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灵江上,白玉簪舞惊龙鼓!战神秦王神龙出海千古一幕!原来是你

浣灵江上,白玉簪舞惊龙鼓!战神秦王神龙出海千古一幕!原来是你

首页角色扮演剑起玄苍更新时间:2024-05-07

——

秦王府。

苏子余回到秦王府之后,没有回自己的院落,而是准备去和君穆年商量一下明日龙舟竞渡的事。

可还不等她走到君穆年的书房,就被莫寻拦住了。

莫寻开口道:“苏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子余四下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人,便开口道:“在这里说不行吗?”

莫寻没有回答,只是苦笑一下,苏子余明白了,看来是不行,苏子余开口道:“那走吧。”莫寻并没有带苏子余离开秦王府,只是回到了自己的客房,莫寻开口道:“苏姑娘,我听闻你与南疆公主以龙舟竞渡来打赌是吗?”

苏子余有些惊讶:“听闻?听谁说的?”

莫寻苦笑道:“差不多天下皆知了,南疆人将消息散播了出去。看来有必胜的把握。”

苏子余不大在意地开口道:“高兴地越早,死得越难看罢了,不用管她。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莫寻笑了笑道:“我相信苏姑娘一定会赢,不过赢了之后,苏姑娘打算要什么彩头呢?”

苏子余看向莫寻,略作思忖后开口道:“你想让我要什么彩头?”

莫寻有些无奈道:“苏姑娘与人说话,一直都这么戒备么?”

苏子余挑眉道:“那莫神医与人说话,一直都这么兜圈子吗?”莫寻被苏子余的话说愣住了,片刻后挥挥手道:“是在下不好,应该直言,我希望苏姑娘能选百年檀香。”

苏子余疑惑道:“为什么?”

莫寻继续道:“因为它是炼制化羽丹必须的材料,秦王殿下的毒世间罕见,苏姑娘之前不是也说,想要练化羽丹来给秦王解毒么?”

苏子余点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百年檀香是南疆贡品,给了陛下,回头再让秦王以身体为由,要过来,也不是难事吧。”

可那副图就不一样,落入皇帝手中,她没有合适的理由去要。

不能得到图,就不能换回发簪啊。

莫寻开口道:“若是王爷开口问陛下讨要百年 檀香,只怕后面的药材和香料,就很难找到了。毕竟王爷毒,是自幼便有,这说明他的毒,是在宫里被人下的。万一下毒人,也知道化羽丹的丹方,一定会横加阻挠,而且……”苏子余心里咯噔一下,明白莫寻的意思,连忙道:“你是说,如果下毒的人,发现我们正在找解毒的方法,很有可能想办法让王爷立刻毒发身亡,是么?”

莫寻抿了抿嘴,重重点头。

莫寻继续道:“苏姑娘,你可曾听闻过……万毒金卷?”

苏子余茫然地摇摇头。

莫寻不错眼地看着苏子余的表情,可以确认,她确实不曾听闻。

莫寻心下稍安,继续道:“万毒金卷,是毒王宗的至宝,上面记载着无数种毒药以及相应解药,其中就有可以从远处控制的毒药。比如那人给秦王下了这种让人无法察觉的毒,平日只会给他增加痛苦,但是不会让他死,等利用完他之后,随时可以轻易取他性命。倘若秦王府表现出任何一点对化羽丹的兴趣,只怕都会让那下毒的人产生戒备。”

苏子余让莫寻说得有些心惊,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毒存在,这算什么?遥控炸弹么?

苏子余抿了抿嘴开口道:“可若是我来讨要,不是也会牵扯到秦王府么?”

莫寻笑道:“不一样,你是女儿家,喜欢香料,也不会让人联想过多。”

苏子余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容我想一下。”从莫寻的房间离开之后,苏子余就陷入了纠结。

一边是关乎于娘亲留下的秘密,一方面是关乎于君穆年的身体。

她只能得其一,实在有些左右为难。

苏子余一边漫无目的地在秦王府里闲逛,一边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南元箬手上那是什么画,如果知道话,找人临摹一下是不是也能糊弄过去?”

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是芥子玉图样。”

苏子余微微一愣,连忙看向四周,一个手中拿着扫把正在扫院子的家丁缓缓朝着苏子余走过来。

苏子余戒备的退后,那人却缓缓抬起头,对着苏子余眨了眨眼。

苏子余一愣,这……这不是百里千殇么,他怎么混入秦王府了?苏子余疑惑道:“你这里做什么?”

百里千殇回道:“找你啊!怎么样,你有没有去大理寺调卷宗?”

苏子余摇头道:“我还没机会。”

百里千殇道:“那你可能要快点了。”

苏子余疑惑道:“为什么?”

百里千殇面露担忧地开口道:“那个案子已经过去十五年了,按照东周律法,所有已经拍板定论的案件,只会保存卷宗十五年,你再不去看,就要被销毁了。”

苏子余顿时就急了,连忙道:“我这就去跟秦王殿下说。”

话音落下,苏子余就转身欲走,百里千殇连忙开口道:“不差这一时半会的,你刚刚说你想要南疆公主手上的那幅画,那画上是芥子玉的图样,你要那个做什么?”

苏子余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画的什么?”

百里千殇开口道:“四国皇室几乎都听到了风声,江湖上也都传遍了,只是众人缄口不提,都自以为只有自己知道。”

苏子余惊讶道:“你的意思是,大家都对芥子玉感兴趣?”

百里千殇挑眉道:“前朝宝藏啊,何止富可敌国那么简单,得芥子玉者可得天下。”

苏子余嘴角抽了抽,开口道:“我先不与你说了,我去找秦王殿下,你也不要私下跑来秦王府,嫌死得不够快么?”

百里千殇笑了笑道:“你关心我啊?”

苏子余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转身快步离去了。

见苏子余走远了,百里千殇连忙开口道:“我在玲珑宝斋隔壁开了一间如意坊,你若有事,可以到如意坊来找我。”

苏子余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只是急切地来到了君穆年的书房。

君穆年正在奋笔疾书,写着什么,听到天青禀报苏子余来了,君穆年刚刚拧在一起的眉头渐渐舒展了,他放下笔,看向走进来的苏子余。

君穆年见苏子余面露急色,忍不住担忧道:“怎么了?”

苏子余摇头道:“不是不是,竖奚跟着八王爷回八珍楼了,我来找王爷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

听完苏子余的诉求,君穆年微微蹙眉道:“你怀疑你娘亲是阮家大小姐,阮菡烟?”

苏子余叹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就算不是,怕是也和阮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王爷,我想查清楚。”君穆年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看样子是在思考。

片刻后君穆年开口道:“等南疆的事情解决了,本王带你去。”

苏子余焦急道:“不会被毁了么?”

君穆年微微蹙眉问道:“是谁跟你说,卷宗会被毁掉的?”

苏子余微微一愣,心中咯噔一下, 难道她被百里千殇给糊弄了?

君穆年双眸微眯,探究地看向苏子余,苏子余连忙开口道:“这不是大周律法么?拍板定案的案件,会在存放十五年后毁掉卷宗。”

君穆年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阮家的案子……”

君穆年说到这里便不往下说了,苏子余连忙问道:“阮家的案子,有什么问题么?”

君穆年想了想微微摇头道:“没什么,本王的意思是,毁掉卷宗,需要在上元节前后,眼下还早,你不必如此着急。”

苏子余闻言松了口气,开口道:“那就等龙舟竞渡之后,再去大理寺。”

君穆年点了点头。

……

苏子余离开之后,君穆年叫来了天青,开口问道:“去查一下,王妃刚刚见过什么人?”

天青领命后,出去询问,片刻后去而复返,开口禀报道:“王爷,王妃刚从外面回来,与莫神医说了几句话,随后就在小荷塘附近散步,与扫撒的家丁说了几句话。”

君穆年微微蹙眉,开口道:“去把那个家丁带过来。”

天青点点头去找那个家丁,结果自然是没能找到。

听到这个答案,君穆年冷笑一声道:“好大的本事,竟然能潜入我秦王府,去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怂恿本王的王妃,查陈年旧案。”

“是!”——

次日,端阳节。

百里千殇的出现,虽然扰乱了苏子余的心,却并没有影响到苏子余的计划,事情总要按部就班的去做,问题也要一个一个的解决。

今日是端阳佳节,东周京城里十分热闹,昭文帝在浣灵江开设龙舟竞渡,这是大周的传统。

君穆年带着苏子余一早出门,抵达浣灵江的时候,却已经到了辰时初了。

一下马车,苏子余就看到许多高门大户的小姐夫人,大家相互寒暄,好不热闹。

苏子余自认没什么朋友,也懒得与众人虚与委蛇,可架不住她的“好姐妹”们要过来招惹她。

苏家大小姐苏子媛,带着苏子嫣和苏子玥朝着她走过来,三人脸上都是温婉的笑容,让人挑不出错来。

苏子媛看了看苏子余,然后看了看苏子余身后,却发现没有君穆年的身影,苏子媛略显失望,可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对着苏子余开口笑道:“三妹,近来可好?”

苏子余嗤笑一声道:“应该比二姐好过些吧,毕竟秦王只疼我一个人。”

苏子余看了一眼低着头做小伏低的苏子玥,心中忍不住冷笑。这苏子嫣是表面聪明,内心蠢。

而苏子玥则是扮猪吃虎,二人共侍一夫,苏子嫣若是能过地舒心,那才叫奇怪呢。

果不其然,听了苏子余的话,苏子嫣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了。

姐妹四人的寒暄,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倒是南元箬一下马车就盯上了苏子余。

伴随着一道悦耳的铃铛声,南元箬由远及近,走到四人面前,阴阳怪气地说道:“呦,苏侧妃,还有心思在这里与姐妹叙旧啊!”

苏家姐妹见到南元箬,纷纷行礼,众人齐声道:“参见南疆公主,公主万福。”

唯独苏子余站在原地,对南元箬不屑理会。南元箬见她如此无礼,忍不住怒声道:“本公主看你是需要好好叙旧了,等下输了大周的颜面,陛下治罪于你,怕是以后都再见不到你的姐妹们了。哼!”

苏子余看向南元箬,脸上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开口道:“元箬公主,你可知为何我大周将士戍边之战从无败绩?”

南元箬蹙眉道:“你想说什么?说你们秦王殿下厉害?秦王殿下再厉害又如何,龙舟竞渡讲究的是众人一心,齐心合力。单凭一己之力,谁也无法力挽狂澜。”

苏子余摇头道:“不,秦王殿下厉害,固然是原因之一,却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南元箬戒备的看向苏子余,想知道她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苏子余轻笑一声道:“我大周将士之所以战无不胜,是因为东周律法规定,败军之将,*无赦。所以每一场大战,都会准备充足,每一次出兵,都会胸有成竹,每一场较量,都胜券在握,每一次掠夺,都势在必得。就如同今日一样,我们东周,绝对不会输。”

南元箬被苏子余气得不轻,怒声道:“你好大的口气!别以为本公主不知道,秦王府根本连龙舟都没有,今日参与比试的龙舟,是八王爷几年前用过的旧船。你在这里大言不惭,是想对本公主用攻心之术么?告诉你,做梦!”

苏子余白了一眼南元箬,口气嚣张的开口道:“跟你比,何必用新船。”

南元箬真是被苏子余气得不轻,当即口不择言开口道:“好啊,既然打了败仗就要死,那今日本公主也跟你赌一赌命,若是你们输了,你是不是会当场自刎?”

当场自刎?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下来,看向南元箬和苏子余。

苏子余挥挥手道:“别说那些没用的,就算你输了,你有南疆公主的身份,我东周陛下也不会允许你有什么闪失的,何必在这里逞口舌之快。你若真想与我赌命,那你不妨把妖刀交出来,他伤了我的人,如果今天你们输了,我要他死。”

南元箬微微一愣,似乎对这件事不太了解,不过面对苏子余的挑衅,她断然没有退缩的道理。

南元箬也不管事情原委了,当即就开口道:“好,我们输了妖刀随你处置,可若是你们输了,苏子余,你要随本公主处置。”

苏子余勾唇一笑道:“那是自然。”

南元箬戒备的看向苏子余,想知道她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苏子余挥挥手道:“别说那些没用的,就算你输了,你有南疆公主的身份,我东周陛下也不会允许你有什么闪失的,何必在这里逞口舌之快。你若真想与我赌命,那你不妨把妖刀交出来,他伤了我的人,如果今天你们输了,让他去死好了。”

南元箬微微一愣,似乎对这件事不太了解,不过面对苏子余的挑衅,她断然没有退缩的道理。

南元箬也不管事情原委了,当即就开口道:“好,我们输了,妖刀随你处置,可若是你们输了,苏子余,你要随本公主处置。”

苏子余勾唇一笑道:“那是自然。”

……

浣灵江上。

因为君穆年今日也要上船参赛,所以保护苏子余的任务,就落在了八王爷君穆岳身上。

君穆岳带着苏子余来到浣灵江岸的时候。江面上早已经做好了赛事的准备。

浣灵江江面极宽,东西向,此刻昭文帝的龙椅摆在北岸,文武百官左右而坐。

而皇贵妃带领的一众女眷,则是坐在南岸,与男子这边遥遥相望,却看不清彼此容貌,也算是成全了男女大防。

河面上此刻已经停放了十余艘龙舟,颜色各异,可大小相同,有各位王爷的,也有世家子弟的。龙舟长约十丈,每个龙舟配以三十二名桡手分坐两侧,一名鼓手立于龙头位置,鼓手通常都是王爷们自行担当。

除此之外,在终点的位置,设有一面巨大的惊龙鼓。惊龙鼓是平放于地面,用木架支撑起来的大鼓,直径约有九尺,很显然,哪一个船队能最先敲响惊龙鼓,哪一个船队便算是胜出。

今日船队不少,可苏子余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玄色劲装的君穆年,明明相隔甚远,连有几个鼻子几个眼睛都看不清,可苏子余却觉得君穆年在看她。

不只是在看他,似乎还在告诉她:“放心。”

苏子余见君穆年的船看起来与旁人并无差别,着实松了一口气,不过君穆年坐在轮椅上,显然不能敲鼓了。

苏子余问道:“八王爷,那鼓手是谁?”君穆岳一边吃着果子,一边开口道:“天青啊,你看那船上,全是秦王府的影卫。”

苏子余担忧道:“那他们有过龙舟竞渡的经验么?”

君穆岳龇牙一笑道:“小嫂嫂,莫要担心,七哥不善于争抢,可从小到大,凡是他想要的,没有一次失手过。”

苏子余嘴角抽了抽,她怎么感觉君穆岳把她也划分在“想要的”范围内了呢?

苏子余又把目光看向南元箬,一众龙舟当中,只有南元箬的龙舟是大红色,鲜艳的仿若要送人出嫁一般。

也只有南元箬的龙舟,是以女子为鼓手。

抛开私怨不讲,南元箬此刻一身劲装,墨发高竖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风采。

只是她手上脚上的反光是什么?

苏子余仔细回想了一下,今日与南元箬面对面的时候,南元箬的手脚上似乎带了铃铛。

想来是应该是铃铛反光。

苏子余没大在意,继续看向别处,看着看着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苏子余开口问道:“八王爷,这龙舟的位置,是谁来安排的?”

君穆岳放下手上的果子,撇撇嘴道:“还能是谁,就是那不学无术的老四呗,因为往年都是他得魁首,所以父皇就默许了他来主持龙舟竞渡。”

苏子余皱眉道:“难怪他要八王爷的龙舟,排在他和二王爷中间了。到时候二王爷和四王爷同时发力,水流沿着两船相间的空隙朝后涌动,中间的船就很难突进了。”

君穆岳诧异道:“小嫂嫂竟是对龙舟竞渡也有了解?”

苏子余无奈的摇头道:“我不是对龙舟竞渡了解,我是对人心险恶了解。”

苏子余继续观察各个龙舟,发现每个龙舟的龙头上,果然都镶嵌了东珠,大部分都是莹白色,也有金色,只有君穆年的龙舟上面,是一对黑色。

苏子余微微一愣,没想到君穆年竟然真的把她的东珠用上了,只是这黑色……

苏子余刚想到这里,就听见君穆岳开口道:“唉,小嫂嫂,你看七哥的龙头,那一对眼珠子,竟然是黑色的东珠,也不知道七哥怎么想的,黑色如此不明亮,怕是没有什么优势了。”苏子余尴尬的笑了笑道:“那一对东珠,是我给他的。”

“啊?”君穆岳撇撇嘴道:“那这一对东珠应该有用了。”

苏子余疑惑道:“为何?你刚刚还说没用。”

君穆岳嘿嘿一笑,满脸促狭的开口道:“小嫂嫂一番心意在里面,对七哥自然是有用的,哈哈!”

面对君穆岳的调侃,苏子余忍不住想捂脸。

不过仔细想想,倘若真的因为这一对东珠而落了下风,那她岂不是要怄死?

苏子余眼珠子转了转,从芥子玉里取了一瓶东西,开口道:“八王爷,比试还没开始,你把这个用帕子粘一点均匀涂抹在东珠上面。”

君穆岳拿着手上的透明玻璃瓶,有些诧异道:“这瓶子竟然如此通透好看,这里面是什么?”

苏子余眉眼弯弯的一笑道:“是可以画龙点睛的东西!”

君穆岳见苏子余这个坏笑的表情,顿时心中兴致大发,迫不及待的就想知道,这东西有什么作用。

所以他不再犹豫,当即飞身落在了君穆年的船上。

君穆年看到君穆岳过来,有些诧异道:“你来作何?”

君穆岳晃了晃手上的玻璃瓶子开口道:“小嫂嫂让小弟我来给七哥的龙舟,画龙点睛。”

君穆年看了看君穆岳手上的东西,又转头看向苏子余,忍不住笑了笑道:“去吧。”他倒想看看,苏子余都有什么鬼主意。

君穆岳从船上回到苏子余身旁的时候,比试已经准备开始了。

……

龙舟竞渡,是在东周自古便有的习俗。

竞渡开始之前,需祭祀神龙,以求一年的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在十余艘龙舟前端,摆放了一个祭台,祭台上供奉了三牲四果,米酒粽子。

钦天监掌监手持一把七星匕首,将一只五色彩羽的大公鸡划破了喉咙。

滴答,滴答,鲜血洒满一个大海碗。

钦天监掌监口中念念有词,滔滔不绝,待一段祭天术语说完之后,十余名参赛者纷纷手持毛笔上前,将毛笔粘了鸡血之后回到自己的龙舟前,用鸡血点在了船头的龙鼓上,随后便拉开了竞渡的帷幕。

“竞渡咯——”随着一声低沉雄厚的呐喊声,参赛者纷纷跃上龙舟,所有参赛者只能在龙舟上做鼓头,不能做桡手。

只有君穆年因为双腿有疾,不能站起来,所以由天青做鼓手,他则与众人一起做桡手。

砰!一声鼓响,祭天地神明,佑万载千秋!

砰!二声鼓响,谢龙恩浩荡,护国泰民安!

砰!三声鼓响,驭龙舟竞渡,冲一马当先!

随着三声鼓响,所有龙舟飞速穿梭。

砰砰砰砰!

咚咚咚咚!

当当当当!

各个龙舟上的龙鼓被鼓头们敲得急促而有节奏,就连身为女儿身的元箬公主,都将那龙鼓敲得十分蓬勃有力。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场令人心潮澎湃的赛事上,苏子余也不例外。

苏子余站起身看向河面,忍不住攥紧拳头,一方面为君穆年捏了一把汗,一方面也想看看自己刚刚送去画龙点睛的东西有没有用。今日和昭文帝一起观赛,没有女眷敢大声喧哗,可赛事动人心魄,免不了彼此窃窃私语。

“天啊,你们看,那领头的金龙舟可是二王爷的?”

“没错没错,正是二王爷的,哎呀你看他多孔武有力啊!”

“那排在第二是四王爷吧,四王爷年年都是魁首,今日怎得落后于二王爷了?”

“你懂什么,龙舟竞渡讲究后发力,四王爷还没开始用力呢。”

“哎,那南疆公主也不错呢,巾帼不让须眉,竟然划在第三位。”

……

众人讨论声不绝于耳,显得十分热闹。

“咦?那艘黑色龙舟是谁的船?啧啧啧,落后那么多。”随着苏子嫣不屑的声音,众人都去看那落后许多的黑船。

“似乎是秦王府的船?”苏子媛淡淡开口道,说话时候不忘瞟了一眼苏子余,果然在她说完之后,发现苏子余的身子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安北月将矛头对准了苏子余,开口训斥道:“苏子余,本郡主已经听说了,你招惹了南疆公主,才逼的斓夕哥哥不得不参与龙舟竞渡,倘若斓夕哥哥输了东周脸面,你担待的起么?简直祸国殃民!”

苏子余嗤笑一声道:“担待不起,就不担待呗,反正王爷罚我,也不过就是关起房门,床笫之间那点事儿,夫妻之间你来我往的,都是闺房乐事,北月郡主还没有出嫁,自然不懂。”

此话一出,简直惊得一众女眷瞠目结舌,而安北月和苏子媛更是气得气血上涌。

苏子余这是什么意思,是说秦王殿下与她感情甚笃,共享云雨之欢吗?

安北月拍案而起,怒声道:“苏子余,你还要不要脸!”苏子余摊摊手道:“哦,我不要脸,我只要王爷!你奈我何?”

“你……”安北月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可是面对言语无忌,狂妄不羁的苏子余,她竟是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在嘴皮子上取胜。

这叫什么,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么?

安亲王妃蹙眉叹口气道:“月儿,坐下,看你哥哥比试。与这种人逞口舌之快,落了我们安亲王府的脸面。”

安北月恶狠狠的白了一眼苏子余,坐回了位置上。

与此同时,君穆岳也终于发现了那画龙点睛的秘密,君穆岳惊喜道:“小嫂嫂,你快看,七哥的龙头眼珠子好亮啊!”此话一出,刚刚还争吵不休的女眷们,立刻纷纷看向龙舟,果不其然,那君穆年所乘龙舟的龙头上,一双嵌了黑色东珠的眼珠子,简直亮的吓人。

远远的望过去,都会觉得十分明亮,那些与他相差无几的龙船,自然不免受到影响,行进速度也落了下风。

君穆岳压低声音,惊喜的问道:“小嫂嫂,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呀?”

苏子余神秘兮兮的笑了笑道:“一点反光油罢了,等下比试结束了,你记得偷偷去擦掉,以免落人口实。”

没有真凭实据,旁人就无法以此为借口做文章。

君穆岳连忙点头道:“放心,包在小弟身上。”

苏子余转头看了看周围,开口问道:“竖奚来了么?”君穆岳知道苏子余在担心什么,开口说道:“小嫂嫂放心,竖奚在百姓人群里,玄苍跟在他身边,还有我八王府的暗卫,不会让他胡来的,只是今天父皇也在场,当众*人怕是有些不妥。”

苏子余点头道:“没关系,只要赢了,还怕没机会动手么。”

君穆岳嘿嘿一笑道:“小嫂嫂说的是!”

然而这边君穆岳的笑容还没散去,那边江面上就出事了!

……

“啊!天啊!要撞了!”不知谁一声惊呼,顿时将苏子余和君穆岳的注意力,拉回到江面上。

这一看不要紧,苏子余差点惊的忘了呼吸。

只见那君穆年所驾驭的黑色龙舟,飞速前进,可前面忽然冒出一艘蓝色的龙舟。

那蓝色龙舟正好挡住黑色龙舟的去向,而蓝色龙舟上面的桡手故意缓慢滑行,明显就是要将君穆年的黑色龙舟逼停。

此时此刻,君穆年必须指挥桡手降速然后绕行,才能避免撞击。

可那君穆年不知怎么了,不仅没有降速还命天青将龙鼓击的愈发急促,桡手们拼命划水,整艘龙舟竟然突飞猛进起来。

苏子余刚想说君穆年这是疯了吗,为何不缓一下,就看到一艘黄色龙舟挤在君穆年的船后,那黄色龙舟刚刚明明和君穆年的龙舟齐头并进,可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它就绕到后面,和那蓝色龙舟呈前后夹击之势。

一前一后,若是把君穆年的龙舟撞裂了,那么今日的比试便是结束了。

苏子余忍不住怒斥道:“太过分了,他们是故意的!”

君穆岳也面露担忧,可是他开口解释道:“龙舟竞渡,挤、撞、抢、震,都不算违规。就算是故意的,咱们也无计可施。那两艘船,应该是老二或者老四安排的。”苏子余凝眸看着赛事,她自然了解这其中规矩,可是她觉得这一蓝一黄两艘龙舟,颇为不寻常。

此时一道光线折射,不偏不倚的投射在苏子余的双眼上。

刺眼的光线让苏子余下意识挡了挡,可她仍旧看清了是什么东西在反光。

片刻后苏子余惊呼道:“糟了!他们不是要赢比赛,他们是要王爷的性命!”

君穆岳十分诧异,可更多的是担心,连忙开口问道:“小嫂嫂为何有此一说??”苏子余来不及解释太多,连忙开口道:“你快去,飞到船上去,告诉王爷,那前面蓝色龙舟尾,后面黄色龙舟头,都镶嵌了利刃铁锯齿,若是撞上,只需顷刻间便会把他的龙舟削开。”

若是船速够快,那锯齿甚至可能将整艘龙舟削成上下两片,龙舟上的桡手,和鼓头,都十分危险啊。

君穆岳听苏子余这么一说,立刻也着急起来,可他想到君穆年的吩咐,便坚定的说道:“七哥一定有办法。”

“有什么办法,快撞到了,你看不到吗?快去啊!”苏子余焦急万分,可君穆岳就是不动。

君穆岳见苏子余急切的模样,开口解释道:“若是此刻上船,多出一人,那便是弃权了。”

苏子余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眼,质问道:“你……究竟是赢重要,还是命重要?”

君穆岳想也没想就答道:“在七哥眼里,小嫂嫂的命,一定比他的更重要。小嫂嫂以命相赌,希望他赢,那么他就一定会赢。”

!!!

苏子余说不上自己现在什么感受,只觉得心中被重重一击,又酸又难受。

“啊——”

“天啊!”

“撞了撞了!要撞了!”

……

众人的惊呼声,再次让苏子余和君穆岳看向江面。

三艘龙舟已经成为一线,相距不过两三丈。

只见那前面的蓝色龙舟忽然鼓声歇,龙舟停驻!而后面的黄色龙舟却鼓声急,龙舟加速!

眼看着中间君穆年的黑色龙舟就要被挤碎了,所有人都为君穆年捏了一把汗。

苏子余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蹦出来了。“七哥!当心啊!”君穆岳急的从看台上蹦了起来,顾不得昭文帝在场,大声呼喊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只见君穆年高喝一声:“左停!神龙摆尾!”

只见那龙舟上的桡手,靠左侧的统统将船桨拿起,按住船舷。

而靠右侧的桡手,立刻加大手上力道,加快划水动作,而天青也飞身而起,一脚踹在龙头的左侧。

一瞬间,本来东西向的龙舟,哗啦一声,向右侧来了一个大旋转,变成了南北向,甩出的龙舟尾更是激起千层浪,将前面停滞不前的蓝色龙舟,冲没到浣灵江里。

“啊——”

“救命!”

随着蓝色色龙舟被江水淹没,此起彼伏的呼救声也开始响起,然而事情到此远远没有结束。

只见那稳坐在龙舟上的君穆年,又大喊道:“右停!亢龙有悔!”

又是哗啦一下!南北向的龙舟再次大旋转,龙头摆回正东,龙尾依旧扫出巨大的波浪,毫不留情的将后面的黄色龙舟打翻在江中。

只一瞬间,两艘夹击君穆年的龙舟,便通通失去了一战之力!

君穆岳激动的又蹦又跳,大声欢呼道:“哇!七哥超神!!小嫂嫂你快看啊!哇!”

苏子余也激动的双拳紧握,竟是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秦王……不愧是秦王!

而男宾席那边,昭文帝看到这精彩的一幕,也忍不住大赞一句:“好!”文武百官见昭文帝开口称赞,便立刻开口逢迎。

“秦王殿下好心思啊!”

“不愧是咱们东周的战神!”

“活该了那两个心思不正的龙舟,也不知是哪家的!”

……

一时间满场看客都被君穆年这一记漂亮的反击吸引了,倒是忽视了遥遥领先的三艘龙舟。

此时此刻,第一名仍旧是二王爷君穆岚,第二名是南疆公主南元箬,第三名才是四王爷君穆崇。

一一往下数,那君穆年还在七八名左右。

然而有了之前的一幕,周围的龙舟都变得安分了许多,大家各行其道,没有人再下黑手,使绊子。

令众人疑惑的是,那本来位居第三的四王爷君穆崇,不知为何降慢了速度,逐渐靠近了君穆年。

不多时,两艘龙船就齐头并进了。

苏子余担忧的说道:“君穆崇要干什么?”

君穆岳冷哼一声道:“多半是要开口奚落七哥,老四的船和桡手都是东周最好的,每年都是他第一,现在故意降低速度,摆明了不把人放在眼里,嚣张至极!”

苏子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如果光靠嘴皮子就能取胜,她早就不知道*了南元箬和苏家那群女人多少回了。

不过还真没让君穆岳说错,这四王爷君穆崇,就是来逞口舌之快的。

……

江面上,君穆崇的龙舟与君穆年齐头并进的时候,君穆崇侧头看向君穆年,嗤笑一声道:“老七,从未见过你赛龙舟,没想到竟然也有这般速度。”君穆年语气平淡的开口道:“四哥应该谢我。”

君穆崇蹙眉道:“谢你什么?”

君穆年看向君穆崇,开口继续说道:“倘若我年年参加,四哥便一次也赢不了,难道不该谢我?”

好大的口气!

君穆崇气得瞬间就吹胡子瞪眼了,不过想到南疆与秦王府的赌约,君穆崇就暂且压下了火气。

君穆崇开口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本王既然赢得了,当然也输的起。”

君穆年明白了君穆崇的意思,君穆崇是在说,今日的比试,他会让给南疆来赢,不为别的,就为了让秦王府背负损害一国颜面的罪名。

这边君穆年刚刚想明白了君穆崇的用意,那边君穆崇便嘴角勾起一抹狞笑,下令道:“给本王撞!”

所有桡手立刻改变了划水的方向,本来相距两丈之遥两艘龙舟,呼吸间就要贴到了一起。

两艘船上的桡手,纷纷举起手上的船桨对敌。

君穆年船上的桡手,是希望将君穆崇的船推开,而君穆崇船上的桡手,一个个举着船桨打向对面的人,分明就是要伤人。

砰!船尾撞在了一起!

咔嚓一声,君穆年那年久失修的龙船,船尾瞬间被撞裂。

站在岸上的苏子余顿时怒不可遏道:“他故意的!”

君穆岳也咬牙切齿,却无计可施。

安亲王妃见状,嗤笑一声道:“故意的又如何?这撞龙船,本就不违规,再说了,二王爷遥遥领先,身为弟弟帮他解决后患,也是取胜之道,毕竟有舍才有得么!”苏子余白了一眼安亲王妃,没有接话,而是开口问向君穆岳:“八王爷,你那个船,行不行啊?”

君穆岳苦着脸道:“怕是不行,留给我修缮的时间太过于仓促了,为了能赶上端阳节龙舟竞渡,船体基本上没有改动,只是略作修补,刷了新油罢了。肯定是没有老四那艘船结实!”

似乎是在验证君穆岳的话,那边两艘龙舟砰的一声,再次撞在一起,这一次君穆年龙舟上面的龙尾彻底折断了。

不过好在那龙尾只是用来装饰,一时间倒是不至于沉船。

“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两艘船欺负我斓夕哥哥一人呢!”安北月的声音将苏子余和君穆岳的注意力再次拉回到江面上。

苏子余定睛一看,君穆年那艘龙舟,本来只需要对付左侧的君穆崇即可,可眼下右边不知为何,又上来一艘船。之前是前后夹击,现在变成的左右夹击,两艘龙舟互相配合,将君穆年的龙舟牢牢困在中间。

双方桡手互相殴打,眼看着三艘船都要停滞不前了。

苏子余忍不住骂了一句:“君穆崇个王八蛋!”

君穆岳听的一个激灵,连忙四下张望,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君穆岳才松口气,辱骂皇子,那也是大罪啊。

君穆岳低声安抚道:“小嫂嫂你放心,我七哥一定有办法脱困的,你要多给他一些信任。”

苏子余有些诧异的看向君穆岳,对于君穆岳盲目的崇拜表示质疑。

君穆岳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之后开口道:“小嫂嫂,你忘了你今日下马车的时候,怎么跟南元箬叫板的吗?你说的啊,都是事实。”

苏子余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话,她当时说:“我大周将士之所以战无不胜,是因为东周律法规定,败军之将,*无赦。所以每一场大战,都会准备充足,每一次出兵,都会胸有成竹,每一场较量,都胜券在握,每一次掠夺,都势在必得。就如同今日一样,我们东周,绝对不会输。因为我苏子余,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赌。”

君穆岳见苏子余想起来了,便开口安抚道:“我七哥征战沙场多年,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这一次虽然仓促,可我相信他,一定能赢!”

君穆岳攥了攥拳头,双唇紧抿,不错眼的盯着江面。

苏子余深吸一口气,觉得君穆岳说的是对的,她应该相信他。

这边苏子余刚转回头看向江面,江面上就发生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只见君穆年指挥所有桡手,将右边的龙舟用船桨推开,随后君穆年大声下令道:“全右,翻江倒海!”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船上桡手竟然全都集中到了右侧,身子向右一同倾斜,整个龙舟竟然朝着右侧侧翻过去。而天青侍卫则趁机高高飞起,用力一脚揣在龙头左边,助力整艘船侧翻向右。

这不是自*吗?!

这船不就翻了吗?!

这是要干嘛?!

难道以为赢不了所以放弃了?!

一时间万人心中千种疑问。然而还不等众人将疑惑问出口,就看见那本来倾覆的龙舟,竟然从左侧忽然转了出来!

它……它竟然是在这江河中打了个滚儿?

不,不仅仅是打了个滚儿,它已然从水底,绕到了君穆崇龙舟的左边。

它刚刚侧翻入水的时候,在江面上卷起一道水浪,水浪承托着君穆崇的龙舟,将它横向冲向右侧。

本来君穆年的龙舟在中间,他在江水里这么一翻滚,反倒是从水下来到了最左侧,利用翻滚的水浪,将君穆崇的龙舟推到了中间。

众人看到从左侧破水而出的龙舟,都震惊的目瞪口呆。

原来刚刚那一翻滚,为的就是卷起巨浪,将君穆崇的龙舟冲过去啊。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君穆崇和船上桡手瞬间手足无措。

噗!冷冷的江水,拍在了所有桡手和君穆崇的脸上。

不仅如此,君穆崇的龙舟,还和旁边那刚刚试图夹击君穆年的龙舟,毫不意外的撞到了一起。

砰的一声,实打实的相撞,水浪拍脸,船桨敲头,两艘船顿时乱做一团。

接下来便是扑通扑通的落水声!

……

“漂亮!”昭文帝哈哈哈大笑起来。

这君穆年的身手也太好了,不只身手好,那船也造的精妙,此时此刻众人才看出,那些桡手的下半身,竟然都是固定在座位上的,等的就是翻江倒海的那一刻!

“太精彩了!”昭文帝忍不住又称赞了一声!

“秦王殿下好身手!”“是啊是啊,真是精彩的赛事。”

“若不是亲眼所见,竟不知这艘龙舟可以在江中翻滚!”

文武百官见昭文帝高兴,也乐得夸赞几句。

……

而江岸这边,女眷们也忍不住为之欢呼。

那君穆岳更是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又蹦又跳的大喊道:“小嫂嫂,你看,你看啊,你快看啊!七哥好棒,七哥好棒!!”

而此刻的苏子余早就热泪盈眶,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君穆年他……果然绝无仅有。

此时此刻,君穆年有多么帅的毁天灭地,那君穆崇就有多么狼狈的惨绝人寰。

君穆崇虽然不怀好意,可还不至于到不要命的程度,两艘船刚刚撞到一起,他便飞身而起,踩在那些落入水中的桡手头顶,朝着岸边飞掠。

他这一举动虽然救了自己,却让不少大臣皱了眉。

那些桡手都是为他拼命办事的人,如今落水了,他不救便罢了,还要踩上一脚,可见根本没有拿属下当人看。

若不是桡手的水性极好,怕是眼下已经要溺水而亡了。

“该死的王八蛋!”刚一落地君穆崇就忍不住怒骂君穆年,恨不能将他拉下来狠狠踹两脚。

然而此刻君穆年早已经率领桡手调整好龙舟,全速前进。

君穆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大喊一声道:“左右齐,神龙出海!”

龙舟上的桡手得令,立刻全力划船,一瞬间便从第七的位置冲到了第四!

神龙出海,势不可挡!

将军征伐,势如破竹!比试已经进入尾声,君穆年乘风破浪披荆斩棘,总算冲到了第四的位置。

第一名仍旧是遥遥领先的二王爷君穆岚,第二名是南疆公主南元箬,第三名是安亲王府的世子安北山,两艘龙舟你来我往,始终拉不开距离,也分不出先后。

而紧追其后的,便是秦王殿下君穆年的龙舟。

比赛到了这个程度,众人都争相冲刺,没有人再会浪费时间,去对旁人出手了。

因为一个不小心,非但不会把对手打败,还会把自己搭进去,最后为他人做嫁衣,得不偿失。

所以看起来,眼下才是展示真正实力的时候。

君穆岳看着君穆年的船,已经渐渐拉近了和前面龙舟的距离,微微松口气坐回自己的位置,拉了一下苏子余的衣袖,示意她稍安勿躁。

君穆岳开口道:“小嫂嫂,坐下看吧,到了最后阶段,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了。”

苏子余还是有些不放心,她缓缓坐下,开口道:“那南元箬,不知在搞什么鬼,你看到了么,她始终和第一名君穆岚保持着一个固定的距离,君穆岚加速,她就加速,君穆岚减速,她也减速,并没有急着超越,我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君穆岳掰了个橘子塞在嘴里,嗷呜嗷呜的吃着,一边吃一边开口道:“保留体力吧,毕竟敲龙鼓也是一个体力活,她一个姑娘家,能全程敲不停已经是不容易了,保留体力,最后冲刺时候敲,也算合理的战术。”

君穆岳觉得手里的橘子还挺甜,塞了一个到苏子余手上,苏子余注意力根本没在橘子上,只是下意识一边接住,一边开口道:“南元箬的动作,怎么停了,龙鼓怎么不敲了?”这龙鼓在龙舟竞渡中,起着尤为重要的作用,鼓声蓬勃有力,桡手齐心协力,所有桡手的动作,都要靠节奏强劲的鼓声来带动。

这鼓声一停,桡手们的动作,显然就慢了几分。

君穆岳也觉得南元箬的行为有点奇怪,眼下就算是敲不动了,也要撑下去,哪怕临阵换人来敲,也不应该停下呀。

就在众人看不懂南元箬行为的时候,苏子余看到南元箬脚尖一点,飞身而起,赤脚站在了龙鼓之上。

众人惊讶于南元箬行为的时候,也不免被她的好身手惊艳,那龙鼓直径不足两尺,她竟是能在上面翩翩起舞。

没错,就是起舞,那一身红色劲装的南元箬,竟然在龙鼓上跳舞?!

此举动不仅引得众位看客侧目,也让昭文帝心生疑惑,昭文帝开口问道:“元卿太子,这是何意呢……”

南元卿笑了笑恭敬的回道:“回陛下话,皇妹她一介女流,论耐力和体力,自然不及各位王爷,所以皇妹打算出其不意,最后阶段,以自身重力来敲鼓,不过为了取巧罢了。”

昭文帝微微笑了笑,明白了南元卿的意思。

那南元卿是在说“我们南疆女子,和你们东周男人同台竞技,用一点心思而已,你们还要追究么?”昭文帝自然不会跟晚辈计较,不仅不会计较,反而觉得南元箬翩然起舞的样子,甚美。

与昭文帝有同样心思的人,还有那一群女眷。

众人纷纷被南元箬美丽的舞姿,和与众不同的打扮所惊艳。

“啊!元箬公主好美啊!你们看她头发好多彩带。舞动之间如七色彩虹一般艳丽夺目。”

“是啊,是啊,她的舞姿也好特别!我从来都没见过这种舞,脚踩在龙鼓之上,带着鼓声都十分悦耳。”

“这不仅仅是舞蹈了吧,这似乎夹杂着轻功,你们看她飞上飞下的,咱们可做不来。”

“好厉害!”

“巾帼不让须眉!”

……

女宾看热闹,君穆岳看门道,君穆岳蹙着眉开口道:“舞势随风散复收,鼓声似磬韵还幽。回裾转袖若飞雪,左鋋右鋋旋风中。这是……战西风。”

苏子余疑惑的问道:“何为战西风?”

安北月听到苏子余的疑惑,冷哼一声,略显得意的开口道:“chun货,连战西风都不知道,也配做我大周战神的王妃?这南疆与西陵接壤,时常与西陵开战,而这战西风是南疆出征时候的助阵曲,完整的曲子还有其他的乐器搭配,可以奏出恢弘的气势,也可以摄人心魂,扰乱敌军。”

一直安静看比赛的皇后娘娘,此刻满意笑道:“月儿果然好眼力,不愧出身将门之后,这正是战西风!没想到南元箬为了赢得比试,竟然将战西风改良到这种程度,鼓声配铃音,虽然少了乐器,可效果似乎也不错。”

效果?

说起效果,众人纷纷看向江面,果不其然,自从那南元箬开始跳舞之后,传出的鼓声和铃声都变得越来越大,影响了另外三艘船的节奏。

那一直遥遥领先的君穆岚,船速降了下来。

那与南元箬齐头并进的安北山,此刻桡手们的节奏,也乱做一团,很快就被南元箬领先了一个船头。

而君穆年的船也没再加速,屈居第四,众人似乎都被这一曲战西风给影响到了。

皇后娘娘见状,摇头叹息道:“今日,南疆怕是要胜了。”

皇后娘娘心中确实有些惋惜,可也并不觉得输了会有多大问题,毕竟南疆是客,还带了重礼,这种民间竞技,输赢权当一乐,不必介怀。

可苏子嫣的话,却让皇后娘娘和后宫妃嫔们皱了眉。

苏子嫣看向苏子余,担忧的开口道:“三妹,这可如何是好,你可是与那南疆公主赌了命啊。若是南疆公主赢了,她必然会*了你,丢了你一人性命,倒也事小,若是惹了秦王殿下不快,发动东南戍边之战,那你可就成为,引发两国兵祸的千古罪人了。”

皇后娘娘诧异道:“苏子嫣,你说什么?什么赌命?”

苏子嫣故作害怕的拿起手帕捂住嘴,低声道:“啊……没,没什么,臣女不过听到一些流言蜚语罢了。”

安北月翻了个白眼,冷嘲热讽道:“苏家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那么表里不一,想要告状,就大大方方说便是,还要故作姐妹情深,令人作呕。”苏子嫣被安北月怼的脸色发白,却不敢开口争辩。

而那边安北月也没有给苏子嫣争辩的机会,直接将自己近几日在京城道听途说的事情,和今日早上听到苏子余和南疆公主赌命的消息一并和盘托出,向皇后娘娘说了个清楚明白。

皇后娘娘听完安北月的话,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苏子余,开口训斥道:“恃宠而骄,成何体统?!苏子余,你可知错?!”

苏子余连忙跪在地上开口道:“皇后娘娘恕罪,是子余年轻气盛,不过皇后娘娘放心,这一场比试,我们绝不会输。”

安北月翻了个白眼,冷声道:“绝不会输?我斓夕哥哥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倘若真枪实刀,自然不会输,可你这个蠢女人非要去招惹南元箬,南元箬以女儿身参赛,赢了那叫锦上添花,输了也无伤大雅,就算斓夕哥哥勉强赢了,也胜之不武。再说了,眼下这种局面,胜负已分,斓夕哥哥真是被你害惨了!”

苏子余不再理会众人,索性直接站起来,开口训斥道:“秦王殿下是我的夫君,不是你的斓夕哥哥,你那么喜欢叫哥哥,去给你亲哥哥加油啊,看他有没有本事夺得魁首!”

苏子余说完之后,也不等安北月作何反应,拉住君穆岳的手腕就往人群外面走。

无论身后一众女眷,如何训斥她目中无人,如何不遗余力的编排她恃宠而骄,苏子余都一概充耳不闻。

君穆年已经做得很好了,既然他为了她这般勇往直前,她也决不能袖手旁观。

苏子余拉着君穆岳离开人群,焦急的问道:“八王爷,帮我去做两件事。”

君穆岳眼睛亮亮的看着苏子余,满脸都写着跃跃欲试:“小嫂嫂,但讲无妨。”

苏子余开口道:“第一,我要拉车的那些马儿脖子上的铜铃。”苏子余双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腰,随后继续道:“大概六七个就好。”

君穆岳下意识的看向苏子余的腰,发现她腰身纤细的简直不盈一握,怕是都没有他一个巴掌宽。

君穆岳连忙别开脸,不敢多看,岔开话题道:“此事不难,第二呢?”

苏子余继续道:“第二,我要一个大鼓,越大越好。至少要比南元箬的那个大,将鼓抬到比赛终点的位置。”

听到这个要求,君穆岳苦着脸似乎有些为难,然而只是片刻,君穆岳就眼睛一亮,开口道:“若说大鼓,还要在终点,那不就有个现成的么?”苏子余微微一愣,看向终点,心道一声是啊,那里不是摆着一个直径超过九尺的惊龙鼓么?

此时此刻,恰好可以用上!

苏子余欣喜道:“就它了!你快去拆铃铛过来,然后带我过去!”

君穆岳虽然不知道苏子余要干嘛,可是君穆年有吩咐在先,无论苏子余要干嘛,都随着她,只要保护她安全即可。

所以眼下君穆岳想也没想,立刻吩咐随行侍卫去取马铃。片刻后侍卫飞烨便取来了七枚马铃。

苏子余见状扯掉身上的绸缎腰带,将七枚马铃一一穿过,随后系在腰间,一串超大的腰铃跃然于眼前。

这马铃为青铜所制,每一颗都有橘子大小,单单一枚都声音洪亮,七枚一起晃动,简直震耳欲聋。

君穆岳瞪大眼睛看向苏子余,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嫂嫂,你不会是要带着这一串铃铛,去惊龙鼓上跳舞吧?”

苏子余对着君穆岳勾唇一笑,明明芳华绝代的笑容,却笑得君穆岳有些心底发毛。

苏子余看着那跳上跳下,翩然起舞的南元箬,冷笑一声道:“我可不会跳舞。”

君穆岳诧异道:“那你这是要……”苏子余系紧了铃铛,眼神冷冽的看着上蹿下跳的南元箬,开口道:“来不及了,快带我去惊龙鼓!”

君穆岳点点头,没有再耽搁,忙应一声:“小弟得罪了!”

话音未落君穆岳便一把扣住了苏子余的腰,将她整个人带飞起来,竟是一路轻功飞掠向终点的惊龙鼓。

在临近惊龙鼓的位置,君穆岳猛地撒开手,用内力一推,苏子余便如飞鸟一般从空中滑过,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那巨大的惊龙鼓之上。

“什么人?”

“刺客?!”

“来人啊……”

苏子余的突然出现,明显惊动了护卫的官兵,就连昭文帝都忍不住看过去,目光一定,发现竟然是个姑娘,那好像是……秦王侧妃?

是苏子余吗?她上去干什么?

昭文帝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心中又莫名的有点期待,昭文帝缓缓抬手,开口道:“慢着!”

陈公公得令连忙开口道:“都慢着,都别动!”

负责守卫的士兵不再动作,但是都虎视眈眈的看着惊龙鼓上的苏子余。

江岸两侧的看客,此刻也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凝聚在惊龙鼓上。

然而,有一个人,比所有人的目光更专注,眼神更灼热。

君穆年此刻没有再挥动船桨,他停下手上动作,目光平淡却温柔的看向苏子余。

她一袭雪青色的衣裙,从天而降,明明未施粉黛,却依旧令人觉得明艳照人。

那南疆公主南元箬红衣似火,引得众人纷纷赞誉,所有人都觉得那花里胡哨的南元箬美若天仙。

可他君穆年偏偏觉得,眼前雪青色的苏子余才惊为天人。

然而君穆年没有想到的是,她接下来的举动,更加令人惊艳。众人都好奇苏子余到底要干嘛,只见当四艘龙舟都进入最后四分之一赛程的时候,一直垂手而立的苏子余,终于开始有了动作。

只见她从头上拔下那根贝壳白玉簪,握在手中,摆出了一个平步直刺的起手式。

这是什么?

昭文帝好奇的看着那一身雪青色纱裙的苏子余,有些不明白她这姿势是什么意思,其他人更是看不懂了,这动作,哪里像舞蹈,分明像……

安亲王一边看,一边蹙眉道:“莫不是剑招?”

一名武将听到安亲王的话,一边自己比划着,一边开口应和道:“安亲王所言极是,这就是剑招。”

昭文帝眼睛一亮,剑招,苏子余竟然会武?昭文帝想多了,苏子余不会武,她只会招式,换言之只是虚有其表,未得其里,既不懂心法,也不会内功。

她之所以在前世,学会了这样一套,鼓铃相衬剑招,纯粹是觉得好听有趣,既可以强身健体,又可以在孤儿院打倒一片罢了。

只是她不知道,她这一套剑招,其实大有来头。

苏子余动作利落,大开大合,或横空出海,或直上云霄,一根小小的发簪,在她手上竟然也舞出了剑指苍穹的气势。

而与此同时,那雄浑有力的鼓声,开始从她脚下频频响起,如此大鼓,瞬间便湮没了所有龙鼓的声音。

若是仔细听,还能听到悦耳的铜铃声,夹在其中。

咚咚咚!铃铃铃!咚咚咚!铃铃铃!两种声音竟然是分外和谐!

君穆年见状当即开口吩咐道:“天青,停!”

天青立刻收了鼓槌,不再敲鼓,反而接过君穆年手上的船桨,坐到桡手的位置。

君穆年整艘龙舟上的桡手,此时此刻,皆以苏子余的惊龙鼓声为号令。

而这鼓声与铃声完美契合,传到那些桡手耳中,仿佛有魔力一般,让所有人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瞬间感觉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唰唰唰!划船的速度之快,几乎让人感觉那龙舟要腾云驾雾一般。

“这是什么剑招?竟能如此鼓舞士气,连朕坐在这都觉得心神亢奋!”昭文帝的目光被台上那娇小的雪青色身影深深吸引住了。

安亲王凝眸道:“回陛下话,这剑招,微臣不熟,可这鼓点和铃声的搭配,似乎是……古籍记载的,羌秦破阵曲!”

啊!?

天啊!

众人惊呼!

有熟读史书,了解九方十六国的武将,立刻开口道:“回陛下话,安亲王说的没错,这就是羌秦破阵曲的节奏,只是比起书中记载,少了一柄琵琶音。”

“天啊,那女子是谁?竟然会失传多年的羌秦破阵曲?!”众人眼光灼灼,恨不能透过苏子余那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剑招,将她看个清楚明白。

“啧啧,真是精彩,今日真是没白来啊!”

“唉你们看,秦王殿下追上了,好快啊!简直如飞一般!”

“是啊是啊,那南疆公主的舞步乱了,你们看她左脚绊到右脚了,险些摔倒啊!”

人群中讨论越来越大声,因为赛事过于精彩,众人几乎忘了,不仅仅昭文帝在场,那南疆太子南元卿也列坐其中啊。

南元卿的脸都要绿了,旁人不知道那是谁,可他即便是看不清脸,也能猜到那女子是谁。

苏子余,秦王妃,除了她还能有谁?

这女人还真是出人意料,竟是什么都会,比起娶她什么姐姐,他南元卿,对苏子余本人,更加感兴趣。

……

“安世子,元箬公主,小心了!”江面上传来君穆年一声高喝。

随后他的龙舟便飞速从二人船中间穿过,龙舟速度之快竟然将之浣灵江水划开一道深沟。

待龙舟经过之后,深沟又被河水覆盖,将两侧安北山的龙舟和南元箬的龙舟都推送到中间,砰的一声巨响,二船相撞。两船相撞,引得众人顿时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天啊!翻船了!”

安亲王妃更是从座位上站起身,惊恐道:“山儿!”

南疆太子也忍不住起身惊呼:“皇妹!”

然而无论众人喊得多大声,都无法改变两艘船相撞落水的局面。

轰隆,咔嚓,两艘龙舟撞在一起,桡手纷纷失去平衡,一个接着一个的,扑通扑通落入水中。

安北山和南元箬也难逃其害,好在二人都熟悉水性,即便是落水也不至于危及性命。

岸上的南元卿焦急的喊道:“救人,快救人啊!”

昭文帝挑了挑眉,不慌不忙的吩咐道:“都愣着做什么,没听见元卿太子吩咐吗,还不去救人!”

侍卫下水救人,然而看客们却仍旧被赛事吸引。此时此刻,之江河上就只剩下两艘船了,一艘银白,前进缓慢,却遥遥领先,是君穆岚的龙舟。

一艘玄黑,落后较多,却飞速而行,是君穆年的龙舟。

苏子余的剑招开始由缓变快,那贝壳白玉簪竟然能在空中划出虚影,令人目不暇接。

鼓声急,铃声促,江水滔滔,龙舟飞渡。

佳人舞,将军怒,神龙出海,千古一幕!

眼看两艘龙舟齐头并进难分胜负,而终点已经近在眼前。

苏子余勾唇一笑,将手上发簪轻轻在眼前滑过,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君穆年和君穆岚的视线。

君穆岚看到苏子余媚眼如丝的模样,心跳都漏了一拍,他似乎感觉苏子余在对他笑。

他试图定睛看清楚,苏子余到底在看他,还是在看君穆年,然而就是这么一眼,苏子余拿在手上的贝壳白玉簪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不偏不倚的射在君穆岚的眼中。

君穆岚下意识抬手遮眼,断了龙鼓的节奏。

高手过招,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君穆年勾唇冷笑,下令道:“冲!”在这一瞬间,君穆年的龙舟,犹如苍龙出海,飞射而出。

等君穆岚反应过来的时候,君穆年已经领先他一整条龙舟的长度了。

“无力回天”四个字,在君穆岚脑海中闪过,咣当一声,他手上的鼓槌落在了船板上。

眼看着龙舟即将抵达终点,天青放下船桨,按住君穆年的轮椅,用内力将他连人带轮椅抛了出去。

当龙舟抵达终点的一瞬间,刚好君穆年的轮椅落在了惊龙鼓之上。

咚!鼓声响,赛事停!

龙舟竞渡,君穆年胜了!!东周胜了!!伴随着鼓声而停止的,还有苏子余的剑招。

苏子余累的直喘粗气,可看到向来不苟言笑的君穆年,此刻却满眼笑意,满头大汗的朝着她过来,不知怎的,竟然心中生出一抹畅快。

两个身影,一个身穿玄色劲装,虽然坐于轮椅之上却不掩风华。

一个一袭雪衣,气喘吁吁额发凌乱,却仍旧美的倾国倾城。

此刻二人相望,竟有一种时间停滞的错觉。

仿佛这天地间只有彼此,为盟友,为知己,为……伴侣。

苏子余深吸一口气,缓缓福身行礼道:“恭贺王爷取胜,王爷好……”

“好厉害”三个字还没说出口,苏子余就觉得腰间一紧,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整个人被君穆年抱在了怀中!苏子余定定的看着君穆年,本来渐渐平复的呼吸,却忽然被他如此亲密的举动再次搅乱。

君穆年也低头凝望着苏子余,灼热的吐息尽数喷洒在苏子余的脸上,烫的她脸颊绯红。

就在苏子余以为君穆年要对她说什么的时候,君穆年忽然俯下身,做出令在场所有人都爆发惊呼的举动!

他……

他竟然吻住了苏子余!

天啊!

苏子余目瞪口呆,完全丧失了反应的能力。

而君穆年心潮澎湃,此时此刻只想率性而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万人瞩目,二人就在这般情况下亲密拥吻。

昭文帝见状翻了个白眼,笑骂道:“不成体统!”

虽然口中说着责备的话,可文武百官都听的出来,昭文帝对于东周赢了南疆这件事,十分高兴,并没有真心责怪。

皇后娘娘看到也无奈苦笑道:“年轻人血气方刚是没错,可这也太不分场合了,斓夕该罚。”

众位女眷纷纷侧目,这皇后娘娘只说了秦王殿下该罚,并没有说苏子余,显然是对苏子余,犯过的错既往不咎,立下的功心中有数。

站在惊龙鼓下的君穆岳、站在人群中的韩如风,还有秦王府那些影卫,都忍不住为君穆年高兴,露出一脸傻笑。

而苏家姐妹和南疆兄妹,则愤恨的几乎要呕出血来。

这还真是让,亲者快,仇者痛!

……

一记缠绵悱恻的吻,不知亲了多久,苏子余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君穆年轻车熟路的闯入她的口腔,擒住她的丁香小舌,贪婪的汲取她口中每一分空气,强势的占据她口中每一寸土地。

这般几乎要将苏子余吞没的吻,顿时让她的记忆,回到上巳节荷花池的那一夜。

苏子余本来已经混沌的双眼,瞬时间变得清明,忍不住蹙眉,用控诉的眼神看向君穆年。

君穆年看懂了她的眼神,她在问:“是你?!”

君穆年的唇舌没有离开苏子余,只是动作放温柔,一边轻轻的啃噬,细细的嘬吻,一边眉目含情,眼神噙着笑意的回应:“是我!”

苏子余睁大了眼睛,一时间不知该震惊还是该羞涩,那天夜里,他们初次相见,差点就在荷花池里做了不该做的事啊!

她一直纠结于自己的初吻被莫名其妙的夺走了,可眼下知道是他,竟然……竟然心里并不纠结了,这是怎么回事?不等苏子余想明白自己的心思,那边刚刚靠岸的君穆岚已经怒不可遏道:“够了!老七,苏子余,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虽然苏子余并不在乎君穆岚的怒斥,可君穆岚的声音,却提醒了她眼下是什么局面。

苏子余连忙拍打君穆年的肩膀,示意君穆年放开她。

然而她却不知道,她这般柔弱挣扎的模样,只会让君穆年更加想要欺负她。

怪只怪眼下时机不好,场地不合适。

君穆年心中叹了口气,恋恋不舍的松开苏子余,有些恼火且厌恶的,白了一眼君穆岚。

君穆岚气得拂袖离去,快步走向昭文帝的看台。

君穆年刚刚一时情难自控,便做了想做的事,眼下冷静下来,也知道大庭广众之下,有些不妥,他是男人没关系,可总得顾及一下苏子余的脸面。

君穆年低头看向红着脸喘着粗气的苏子余,轻笑一声道:“回去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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