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湘游记：徒步天星山（抉仙纪手游）

作者：石瑞超

神秘湘西十万大山中，有三处神奇的台地。其中，云贵高原末端的腊尔山高原台地，地处湘、黔、渝交界，是一片纯苗区，世代居住着苗族人。历史上，几乎每一次苗民起义都是从这里开始，反抗，失败；失败，反抗。代有牺牲，凄惨而荣光。

腊尔山是苗语，“腊”意为稻田，“尔”意为山岭。两者一起，即山岭上有大片田地之意。这里平均海拨800多米，丘陵状的山地里沃野千里，算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理想的生息之所。这里物产丰富，尤以南方的大米为盛。因为海拔高、日照强、昼夜温差大，米粒饱满，晶莹如脂，自古就是珍品，也使得腊尔山台地附近的湘黔川边区的一些地方被当地人誉为“粮仓”。如花垣的吉卫就有花垣的“粮仓”之说。腊尔山大米和吉卫大米，如今仍然是湘西地区著名的农产品品牌，在外名声响亮，连省城长沙的人也特意专程购买。而花垣的子腊米和贵州松桃黄连大米，古时便是贡品，供不应求。

腊尔山台地上有个著名的腊尔山镇，属于凤凰县管辖，位于县城西北部，距县城37公里。其墟场在三省市边区堪称特大，是边区重要的物质集散地和交易场所。腊尔山在建国后是凤凰县第五行政区所在，辖有两林、禾库、柳薄、米良等乡镇，如今己撤区，分设乡镇。

腊尔山台地不仅物产丰富，而且风景如画。号称“天下第一大石桥”的鸟巢河大桥就在镇边峡谷之中。境内的禾库镇更是有着丰富的旅游资源，其中的天星山和屯粮山很早就是国家级的地质公园。如今，与矮寨、十八洞、八面山等七个园区同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的“中国湘西地质公园”。这里怪石林立，危崖陡耸，溶洞幽深，流泉飞瀑。到处悬崖峭壁，藤蔓青萝，森林密布，秀色山川自古就是探幽者的乐土。

无限风光在险峰，因为景点都是在高原山区的复杂地形里，四处峡谷，没有游道，没有补充点，观光者必须全程在野外中徒步，很是辛苦。深山、小溪、密林、丛峰和弯弯绕绕的羊肠小道，没有向导，外人进得山去，往往容易迷路难返。加上，有的地方还须攀岩，没有路的野沟野坡野岭满是荆棘，落石、泥石流、倒塌的枯木、山洪、野兽等等自然灾害灾难时有发生，不可预测，令人望而生畏，外人鲜有人至。只有一些本地户外人，或者是外地户外爱好者，在当地人的带路下，才有机会饱览这藏在深山之处的独特景色。行程之旅，可以算是一次别样的挑战或探险。

可能是凤凰古城名气太大，人们只知古城，不知凤凰还有其他与古城不一样的自然风景。或者是一城风月人文尽显铅华，人们只愿享福人间烟火，灯火阑珊，不喜山野田园的粗犷，加之道路艰难，充满凶险，不敢涉足，导致腊尔山台地上的山野景色淡化于沱江烟波的风花雪月之中，逃过了人们的视野，虽历经无数游客从旁过往，却仍待字闺中，不被人识。

时间的关系，不便远行，我便想起了在武功山时，网友追梦说起的相约天星山之事。内心盘算着，就近游玩天星山。

上周未，花垣的一些群友刚刚游走过天星山，我听苗路湾说，因为太危险，领队不让上天星山山顶，只有他和两个人悄悄爬上去过。其他人则只从山旁经过，走了一段无遮拦的悬崖后，上到山边的早齐村观景台。

我喜欢走那些有野性的线路，不经人工雕琢的景色总能给我予意想不到的享受，山川如酒，不醉何休。

知道要攀岩且必须带绳索，我与眼睛哥哥事前作好了相应的准备，并叫上苗路湾一起。他俩的户外能力和技术是毋容置疑的，然后还有宗沅、老左、老周、老蒋等几个男生可以当安全员作保护，这让我对天星山之行充满了信心。

天星山在凤凰县城北的35公里处，离禾库镇所在地不远。禾库也是一个大墟场，过去叫鸭堡寨。“禾”为天坑，“库”为地洞，均是苗语，意为天坑地洞之地，这在过去是穷乡僻壤，在如今，却是最具魅力的纯原生态景色。

相传，禾库远古的时候，有一条遍身金鳞的五爪长龙，经常兴风作浪破坏庄稼，苗民为降伏这条长龙，保障生活，便于山上砌了一座石塔。从此，长龙隐身地下，每当洪水消退，龙隐之地就出现一个洞，久而久之，禾库也便因此洞而得名。

其实，在苗疆中，有很多这样的传说，与山水神龙相关，也与苗族的历史有关。而这些传说，一般都与苗疆中的大山大川紧密相连。

非常之地必有非常之说。苗疆腹地凤凰县境的天星山就是这样的一座山。

天星山拔地冲天而起，雄浑罕奇地耸立于天星大峡谷之中，峰体呈圆柱形，海拔761米，垂直高度276米，围径150余米，周长2500多米。《凤凰厅志》谓之“高约四十丈，周围千余步。”天星大峡谷谷内边坡非常陡峭，谷底深落千丈，两岸奇峰挺拔，悬壁如削。谷中溪水东流，与猫岩河汇合，注入万溶江。

天星山的岩石形成于五亿年前的寒武纪热带海洋，为碳酸盐岩，历经亿万年风化，形成如今独特的喀斯特地貌。

可能是天星山山高险峻，站在山顶之巅，人仿佛垂手即可触摸天上的繁星。或者是，天星山上曾有庵舍、房屋，每当夜晚，人在山下仰望，只见高入云端的天星山山上灯光闪烁，犹如天上星星，天星山或许因此得名。走过大江南北的清代诗人彭开勋游历天星山后，便有“险绝天星寨，扪星直上天”的诗句传世，为天星山的险峻增添了一道神秘的色彩。

天星山名字的来历，还有一个沾满仙气的神话传说。远古时，龙宫的七位龙子和七位龙女慕名来到天星峡谷游玩，为增乐趣，更为再添景色，便商议，男女各为一队，竞赛各造仙山一座，谁先造成，就以鸣礼炮庆贺为证。

七龙子自恃法力高强，认为造山自然要比龙女快，便不慌不忙，先游山玩水自顾娱乐。岂料龙女暗施法力，搬岩垒石，勤奋勤劳，率先造成了仙山，并鸣起礼炮以贺。龙子闻之，抬眼望见峡谷之中多了一座巍峨雄壮的大石峰，甚是诧异，便急忙垒石彻墙铸成了一座小石峰，算是草草完事。后人将七龙女造的大石峰叫“叭撮”(意为石凝崖)，七龙子垒的小石峰叫“叭竿”(意为葡萄崖)，意为大、小天星山。

天星山山名的出处不是十分清晰，但并不影响天星山的著名。虽然地处偏僻，但在历史中却屡有记载，这在纯苗族区域中并不多见。《五溪蛮图志》载:“寨最高险，生苗巢穴也。”清朝康熙年间辰州知府刘应中所著《平苗记》便有:“天星一寨则孤峰独耸，下石而上土，挖地有泉而不竭。”均记入《乾州厅志》和《凤凰厅志》当中。而光绪《湖南通志》则称其:“周围如削，石壁千寻，上广下敛，形如张盖。”《辰州府志》则说:“惟近北处稍有层级可以梯登”，与《凤凰厅志》“四面如削，莫可攀缘，惟近北一处稍有层级可以梯登，故苗恃以负固也。”描述一致，足见天星山之高险，在苗疆之著名。

盛名之下，仰慕者络绎不绝，探险寻奇，登高叙怀。饱仙山深涧幽洞之奇特，走绝壁古墙栈道之惊险，追远古沧桑传说之遗风，历代有人，经久不衰。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天星山的著名，除了自然景色，还在于它是湘西苗族地区中最早的佛门胜地，附近苗民视之为仙山，拜为圣地。

大约明朝初期，天星寨有一苗家后生吴老纳，十分贫穷。为求生存，冒险附藤攀岩爬上天星山，看到山中既有水源又是土地肥沃，在征得族长同意让其开发使用这座公山后，便于山西侧的悬壁上凿开一条如天梯一样的险道，用背篓背上一头几个月大的小水牛上山，搭棚盖草为家，开荒种地，自给自足。水牛长大了，下不了山，吴老纳便终日与牛为伴，其乐融融。

久居世外桃源，飘然若仙，吴老纳蒙生求仙问佛之意。为此，他就跑到佛家仙山贵州的梵净山去学佛法。学成归来时，吴老纳向方丈及主持等人要来一尊木雕观音菩萨，并置于天星山半山崖的洞中，早晚供奉，祈求平安。受其影响，附近苗民由此开始学法拜佛，心有寄托。天星山的佛很是灵验，一时善男信女顶礼膜拜、纷至沓来。

吴老纳的后事没有记载，但他开创的拜佛学法却在苗疆中盛行了起来。后人陆续在天星山修有庵舍，使人间仙境般的天星山成了佛门净地，香火很旺。

几经世事变迁，很旺盛的时候得力于一位花垣吉卫籍叫圆静的尼僧大师，那是1916年的时候，圆静大师在战火毁坏的遗址上重建了天星庵，附近一些善男信女纷纷向其拜师求法，很是辉煌。

苗民善良，信奉佛法，将多种苦难归宗于前世今生孽缘，一缕香火化为烟灭，精神从此重生。于是，对佛不离不弃，传承信仰。只可惜，天星山上的庵舍后来毁于匪患。几度风雨，多次周折，灾难重重，最后被破坏殆尽。后来，虽经多次提起，多种原因，不得恢复。

天星山不仅有美景、古庵，更是苗族人民反封建反民族压迫的古战场。据《凤凰厅志》等记载，从明朝正德六年(1511年)至清朝乾隆六十年(1795年)，天星山就先后发生过五次大的攻守战斗，除了两次被招降投诚外，官兵从未攻破此山。

《乾州厅志》和《凤凰厅志》有:“相传昔有一总兵围征年余，苗掷数十斤巨鱼于下，以示有水。”讲的就是明朝正德年间明军围攻天星山的那场战争。苗民为显示天星山上粮水充足，特意从山上摔下大鱼以证明，让围困的官兵望而兴叹。刘应中记叙的《平苗记》中，则是记录1685年秋康熙年间天星山补丁寨吴二过、吴辣儿等人起义攻打乾州一带后，被清军围攻在天星山的史实。所记“寨高峭甚，非苗民不得上。”彰显了天星山的险峻特色和苗族义军的坚韧。

“数年来苗生日繁，去年十二月内扰，现调官兵剿抚百余寨，尚有盘据最险之天星寨，在万山中，壁立数百丈，仅有一路可登，为诸苗集粮险要。”这是1700年湖广总督郭秀向康熙帝上疏中的述苦。可见，那吋战鼓声声，烽火不息，战事惨烈。面对天星天险，纵是武功登极的清兵也是奈何不得。

天星山最著名的战争是清朝乾隆六十年发生的湘黔边乾嘉苗民起义。凤凰禾库与花垣雅酉、吉首乾州、贵州松桃盘信近临，乾隆五十九年十二月，花垣黄爪寨的石三保、松桃大寨营的石柳邓、凤凰米坨寨龙犹也等人商议起兵造反，腊尔山一带便是主战场。乾隆急令重臣云贵总督福康安、四川总督和琳、湖广总督福宁为正副统帅，调集七省十八万兵力进剿。那可是一等一的将领，居然对区区苗疆如临大敌。

苗王吴八月称王后，曾亲到天星山的禾排寨组织苗民反抗清兵，后人说的天星山是吴八月抗清的古战场，就是源于这段历史。吴八月兵败后，龙犹也便盘踞天星山，作长期固守打算。清兵多年进攻天星山未克，直到嘉庆十六年(1810年)，治苗专家、凤凰厅同知傳鼐病死，清兵才停止对天星山苗民义军的征伐，这场战事，时间长达十三年之久。

研究乾嘉苗民起义历史，很多人公认起义的作用很大，动摇了清朝的国基，但都认为时间很短。如果把义军的后来者花垣金牛的石宗四、岩锣的石贵银和凤凰的龙犹也等人算在一起的话，乾嘉苗民起义的历史应该是不短的。这场起义对苗疆的影响也很巨大，火种一直延伸至抗战时期腊尔山台地的革屯运动。

尽管道路崎岖，极少有人见到天星山的真面目，但毕竟在古时就很有名气，所以，天星山一直就被相关部门和智者重视和推崇。1960年8月，天星山被列为州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5年被批准为国家级地质公园。2020年7月又成世界级的地质公园园区之一。相信，这个地方还会有更好的春天。

户外徒步天星山，一般是从板吉村起步。

板吉村，原名叫天星寨。禾库镇边上的叉路口，有一条乡道过去，约四、五公里的路程。苗浯的“板吉”为竿竹之意，表示村子在一大片竿竹环抱之中，故而得名。

从扳吉村起步，再上早齐村观景台回禾库或两林，属正穿天星山，全程约十公里左右。这一段路程相对平和，虽处峡谷和悬崖峭壁之中，但是，是一路的上坡路，爬坡虽苦累，走的时候，相对容易掌控平衡，累了还可以休息调整。

从早齐村观景台也可以下到天星山，一路上，能远望天星山山顶的一角，道路很近，山路却很陡削。

走这条线路要经过一处悬壁，脚下悬崖万丈，崖下一览无余，十分险恶，对胆小者是个严峻的考验，一点也闪神不得。否则，一旦脚软，便会坠入深渊。初走该线路的人看到这条路时，总会被吓得不敢起步。而从板吉村正穿，在走上这条悬崖时，眼睛可以只看脚下或上方，不后望，只要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向上挪动步伐，就可以规避凶险，得到超级的体验刺激，让人乐此不疲。

吉首的网友田鸡儿似乎很中意天星山，居然一个人也自驾过来，连一个伴儿也没有邀约。湘西小景是个运动达人，一个人特立独行惯了，这次也骑上自行车从吉首赶了过来，用时居然与开车的田鸡儿差不多，可见其体能的优异。

户外本来玩的就是心境，每个人只要以自己喜爱的方式随意自己，不影响和损害别人，也是种让人津津乐道的个性。户外常常有那么一些人，独特的个性，构成了户外的江湖传说。

周五晚上，我们与小景他们汇合后，就在早齐村的第一个观景台上露营，准备等周六早上眼睛哥哥他们四人赶来板吉村汇合后，再一起出发徒步穿越。

露营的这个地方环境很好，在一处空旷的峡谷之上。附近就是早齐村寨子，用水很方便，弄餐再好不过。

我们这个户外群与其他户外群不一样，别人是个人自行解决用餐问题，属于单干型的。我们是随身带上气罐和锅灶，统一开餐，过集体生活，属于丰富多彩型。

热闹的用餐，有时吆五喝六，有时打情骂俏，那种自然，那种默契配合，确实让人开怀欢畅，也让人渴望这种集体活动的喧哗。人如回到了童年一样，无忌而天真，悠然而清雅，遍山野景，人归自然。

早齐村在山中的一块洼地上，约二、三十户人家，除了来时路的背后靠着大山外，村子三面都是小坡，坡下即为万丈悬崖。崖底一条小溪似玉带缠缠绕绕，形成美幻的天星峡谷。峡谷中又沟沟壑壑有无数个小山峡，到处石壁林立。

峡谷中的山体陡削，雄壮的似列兵，独秀的如玉棍，悬壁下的山坡细长，瘦弱的山脊两边苍翠欲滴，蜿蜒如无数条绿色的小龙依附着山体。壁顶的岩石千奇古怪，似人似物，有雄狮，有怪兽，有巨鸟，有牛角，还有绰约的少女，也有佝偻的老人。从上往下看，天星峡谷一眼都看不到尽头，幽幽暗暗，深不可测。

早齐村大部分村民姓吴，村寨古朴，到处是石板垒起的岩墙和黄土墙围起的房屋，石板村道古老而宽敞，十分干净且四通八达。村民很纯朴，对外人非常礼貌友好。你蹲上前去与他答话，他会立马大方地递给你一支香烟来，二十多元一包的那一种。

他们的苗语界于腊尔山、吉卫和大龙洞之间的口音，与凤凰整体苗语风格好像差别很大，我能听懂一些，感觉与我们花垣排料苗语的语气语句类似。我试图用我们的苗语同他们交流，他们居然一句也听不懂。而且，他们的凤凰官话也不流利，我用汉语同他们交流，他们亦似懂非懂，但眼神中永远流露着一股清亮善良的目光，让我根本想像不出这是起义者的后裔，这里曾剽悍得与官府作对了几百年。

善良的人永远是仁慈温和的，善良的人一怒，地动山摇。只有那些邪恶的人，才会把善良的人变成鬼。

第二天，我们与眼睛哥哥他们在板吉村的一棵大古树下汇合，苗路湾告诉我，吉首一个群的几十人刚刚下去，有几个还是老熟人。而另一个群的网友友情也给我来了电话，他们刚到昨晚我们露营的地方，准备在早齐村的第二个观景台看天星山。

天星山吸引了无数户外人，户外人热闹了天星山，大家都在这里放肆地玩。

从板吉村往下，是条很陡的坡，山路呈“之”字型绕着竹林而下，相对其他山路，这算是很好的路了。路面偶尔铺有些小石板，附近的田土是荒废的，或许是游玩走的人多了，路况显得很好。

没有吆喝几声，就赶上了前面走的第一拨人，大家叽叽哇哇到谷底休整时，果然遇见了几个熟人，曾经一起参加过一、二次户外活动，隔着几年，倒还记得彼此。

户外是陌生的，主要是看山水，并不是为了认识人。走过户外便不陌生，那是户外人的一种豁达，走山也是讲究志同道合的。矜持的人固然高冷，让人仰望或漠视，但随意而安的人更容易在户外中受到欢迎。户外要的是危急之时的精明，不需风和日丽中的勾心。

走入峡谷，天星山一直在我们的视野之中。从谷底过去二、三公里便到了天星山脚下。一半陡坡一半圆柱独峰的一座大山体，壁面似白墙，山顶树木郁葱。

初始上山，根本没有路，人们只能攀附着竹木直直地爬上去。这种路天晴天尚好，人走在上面比较舒软。若是下雨天，路就很难行走了，只要一滑，便有一滑到谷底的危险。

到了竹林深处，一些没有垮塌的石阶豁然出现在人的眼前，一段段，一截截，有的整齐，有的正在松垮，石阶无法表白过去的承载，于无声处用那一决块石头拾起人们对往昔曾经的猜想。当年的这条路，应该算是湘西山区一条很好的路了。岁月真是把*猪刀，居然把它整得沟沟坎坎，破烂不堪。

上天星山是根本没有路的。要登山顶，只有沿着一层层山石横着一级级向上或竖着一步步攀登，一路上去，那根本不叫是走，而是爬。

爬行时，还得不断抓上周边的一切什物，主要是草、树木和岩石，这些东西只能借力，不能全力依靠，因为树草的根基不深，岩石也是容易脱落的那一种。稍为用力过猛，便会反弹让人把持不住，滚落深渊之中。

到了那些橫走得太长、竖爬得太高的地方，脚下和身后处处危机，便只有借助绳索攀登。对于经常户外的我们来说，徒手攀登，不过尔尔。但对于一支队伍来说，这么陡削的悬崖，必须使用绳索借力。驴友浅谈与我话聊，要跟着我们走。因为，她们那个队的领队担心危险，宣布了不上天星山山顶，谁要上去后果自负。路途确实太凶险了，领头的人必须风险第一。

浅谈看到我们这一队人马都要登顶，便与她们群的一拨人嚷嚷着，要跟我们一起走。爬上那坡坡坎坎，刺激着她的激动，她特意加了我的微信，反复嘱咐，一定要把我拍的上山惊险视频发给她，心怕遗拾一件贵重的东西一样。

上天星山又是有路的，许多地方，只要能够修路，便一定是一条修整得体的依山石阶路，让人确信，这独峰之上一定是住着人的，而且是很多的一群人。

无论是有路或是无路的地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真是个天然的兵家咽喉之地，难怪强大的官兵从未攻下过。

上到山上，越过长满小山竹的一处缓坡，一堵石墙横亘在人的眼前，石墙如一道天险一直砌至两边悬崖的尽头，高约三、四米以上，难以攀爬，宛如一堵雄壮险要的城墙档在人的面前。石墙的石块硕大，感觉山上是没有这种坚硬的大石头的，到底这些石头从何而来，经历了多久才砌成这堵墙，只有天知地知。

冷兵器时代，即便山下的人九死一生上到这山顶边，面对这个可以射*无数、又站不稳的陡坡和石墙屏障，只得束手就擒，是没有能力和勇气越过这高高的石墙的。真是老天有眼，让我们的先民踞有这得天独厚的山势。

越过石墙，便是块约三、四百平方米的空地，有楼阁的痕迹，不知是庵舍还是当年义军兵营的遗址，我努力地寻找着答案。山河变换，斗转星移，历史已亦。

跨过这里，依山还筑有几级小石墙，每级石墙之后就是不等的平地，还有屋舍的遗迹，这印证了山顶能住很多人的记叙。

山顶之上，约百余平方米，有毁断的叙事石碑，有井的遗址，到处断垣残壁。正前方是块狭长的地带，除了来的方向勉强能走得人外，其余三面都是如刀削的高耸绝壁。绝壁之上依山可筑层层房屋，只要水和粮食有保障，确实可以雄踞一方。

站在山巅，一阵轻风吹来，仿佛是想要告诉我什么，待我想追及，它却消失于群山之中。

下山再过石墙的时候，我由然对其产生了兴趣，手抉石墙，任思绪荡漾，徜徉在浩瀚的往昔追忆之中，那曾经的沧桑风云，悄然走进我的胸膛，如影随形。

“走啊！都下山了。”

喊声唤醒了我的沉思。我不舍地拿起手机给石墙拍了个视频，然后，一溜烟地追赶队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