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的两人都已经感受到了,身在场中的李玉函当然也不例外。他自幼练剑,父亲又是江南第一,亲眼目睹过不少剑术大家的身手,眼光见识反而比他的剑法更高明。
当这个娇怯怯的小姑娘长剑在手之时,双眸中光华四射,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摆了个苍松迎客的起手势,却如同华山险峻的峭壁一般,让他根本找不到出招的空隙。
两人就这样互相对峙,谁也没有主动出手,似乎都在寻找对方的破绽。
最先忍不住还是李玉函,他是李观鱼的嫡系传人,又有幸得到过不少高人的点拨,素来自命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无论如何不能败在眼前这个小姑娘手中。
“既然没有破绽,我就制造出破绽!”这是剑豪帅天帆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被他牢牢记在心里。
“哪怕你剑术再精妙,内力必然不足,怎么可能挡得住我凌风剑法的如潮攻势,到时自然慌乱,剑法施展自然就有了破绽!”
李玉函一念及此,长啸一声道:“既然师妹谦让,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罢身形一晃,脚踩七星步,已到了高亚男近前,甫出手便是凌风剑法中最霸道的一路——秋风落叶!
他的做法倒让李观鱼暗自点头,所谓以己之长攻敌之短,这种选择也算是合乎兵法之道。
面对李玉函的凶猛攻势,高亚男面色如常,以华山剑法从容应对,招数精妙谨严,自有法度。
“看来这几年枯梅师太也没闲着,将华山剑法去芜存菁,多了几分洗练。”眼前女孩虽然处于下风,被狂风暴雨所迫,但就似华山的青松一般,根底深扎,无法轻易撼动,令李观鱼也是颇为欣赏。
此时李玉函这一路剑法已然将将使完,但也只是稍占上风,高亚男的剑招未乱,气息更是悠长。
“岂不是与这小丫头打成平手,那我的面子往哪儿搁?”李玉函心中焦躁,大喝一声,剑势陡变,使出另外一路——鱼翔浅底!
这是李观鱼常年观察锦鲤在池中的游动轨迹所创,最为轻灵迅捷,出剑角度极为刁钻,他想要出奇制胜。
在此攻势之下,高亚男明显应付的有些吃力,步法略显散乱,气息也有些乱了,有几次都险些被李玉函的剑风扫中。
“算是不容易了,这么小的年纪,能与玉函对战这么久,可见修炼之勤奋,再过几年必然大有成就!”
李观鱼见儿子占了上风,也并不如何欣喜,因为剑法中许多的精微处并没有展现出来,就如囫囵吞枣,空得其形,无非仗着年长的优势罢了。
他向前迈了一步,正要出言结束这场比试,就当双方和局,也要给华山弟子留个颜面,却被身边人扯住了,微笑着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此战还有看头!”
李玉函连换了两路剑法,仍未取胜,出招愈发凶猛,不留余力,逐渐背离了凌风剑法取法自然的内核,对于被压制的高亚男来说,却是个难得的良机!
就在李玉函的鱼翔浅底这一路剑法使完,正要转换的当口,高亚男秀眉一挑,左手掐了个剑诀,右手举剑至眉心,剑光微晃,闪烁不定,在旁人看来就像是她心气已怯、力气将尽,似乎连剑也举不动了。
但当代剑法大家李观鱼可不会这么认为,高亚男简简单单的剑势分明有种无招胜有招的恬淡自如,就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这是极为高明的剑法啊!
“清风十三式!”李观鱼自然认出了华山派的镇派之宝,誉为剑法瑰宝的清风十三式!想不到高亚男小小年纪,竟能蒙枯梅师太传授如此神妙的剑法,看来自家儿子输定了。
高亚男唰的一剑刺出,正是第一式“清风徐来”,李玉函只觉得自己上盘三十六处要穴都在剑光笼罩之下,却根本无从抵挡,正如清风虽然微弱,但却来去无踪。
其实最合理的应对就是来个懒驴打滚之类的招数,先避其锋芒,才能徐图反击。但李玉函高傲自负,哪肯自降身份,硬着头皮使出了凌风剑法中守御最强的一路“疾风劲草”。
岂料高亚男对于眼前的重重剑圈视若无睹,剑招随心而动,就如清风绕梁一般闪过防御,神奇的出现在李玉函的左肋。
李玉函应变不及,急忙施展七星步想要躲过这一剑,却也是慢了半步。只听见唰的一声,高亚男的长剑划破了他的左肋衣襟,若是再深一寸,就要伤及皮肉了。
高亚男一招得手,立刻收剑,剑光一敛,锵的一声潇洒入鞘,退后一步抱拳道:“师兄承让!”
李玉函低头看着自己被划开的衣襟,甚为羞恼,心中明白自己已然输了,却不肯罢休...
“李师兄当然未输,不过我华山剑法也未输,刚才就算是和局吧。”高亚男微微一笑,言语柔和,气势却不稍弱。
“玉函,男子汉大丈夫要有点骨气,输了就要认,日后再求精进也就是了。”李观鱼将脸一板,训斥起自己的儿子来。
“哈哈,能败在华山派镇山剑法清风十三式之下,玉函老弟也算输得不冤。”那位风采不凡、身着青衣的旁观者也在拊掌而笑。
一方面输给了高亚男脸上无光,另一方面衣服破了也不太礼貌,李玉函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说起来华山弟子很少入世,我也只是五年前见枯梅大师施展过一次清风十三式,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神妙无比!”
李观鱼追忆过往,颇为感慨,又举目看向气定神闲而稚气未脱的高亚男,说道:“想不到亚男竟然得大师垂青,剑法天分极高,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作为江南第一剑客,李观鱼的眼光极高,对人评价也是极准,得此评价高亚男也甚是欣喜,抱拳道:“前辈谬赞,晚辈受之有愧!”
就在几人说话之际,外面突然传来打斗叱喝之声,似乎还有人受伤。
“外面发生了何事?”李观鱼耳目敏锐,早已听到,当即面色一沉,提声问道。
自从十年前获得江南第一剑客的头衔,凭着武功人望和门下上百弟子,还没人敢在拥翠山庄头上动土。
“师父,师父,有几个人上门闹事,还想要硬闯!弟子们自然要拦着,结果动起手来,一路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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