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来,那个刀剑江湖如一道寒光,折射出无数快意恩仇的传奇。
有人倒了,被历史的时间冲刷,而极少数的人能活成一棵树,被不断涌入的侠客们供奉成了信仰。
曾经,郭芙蓉一心想锄强扶弱证明自己,最后却成了同福客栈的跑堂;
蕙兰比武招亲,却不是什么大家小姐,唯一干净的是心中的那片月光;
祝无双师承名门,还有盗圣师兄,却也只找到了一份衙门的跑腿捕快。
她们似乎在这江湖里活得极为普通,但又恣意自由。
她们皆是女侠,凭一己之力在这男权社会里抗争,并努力去占有一席之地。
秋瑾曾有诗写道:“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
关于过去的那些女侠,也如金戈铁马的花木兰那般,是这江湖里的一抹回眸难忘。
· 越女剑:心有猛虎
在动荡不安的春秋末年,自西周以来的礼乐制度崩坏,而王道衰微。
于是,有审时度势的人,就奔走于各国之间,成为策士;至于研究学问,四处讲学的,则被称为学士。
彼时,越王勾践想要复国,除了文臣外,他还需要一个能在战场上一击即中敌人的武将。
这个位子,相国范蠡告诉越王,有一女子可以担当。
在越国的南林里,住着相传武艺了得的姑娘,名唤赵处女,一身剑戟之术舞得出神入化。
越王派人找到了她,在大殿上,问道:“你的剑术是怎么学会的?”
赵处女缓缓道:“我生在深山之中,长于无人之地,无道不习,不为求名,只是因为自己很喜欢击剑,所以钻研而得,并不是向谁求学的。”
越王没曾想人家竟是无师自通的侠女,心里顿生疑窦,便想考一考她:“那什么是剑道呢?”
赵处女不卑不亢说道:“剑法一招一式,看起来似重复的蛮力,但其中的意蕴深远。就好比剑道的派别,就有阴阳之分,开门闭户,阴衰则阳兴。”
越王有些好奇:“一介女子,论力气体魄自比不上成年男人,至于你的剑术,要如何才能立于不败?”
大殿下,只见她沉着冷静地开口:“徒手的战术之道,在于内在的精神,外表看起来安稳,仪态悠然,宛若温柔的女子,可一旦觉察出风吹草动,就会迅捷如猛虎地反击。剑术可以变化多端,追形逐影,呼吸往来,纵横逆顺,直复不闻。而这,就是以一当百的剑术秘诀。”
越王听罢,心下已经了然,有些女子,当真不能以寻常目光去看待。于是,赐赵处女以“越女”的封号,教习三军战场剑术。
自此,越军无人能敌,而她的剑术,武林中称为“越女剑法”。
越女在天地间出生,不受礼法桎梏,却以女性之姿,成为了一个军队的灵魂。
风萧萧兮易水寒,在她内心深处穴居着一只猛虎,以己之力抵抗逆流,却也会于宁静的花园里,因清晨在一朵蔷薇上留下的晨露而变得温柔恬静。
而这,就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侠女形象。
· 红拂女:敢爱敢恨
隋朝时期,位极人臣的司空大人杨素有一位侍女,她习惯手执红拂,安静地站在角落。
原本,她只是众多侍女中的一个,不是皇族公主,不是名门之后;原本,她也不会在史册上留有字迹,被历朝历代写成典故。如果不是那一天,李靖出现在了司空府。
卫公李靖,以布衣身份前来求见杨素,畅谈天下局势,劝言广纳豪雄。而等他告辞之后,红拂指着年轻人的背影,问旁人:“这个人,现居何方?”
五更天的夜晚,客栈的门被敲响。
“吱呀”一声,只见一人头戴帷帽,清瘦的身影立于溶溶月色之下。
她说:“在下是司空府上的红拂歌姬,侍奉杨素已久,见过无数少年侠客,但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你。丝萝非独生,愿托乔木。我是来投奔先生的。”
此后,两人并肩同行,并在路上结识了虬髯客,他见李靖身边的红拂女,风姿独立,感叹道:“这世上,非红拂女,无人配得上李靖。”
隋末唐初,风云际会,李靖辅佐清平之世的明主,成就大唐盛世。而当初那个于乱世中慧眼识英雄的红拂女,也成为历史上极少被文人墨客称赞的女性。
关于这段“红拂夜奔”的往事,其实是李靖和红拂女相互成就的传奇。
在红拂女身上,她有不顾一切奔赴心仪之人的勇气,有敢于从安稳区跳出来的魄力,更有判断时局辨识良人的智慧。
而她最大的闪光点,是能与心上人并肩作战的自信。若在爱情中,没有自信,活得卑微,那么从一开始,她就不会果决地选择李靖。
也许千百年来,都难得有这么一段故事,但也许,它就活在每一对江湖儿女的心里。
· 聂隐娘:以柔克刚
唐代大将军聂锋,有一个女儿,名唤隐娘。但她十岁那年,被一个前来乞讨的尼姑偷走了。
这个尼姑教隐娘剑术,一直教了五年,才让她回到聂府。但彼时的聂隐娘,已经不再是聂府的闺阁小姐了。
她常常后半夜失踪,然后天亮才回,父母面对她手里的剑,也不敢盘问什么。
直到有一天,聂隐娘在聂家的门口,遇到了一位磨镜少年,于是才主动跟父亲商量起婚事,她说:“这个人,可以做我的夫君。”
后来,聂锋去世,节度使田季安赏识聂隐娘,便将她纳入麾下,并派她刺*陈许节度使刘昌裔。
刘昌裔擅长占卜,他算到了聂隐娘要来,就预先派了衙将去城外守候。
聂隐娘看到前来迎接的下属,心下赞叹他的预事能力,于是,在刘昌裔向她表示希望能招贤纳士时,聂隐娘深知田季安的为人和能力,便答应了刘昌裔。
这时,刘昌裔问她有何所需。
聂隐娘淡淡道:“每天只需要给我两百文钱就够了。”
知道聂隐娘另投他人后,田季安心有不甘,先是派了精精儿前来刺*,结果被聂隐娘解决掉。后面又找来了空空儿,一个擅长神术的刺客。
这次,聂隐娘自知武力不及,但她想到了一个计谋,就是让刘昌裔用玉石护住脖颈。
等到了夜半三更,刘昌裔便听到脖颈上铿锵一道声响,等声音消失后,聂隐娘走了出来,对他说:“空空儿已经走了。”
刘昌裔察看玉石,果然见上面有一道深深的刀痕,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聂隐娘见他如此,便道:“空空儿太过自信,如果一击不中,必然会感到羞耻,从今就不会再来了。”
元和八年(公元813年),刘昌裔到朝廷任职,聂隐娘无心跟随,只求让丈夫有一个职位,此后,她便独自寻山涉水去了。
直到刘昌裔去世那年,她还是骑着当年那头毛驴进京,在他灵柩前,身为刺客,哭了一场。
聂隐娘的一生,孤独寂静,不悲不喜,但在那个时代,她却是少有的,能为自己做主的女性。
她选择夫婿,不为门楣,投靠刘氏,不图虚荣。
这世上,有的刺客依附宿主,而有的刺客,来去自如。不被外物绑架,不为名利所拘,如聂隐娘这般的人,哪怕命悬一线,也能以柔克刚,用智慧破解。
她的聪明就在于,爱惜自己的羽毛,哪怕手里有剑,但能止戈为武,便不轻易出鞘。
正如“聂隐娘”这三个字,自带锋芒,却懂适时隐身,这样的人,总会有好的结局。
时至今日,人们依然对江湖心向往之,在那里,“侠”作为游离于传统体制外的自由个体,充满了奇幻的色彩。
而这里面涌现的女侠,无一不是具有独立之人格,且不受伦理纲常的束缚。她们对于自身的感受,从不依赖于外界,而是源自内心。
正如电影《一代宗师》所说:“习武之人有三个阶段,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或许,我们距离那个江湖已太遥远,可一旦回想起,曾经在历史的某个节点里,有这样一些不屈不挠的精神涌现,或许,不该让她们只停留在戏说之中。
其实,无论什么时候,当你遇见一个人,他在面对困境和苦难时,能自由而正直,温柔而又坚强,那江湖的闪光,便会在他身上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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