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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海棠找到沈梓晨时,他正落魄地跪在雨地里,求老少乡亲们赏碗饭吃。但醉颜红周边来往的不是富家子弟,就是清贵名流,人人掩鼻而走,对这个一身污浊的乞丐避之不及。
海棠蹲了下来,牵起他的手,“沈梓晨是么?跟我回家。”
海棠的家在京城近郊,三进三出,小小十来间房屋,还有一个精致的小花园。沈梓晨四处打量,觉得这房子处处都是朴拙里透着古雅,正堂两张花梨木的椅子,怕有几百年的来头。
海棠让袅晴带沈梓晨去沐浴更衣。
沈梓晨又上下打量这袅晴,只见她穿着鹅黄色的袄儿,葱绿色的裙子,大眼睛忽闪忽闪,十分水秀。只是袅晴并不惯服侍,只为他拎了热水来,放好浴巾和衣服,就掩门出去了。
沈梓晨许久没有沐浴梳洗,全身泡在热水中,十分舒适畅快。他思量着,海棠看来家底不俗,却只得一主一仆,不知道是何来历,难道是大家子逃出来的姬妾?又或是逃婚的小姐?海棠带自己回家,是不是瞧上了自己?那倒是很好。
沈梓晨沐浴已毕,只觉耳清目明,遍体清爽。他原本就眉目姣好,换上海棠为他准备的衣衫,更觉风姿楚楚,回到翩翩浊世之佳公子的形象。
袅晴在外面等他。
沈梓晨俯身柔声道:“有劳姑娘了。”他的声音略带沙哑,二人离得又近,感觉是说不出的魅惑。
袅晴不由抿嘴一笑,说:“公子请随我来。”
海棠已经摆下酒席,请沈梓晨上座,亲自为他把盏。沈梓晨顾着佳公子的颜面,姿态优雅地拿起了筷子,慢慢去夹菜,不料腹中咕地一声响。
海棠和袅晴都笑了起来,海棠说:“公子不必客气,快请用餐吧。”
沈梓晨脸一红,想到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已经被看到,也就顾不上许多,风卷残云一般吃了起来。海棠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满心欢喜的样子。
等他吃完,袅晴撤下残席,奉上清茶,海棠又十分殷勤地为他倒茶。
沈梓晨一边吃茶,一边向海棠道谢:“小生蒙难,多谢姑娘仗义搭救。再造之恩,没齿难忘。”
海棠扑哧一笑,道:“公子言重了。”
沈梓晨慢慢和海棠攀谈,想套问她的来历。
海棠告诉他自己从小命苦,父亲去世,继母不容,幸好族中长辈作主,分了些家产,带了随身细软和丫鬟来京投奔舅舅。不料舅舅又要离京赴外任,海棠不便随行。舅舅帮她买了所宅子,又托京中故旧照料一二,就算尽到了责任。
沈梓晨察其声色,觉得海棠不像说谎,不由心下暗喜。他告诉海棠,自己也是命苦之人,来京中考试,却遇到了歹人,随身细软都被洗劫一空,只得卖文为生,刚刚攒够一笔钱,又横生波折,为人所骗,沦落到街头。
沈梓晨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海棠劝道:“前事种种,皆如幻梦,公子以后打算怎么办?”
沈梓晨说自己还是想去参加科考,但怎奈囊中羞涩,三餐不继,不要说专心读书、结交文友了。
海棠笑道:“这有何难?我这里还算清幽,公子尽管住下来读书。这里有纹银百两,公子先拿去慢慢用,我愿意帮公子得偿所愿。”
沈梓晨大喜,目光热辣辣起来,“我高中之日,一定报答姑娘。”
海棠一笑。
2
沈梓晨在海棠家住了下来。
一开始他天天闭门苦读,只在三餐之时和海棠聊天谈笑。三五日后,沈梓晨就觉得有点烦闷。他偷偷和袅晴说些热络的话,夸她漂亮,又赞海棠国色天香,世间无双。
袅晴只掩着嘴笑,却丝毫没有沈梓晨渴望的春心萌动。沈梓晨沮丧地想,或许是天气太冷了。花儿也不开,蝶儿也不成双,想借个景抒个情都没气氛。
海棠就更无趣。
这一日晚间,沈梓晨吃罢晚饭,却不急回书房,对海棠说:“姑娘,你可想念家人?”
海棠似乎很惊讶,想了半晌才说:“还好,难道公子是想家了?”
沈梓晨柔情万缕地说:“想,也不想。游子在外,秋风起,怎么会不想家呢?但在姑娘这里,我却又不想回家了。思慕入骨,还乡须断肠。”说着就慢慢地靠近海棠,一双手也不规矩起来。
海棠大惊,“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沈梓晨厚着脸皮,跪下来抱住海棠的腿,“好人儿,我日也思夜也想,满心里都是你。你就依了我吧。”
海棠明白了,她迟疑着说:“公子的心愿,到底是希望海棠助你科举高中呢,还是希望海棠嫁给你?”
沈梓晨软声道:“海棠,我不能都要么?你嫁给我,我俩何分彼此,自然就可以助我了?”
海棠道:“公子,恐怕你只能选一样。”
沈梓晨只觉兜头一盆冷水,不由赌气站起身,“为什么?你就是瞧不起我吧?觉得我是白丁,不愿意以身相许。”
海棠笑道:“这是哪里话,我早就说过,愿助公子得偿所愿,但海棠只能满足公子一个心愿。”
沈梓晨冷笑道:“你明明知道我已经爱你极深,自然是希望我中举了,如此你两全其美,我就如你所愿。”
海棠低下头,转身离开了。
沈梓晨从此开始发愤,立志要让海棠看他的决心。这一次,他闭门读书足足十日。
十日后,沈梓晨开始焦躁不安。他让袅晴告诉海棠,自己需要出门买书。
袅晴笑道:“公子是贵客,来去自由,并不需要小姐同意。”
沈梓晨出了门,在街边闲逛。如今他衣着光鲜,意态风流,走在街上又是一番不同的光景。虽然比不上潘安掷果盈车,但大街小巷姑娘们流连的目光,让他十分得意。
买完书,沈梓晨看天色还早,不由动了心思,想回醉颜红去看看。当日自己床头金尽,被毫不留情打出门的屈辱如在目前,现在想起来仍然恨得牙痒痒。一路想着,双脚早就来到了醉颜红门口。
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看到沈梓晨,对他上下一打量,都展颜笑道:“呦,这不是沈公子么,我们丝丝姐这些天一直愁眉不展,日日念叨公子呢。快进来,快进来。”
沈梓晨冷哼一声,大摇大摆地进了门,啪地拍出五十两银子,道:“叫丝丝下来。”
沈梓晨原想将丝丝好好羞辱一番,但当丝丝一步一摇地走下楼,梨花带雨地依偎在他怀里,他脑子一下子全乱了。丝丝哭哭啼啼地倾诉自己的后悔和不舍,对他如何思慕和依恋。老鸨也出来,一边骂自己受人挑拨,一边喝道把何三拉出去打死。
丝丝又叫了几个姐妹来,陪沈梓晨喝酒。莺莺把酒杯放在他唇边,让他在自己手里喝。丝丝把葡萄粒塞进他嘴里,又伸出莹白的小手放在他嘴边接葡萄皮,媚眼迷离地望着他。
靡靡的琴声,醉人的酒香,沈梓晨觉得飘飘然,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不知道身在何方,昏昏沉沉。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身边的丝丝仍然在沉睡。
沈梓晨心下暗道不好,匆匆赶回京郊。
海棠和袅晴正在吃午饭,见他来了,并不多问,只张罗着给他盛饭。沈梓晨心中有愧,向海棠解释,自己遇到了同窗,一边喝酒一边讨论文章入了迷,忘了时辰。
海棠微笑不语,袅晴却笑道:“公子说这么多,是怕小姐不信?公子请喝碗汤吧,这会子也口渴了吧。”
沈梓晨脸色涨红,再也编不下去。
此后,沈梓晨虽然暗下决心,要绝足醉颜红。但有一就有二,不去哪是容易的?
他不断开口和海棠要银子,海棠有求必应。一开始他还编造各种借口,慢慢懒得再骗海棠,只把海棠当了聚宝盆,胃口越来越大。
后来,他要一千两,海棠笑道:“公子要做什么,需要这么多?”
沈梓晨脸一冷,道:“你又来了,说好的助我,此刻你又反悔了。反悔了也来得及,赶我走就是。”
海棠叹气道:“我并非不舍得这一千两银子,只是公子你这样下去,如何能高中呢?你的心愿岂不是要落空了么?”
沈梓晨道:“世人都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我连家都没有,怎么去立业?我天天往外跑,你当我想?还不是你,不肯理我。你若真心助我,怎么会如此冷心肠待我?”
海棠瞠目结舌,不再劝他,只取了银票来给他。
沈梓晨气鼓鼓地出了门,回来的时候却是两个人。他已经为丝丝赎了身,要迎娶丝丝。
丝丝娇媚地给海棠施了一礼,“姐姐。以后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还请姐姐多多照拂。”
海棠愣住了。
3
丝丝和沈梓晨就在海棠家成了亲。
海棠把最里面一进房子拨给他们住。丝丝千恩万谢,沈梓晨似是有些愧意,但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丝丝和沈梓晨除了买东西,不大出门,三餐要袅晴给他们端去吃,白天也常常听到他们的调笑。
袅晴见他们的次数多,每每回来都是满脸恼恨,海棠却只是苦笑。
丝丝极爱钗环珠翠,买完又买,偶尔瞧见海棠带一支翠玉簪,又嚷嚷着买的都不如这支成色好,撺掇着沈梓晨向海棠要。
海棠二话不说,拔下来给他。
丝丝又要袅晴去伺候,海棠道:“这可不行,袅晴是我的妹子,怎能像东西一样送人。”
丝丝为此三天不吃饭,在房间里哭个不休,又摔东西,沈梓晨怒气冲冲地来找海棠。
海棠叹息道:“公子如今也成了家了,何时考虑立业呢?”
沈梓晨惭愧,却不愿承认,反而大怒,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扫在地上,“立业、立业,你就知道惦记着科举。我这种天性淡泊之人,和你这种利欲熏心之人,完全谈不到一起去!”拂袖而去。
海棠看他走到了门口,突然开口道:“公子且住。你是说,如今科举高中已经不再是你的心愿了么?”
沈梓晨回身,愤然道:“是!我只想与心爱的人,过幸福的日子。”
海棠示意袅晴把丝丝也叫来。
海棠说:“我们该好好谈谈了。公子适才说,最大的心愿是和心爱的人,过幸福的日子。你的心爱之人,是丝丝么?”
沈梓晨心中一片迷惘,看看海棠又看看丝丝,终于咬咬牙道:“是。”
海棠又问:“对公子来说,什么叫做幸福的日子?”
丝丝却不待沈梓晨回答,抢先笑道:“如果我们有姐姐这所宅子、姐姐的田产银票和头面首饰,那就是幸福的日子。”
海棠定定看向沈梓晨,“公子,是如此么?”
沈梓晨恼恨地说:“是。”
海棠说:“这个容易,你们跟我来。”
海棠带他们来到自己的寝室,从床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金彩斑斓的三格小盒子,一格格打开给他们瞧。
一格是这处房子的房契和京郊三百亩良田的地契。
一格是一卷银票,约有七八万两。
一格是首饰,并不多,但都是世所罕见的翡翠和宝石。
海棠把盒子关上,递给沈梓晨道:“从此,这些都是公子的了。公子,你得偿所愿了么?”
沈梓晨嘴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
丝丝拼命推他,“你快说呀,快回答姐姐呀。”
沈梓晨终于说:“是,我得偿所愿了。”
海棠一笑,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对沈梓晨跪了下来,“公子,你曾对海棠有大恩,如今恩公得偿所愿,海棠心愿已了,从此你我两无牵涉。海棠祝愿公子,一生幸福平安。”然后深深拜了三拜。
沈梓晨张口结舌,“这,这,我何曾与你有恩……”
海棠笑道:“公子无需知道,公子保重,海棠就此别过。”说着,带着袅晴飘然离去。
4
海棠和袅晴走在山间,还是不由滴下泪来,“袅晴,你说人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袅晴歪着头想了想说:“好像人就是这样的。姐姐别难过了,好在此事已了,姐姐马上可以得道成仙了,这才是大好事。海棠仙子,哗,好美的名字。”
海棠也破涕为笑,是啊,百世苦苦修炼,十次历劫,总算要功德圆满了。
海棠本无仙缘,她没有生在钟灵毓秀之地,不在深山幽谷,而在人气鼎盛的园林之中,随着园林的兴废,生生灭灭。
直到有一天,这院子来了一个新主人。他不但惜花,而且知花。他精心照料了海棠一生一世,为海棠写下了无数的诗篇。他说海棠是红妆,是艳美高雅,是呵护珍爱,是解语花,是仙子,于是海棠就借着他笔下的诗意,一点点地有了容颜、有了性情、有了品格,又一点点拼出了灵魂。
可惜等海棠终于修成人形时,斯人已逝。
花妖本是天地间最潇洒的物种,柔弱多情,与人无害,所以三界少有人去管她们,任她们随意游历结缘。但海棠却生了执念,要按那人说的,修成仙子。
修炼的过程漫长艰辛,但海棠想到那些琅琅的诗篇,就总能坚持下去。十次历劫,次次都险些灰飞烟灭。
最后,负责考核的仙使却说,海棠有恩未报,郁郁心结缠绵在肺腑,无法成仙。仙使指了指雨巷里跪乞的沈梓晨,告诉海棠那是她的恩人转世,助那人得偿所愿即可成仙。
海棠又惊又喜,能再见恩公,是她最大的心愿。
不料,沈梓晨和她记忆中、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海棠伤心失望,却也尽职尽责完成使命,和袅晴道别,去见仙使。
可是那仙使见到她,却满脸为难,说海棠还是不能成仙。海棠再三追问,他才道歉说自己搞错了,沈梓晨并不是那个人。
海棠听了,却毫不意外,她早该想到不是,那自己的恩公在哪里呢?
仙使又面露难色,那人在边关打仗,此刻中了毒箭,军中无良医,此刻已经奄奄一息。
海棠急道:“那请仙使速速带我去见他,我宁肯折损道行,也要救他。”
仙使却道:“如此一来,你虽然还了恩情,却欠了修为,还是不能成仙。不如等等,等他下一世有了为难之事,你再去回报。世人所求,不过钱权色,于你是极容易的,何苦舍易取难。”
海棠却道:“我恩公那时常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但趋利避害不是君子本色。失了本色,成仙又有什么趣味?”
仙使被她缠不过,只好答应。
5
三月的江南已经是温山软水,塞北却依然是寒风朔朔。
大将军卫彦已经昏迷了几日,众将恐敌人趁虚攻营,每日仍聚到中军帐中议事。
这一日,众人正愁眉不展,却听亲兵来报,帐外有个姑娘说自己有家传神药,要献给大将军。
众将惊疑不定,但情势已经坏到如此地步,如果有神药,何妨一试。
海棠疾步走进大账,对众人略一施礼,就向那个昏迷的人看去。这一世,他可真是英武,但海棠一感到他的气息,就泫然落泪,她知道这次绝不会错。
海棠取出自己的灵珠,放进他口中。他已经昏迷,无法吞咽,海棠毫不犹豫覆上他的唇,为他度气。
还是身体的感觉最敏锐,海棠以为沈梓晨是他的时候,任其予取予求,可被碰一下手指,心里都极不舒服。此刻双唇相接,帐中人都已经惊掉了下巴,海棠却觉得再自然不过。
三天后,卫彦醒了过来。
海棠衣不解带地照料他多日,已经疲倦之极,俯在榻上睡着了。卫彦一睁眼,就看到一个雪白玲珑的小姑娘趴在床边睡,鲜红的长裙像江花一样好看,长长的睫毛像蝴蝶扇动着翅膀,好像梦中的江南景色一下子在眼前盛开了。
卫彦吃力地拿起自己身上的薄毯,为海棠盖上。
海棠醒过来,对上一双星辰海子一样深邃的眼睛,里面是两个艳丽的身影,正是自己。
卫彦道:“姑娘,你是谁?”
海棠盈盈笑了起来,“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众将这时听到消息,呼啦啦地都跑了进来,热泪盈眶地七嘴八舌,“将军,你可醒了。”
“将军,这个姑娘,是你的救命恩人。”
“将军,这些时日,我们一直坚壁清野,没让敌军占到一点便宜。”
“将军……”
卫彦大喝一声:“都闭嘴!立刻升帐议事。”
卫彦理清了来龙去脉后,对海棠百般感谢,他道:“姑娘可有什么心愿?我一定竭尽所能,让姑娘得偿所愿。”
海棠笑得开怀,卫彦摸不着头脑。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海棠欢喜,他自己也高兴。
6
海棠说,她的愿望是当花木兰。卫彦忧虑军中危险,海棠却纵身跳上马背,降伏了最烈的马,和士兵一起喝下最烈的烧刀子,又快乐地击鼓唱歌。
卫彦和她并肩作战,教她兵马阵法,刀枪骑射,在万军丛中,竭力护她周全。
海棠成了天朝军中的传奇,将士们士气大振,争相传着说,连女子都能保家卫国、视马革裹尸为人生快事,何况须眉男子?
北境十州一一收复,北狄无力再战,与天朝议和,拉开了双方百年和平的序幕。
卫彦名声大噪,皇帝亲迎他于京郊,赐一等护国公,并亲自给卫彦和海棠举办大婚仪式。
婚宴连开三天,京中权贵来去如云。皇帝命广施恩泽,给所有京中穷人和流民都施粥舍菜,为护国公祈福。沈梓晨跛着一只脚,捧着一只破碗,从人群中挤出来,抢到了一块肉,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被皇帝赐婚,婚宴连摆三天时,我前任跛着脚捧着破碗来讨饭。
海棠恰好瞧见了,却什么都没说,继续握紧了卫彦的手,由众人簇拥着进入花堂。
大婚后,卫彦留下一封书信,把印信兵符都交还了皇帝,携海棠飘然远去。
有人说,曾在江南见到他们泛舟,有人说,曾在塞北见到他们赛马。
只有那个糊涂的仙使,天南海北追着海棠唠叨,她修为已满,大恩已偿,如今可以成仙了。
海棠却躲着他,笑道只羡鸳鸯不羡仙。(原标题:《十二楼·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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