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传奇之剑气满敦煌

唐朝年间，牟平县少年谢涤尘，爱好剑术。

当时武林之中，以张虚怀剑术最高，谢涤尘听说张虚怀在长安有宅子，便千里迢迢，过去拜访。

谢涤尘找到那所宅子，发现大门紧闭，房檐下有蛛网罗织。

邻居告诉谢涤尘，这所宅子并非张虚怀住处，而是大风堂主黄柳刀私宅，黄柳刀当年与张虚怀比剑失败，心悦诚服，把宅子送给张虚怀。

但张虚怀坚持不要，黄柳刀坚持要送，两边僵持不下，这座宅子，便荒废了。

谢涤尘问起张虚怀行踪，邻居笑着说道，“我家世代住在长安，却从没见过张虚怀，更不知道他的行踪，他是习武之人，过得是来去如风的日子，谁知道他在哪里？”

谢涤尘无比落寞地走了。

有天中午，谢涤尘看到四个人手持刀剑，围攻一个手拿桃木剑的年轻人。谢涤尘仗义出手，把年轻人救了下来。

年轻人叫顾若章，他笑着说道，“前几天这四个家伙调戏妇女，被我大喊一声冲散了，因此恼羞成怒，今日找到我报复，还好被兄台救了。”

谢涤尘也笑着说道，“我听师父说起，佩戴桃木剑，行走江湖的，都是茅山宗高手，顾兄剑术可能差一点，但捉鬼除妖的本事，肯定高人一筹。”

顾若章哈哈笑道，“我并非茅山弟子，这把剑主人，是一名茅山道士，他装神弄鬼，骗人钱财，我便偷了他的桃木剑，弄了根狗屎，装在他剑鞘里。”

谢涤尘羡慕地说道，“我如果能像顾兄这样无忧无虑，那该多好。”

顾若章问道，“看兄台闷闷不乐，有什么心事吗？”谢涤尘叹一口气，说道，“千里迢迢，向张虚怀请教剑术，不想却扑了个空，我怎么能高兴呢？”

顾若章说道，“练习剑术，固然重要，除了练剑之外，世上还有很多好玩的事，可以让我们开心。我打算去敦煌散心，见识下那里的风土人情，谢兄不也是一种历练吗？”

谢涤尘点头同意了。

顾若章为谢涤尘讲解路上风土人情，让他增长了不少见识。有一天中午，他手指前方城门，说道，“那就是敦煌城了！”

就在这时，有人骑马从他们身边经过，风吹起骑马人的面巾，露出一张绝美的脸，虽然只是侧颜，已经让谢涤尘永生难忘。

谢涤尘赞叹着说道，“都说江南出美女，真没想到，敦煌这种地方的佳人神韵，甚至超过江南。”

顾若章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你若是喜欢她，我可以帮你向她传递爱慕之情。”谢涤尘惊喜地问道，“顾兄认识这位姑娘吗？素不相识，怎么好意思叨扰人家呢？”

旁边有人好心提醒道，“那是万马堂的千金，叶大小姐，刚才你们谈话，被万马堂听到，脑袋就搬家了！”

谢涤尘问道，“万马堂不过是个帮派而已，也应该受朝廷管束，光天化日之下，敢如此胡作非为吗？”

那人叹口气说道，“万马堂在敦煌几十年，官府里大半公差，都是万马堂弟子！他们*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顾若章并不以为意，笑着说道，“爱慕小姐的人多了，难道都要被*头吗？”

那人不敢再说话，摇晃着头走了。

当天晚上，谢涤尘喝得有点微醺，摇晃着头说道，“要积攒怎样的福缘，才能娶到天仙一样的叶小姐呢。”

门突然被踹开，四个人闯了进来，恶狠狠地说道，“你们日间偷瞄大小姐，刚才又对大小姐言语无礼，割掉你们的舌头！”

顾若章轻轻抚摸着桃木剑，冷笑着说道，“我们只是感叹一下，就要被割去舌头，要是真的对叶小姐无礼，岂不是要被砍头？”

一个人冷笑着说道，“城门外的小树林里，有几十座孤坟，明天又要再加两个了！”

顾若章冷笑着说道，“不是一个，而是四个！”

四个人挥刀冲上来，却被顾若章用桃木剑刺伤，狼狈万分地逃走了。

顾若章大笑，“万马堂收的弟子，都是废物吗？”

一个矮小老人，突然闯了进来，说道，“谁在说万马堂坏话？”身子鬼魅一样的靠近，夺过顾若章手里的宝剑，刺穿了顾若章双腿。

谢涤尘拔剑相救，矮小老者运剑如飞，刺穿了谢涤尘右肩。他冷声说道，“一剑*了你们，是便宜了你们，就让你们苟且地活着，见一次打一次！”

顾若章坐在血泊中大笑，“小爷最近皮痒，正少给孙子挠痒。”谢涤尘挺胸抬头，大声道，“说得不错！”

矮小老者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谢涤尘歉意地说道，“都是因为我，连累了你。”顾若章笑着说道，“自家兄弟，说什么连累。一些小伤，不在话下，你要是害怕，可以离开敦煌。”

谢涤尘生气地说道，“顾兄为我受伤，我怎么能舍你而去？人最惧怕的，无非一死而已，如今死都不怕，还怕他们打吗？”

半个月后，顾若章勉强能架着双拐下床。几名万马堂弟子闯进来，又把他的腿打折了。

谢涤尘流泪劝他离开，顾若章笑着说道，“我们将来是要做大事的，遇到这点小挫折，怎么能让我们放弃呢？”

顾若章架着双拐到处走动，逢人便说，是万马堂把他打成这样，迟早他要用桃木剑，灭了万马堂。

谢涤尘捂着受伤的胳膊，一言不发。

敦煌城茶棚里，请来个先生说书，顾若章经常架着双拐，背着桃木剑，跟谢涤尘去听书。

这一天，先生讲的是剑神张虚怀。

张虚怀十五岁出道，在长安渭水河边，一剑刺破大风堂堂主黄柳刀的手腕。在此之前，黄柳刀纵横西北二十年，未尝一败。

人们都说，张虚怀出道即巅峰。

巅峰还在继续。

云浮大芒山六木道人，秦岭蔡十三等众多高手，纷纷败在他剑下，能在张虚怀剑下支撑三招，已是莫大荣耀，可以吹嘘一生。

洛阳剑术大家萧黯然，力撑四招，累得狂吐鲜血。伤愈之后，被公推为洛阳武林盟主。

张虚怀与人比剑，从不下重手，最多刺破对手手腕，卸掉对手兵器。因此名声很好。

天下用剑者，听到张虚怀的名字，都竖起大拇指称赞。

巅峰之际，张虚怀急流勇退。突然在江湖销声匿迹。有人说，张虚怀剑术太高，世间已无高手，便一剑劈开天门，去找天上神仙比剑。

他们言之凿凿，天上雷电，便是张虚怀与天上神人比剑时，发出的剑气所化。

也有人说，张虚怀并没有上天，而是遍游名山大川。

说这张虚怀，曾经在金陵燕子矶观景，见潮头翻涌，有一头恶蛟出没其中，打翻不少行船。江面上哀嚎一片，愁云蔽天。张虚怀眉头微皱，慈悲心升腾三丈，身上佩剑化虹，直冲江面，将恶蛟一分为二。

顿时江面澄清，风平浪静，人们纷纷向张虚怀行礼，感谢救命之恩。张虚怀呵呵一笑。踏剑而去。

顾若章也呵呵了两声，大声说道，“先生说得不对，张虚怀是肉身凡体，不会御剑飞行，更没*过蛟龙。”

先生白了他一眼，说道，“这位公子佩桃木剑，如何懂得龙泉宝剑的奥义。”

顾若章非常执拗，大声道，“张虚怀的宝剑，就是平常钢铁打造，可不是什么龙泉湛卢。”

有人冷笑道，“顾少侠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唯独不知道，自己何时被打断了腿！先生，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你继续说，我们爱听！”

顾若章毫不在意，继续说道，“我说得都是真的。你们又没见过张虚怀……”谢涤尘叹口气，拉着顾若章走开。

说书先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也有人说，张虚怀虽然不*人，但树敌太多，被上百高手围殴，死在泰山十八盘上。”

顾若章突然回头，暴怒，大声说道，“你才死了，你们全家，都死了在十八盘！”

说书先生恼怒的说道，“这个人总是捣乱，书是说不下了！”

几名万马堂弟子冲出茶棚，将顾若章打倒在地，“不长眼的东西，本不想打你，这是你自找的！”顾若章满地乱滚，冷笑着说道，“打得好！你们打不死我，小爷就打死你们！”

谢涤尘扑在顾若章身上，帮他挡住了拳脚。尽管如此。一名万马堂弟子，再次把顾若章的腿打折了。谢涤尘叹一口气，背着顾若章向回走。

顾若章沉默了好久，才对谢涤尘道，“你觉得，我还有报仇的机会吗？”

谢涤尘说道，“师父曾告诉我，不死总会出头！”

顾若章摇头苦笑，说道，“那话是骗鬼的，只怕我到死，都不会出头了。”

谢涤尘说道，“我带你离开敦煌，古人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们在这里挨了多半年，练就铮铮铁骨，如今走了，不丢人！”

顾若章看着远方，说道，“他们当初打断我腿时，我就发下誓言，要让万马堂灰飞烟灭，如今我做不到，如果我大哥做到了，算不算誓言成真呢？”

谢涤尘叹一口气，说道，“顾兄又在说笑了，万马堂弟子众多，除非大哥是御剑的神仙，不然他一个人，是*不过来的。”

顾若章笑着说道，“我大哥不是神仙，他在终南山种菜。但可以试一试。只是要辛苦你，去终南山一次，让大哥来给我收尸。”

谢涤尘惊讶地说道，“顾兄为何说这样丧气的话？你的伤势，根本不至于死！”

顾若章叹口气说道，“我跟哥哥关系很不好，我曾经跟他夸口，要混出个样子，如此狼狈回去，他肯定笑我。”

顾若章忍着伤痛，写了几个字，“我要死了，你赶紧来。来得早了，还是热的，来得晚了，我就凉了。记住，他叫张虚怀。”

谢涤尘惊讶的说道，“是剑神张虚怀吗？为什么你的哥哥姓张，你却姓顾呢？”

顾若章笑着说道，“天下叫张虚怀的人，没有十万，也有八千。大侠行走江湖，都不用真名的，我其实叫张若谷，跟大哥的名字合起来，便是虚怀若谷。”

谢涤尘流着泪，离开了敦煌。他出城门时，有人大声喊着，“叶家的小姐出门了！赶紧闪开！”谢涤尘心如刀绞，眼前浮现出断腿的顾若章的身影。

人们纷纷聚拢过去，谢涤尘默默而又坚定地离开了。

终南山下，一个樵夫笑着说道，“你是找张虚怀吗？劝他换个名字，就是不肯，添了多少麻烦！”他指着一个赤着双脚，用粪勺浇菜的人，大声道，“剑神，又有人找你！”

那人继续认真地浇粪，大声骂道，“老子的确叫张虚怀，可不是剑神，买菜的找我，其他的事情，都给老子滚得远远地！”

谢涤尘大声道，“我是帮张兄送信的，他叫张若谷！”

那人突然转过身来，满脸沧桑，十足的老人，他缓缓的说道，“他为什么不来？”

谢涤尘再次流泪，“张兄腿被打断了……”

那人扔了粪勺，大声道，“信在哪儿？”看完信之后，那人大骂着，“当初让他学武，他就是不听！如今腿被打断，想到我了，不管，不管！”

嘴里说着不管，却心急火燎地转身，碰翻了两个粪桶。

谢涤尘紧跟在后，大声道，“大哥，要不要带上兵器？”那人随手抄起粪勺，头也不回。官道上，两名中年汉子背剑汉子，纵马狂奔。

张虚怀大声道，“我有急事，借马一用！”粪勺轻挥，将两名中年汉子都扫下马来，两人落地站定，都没受伤。

“贼人胆大，敢光天化日抢马！”两人同时出剑急刺。

“我叫张虚怀，着急要马，让黄柳刀以去敦煌城找我！”两名汉子，同时愣住。

张虚怀向谢涤尘道，“上马！”提着粪勺，纵马如飞。谢涤尘紧跟在后。

张虚怀抢马八十匹，用三天时间，走完三千里。不管对方何种高手，他粪勺轻轻一扫，无不应声落马。他始终只有一句，“要马，去敦煌城找我！”

开始时声音清亮，到了后来，嘶哑见血。

张虚怀声音越来越嘶哑，谢涤尘心底萌生的希望，却越来越大。

张若谷枯瘦如柴，拄着双拐，站在城门口，向着远处张望，恰好那身材矮小的老人，也在旁边。他用拐杖，指了指老者，笑着说道，“我大哥是张虚怀，你信吗？”

老者冷笑道，“你姓顾，怎么有了姓张的大哥？我当初应该割掉你舌头，而不是打断你的腿！张虚怀一代剑神，怎会有你这样的兄弟？”

张若谷并不争辩，眯眼望着远方，两条黄烟滚滚而来。他举起拐杖晃动，向老者说道，“我大哥来了，你的好日子，结束了。”

老者大笑，“难怪天下大乱，抗粪勺的，都自称天下剑神了吗？”

他突然闭嘴，那个从马上跃下，满眼血丝，抗粪勺的庄稼汉，给他一种山岳般的压迫。这种压迫，只有高手才能察觉。

张虚怀看着骷髅般的兄弟，说道，“你没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兄弟？”

张若谷笑道，“我说不认识你，他们没人信。人家说你，在金陵燕子矶飞剑*恶蛟，又说什么一剑开天门，去天上找神仙比剑去了。还有人说，你死在了泰山十八盘。我说他们说的不对，就把我腿打断了。”

他继续说道，“你也真不像个高手，提把粪勺就来了，我行走江湖，还知道背把桃木剑呢。”

张虚怀伸手，拉住张若谷，大声道，“今天我就带你，在敦煌城走一趟！那个打你腿的人在哪儿？”矮小老者身子暴起，向张虚怀刺出一剑。

他眼前一黑，一把粪勺结结实实，扣爆他头顶。下一刻，他的剑落在了张虚怀手里。

“老子的兄弟，我不舍得动一指头，你敢打断他双腿？”

其余万马堂弟子，纷纷跪倒求饶，张虚怀仰天大笑，“你们不认得他，也该知道长安的口音。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的兄弟，我都舍不得打，怎能轮到你们！”

万马堂得到消息，上百弟子蜂拥而出。

张若谷双拐拄地，站得笔挺，大声道，“万马堂的崽子们，你们瞧瞧，剑神用的，是不是龙泉！老子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张虚怀大声笑道，“我当初学剑，立下重誓，绝不*生害命，今日在敦煌城破例！伤我兄弟，如断我手足，实不能忍！”

下一刻，剑气如虹，漫天血雨。

谢涤尘痴痴地望着剑气满天，说道，“我虽然亲眼见到，还是不敢相信，堂堂的剑神，居然在终南山下种菜！”

张若谷嘿嘿笑道，“所以，你不是剑神！我跟你说过，人生的快乐有很多，这句话，其实是大哥跟我说的，他剑术天下无敌之后，就了然无趣，转身去种菜了。

如今的他，是剑术高手中，种菜最棒的，种菜高手里，剑术最高的！

整个天下，能打败他的，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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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没更，今天依旧是个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