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岁月催

江湖岁月催

首页角色扮演江湖岁月更新时间:2024-05-11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鸿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间一场醉。

——草莽诗才,也令人唏嘘如此。

我还记得多年以前与狗正不期而遇的情形。

那会儿他多小,弱不禁风,一根豆芽菜,还不直溜。人也是暗淡的,缩在教室的一隅,闷声不响吭哧着那幅静物素描。老Z从门缝里叫我出去:“那是新来的,家里困难,又学了美术,你多照顾。”

人是暗淡的,画更暗淡,都黑成什么了还在刻画。时候正是夏天,大裤衩筒子里两根小细腿。头都埋在画板里了,太不起眼了。或许我忍耐不了那死黑,颠倒说过几回,慢慢熟了。狗正后来在酒桌上多次说,幸亏是你,要是别人我可能早不画了。

可我没教会他什么。

如果说有,那就是我教给他如何不愿画就不画,如何高兴咋画就咋画,如何画着过瘾就如何画,如何哪怕一笔不画聊聊大天也成,如何逃学不画,如何上网上吐了再回来画,如何在画素描的时候画水粉,如何在画水粉的时候画速写,如何在画速写的时候画漫画,如何在干正事的时候干不正经。

这明明是把人往死里整的伎俩,正常人早给整废了三回了,可狗正活的好好的。

我醒悟到,如果是鼻涕,你要发狠把它从手上甩到地上,有时候很难,尤其它整个黏住,尤其甩的不够角度,姿势又难看。

但更可能的是,我不想甩。鼻涕有鼻涕的韧性,黏在西装上是不合适,可黏在丐帮长老的衣襟上,反倒再合适没有。

狗正的暗淡全是假象,那只不过是初来乍到的韬光养晦,没多久,他的锋芒已然外露。

画室里有我一席之地,正常是摆放一条长桌,我没事就伏案瞎捣鼓。不知从那一天,便有好奇的脑袋凑上来。我好歹是老师,贸贸然凑上来这得需要勇气,我定眼观瞧,狗正。

再后来,狗正又引来两颗脑袋,几乎可以遮盖我眼前画案了。我的地盘不比孔乙己的茴香豆多,这么来侵略,我可得想想。

但地盘就是用来抢的,何况集三人之力对付我一个,劣势是明显的。没多久我们居然划江而治了,有分教:混江龙太湖小结义,从此浒中无宁日。

狗政真聪明,聪明了就不想学习了,狗政真灵气,灵气了就不想画画了,所以狗政的成绩可以上天也可以入地,全凭他说了算而且要视心情好坏。跟他的座位一样,今天居后排,赶明儿就成头排,用他的话就是大起大落的人生。

狗政长到高三,忽然长高一大截子,一米八几的个子但不长肉,所以看上去像风*薯条。眼睛很小头发很长面色白净,外人一见都以为是女的,后来狗政真的在某家超市发现一跟他长一模一样的女售货员,这叫他泄气了很长时间,但经我这么一说可别有什么误导,其实狗政还真是个帅锅。

狗政有很多理想,尽管这词有点冠冕堂皇,用在狗政身上有些滑稽,画画摄影电影调酒师甚至n年之后还要拥有自己的一辆跑车诸如此类,但现在却消磨着青春,委屈程度不亚于老愚。

这真叫人失意。

窗外的庄稼地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唯独岁月悠悠漫长,一如墙外那条臭水沟。那是一段后来再不曾有的生活。

快意,喧嚣,烦躁,堕落,以艺术的名义,行百无聊赖之实。

可是居然有画作证。

然而居然有画作证。

一切居然有画作证。

最近的一次聚饮,狗正已不是我学生多年,生活的轨迹也在渐渐偏离绘画,可酒过三巡又扯画画这事了,说看了吴冠中几幅小画,激动莫名。并且拿筷子蘸了杯中酒水,自顾自在桌面上复述给我听,趁着三分酒意,我听得耳热,可是,悲凉也就在这时涌将上来。

这是我的学生。这是我的哥们。这是我最没修得正果的学生,可这是我最好的哥们。

从798回来,我做了回艺术家的梦,忍不住给狗正说,那里才是我们这些家伙的栖息地。我们的想法,再离奇都可以在那里得到容忍与接纳。四方干隔涝汉子,要的便是有沧州横海郡的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的庄园收留啊。

可是,现实是,我们都还记挂着现实这碗馊饭。

清明节去烈士陵园扫墓我看见狗正了,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晃悠在他单位的人丛末尾,格格不入调。在一群大腹便便的西装里,夹杂一文艺青年,别提多搞笑。忽然自问,我不也一样不入调,而且更落魄潦倒,以世俗的眼光判断,狗正还是混的蛮好的,有单位,固定工作,月薪多少多少,知足了。而且处关系,狗正小菜一碟即可拿下,反观我,处处替自己下绊子,屎一样被人踩。

狗正的酒量颇豪,我在状态最好的大学时代的豪举,怕也降他不了。如今,也只有呼酒买醉时,与狗正一涉艺术,话个不休。为着一个眼前实现不了的壮志豪情,喝个啤酒瓶子桌下乱滚,晃晃悠悠在无人的深夜。或是K上一回TV,嘶哑了喉咙吼上一段《海阔天空》《光辉岁月》《再见理想》。。。。

脑子清醒的时候问他,多大了。

88。

我78。

狗正的一些不着边际的想法,跟我很相似。诸如不为盈利而创办文艺沙龙之类,只为玩的高兴,活的畅快,其余的不重要。

我说我倒想弄间书屋,专卖旧书,一本新书都不要,店面装潢要有怀旧情绪,而且名字都有了,旧日时光。我一天到头泡在里边,遇到知己就开聊,一天没有顾客也无所谓,一角银子挣不到也无所谓。我高兴。

狗正说,早晚一天,要让这般艺术之徒有个安身之所,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吹牛逼大吐肝膈大快人心。

我忽然意识到,当日画桌上的三颗脑袋,骡子得我之气,瘸子得我之形,狗正才是得我之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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