,会把阿辰当成自己的亲生弟弟一样对待,可现在呢!”
“你对我的父母见死不救,害死了他们,这还不够,你还要害死我唯一的弟弟!赵星熠,你如何对得起我!”
我的控诉充斥着绝望与恨意,赵星熠震住,神情强压着心虚慌乱。
“是谁在你身边胡言乱语?”
他想要上前夺过我的剑,我心里却只有冰冷恨意,执起长剑,我毫不犹豫刺了下去。
……
赵星熠彻底愣住了,他没想到程梦知会直直的将剑刺向他。
他看着程梦知的眼睛,里面充斥着浓烈的恨意,再也看不见曾经的爱意。
眼看着这一剑就要刺入胸口,冉竹突然冲上来挡在赵星熠身前。
赵星熠抱着冉竹无力坠落的身子,瞬间变得震怒。
“把皇后带回去关起来!”
看着眼前的场景,程梦知突然平静了下来。
“是我有眼无珠爱错了人,赵星熠,只盼我们来世形同陌路,再无纠缠。”
她挣开禁卫军的禁锢,转身离去。
还未走两步,她就呕出一口黑血。
身后的赵星熠攥紧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心头莫名抽疼起来。
程梦知踉跄了一下,但还是挺直脊背走了出去。
天空又飘起了大雪。
一旁的冉竹死死的捂住胸口,眼中划过扭曲恨意。
没想到皇后都这样了,陛下还只是简单的关禁闭,没有一丝实质性的惩罚。
除夕夜。
慈宁宫内,赵星熠和冉竹坐在太后两侧,其乐融融,好似一家三口。
今日是家宴,出现在这里的本该是程梦知,但她还被关在永贤宫中,未被放出来。
派去永贤宫的宫人急匆匆走进,呈上一封书信。
赵星熠没看,而是直接问:“她可知错?可后悔?”
宫人颤巍巍跪下,举着信的手在颤抖。
“回陛下,这是娘娘让奴才送来的……和离书。”
赵星熠愣住,随即便是大怒。
他将那不知所谓的和离书夺过来攥在手里,不顾太后和冉竹的阻拦,大步走去永贤宫。
然而,待他走到永贤宫时,冲天的火光已经照亮了夜空。
这一幕让他瞳孔骤缩,顾不得九五之躯,他只身往里冲去。
殿内挂满的白布都燃起熊熊大火,程梦知一身素衣,跪在程辰面前,烧着纸钱。
听见动静,她转过身来。
姿容冷秀,一如当年初见。
“梦知……”他脱口而出,不知多久未叫的爱称。
程梦知却只最后看了他一眼,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一般,无喜无悲。
随后,她抽出长剑,朝着自己脖颈处割去。
血光潋滟,染红赵星熠仓皇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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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九族
赵星熠奔到程梦知身旁,颤着手捂住她的伤口,但是鲜红的血还是肆意流出。
鲜红染红了她的白衣,也染红了他的手。
他心中甚是慌乱,身子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程梦知眼底一片厌恶,手无力搭在他手上,似是要推开他。
“别碰我……”
她的声音低的似乎要随风飘去,赵星熠握住她的手,红了眼。
他怒吼道:“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我告诉你,我是不会答应和离的,你是我的皇后,就算是死也是我的人!”
程梦知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露出嘲讽的笑。
她不再说话,赵星熠又开始不安,开始害怕,开始恐慌。
“我可以跟你解释,解释岳父岳母的事情,解释程辰的事情……”
见程梦知的瞳孔开始四散,呼吸开始急促,一股强烈的不安笼罩在他头上。
“程梦知,我不准你死,你听见没有!”
他试图用尖锐的声音来掩盖内心的惶恐,但没有任何回应的回应才令他胆颤。
殿内烟雾弥漫,火势愈发大了。
他咬咬牙,抱起她向外冲去。
突然,头顶的一根横梁掉了下来。
赵星熠来不及躲避,‘砰’的一声狠狠的砸在他的背上。
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火星燃起他的衣角,背后传来灼烧的疼痛,可他顾不上这些,他咬紧牙关,忍痛起身。
这时,耳边传来程梦知极轻的声音。
“阿辰,我们……回家,回……稻城。”
看着她越发涣散的眼神,赵星熠愈加慌乱。
“等你好了,我就陪你回去,想待多久我都陪你。”
但他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终于跑到殿外,一群宫人紧张的围了上来,李元更是一脸担忧。
赵星熠嘶声大吼:“御医!快叫御医!”
随后,他用尽全力抱紧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她,把脸贴在她冰冷的脸颊上,暗红的双眼里溢满了悔恨。
“程梦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去碰别的女人,你不要离开我……”
然而,怀中人仍然没有一丝反应。
他心慌又焦急,愤怒的视线盯落在李元身上。
“御医呢?御医怎么还没来!再不来朕就诛了他们九族!”
话音刚落,御医就背着药箱匆匆赶来。
他连忙跪下行礼,却被呵斥。
“还愣着做什么?救不了皇后,你们整个御医院就为她陪葬!”
御医闻言,惊恐地跪在地上,脸上不停地冒着冷汗。
对上赵星熠森冷的视线,他顾不上形象,连滚带爬的来到程梦知身侧,颤着手把了脉。
没有脉象。
只有死人才会没有脉象。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脸色顿时一片煞白,身子也颤抖的更厉害。
“竟敢如此耽误为皇后止血治伤,来人,将他拖下去砍了!”
“陛下,陛下饶命啊……”
求饶的声音很快就止住,跪在地上的宫人瑟瑟发抖,紧紧的低着头,唯恐灾难落到自己头上。
匆匆赶来的林御医正好看到禁卫军砍头的那一幕,吓得手里的药箱都掉到了地上。
他没有行礼,而是先替程梦知止血。
没有感受到脖颈处的跳动,他下意识的伸手去程梦知的鼻尖测了测呼吸。
此举无疑是在赵星熠的怒火上又添了一把火。
他推开李御医,厉声质问:“你干什么!”
“陛下,娘娘……薨了。”
第十二章 庸医
“她还活着!她刚才还说话了!”
赵星熠面如寒霜,眼底的癫狂呼之欲出。
“来人,将这庸医拖下去!”
他的视线扫过不远处跪着的御医,眼底染上猩红。
“谁若能救皇后,朕可以答应他一个条件,倘若你们都救不了,刚才那人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御医们更加恐慌,一个已死之人如何救活?
他们生怕自己会是下一个被叫去医治皇后的人,会被处死在除夕夜。
眼看着禁卫军朝着自己走来,李御医心里一慌,一时口不择言。
“陛下!就算娘娘没有自刎,也活不过今日!”
此话一出,赵星熠阴冷的目光顿时落在了李御医身上。
他厉声问:“你什么意思?”
“娘娘身子早在五年前就开始亏损了,到了今年已是强弩之末,本还能再撑两三月,但娘娘前不久又在雪地里跪了许久,寒气入体,难以撑过除夕!”
赵星熠身子一僵。
五年前,是因为程梦知在那场刺*上替自己挡了一剑。
前不久,是因为自己心中不悦,所以遵循母亲的意思,特意让他跪到了殿外。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他抱着程梦知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朕先前问你,你为何不说?”
他声音沙哑,与方才明显不同。
李御医提着的心稍稍松了些。
他暗暗看了李元一眼,见他低着头,心中不禁叫苦。
“之前微臣本欲告知陛下,但娘娘考虑到您还在征战,不宜让您烦心,便不让微臣说。”
“朕回来了,也没见你说起!”
“陛下,娘娘说了,是您不信。”
那日庆功宴结束,紫素又去唤他为皇后把脉。
他平日与紫素交流颇多,从只言片语中得出了这个结果。
赵星熠彻底僵住。
“赵星熠,我真的病了,活不了多久了。”
程梦知的话突然在他的脑海里清晰的回晌。
赵星熠低声呢喃:“不可能,不可能……”
可他又忆起小厨房的药渣,她孱弱的身子,以及前日夜里那触手的骨感。
这都能证明程梦知病了,病的很严重。
可他总是会因为各种原因,认为她在骗自己。
为何自己不信她的话?
这时,李元突然上前一步。
“陛下,之前您吩咐奴才为娘娘找的神医已经找到了,现在可请他入宫医治娘娘。”
赵星熠双眸一亮,像是找到了希望。
他催促道:“还不快去!”
李元连忙应下,转身朝着宫门处离去。
天空再次飘起了雪,永贤宫的大火也终于被扑灭。
李御医忍不住看了眼赵星熠。
方才他在靠近时,已经闻到衣服和皮肉烧焦的味道,想来是被烧伤了。
“陛下,下雪了,还是回乾心殿吧,你身上的伤还未处理。”
乾心殿是皇帝的寝殿,也是离此处最近的宫殿。
“下雪了……”
赵星熠低喃一句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将自己的披风盖在程梦知身上,抱着她朝着乾心殿走去。
李御医以为他想通了,连忙起身跟上去,却在起身的那一刻听到这样一句话。
“乾心殿的炭火比永贤宫烧的旺,这样你就不会冷了。”
第十三章 当真
乾心殿。
殿内地龙日夜烧着,一走进便感受到一阵暖意。
赵星熠将程梦知放在床榻上,用被子紧紧的裹住她。
此时,她的脸色白的几乎透明,身子也渐渐冰冷。
赵星熠执着地不愿相信她已没了呼吸,转头吩咐宫人。
“再添几个炉子,皇后身子弱,不能受寒。”
说完,他便褪下自己的外衣,将程梦知紧紧抱在怀中,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不过片刻,宫人们就搬了几个的火炉进来,每个角落都烧上了炭火,殿内很快就热了起来。
“梦知,有了这些火炉你应当不会冷了吧?”
赵星熠低声呢喃着,宫人们听见了,只小心翼翼的瞧上一眼,不敢多言。
不知过了多久,李元才带着神医江狄匆匆归来。
“陛下,神医来了。”
赵星熠抬眸望去。
江狄一袭白衣,面容清冷,腰间别着一把折扇。
闻名天下的神医竟是一位少年郎。
“治好了皇后,加官进爵,金银财宝,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允你。”
江狄看着床榻上的人,眉目轻敛。
“我只能救活人。”
此话无疑是在赵星熠的心里点火。
他怒斥一声:“放肆!”
谁知江狄不仅毫不畏惧,还冷声嘲讽。
“早就听闻义朝皇后为支持夫君起义,散尽家财,不惜以孕身为君挡剑,如今自刎于除夕夜,陛下不反省自身,还抱着娘娘灵体大吼大叫,如此行径,简直可笑,简直可悲。”
从未有人敢如此对赵星熠说话。
他气的双眼泛红,浓烈的*意铺天盖地般的朝着江狄涌去。
“朕与皇后的事岂是你能肆意谈论的?况且,朕的皇后明明还活着!她只是太冷了,睡着了而已。”
后面的话,渐渐低了下去。
就连带着*意的目光,落到程梦知身上,也变成了极致的温柔。
“陛下不若听听娘娘的心跳,如若还有,哪怕只是一口气,在下也能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江狄的话很傲,但赵星熠却僵住了身子。
他不敢。
他害怕自己听不到程梦知的心跳。
见他这副神情,江狄冷笑一声,讽刺道:“陛下怎的不去听?难道是不敢面对真相?”
赵星熠狠狠的盯着他,却是没说话。
直到程梦知的身子彻底冰冷,甚至已经冻到僵硬,他才将耳朵落在她的胸口。
没有声音,也没有温度。
她真的离开自己了。
赵星熠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心好似被一把尖刀狠狠的剜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意疯狂地蔓延至全身。
他的眼眶渐渐酸涩湿润,素日里寒厉的眸中也涌上极致的痛苦。
一滴清泪从脸颊滑落,滴在程梦知透明的脸上晕染开来。
紧接着,两滴,三滴……
一阵压抑的哭声从榻上传来。
殿外的里御医听着,不禁有些唏嘘。
他从未没想过娘娘之死会对陛下有如此之大的影响。
倘若没有之前的罚跪,想必以神医的医术,能让娘娘活得更久。
他在心底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帝王的真心时有时无,让人捉摸不透。
突然,殿外传来太监尖锐的嗓音。
“太后驾到——”
太后本不能随意进乾心殿,但此时宫人们都跪在地上,无人去拦。
“阿熠,听说程梦知死了?”
第十四章 面目全非
听到这话,李元心中咯噔一下,立刻看向赵星熠。
果然,方才还在悲泣的人神情立即变得阴冷。
他连忙出门挡住太后,一脸的谄媚。
“哎哟,奴才拜见太后娘娘,这大晚上的,天黑路滑,您怎的突然来这乾心殿了?”
太后厌恶的推开他,甚是看不起这等阉人。
“哀家是阿熠的母亲,还不能来这了?”
李元感受到身后那道*人的目光,心里一直打着颤。
面对这个没有任何礼仪的太后,他很是鄙夷,却不得不摆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陛下此时不能打扰……”
他话未说完,就见太后已经进了寝殿。
“阿熠……”
“太子身子不适,即日起在慈宁宫休养身体,不得出宫。”
太后一进来就听到这句话,再看他还抱着程梦知,更是生气。
“她都死了你还抱着她,晦不晦气?这大过年的,明日一早就让人抬出去找个地埋了……”
她的嫌恶若是放在以往,赵星熠可以不在乎,但此时,这些话句句都在戳他的心。
他想到那次的罚跪,其中也有母亲一份,他的心就止不住的疼。
“把太后带下去!”
太后从小就知道儿子有出息,向来听话,但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待自己。
她大惊失色,眼底划过一丝慌乱。
“阿熠,阿熠!放开我!”
她想要甩开侍卫的手,但她一介妇人,如何抵得过侍卫的手劲?
挣扎了不过一瞬,就被侍卫们带走。
殿内陷入一片寂静。
经此一闹,赵星熠好似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
他问李元:“程辰的尸体抬出来了吗?”
“抬是抬出来了,只是……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
赵星熠沉默了一瞬。
“准备棺木,命两队禁卫军护送他回稻城,入程家祖坟。”
李元心中一惊,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连忙恭声应下。
“都下去。”
终于听到这条命令,紧张的宫人们瞬时起身,退了出去。
赵星熠坐起来,视线紧紧的落在程梦知之上。
白衣上刺眼的血液已经干涸,脖??颈处一片暗红。
他蹙起眉心,低喃道:“你向来不喜身上粘上鲜血,即使当初随我征战,也尽量不在身上留一丝血腥气,现在你怎的就能忍受一身血污呢?”
他轻柔的将程梦知身上的衣物褪下,抱着她踏入浴池中。
池中水还是温热的。
赵星熠为她清洗全身,一举一动,小心翼翼。
看着她脖颈处向外翻的泛白的伤口,他心如刀割。
他轻轻的落下一吻,眼中的泪夺眶而出。
“程梦知,你好狠,竟然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
一炷香后,他又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于软塌之上,因为床上已沾上了血迹。
“我帮你换衣服。”
赵星熠转身从衣橱中拿出一件红衣,那是他七年前迎娶她时,她穿的嫁衣。
当年,他看着她桃花般的容颜,红唇皓齿,目光流转间流露出动人的娇媚,金色的凤冠在烛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比天上的星空还要绚丽。
可她再次穿上,却已物是人非。
他命宫人拿来两坛酒,瘫坐在软榻边。
耳边一直回荡着拿剑指着自己说的那句话:“你如何对得起我!”
他仰头将酒倒入口中,愧疚与悔恨犹如一团烈火,灼烧着自己的血肉。
疼。
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忍不住想,程梦知在咳血时,是不是也这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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