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大漠之北一名为玄门客栈所在,玄之又玄,天下英雄全聚于此

小说:大漠之北一名为玄门客栈所在,玄之又玄,天下英雄全聚于此

首页角色扮演剑影横秋更新时间:2024-04-19

玄门客栈,玄之又玄。

自古宋辽不两立,大辽举兵伐宋,欲一统中原,两国交战,至民生凋敝。然英雄苦短,岁月无情,沧海桑田,逝者如斯夫,英雄者又何如。未几,乃有一事传入中原。

大漠之北,尽皆沙海,渺渺无垠,朝炎夕寒,人迹罕至,闻有宝藏深埋地底,因苦寒之地,故鲜少人来。中原英雄地,风云地,曾几何时豪杰辈出,然大宋久弱,便匹夫亦有重于社稷。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大宋子民,堂堂七尺须眉,岂能臣服异族膝下,甘为奴隶,故武林人士皆同仇敌忾,共相拒敌,叵测少数英雄者岂敌百万雄师。

乱世春秋,英雄无用武之地,英雄至此未必英雄。

漠北宝藏一说,未几,传入中原武林人耳中,引轩然大波,探幽寻宝者乃是大有人在,但无功而返者甚多。直至有人于漠北一名为‘玄门客栈’所在,召开英雄大会,聚义群雄,共襄盛举,宝藏一事才有转机。客栈之主亦曾放言,有藏宝图在手,武林群雄闻讯而往,齐聚玄门客栈,一欲共图大业。

大漠之北,渺无人烟,乃为蛮荒之所,这等地界可说人迹罕至。大漠飞沙风中转,犹如龙蛇飞舞,欲上九霄,遮天蔽日,乾坤皆暗,好一番绝景。混沌之中,有一客栈孤立之,于风沙中隐隐若现。门匾上‘玄门客栈’四个大字,甚为醒目,两盏红灯笼,悬于左右,风吹之下,摇摆不定。

而离此十里之外,正有一队人马向客栈进发,怎生打扮?尽皆身披斗篷,头戴斗笠,以布蒙面,身挂腰刀,骑骆驼前行,因风沙阻力,故行进颇缓,一看便知江湖人。此际天已黄昏月上,时下风力稍缓,而见一人驾驭骆驼行至前处,同人说道:“此处黄沙万里,未知何时方至玄门客栈,眼下干粮和水所剩无几,这般下去,不无危险。”遂问曰:“大哥,意下如何?”

说话的乃一粗壮汉子,约莫二十出头,身虽矮小,却显孔武有力。还有二人与之并行,间中者身材高大,年入不惑,最右侧者身材略显消瘦,约入而立之年,方中人显以兄长自居。长者少时无语,遂取一羊纸图,端看少许,乃曰:“照图所示,玄门客栈只在十里之遥。”而观天色,说道:“大漠将夜,尤其凶险,我等务必天黑前赶到。”十数随从紧随其后,那瘦削汉子微转身,与后言道:“玄门客栈,咫尺之遥,我等务必天黑前赶到,待到客栈,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群人齐应,数十人驾着骆驼,飞也似穿行风沙之中。

话说这一干人等何许人也?

原其等非是旁人,正乃武林中赫赫有名江南三侠的便是,适才三人实为骨肉兄弟,幸入少林拜云空禅师座下习武,是为俗家弟子。未几,乃出,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声名远播,追随者甚多,兄弟三人后设峰灵山庄,享誉江南一带。三人姓杨,那高大汉子乃为兄长,其名杨鹤;左右二人,一名杨勇一名杨云;勇者矮小彪悍,人如其名;云者身形瘦削,尤有谋略。三人师出少林,仗义疏财,故追随者甚多,峰灵山庄日益壮大。早闻漠北玄门客栈英雄大会,是故,受邀而往。

书说一处,话表一方。

这时景,一行人等已至客栈外,待将骆驼及诸般细软处置停当,三人率众门前,几番扣动门栓,门然始开。杨勇性烈,如非兄长所阻,便要发作,踹将进去。开门者是个年方二十的清瘦小生,见来人凶凶之态,忙请入内,又将门关合,便然招呼着。你道内中如何景象?却见客栈内人满为患,客栈中人大多相貌狰狞,且皆有兵器防身,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刃样样俱全,放眼一瞧,少说百人。

三人风尘仆仆率众而入,如是者纵有江湖阅历,初见此况,也是一愣。

杨鹤当仁不让,朝在座先施一礼,与道:“在下杨鹤,今番率众至此,多有叨扰,还请海涵。”时下便听一人道:“峰灵山庄来凑什么热闹,哼!”样显不屑。若非杨云力阻,杨勇便要发作。诸人便寻处落座,要来酒肉,一路劳顿,自然海吃一番。兄三人把酒吟欢,快意之时,周身疲惫一扫而空。席间,乃见邻桌一人,生的极是俊俏,便不由多看了几眼。但见其人凛凛一躯,堂堂一表,三尺青锋剑在手,长发披肩,白衣之下,颇有出尘之概。可说清俊洒脱,貌似潘安,兄三人有意结识。

待那俊人饮下杯中酒,不觉两两相对,其见杨鹤等英武不凡,也是一怔,须臾,双方互为...

那人也有意结识,便道:“既如此,小可却之不恭。”遂同落座。继而彼此以酒论英雄,倒也相谈甚欢,玄也互道了身份。原那俊人乃是南岳衡山二老座下门生,其名:秋莫言;自幼入衡山门下,七岁能文,八岁能武,甚得二老宠爱,今番亦是初次行走江湖。时闻杨鹤云:“原是衡山二老高徒,素闻南岳人杰地灵,英雄辈出,今有幸结识,万分荣幸。”旋即又道:“我等一见如故,来,满饮此杯。”秋莫言举杯笑道:“久闻江南三侠义薄云天,今番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小可先干为敬。”说罢,一饮而尽。兄三人道声:“痛快!”也便饮下杯中酒,众人少不得寒暄一番。

随后便听秋莫言说道:“说来惭愧,在下习武至今,寸功未立,诸般皆浅,能有幸结识三位仁兄,真个荣幸之至。”杨鹤一笑,先吟:“衡山苍苍入紫冥,下看南极老人星;回飚吹散五峰雪,往往飞花落洞庭。”后曰:“南岳乃玄门正宗,足下一表人才,又得二老垂青,何愁不作为。”秋莫言笑下未语,众人又饮几番才罢,席间相谈甚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时却见楼上一人缓出,话说怎生打扮?但见一身长衣,头带方巾,剑眉倒竖,一双丹凤眼十分有神,似能洞悉一切,约入不惑之年。此刻负手凛立,下视良晌,微一扬手,始道:“诸位!且听在下一言。”众人寻声望去,场面转静。这时忽听下方一人怒道:“柳凤年!焉得在此故弄玄虚,自七星散人下世,七星门日渐衰败,尔不思重整旗鼓,却在此开什么英雄大会,哼,丧家之犬何以言勇。”言下毫不客气。

原那人乃是七星散人之徒,名唤:柳凤年;七星门于江湖虽不入大流,却也独善其身,七星散人创教之初,便已闻名于江湖,实乃大义者也。彼时辽人兵临襄阳城下,七星散人率众御敌,不幸身死,英雄者,保家卫国死而后已。自此,七星门便一蹶不振,虽由柳凤年代持,却已无锋芒。

听闻此言,柳凤年丹凤眼下寒光乍现,笑而冷道:“想必这位便是江湖人称鬼刀狂徒的徐三爷。”徐三呛道:“是又怎地?”柳凤年道:“不知柳某有何得罪之处,还请明示,若有自可分断,倘无事生非,今当天下英雄之面,便不能容你。”言下凛然。那徐三当即暴怒,拍案而起,戟指骂道:“分明卑鄙小人,还在此巧言令色,却不知羞耻二字何写,不需分断,你我手底下见真章。”说罢,横起一刀便将桌案砍作两半,四下里见动了真格,忙是后撤,以免殃及池鱼。

柳凤年情知不能善罢,登时纵下,不由分说一指点去,陡见指上罡气绕臂飞旋,须臾便至。徐三显是一惊,哪料其速甚快,少时起刀抵御,两下里便斗在一处,待相持少许,二人各换了路数。徐三只把大刀舞了风雨不透,刀刀要害,招招致命,煞是生猛;然柳凤年亦非等闲,虽手无兵刃,却见指力惊人,加之身法奇疾,时也未落下风。且不知彼此有何冤仇大恨,只以命相搏。

徐三看似一莽夫,这刀法却甚了得,手中刀少说百斤之重,然于他手却显轻便。柳凤年知他以命相拼,此下巧避锋芒,与之斗了不下百十回合,未分高下。心道这般下去不是办法,几番拼斗,知了对方长短。这时且见徐三一刀劈至,后者故意卖了个破绽,顺势来了个风吹落花式,旋身凌空而起,徐三去势太猛,待要抽刀已是不及,两下里猝见一道紫光直中徐三胸怀处。徐三登时大刀脱手,仰面栽倒在地,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少时再难起身。

忽听有人惊呼出声:“七星指!”也道七星指乃是七星散人昔时独创的一套至阴至阳指法。七星者,七者皆玄,每一指皆有其法要,或阴或阳或刚或柔或明或暗,指法可谓通玄。是为七星门镇派绝学,于武学造诣而言,亦属上乘,实乃指中龙凤。也难怪乎有人惊叹。时下杨鹤也道:“七星指乃武林绝学,想七星散人英雄了得,其武学造诣更达至臻之境,常人莫可企及,今有所传承,也不枉成一代武林宗师。”余者点头称应。

柳凤年虽起*心,但因顾全大局,此番也未下死手,而留有余地。他使的这手七星指,便取其中至柔力道,正应以柔克刚之数,因而徐三只虽受内伤却未坏根本。也道伤内必缓,若再拼斗势必不能。徐三甚觉内腑躁动,连吐了几口鲜血才罢,当下失了斗志,情知其未下死手,因恨却无感念。

柳凤年料他必然心惧,知难而退,那此事方休,哪知徐三非但不服反而怒说:“技不如人,本无话好说,大丈夫死则死矣,何足道哉,今当天下英雄之面,昔日襄阳城外,你保辽人而*吾弟宋仁一事又作何解释?宋仁与某有八拜之交,其无故枉死,我焉能善罢甘休,今与天下英雄你必说个明白才罢。”此言一出,引众哗然。

所涉柳凤年一事,在座虽不置可否,却犹有质疑目光。这番言语,可谓诛心,如处置不当,必引轩然大波。柳凤年叹恨之际,心思急转,欲待陈词,便听一人附道:“此事我可作证,那日襄阳城外却有辽人来犯,但在众绿林好汉围剿之下,几欲屠之,然因有人从中作梗,助逃辽人而去,以至功败垂成,那人使的指法却如柳居士如出一辙,今徐三爷指证,在下方知那人便是柳居士。”间转对柳道:“柳居士,非是在下有意为难于你,只因关乎大义,而宋兄为人仗义疏财,深得我等钦佩,昔无故枉死,还请足下陈白,我等方能信服。”人群中不乏非议之声。

柳凤年何尝也知形势于己不利,思量再三,方道:“诸位!吾有一言,烦请诸位静听。”徐三已而缓起,哼声无语。柳道:“在座俱为英雄好汉,柳某明人不做暗事,徐三爷今既提及此事,某惟详说此故,方能自白。”这便说道:

昔襄阳城外,辽兵来犯,乃为事实,后被各路英雄所困,几尽*之。此事民族大义,本无可厚非,然有一故,某自当陈说。漠北一带前朝宝藏,天下皆知,未免宝藏落于辽人之手,柳某不才经多方打听,始知那辽王手中持有宝图,若可得之,漠北之宝必归我大宋。彼时恰逢两军交战,那辽王举兵来犯,后被诸多好汉半路截*,溃不成军,是故辽王率部逃之,岂料被诸英雄几欲擒*,某因此救下辽王。诸位试想,倘辽王一死,宝图便难得之,某惟有如此,方不失为上上之策。事后,其果真感念我情,遂献宝图于我。初得宝图,在下寝食难安,几番亲赴漠北打探,皆无功而返,情知独臂难支,故设玄门客栈,广邀天下群雄,共襄盛举。此番可得,必能强宋弱辽,然,那日弄巧成拙,错手*了宋兄,实非所愿,我心甚愧,故隔时日便差人将些银两与宋兄妻小活计,以安我心。

众人一听,于理也通,其虽有过,却不失大义,当下油然钦佩。

柳凤年继道:“徐三爷同宋兄义结金兰,今下发难实出义心,也乃人之常情,适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徐三余怒未消,嗔道:“哼,还算你天良未泯。”一人从中劝解道:“徐三爷顾念兄弟之情,我等甚是钦佩,但事关大宋安危,若能取得宝藏,那宋兄当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何呼怨哉,想必宋兄泉下有知,也会谅解,依我看此事便罢。”徐三也非愚鲁之人,听其一言,长叹道:“也罢!非是我纠缠不休,只贤弟死的冤,遗孀无靠,子亦年幼,我这做大哥的焉能坐视,既为大宋,实大义也,便此方休。”言罢,未语。

这番变故方了,但听得峰灵山庄杨鹤谓曰:“英雄大会,想非解决江湖纷争,天下英雄聚义此间,当以大事为先。主事者,柳兄也,未知足下有何高见,还请赐教。”柳凤年但看杨鹤,深觉此人不凡,眉宇青厉,剑眉插鬓,凛然一色,对其说道:“诸位好汉聚义我玄门客栈,某自当有所交代,想必这位便是冠绝武林的南侠杨鹤兄,久闻杨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幸会。”杨鹤笑下,也道:“区区浅名,何足道哉,我峰灵山庄怎比柳兄这般塞外风光。”两人相视一笑,也未多言。

而后柳凤年与众一礼,言道:“诸位!玄门客栈,英雄大会,柳某不才幸得藏宝图一卷,但因孤掌难鸣,故邀天下群雄,共襄盛举,此事若成必能强宋弱辽。然,大漠之北,辽人虎视眈眈,未免节外生枝,此行断乎不可全出。”这时有人插话道:“若不能全出,那我等前来作甚?”柳凤年一笑,便道:“兄台所言,实我所虑,为求公平,柳某不才今番设下擂台,谁是谁非以武见真章,此番比武不决生死,只分高下,惟能者居之,胜者便可同在下共瞻宝图一寻宝藏所在,未知诸位以为如何?”方才那人又曰:“好,以武决断,凭得是真本事,倒也公平。”群人无甚异议,权且定下。

一夜无话。

次日,天光大亮,客栈之外风沙蔽日,而栈内却然人声鼎沸,热闹非常。门窗经风一吹呼呼作响,些许风沙即入。客栈内人满为患,少说百众之多,乃见人群中央赫立一人,却是柳凤年。但听他道:“诸位!今番比试,点到为止,尚无门派之分,皆可参与其中,诸位若无异议,但请赴前对阵。”乃问曰:“哪一位好汉愿先行赐教。”

这时且见由打人群中步出一人,上着白布衫,下登芒履,头戴方巾,生得面如满月,膀大腰圆,手握一柄金丝大环刀,端得是威风凛凛,气宇轩昂。间抱刀一礼:“在下南山草莽薛子仁是也,谁敢与我一战。”话音方落,而见一人持剑即出,礼道:“小可泰山派魏星的便是,不吝赐教。”

江湖人,性也洒脱,不拘繁文缛节,待各报家门,刀剑齐出,便行较量起来。两下里斗得是难分难解,相持不下。

刀光剑影,玄铁交鸣,声声入耳,端得是剑光如电身如风,百捷长轻是掌中,寒刀若舞也生华,玄铁交鸣分高下。这番打斗,可谓精彩,群人呐喊助威声亦不绝。

这时节,而听一旁秋莫言与道:“刀者刚猛,孔武有力,剑者身轻,巧夺锋芒,杨兄端得胜算几何?”杨鹤一笑,便道:“刀者刚而剑者柔,于力道自然刀更胜一筹,然剑走偏锋,行得是至柔的路子,正可以柔克刚,依其人剑势来看,不失锋芒而又巧夺锋芒,看似下风实则蓄势待发,如此剑者颇得胜算。”

说尤未了,且看那薛子仁一刀劈至,刀势甚猛,魏星似然已端出对手路数,两下里丝毫不乱,此际寒刀骤至,魏星举剑相迎,故意卖了个破绽,刀剑相接时,便见魏星手腕一抖剑随刀落,再而于其腕上一旋又握手中,借势分心便刺,正中薛子仁臂膀处,登时见了血。

薛子仁起初也看出端倪,但因去势甚猛,欲待收手,已是不及,须臾间,便中了魏星一剑。目下胜负已分,薛子仁捂臂叹罢,二人各自收手,步外稍事歇息去了。这时忽闻秋莫言赞曰:“杨兄好眼力,佩服。”后者一笑了之,也未多言。

开端一起,各路好汉如雨后春笋般相继而上,几番过罢,末后场中惟剩秋莫言、杨鹤二人。二者前识,不需客套,待要比试,忽听得柳凤年朗声道:“二位且慢动手!”乃曰:“二位英雄剑术通玄,在座实已领教,某亦万分钦佩,两位技压群雄,且当仁不让,依我看无需比试,而今天色将晚,楼上略备酒菜,如蒙不弃,未知可否共饮几杯?”

秋、杨闻言俱怔,微感愕然,不知其意为何?既主家开了口,还有何好说,二人相顾一望,也自欣然步上,这场比试到此方休,众人俱各吃酒,不在话下。

此刻三人围坐一桌,美酒佳肴样样俱全,柳凤年举杯谓曰:“今有幸结识二人英才,幸甚至哉,我三人一见如故,借此雅兴,何不干了此杯,再事不迟。”言下诚意满满。

也道人在江湖,防人之心不可无,二人显有戒意,柳凤年何许人也,一看便知,当下道:“二位休疑,某虽不才,却也绝非肖小之辈,又岂会于酒菜中下毒,谋害二位,既如此,自当先干为敬。”说罢一饮而尽,又番斟满。

二人似觉失礼,而后双双起身,杨鹤举杯便道:“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适才请勿见怪。”秋莫言也道:“是啊,足下至诚,我等该当共饮。”柳凤年笑道:“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二位有所戒怀,也乃人之常情,既如此,我等共饮此酌。”遂三人开怀畅饮,少时相谈甚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而后三人便行议事,柳凤年遂取藏宝图与观之。杨鹤问曰:“柳兄怎知宝图真假,此不可不慎。”秋莫言未语。

柳凤年道:“杨兄所言,实我所虑,彼时那辽王赠我宝图之际,我亦疑其有诈,数年间尝赴漠北打探,却见有宝藏痕迹,却因不通古墓方术,故未贸然行动,只待与有识之士共襄盛举,此事可成。”三人商谈至子夜时分,言定明早出发,一赴漠北寻宝。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柳凤年、秋莫言、杨氏兄弟及其门人同往大漠深处进发,未免打草惊蛇,其余人等暂留客栈,以作接应。

一行人骑着骆驼,载着一应所需,行将而去。

大漠苍茫,天地一色,昼热夜寒,温差甚大。行没多时,忽又风起,风沙袭面,犹如刀割般疼痛,众人于是乎俱以布遮面,方显自在。一行照图所示,行一整日,将晚之时,于一古城墙处安歇,暂避风沙。说来也巧,这古城之内,尚有几处略微完好的屋舍,虽已破败不堪,却可容人度日,待入夜时分,风势渐缓,取而代之的则是寒冷,一众或坐或躺,各有所思。

一夜易过,次日晨曦微寒,晓雾弥漫,些许大漠生灵专此时出迎雾取水以润其体。过不多时,雾散阳升,又复酷热,蔼蔼祥云,如一匹练飘于天际,大漠天气,变化无常,一如人心耳。

一行早已行将远去,约莫两个时辰后,忽见一绿洲,众人大喜,真乃沙漠之中一点绿,入诗入画,与人观之倍感舒适,些许盎然意味萦绕每人心间。绿洲中有潭水,但见琼枝玉叶衬以碧水清波,好个清绝无双,真乃人间天上。绿洲之下,淡淡清芳,沁人心脾,些许枝叶映于潭中,疏影横斜,景致美极,妙哉!妙哉!

倘未身临其境,焉知这等绝妙。

众人所染,于驼背上相继而下,待将骆驼安置妥当,一望周遭,无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天工,浑然天成之美,一目了然。

这时忽闻柳凤年大呼:“是了,是了!如所料不假,宝藏便在绿洲之下。”众人闻言俱是欢喜,周身疲惫一扫而空。

杨鹤问曰:“如今寻至此处,大体可知,接下来又当如何?”柳凤年道:“杨兄所问,正是在下所忧之处,而今虽知宝藏在此,可具体方位,还未可知,何从下手呢?”

秋莫言取过宝图一看,只是个大概,未有根本,待将宝图交回,方道:“我等所需只够数日,如无进展,怕要无功而返。”诸人俱有此虑,而又忧心不下。

时下便听杨勇嗔道:“如此岂不无功而返,今番便是掘地三尺,亦要找寻出来。”但听柳凤年惊曰:“秋兄且看,这图中有诗。”秋莫言走近观瞧,却见寥寥几句诗: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碧波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几句诗语,一时竟无人可解,俱都相顾茫然无措。唯秋莫言若有所想,许久未语,柳凤年疑其有解,便问:“秋兄可解否?”后者少时无语,待沉吟少许,始曰:“入夜方知……”一句入夜,引得众人不明所以。

夜下时分,皓月当空,月色溶溶,经月光照下,大漠中虽暗尤明。

群人或坐或卧或立,然惟秋莫言一人独立潭边,作思索状。时而举头望明月,时而低头皱其眉。一轮明月于碧水之中徐徐晃动,月光映景,碧波漾漾,明月在央。秋莫言一看之下,忽然喜道:“好一个碧波弄清影。”众人闻声近前一问若何?

秋莫言良晌才道:“如所料不假,这潭底之下必然别有洞天,入口便在潭心处。”杨云疑道:“何以见得?”后者一笑,谓曰:“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明月自然夜下来。”接着又道:“碧波弄清影,何似在人间;明月映于水中,而正在潭心处,不在人间便在地下,故这般推断之。”如此一说,众人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尽皆欢喜。

柳凤年更是喜道:“哎呀呀,秋兄弟真才俊也,若非解此迷雾,只怕真要无功而返了,汝不单相貌出尘,更有不世之才,佩服,佩服!”后者笑曰:“哪里,蒙柳兄谬赞了。”

却待众人欣然之际,杨鹤忽曰:“便知所在,但潭水深浅有无机关,如何入内却是难题,诸般尚未可知,我等未免高兴的太早了些。”众人闻之有理,笑声渐却。乃听杨云道:“兄长勿忧,待我试他一试。”杨勇煞是一喜,惊呼道:“对呀,二哥寒冰掌正有作为。”说尤未了,即见杨云飞也似地踏波疾行,乃是如履平地,转瞬已凌潭心上方,借势来了个蜻蜓点水,身时往上,待下落之机,醍醐灌顶一掌拍下。但见丝丝寒气萦绕掌心,方触及水面,立时点水成冰,而冰质不断四外蔓延之,所过之处,尽皆凝结成冰。虽未将满潭水尽数凝结,却已能容人站立。

此番掌法,可谓玄妙。峰灵山庄之众无不拍手叫好。杨鹤道:“岂料二弟寒冰掌又有精进。”秋、柳二人亦然暗赞不已。这时且听杨勇道:“二哥好身手,让三弟我露上一手。”说罢,也似那般,乃以轻身功夫来至潭心处,不由分说,一拳便轰将下去。

但见潭心冰轰碎烈,冰渣四散纷飞,几若天女散花一般,足见这一拳力道之猛,何止一般。生生将潭心轰开一个大坑,可见潭水上下皆已凝结。兄弟二人相继施为,一拳一掌,大是如有神助。

众人看罢,无不叹服,紧接纷沓而至,众言加赞一番,却见方中呈现一许石门,猜是入口无疑。诸人大喜,而见潭底离地八尺有余,秋莫言排众步出,身时下入,可见石门上方镌刻龙形虎纹,杨勇方要近前再轰,即被后者阻下,而道:“此番切勿再用外力,若以力催之,必引坍塌,实难入内。”杨勇方是作罢。

柳凤年道:“那依秋兄高见,这石门如何开得?”秋莫言道:“我观石门上龙虎二兽栩栩如生,周围亦布满八卦纹路,定有开启之法,容在下一试便知。”说话间已至近前。

初时观摩一番,进而左右手齐握龙虎二兽试着转动,但听咔嚓声响,却可扭动,间时一喜,遂按八卦纹路继而试手。不消片刻,而听轰隆隆,石门自开,众人大喜。却在这时,忽有一阵阴风由内灌出,险将其人吹翻在地,还好秋莫言身捷智敏,忙是后撤,才未波及。众人不由大惊失色,未知其中何险?以生怪象,俱都相顾茫然。

须臾,秋莫言跃然至上,与众言道:“如今石门已开,是方才诸位尝见有强流急出,内中险要,尚未可知,想必其中定是机关重重,未免有失,在下提议不可全入。”一言及此,众人也无异议。

杨鹤方道:“秋兄弟师出南岳,玄门异数自要胜于我等,此番莫如先由在下、秋兄、柳兄及三弟,我四人同往,二弟率众候外,以防有变,诸位以为如何?”柳凤年笑道:“如此甚好,这般行事便了。”秋莫言也无异议。

杨云率人在外,四人即行入内。

待入方中,是一甬道,甬道石壁之上有如数灯台,此时赫然亮起。这番来的突兀,加之四者本就警觉,时下显是一惊,后见无甚异变,方也安心。杨勇性急,见走得甚慢,不觉心烦,当下道声:“我先去也。”说罢,飞也似朝前奔去。

杨鹤大惊,情知三弟性情鲁莽,登时大呼:“三弟休得造次。”话未说完,杨勇已去老远,怎奈晚矣。其唐突之举,引得甬道内立时起了变化,猝见如数飞箭如雨倾泄即出,先是左侧,再是右侧,几番下来,杨勇还可应付,便在这时乃见顶端飞箭欲出,端得避无可避,杨勇暗嗔鲁莽,心道:“我命休矣。”间不容发之际,陡见一人有若离弦之箭一般如飞而至,拉起杨勇拨转即回。

也道人速虽快,可再快也抵不过飞箭,顷刻之间,上下万箭齐发。来者非是旁人,却乃杨鹤是也,试问兄弟有难,做兄长的如何肯舍。说时迟那时快,一切只在须臾间,初时杨鹤当以内力相持,但因顾此失彼,势难两全,待到之时不幸左臂中箭,鲜血即出,还好杨勇索性无碍。

因一己之过,害兄长负伤,杨勇倍感自责,莫此为甚。也是不幸中的万幸,箭器无毒,待将取出,作一简要包扎,方是无碍。秋莫言屡劝其出外疗伤,但杨鹤执意不肯,只得继续前往。

“区区小伤,何足道哉,大可不必如此,我等继往便是。”杨鹤曰。

这一番,杨勇心有余悸,也不似先前那般,兀自紧跟兄长,不在话下。

经此一着,诸人料想机关定然破之,后经秋莫言试下,果如所料。几人犹自小心而行。秋莫言在前开路,柳凤年居中,杨鹤在后,其弟杨勇在侧。话说这甬道似无尽头,众人行约一炷香光景,方至尽头。

此下其等止步于一巨大石门前,石门高逾丈许,赫然可见石门两侧坐落两尊瑞兽,端得是左青龙右白虎;龙者,气势磅礴;虎者,威武霸气,分立两侧,何其栩栩如生。乍一看,如如有惊人之姿,然然有欲出之态,活灵活现,如若呼之欲出,怎生奇妙。

便听柳凤年道:“这石门甚伟,倘以蛮力实难开启,而周遭除却两尊神兽,尽为石器,或有破解之法,也未可知。”杨勇步前,也道:“看这石门可硬得在下金刚拳否。”彼时,众人都已见识杨勇手段,那般神力想有作为,成则矣,不成再作计较,尤为不可,遂皆欲让他一试无妨。

柳凤年乐得这般,忙道:“如此甚好,足下实力我等是见过的,倘真开得,自然是好,若无效用,再寻他法,尤为不可。”秋莫言附曰:“柳兄之言,在下赞同。”起初杨鹤当有顾虑,见大家俱满口称是,也未多言,只好应允。

杨勇当仁不让,当下运足气力,蓄势待发,少时道得一声:“开!”须臾身动,霎时一拳轰将出去,荡得尘土飞扬,周遭微微颤动,上方亦有些许碎石残尘掉落下来。然,石门却是如如不动,未见丝毫损痕。诸人一惊,情知石门非比寻常,绝非人力可撼。

杨勇初见无甚效用,便来了脾气,又连番轰出几拳,真个气势如虹,可石门却是稳如泰山,杨勇知无作为,方是悻悻作罢。

秋莫言道:“这石门想非寻常之物,单凭人力实难撼动,此中既是古墓,必定巧设机关,待我一看。”言罢,先赴龙前观瞧,又去虎口摸索,好一番探寻才罢。后而,他见龙虎二兽虽由岩石雕刻而成,兽身上又无甚异常,却唯独兽口处为空,尚不知通往何处。

秋莫言一喜,暗道:“想必玄关便在这兽口之中无疑。”于是乎,让大家后撤少许,便欲一试深浅。他先至龙处,以掌运足真气,忽又灌入龙口之中,少时还无甚动静,待过片时,顿感龙口真气逆流,未免有失,当即撤掌身退。猝见一道白气由龙口中忽焉吐出,少时消散,又复如初。

秋莫言喜道:“是了,如所料不假,这玄关定在二兽口中。”几人情知有望,尽皆欢喜。杨鹤问曰:“那依兄弟之见,当如何施为,方可开之?”余下二人,全都看向秋莫言。后者谓曰:“而今既知玄关所在,那便好办,适才我以真气灌入,后觉龙口中有股强力反噬,因而断定玄关所在。若要开启,当合二人之力,同输真气入龙虎二兽口中,期间断乎不可中断,否则前功尽弃,待石门开启,方可收力。”众人一听,大喜。

这时柳凤年忽哈哈笑道:“秋兄弟果然八斗之才,在下佩服之至,今番若无兄弟相助,若取宝藏谈何容易。”秋莫言谦道:“柳兄过誉。”柳凤年再道:“如此秋兄弟稍事歇息。”而与杨勇道:“接下来由我同这位杨兄弟代劳便了。”说话间,便步龙前,杨勇目观其人虽感不快,却赴虎处。

此际,二人会意且心照不宣,齐齐运掌,双双拍向兽口。值此之下,清晰可闻兽口中风声大作,如是龙吟虎啸,哪消多时,但观巨大石门紧随轰鸣声徐徐而开,一时间荡得沙石纷纷掉落,其景壮哉。

众人大喜,待石门完全开启之际,杨鹤、秋莫言先行入内;柳凤年、杨勇紧随其后。说来也怪,待二人撤去掌力后,方入其里,即见石门又轰然闭合,还好众人都已入内,此为幸事。

众人初入时分,内中当是一片漆黑,只有少许冥光,但当石门闭合之后,陡见周遭壁上灯火齐齐点亮,霎时间方中恍如白昼。这时景,内中景象一览无余,众人一看,无不惊叹,果然别有洞天。你道若何?但见其中:

明晃晃宝殿雄光,金灿灿碧玉满堂。

上雕刻琼楼玉宇,下乃是金碧辉煌。

这般绝致可谓世间少有,便是大内皇阁与之相较却也黯然少许。与人观之真可谓心旷神怡,如入灵霄宝殿。

若说此况已绝,当有一处更堪奇特。

然见,众人前方,有一汪潭水,清碧无波,深不见底,直展彼岸,放眼望去犹如一匹练。而潭水两侧则立八根巨柱,高逾寻丈,犹入云端,柱身一半入壁一半外凸,上盘祥云瑞瑞紫金龙,下飞浴火重生涅槃凤。端得是雕梁画栋,巧夺天工,炫丽多彩,这哪是墓穴,分明天界。然,巨柱之下没入渊潭。是故,人实难此过,若达彼岸,非于潭上而不能过之。

只缘碧潭长乎已超出人力限数,是故,纵使轻功绝顶,也难达彼岸,如强行一过,必因无着力处而坠潭中,何况潭水之深,有无机关,还未可知。再观彼岸处,更有一硕大金棺坐落正中,金棺两侧分立四许金甲神将,各持兵刃,怒目而视,好不威风凛凛。

真乃是碧玉渊潭在其中,祥龙火凤显威风,金甲神将护左右,此中更有君王风。碧潭在中,天龙在侧,左右神将,金棺迎合大有君临天下之概。不可谓玄之又玄。

众人虽于景所染,但也势在必行,情知这潭乃必经之路,既无着力点也无载人之舟,进退两难,可怎生是好?

便听柳凤年道:“想必这金棺中人身份实不一般,为今之计,便是如何过法,未知诸位有何高见?”杨鹤谓曰:“潭水深不见底,两处又无着力处,任我等轻功绝顶,也难达彼岸,除非乘舟而过,否则绝无可能。”杨勇虽无见地,却也唯兄是从。

众人之言,何尝所虑,秋莫言道:“杨兄所言甚是。”说完,环视周遭,遂寻计策。良晌过罢,他忽焉飞身至上,飘然于空,未及下落,此际三尺青锋剑在手,青光乍现,剑影徐徐,身子半悬时分,正挥舞手中长剑,竟将一梁木纵向斩为两截,继而左手托木右手持剑飘然下落,这番壮举可谓潇洒。

几人无不惊叹,其剑法超凡脱俗。

余下三人何尝知之,此举意在以木作舟一渡玄河。待他落下,可见这半许梁木堪比一叶小舟,正可容纳四人,无不大喜。自免不了对秋莫言夸赞一番。

得了此木,众人如获至宝,遂将置入潭中,一入水中,登时浪花四起,便也打破了水中宁静。几人皆是练家子,轻身之法,自不在话下,俱都逐一跃至梁木上方,徐徐行进。

是方才,于岸上还不觉怎样,可当真身临其境,却觉潭水幽幽,深不可测。行时如临九幽,与人乃起惧意。便此感已让人胆寒,更何况水下有无凶险,还未可知。总之,众人皆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有所惊动。

也道人之惊恐,其惧必来,话说行将未半,少时杨勇余光即见水下有一巨大身躯徐徐游过,转瞬即无。初时以为错觉,再一观瞧却又无甚异样,也便未予理会。又行片刻,杨勇似又隐见水中犹有巨物徐游,水面还微微起了波澜。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要知舟途未半,此时有失,势必凶之又凶。

方欲说话,即被三人示下莫语,可见大家都已知晓异况,却心照不宣,不欲惊扰水下之物。四者俱感不安,却待这时,乃生变故,你道如何?忽见一庞然大物惊浪而出,其力甚巨,潭水为之荡动不休,险将梁木掀翻,还好众人以力持之,却无不大惊失色。

话说出水巨物为何?其形如蛇,头生三角,二目血红,周身碧绿,腹部呈白色,背上有鳞片。身躯之粗,大可树抱,目下半身方出,却已临宫顶,若然全出尚不知体长如何?

如是者,纵使高手,几经江湖风雨,初见这般异况,亦是惊心不已,可谓生平未见。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杨勇急切道:“秋兄弟,你为人机警,办法最多,目下如之奈何?”秋莫言初入江湖,便遇棘手之事,这般两难境地,试问何人可解?其方欲言语,却见那物身子一曲,又入水中,不知去向。

秋莫言遂道:“诸位切莫妄动,只待静观其变。”说尤未了,须臾,便见那物由打梁木底下忽焉排浪乃出,直将梁木掀翻,几人虽是惊乱,但一身本领岂是等闲,四下里跃然而起,纷纷飞向两侧巨柱,手扒略微凸起的龙爪上权且栖身。

这般虽可解一时危急,却非长久之计,如此下去,势必会因力竭坠水,丧了巨兽之吻。大丈夫生居天地间,焉能葬身兽口,无关其他,却也死得其所。

这时景,那怪又入水中,柳凤年急道:“秋兄弟有何良策,快些施为,不然我等皆要葬身于此了。”此时众人前不着岸,后无退路,生死一线间,可谓万分凶险。

因怪物体型甚大且长,但游时便荡得碧水翻腾,那梁木于中几尽飘摇,因素木浮水,固然激流翻涌,却可不废。然,众人现下处境堪忧,真乃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秋莫言料此下去势必不行,心思急转之下,即道:“少时那怪物出水必掀翻梁木,待我将梁木踢飞,你等趁机跃至木上权且稍安,待我斩了那怪物再作计较,目下唯有如此方得一线生机。”众人会意,俱都神情紧绷,只待行举。

不消片刻,那怪物果然又出,因力甚巨,遂将梁木掀翻开来,千钧一发之际,秋莫言不由分说,飞身即下。须臾间,一脚便将梁木踢向对岸,余下三人一如前言齐齐跃上梁木,待落水中忙运功稳定。这且不提。

单说秋莫言,此一举也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自不消说。他一脚踢飞梁木,须臾,便然身势一转,飞檐走壁于巨柱之上,此刻剑已出鞘。那怪物见状饶是大怒,血盆大口獠牙外露,登时怪啸一声,一口咬将去。

秋莫言轻功至臻,身更捷比猿揉,快似闪电,怪物扑了个空,乃是怒上加怒,头一矮,钻入水中,继而竖起巨尾,来了个横扫千军,生将几根巨柱拍烂,立时沙飞石走。便此也未伤及秋毫,秋莫言乃左蹦右跃上下翻飞,无所不用其极,只一味闪避乎。

心下何尝叫苦不迭,情知这般下去必死无疑,当下将心一横,唯有一战,或能求生,也未可知。这时那怪物尾下头出,身子翘起老高,秋莫言情知时机也到,遂脚下一点,立朝那怪飞旋而去。那怪见送上门来,待要吞吃,只见到嘴猎物,不翼而飞。你道怎样?

却是秋莫言身临切近时节,使出了衡山派镇山绝学‘幻剑’,乃见其身外化身,剑光凌凌,身法奇疾,好似分身了一般。端得是剑气横秋浪花四溅,怪蛇发狂欲待吞食。

杨鹤忽惊曰:“幻剑!若非南岳剑宗,焉有这般至臻剑道,生平一见,实乃不虚此行。”言尽,目光尤在剑上。

这时景,只见秋莫言身外化身,人剑相合,大战一触即发。那怪似觉缭乱,一时难分真假,左右咬之,却是扑空,更显暴躁。正怒时,却见眼前猎物骤然不见,却是秋莫言趁机已落其头上。当下举剑便刺,正中那怪铜陵般大小眼中,剑然方出,绿血一喷即出。那怪大啸一声,立时钻入水下不见。秋莫言间时落下,进而踏浪疾行,如履平地,须臾,乃至梁木之上,与众合于一处。三人忙是搀扶,可见其力已竭。

因忧那怪去而复返,未免有失,几人使出浑身解数,忙催动梁木往岸上驶去。也道人于绝境,往往潜能大发,哪消多时,梁木靠岸,四人如释重负般忙爬上岸,虽显狼狈,却活命要紧,哪还顾得这许多。

时下四人俱在岸上,一观水中,可却未再见怪蛇出没,想必负伤已去。

秋莫言尚以一己之力,击退怪蛇,真可谓惊为天人,却是那时立于大蛇头上之际,仿如神人一般,只可让众人一睹衡山绝妙剑法。说来三人心下有想,眼前这清俊小生何以有这般能力,再一细想,南岳衡山二老何等人物,俱是一代宗师,能调教出这般高徒,却也不足为奇。再者,衡山派乃方今武林玄门正宗,便懂得些奇门数术,也在情理之中。

杨勇道:“今日若非兄弟大显身手,想必我等早已葬身兽口,难有幸理,兄弟于我等有救命之恩,请受杨某一拜。”秋莫言忙是搀扶:“杨兄万万不可,快快请起。”柳凤年、杨鹤也一一言谢。

危机一解,众人得片刻安宁,而观周遭,可见那硕大金棺外,四许金甲神将分立左右,形态各异,手持兵刃,怒目而立,端得是威风凛凛,霸气十足。

现下几人齐聚棺前,杨勇抚棺便道:“却不知棺中所躺何人,我等何如将其打开,或有宝藏奥秘,也未可知。”说罢,不待他人言语,便已去搬那棺盖,话说杨勇力也甚大,单凭一推,而见那棺盖缓开。

杨鹤忧弟再惹事端,忙出言制止,可为时晚矣。此时杨勇已将棺盖移开。几人见也无甚异样,遂是心安,便赴前乃观。但看其中空空如也,而无一物,慢说金身,便连些许葬品也未有之。

众人不禁愕然,俱都面面相觑,可在这时四人俱感身后犹有*气。杨鹤道声:“不好!”话音方落,几道寒芒骤至,还算几人机敏,是以巧避锋芒,秋毫无犯。人虽无恙,可那金棺却被斩为四截,力道之大,委实非同小可。

四人大惊,退身一看,却见适才四个金甲神将如灵附体,纷纷举剑,朝其等走来。周身*气甚重,但观步态,虽显笨重,却无殊常人。四人惊愕不已,心料这四尊神将如何会动?话说方却怪蛇又来神将,可如何应对?

柳凤年忙道:“大家小心应付。”几人皆作防备。

四人中除却柳凤年未执兵刃,其余三人皆有佩剑,三人早已拔剑以待,柳凤年也摆开架势,一欲拼*。

金甲将徐徐而行,步履沉重,但等快欲近前之际,齐齐举剑忽焉所向,此一番动作异于前状,甚显轻盈。实可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众人虽惊不乱,齐齐迎将上去,短兵相接斗在一处。金甲将时而灵便时而笨拙,变化无常,捷时出其不意,拙时如疆似木。

秋莫言、杨鹤、杨勇三人皆以剑相拼,虽剑砍其身,但金甲将如铜墙铁壁一般刀枪不入,任凭如何,也秋毫无犯,似有不坏之身。这可难倒众人,柳凤年何尝如此,七星指当属上乘武学,七种指力皆无效用,道道紫芒兀自由指发出,却如石沉大海,而因无兵刃在手,只得且战且退,暂避锋芒。

几番下来,四人皆已大汗淋漓,是以秋莫言为甚,才战怪蛇又敌神将,如何不累。显有些不支,危机时险些中剑,还好及时躲过。

四人俱是肉体凡胎,如何能敌,久而久之,即入败势。再者,金甲将刀剑不入,似有不坏之身。秋莫言此刻亦且战且退;杨氏兄弟也显疲态;柳凤年七星指虽出神入化,但因无剑器在手,只得闪避,却见其人乃是上下翻飞。

这时景,金甲将一剑砍至,柳凤年收力不住,避无可避,索性顺势下身来了个怪蟒翻身,就地一转,又以黄鹤冲霄至上,此际正值金甲将木讷,其身临空时急旋而下,当时祭出灵犀一指,紫光由指发出正中金甲将天灵盖处。说来也怪,经此一击,金甲将犹电击一般兀自颤抖,哪消片刻,已是肢离体碎,化为尘埃。

柳凤年此战殊尤,余者见状大喜,忙效法巧攻,不料果然奏效,哪消多时,三人业已将之击碎,方是转危为安。事后一问才知缘故,柳凤年也是无意之举。

秋莫言暗道凶险,待危困一解,几人俱都与地调息,元气渐复之。过后,四人缓起,却见此时潭中尤有异象,只见潭心处有一旋涡不住下绕,四周之水全都汇聚于此,不消多时,潭中水如倾似泄般没入地底,不知流向何处去了。

一汪潭水,顷刻间化为乌有,留下的则是空潭,照此下望潭底足有数丈深浅,恰似漏斗状,周遭亦有石阶蜿蜒至下。四人大愕,却待商议一番,决计下往观之。

几人小心下行,因石阶尚滑,故行动迟缓了些,待到下方,由此上望,不觉有如坐井观天一般,而见前方另有一处空洞,城门大小,杨勇取出火折子点燃火把,始见其中景象。借火把明光隐见洞中有一梯石阶不知通往何处。

既来之则安之,几人历经前事,自当慎之又慎,遂小心入内,一时并未有异,便顺阶而上,一盏茶光景,众人离了石阶平登地上。火把光小,照物不全,故只见其中些许石柱。

却待这时,一如前事,可见周遭灯池之中,忽然明灯亮起,照彻所有。诸人一看之下,尽皆惊然失色,话说其中何如?

明灯之下,入目皆华,而见金灿灿全然宝器,明晃晃尽为银山。端得是珍珠翡翠玉如意,珠宝金银堆如山,金缕玉衣马踏飞燕,锦绣绫罗绸缎纱,好个金玉满堂,物华天宝,真个银海金山,壮哉!壮哉!

四人于景所染,环顾周遭,宝光刺目,不觉步入,似不欲错过任何事物。如数财宝乘光璀璨,惹人贪爱,世人视钱财为至宝,谁见皆迷。若可坐拥如此财富,便是富可敌国,不在话下。

时下柳凤年忽然大笑道:“妙哉!妙哉!如此巨财如为我所有,便取九五之位,又有何难。”不觉大笑。而较先前好似判若两人。间忽一转身,道:“方今天下,南岳乃玄门正宗,秋兄弟师出衡山,果有八斗之才,在下钦佩不已,如你我联手,此番财富唾手可得,何消寄人篱下。”其言不善,如换面孔,三人俱感惊心。

未等秋莫言说话,杨鹤怒曰:“足下何出此言?我等此来实为大宋,自当大义为先,足下言语分明不轨,你欲何为须当作个交代才罢。”杨勇性烈,当即道:“早知你狼子野心,今下纵拼上性命也保教你难偿所愿。”一怒之下,乃至于斯,愤愤然也。

柳凤年哈哈笑道:“就凭你,愚鲁之辈,何足道哉。”转而又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秋莫言此时方道:“如此说来,玄门客栈,英雄大会,全然阁下阴谋乎。”柳笑道:“秋兄弟真是才智过人,在下总算没看走眼,方才之言,你意如何?”言下冰冷,尤有*意。

秋莫言笑道:“秋某虽不才,却非贪图享乐之辈,阁下好意,实难消受。”旋即又道:“不过单凭你一人之力,只怕也难有作为。”柳凤年初时未语,良晌目光转冷,道:“那倒未必。”

这时忽见四下里窜出无数黑影,少说三四十人,齐齐亮剑,煞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先是点了杨氏兄弟大穴道使不能动;待要制住秋莫言时,后者忽焉跃出圈外,众黑衣客方欲追擒。柳凤年忽喝:“退下!”众黑衣客遂未进犯,间有两人起剑抵住杨鹤、杨勇咽喉处,挟制意味甚浓。

这时杨勇还待嘴硬:“狗贼,若有朝一日落入我手,必生啖汝肉,方雪此恨。”后者大笑:“还敢嘴硬!”言间意冷,忽而起指欲待结果了他。七星指何等厉害,若然点下必死无疑,只见柳凤年指间紫气环绕,少时即出,却似有意未急于下手。而听秋莫言忽惊道:“住手!”后者玄然一笑,才行罢手,间与道:“如今其二人性命持于我手,你若保他二人无恙除非应我一事便罢。”

秋莫言未及言语,便听杨鹤急道:“秋兄弟休听他谗言,此人诡计多端,不可深信,我兄弟死则死矣,何足道哉,你当击*此人,以免……”话未说完,即被柳凤年双双点了哑穴,至不能言。

柳凤年还觉气氛,一指点下废去杨鹤一条臂膀,杨鹤痛得浑身发抖,几欲昏迷,冷汗涔涔而下,只因被点哑穴,不能出声,楚意尤甚。杨勇见此,恨得咬牙切齿,亦痛于心,嘴不能言,却也为之奈何。

秋莫言忧二人有失,遂道:“你休伤他二人性命,有何事但请一说,如不违侠义之道,在下自当一力从之。”柳凤年冷道:“好,爽快!”遂曰:“某料你无有与我共事之心,所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但能助某取得宝藏,安然乃出,我必不伤他二人性命,你意若何?”

一言及此,秋莫言料想:“我若不依,恐杨氏兄弟性命不保,若依时又是助纣为虐,有违恩师教诲,这可如何是好?”却待委决不下,乃生一计:“目下权且顺他意,待救下二人,再与这厮作个决断便罢。”这般想来,便道:“汝且休伤他二人性命,我助你便是。”

柳凤年闻言一喜,遂命手下将二者带至一处好生看管。待妥当,柳凤年方是问道:“而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番巨财如何取法,还请秋兄示下。”

秋莫言少时无语,而往地宫当中走去,话说这地宫也甚宽大,金银珠宝随处可见,而宫顶离下约莫丈许,周遭排列如数玉柱,几许祥龙盘绕其上,好是活灵活现。后待沉吟少许,方道:“吉门克宫吉不就,凶门克宫事更凶。辽人不通玄术,这般构造却出宋人手笔,只未知是哪位高人。”继曰:“彼时我等凶门入,若取宝藏必于生门出。”

刘凤年玄然笑下,却似懂非懂,问曰:“生门何也?”秋莫言道:“天为阳,地为阴,上为阳,下为阴;乾坤变化易门开,天地人通任往来;生门此间可开,却有一忌。”柳问:“何解?”秋答:“吉门相生有大利,凶门得生祸难避,凶门入,吉门出,却是吉凶参半。”柳道:“既是吉凶参半,此事可行,兄弟莫口若玄河,有何手段但使不妨。”

秋莫言一笑,不期然便朝杨氏兄弟望了一望,后自周遭参玄,时而俊眉紧蹙,时而若拨云见日,大是一副讳莫如深之态。柳凤年等知在行事,故未打搅,只在旁观详,却是戒备在心。

秋莫言好一番参玄,大是看尽诸般角落,如此而已,约莫一个时辰后,忽然喜道:“是了,是了,便是此间。”柳凤年一惊,疑云未却,遂赴前乃问曰:“兄弟可有发现?”秋道:“却有发现,如所料不假,生门便在此了。”柳凤年大喜:“烦请兄弟快使手段,生门一开,便可大功告成。”言下激动万分。

秋莫言示意众人后退,当即拔剑,诸人以为其有反意,遂也纷纷亮剑,以是戒备。两下相持犹有*机,柳凤年目不斜视,冷冷示下,群人才行收剑,然秋莫言却未在意,兀自持剑而立,乃观上方,末后飞身至上。剑起处,寒光乍现,幻闪不休,乃是剑气通玄,众人亦是不甚了了,雾里看花,尚且不知他意欲何为。

正当众人疑云未定之际,乃见其身也下,当时腕上一转,剑入鞘中,好一番行云流水。不消多时,猝见宫顶之上骤然而裂,沙石俱下,登时散落一地,惹得尘沙四起。众人忙是掩住口鼻,但观此况,实也大惊。

柳凤年即赴跟前,了望之下,不由惊笑出声,却见上方与外相通,明月之光徐徐透入,漫天星辰,肉眼可见。柳凤年方欲言赞,却闻外面喊*声起。此际全然大愕,俱都不明上方因何至此,但由声可断无疑却在拼*,兵器交鸣声不绝于耳。

不及反应,秋莫言已当先跃出,柳凤年见状一惊,疑其逃走,遂命群人原地待命,也并跃出。待到地表一看,见他仍立当下,而观周遭,并无逃走之意,才得安心。可当这么一看,双双不由大惊失色。你道怎样?

而见月光之下,黄沙之中,密麻麻尽为辽兵,战马嘶鸣,喊*声震天,少说千人,此况怎一惨字了得。可见辽人大军正围剿百余宋人,兀自追*,双方短兵相接,厮*一处,宋人因寡不敌众,且战且退,意欲突围,覆灭也只在顷刻之间。二人惊心不已,知大事不妙,却也看出这伙宋人乃是杨云等人不假,间相顾一望,秋莫言谓曰:“今下宝藏汝若取之,只怕不易,当下共退辽人乃为上策,未知意下如何?”

柳凤年心下五味杂陈,何尝所想,两下里意味相合。当即便道:“兄弟所言甚是,如能退却辽军,我愿废私济公,当以大义为先,还望兄弟休念前隙,如蒙不计前嫌,我等当共进退。”其言虽此,然心下所想:“眼下形势于我不利,惟有先合他人之力,先退辽军,再行缓图,不失为上上之策。”

秋莫言如今早已看透其人秉性,正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但实不忍见宋人遭戮,为今之计,只得暂却嫌隙,先行退辽,便即应下。

月光下,北风啸,黄沙飞,寒光照铁衣,漫地英雄血,亡人不知归期。

秋莫言、柳凤年方欲上前助阵,乃见杨云也到,初见二人甚喜,待问兄弟如何,二人一怔,秋莫言道:“汝兄二人安好,尚在地宫之中,大可放心,只此中之事说来话长,待退辽兵,再细言不迟。”杨云一听兄弟无事,便也放心,只疑兄二人何以未同前来,却有此虑。但事关紧要,岂容多想,三人便同*入阵中,各使本领,好番厮*。

话说辽人何以至此,其中却有方故。

原彼时秋莫言、柳凤年、杨鹤、杨勇四人去罢,杨云等便守在外。起初无事,好端端辽人大军*到。杨云自知不敌,即命二人急赴客栈请人来助。二人遂去,其余人等便潜于绿洲中与之周旋,辽军初未发觉,倒也相安无事。那二人到后,急忙说知此事,客栈诸人闻言大惊,但知宝藏既已寻到,焉有让人之理,在座皆好汉,自当同仇敌忾。于是乎便往,待与杨云等合于一处,就便共退辽兵。百余人,各个好汉,俱个中翘楚,面对辽军丝毫不惧,起初尝占上风,但因辽人兵多将广,几番下来互有伤亡,辽人见其等骁勇善战,便以箭手攻之,万箭齐发,宋人死亡大半,惟且战且退。而此时恰逢秋莫言打通生门,双双跃然而上,故有此一幕。

秋莫言、柳凤年非等闲人,俱怀绝技,造诣已臻,大可千军万马之中来去自如,一阵冲*即使辽军大乱。诸江湖好汉乘势而上,大*四方,似然扭转败势,几番下来,至辽军伤亡不小,遍地之间皆为尸骸,黄沙之中,处处血色。

这时但见辽军阵中主帅,身披战袍,座下宝马不住嘶鸣,绕显不安。一见己方士卒死伤无数,心痛,急呼:“法王此时不出手,却更待何时?”说尤未了,便见其身侧一红衣僧人骤然跃出,身将落未落之机,横起一掌,玄将三五宋人轰得是肢离体碎,好生残忍。

这番手段,委实震煞旁人,双方之人无不惊心,立时罢斗,成对立之势。红衣僧人落立当中,显不可一世,当下作一佛礼,乃是不怒自威。话说僧人怎生打扮?可见身披红色僧服,蓬头厉目,生得面如满月,而前挂大串佛珠,足登芒履,身形甚是魁梧,活脱脱一凶神也。浑不似出家之人。

此刻杨云、秋莫言、柳凤年立前,其余人等在后。见识过这番手段,前者如常,后者不安。柳凤年不禁暗忖:“岂料辽人当中竟有如此高手,看来今下宝藏殊难取舍。”念及于此,乃出,而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便是拿来酿酒,亦要知道是谁的尸骸。”言下凛然。

红衣僧人不怒反笑,道:“未料七星散人英雄一世,竟教出这样的徒弟,当真可笑之至也。”说完大笑。柳凤年见状戟指怒曰:“汝笑甚?”僧人谓曰:“笑而笑之,有何不可。”柳凤年怒道一字“你!”即无下文,因未知彼故权且忍下。

不消多时,那僧人又道:“吐蕃神僧,霹雳法王的便是。”

常言道:人的名树的影。众人一听,无不大愕,须知霹雳法王乃是吐蕃第一神僧,天下尽人皆知,其成名绝技是为乾坤霹雳手,只缘僧众,故名霹雳法王是也。此人身在佛门心系红尘,佛门五戒,无一例外,全然破之。

时下秋莫言步出,微施一礼,道:“吐蕃神僧,神功盖世,方今天下,谁人不知,只足下既已出家为僧,理应断尘绝俗,反在此助纣为虐,是何道理?”

法王笑道:“吾观你这小厮颇有些灵气,言行举止异于常人,适才一战未妄*一人,只点到为止,如此习气,可说世间少有,吾观汝武功路数乃出南岳一脉,小儿可投衡山二老门下否?”秋莫言未语,法王一笑,又道:“如肯弃暗投明,效命大辽,贫僧愿纳汝为徒,传我衣钵;再者,你这等贤士不可多得,他日建功仍不失封侯之位,你意如何?”一言罢了,秋莫言方道:“大师好意,小可只怕是无福消受,大师今若劝辽罢兵,放我等生路,小可自当感激不尽。”法王闻言大笑不休。

却待这时,忽闻辽人主帅朗声说道:“凤年兄,别来无恙。”

柳凤年一听大惊,心道:“此人如何知我名讳?”因疑而问道:“阁下怎知我名讳?你我可曾相识否?”那人一笑,便道:“凤年兄真是贵人多忘事,昔日襄阳城外,你救我一命,可还记得?”

柳凤年但听之下,乃是大惊失色,身时倒退数步方止,许久,戟指怒曰:“原来是你!你竟然施诈于我。”那人亦道:“不错,此番却出本王手笔,所谓兵不厌诈,若非如此,凤年兄又岂会甘心替本王完成这千古大业,实不枉本王与尔相知一场。”说完,大笑。

柳凤年现下方知此乃辽人故布疑阵,引君入瓮,赠宝图是假,借宋人之手取宝却真。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须知辽人不通奇门异术,是故,才有此一着。可柳凤年方今才明,却为时晚矣,运筹帷幄至今,可说不易于事,而今功败垂成,如何不怒,纵使万般不甘,却为之奈何,毕竟南柯一梦耳。

此下他如醉如狂似又自说自话:“笑话,真是笑话,荒天下之大谬。”自苦几许,方由悲转怒,恶狠狠道:“辽贼,欺我太甚,今番纵然大事不成,我亦取你*。”说罢,身如离弦之箭一般直取辽王,却见辽王不避反笑,待到近时,忽被强力震退丈许,一看见是霹雳法王所阻,登时大怒,大喝一声,一指点去,须臾,二人斗在一处。

二者一决高下,斗有数十回合,在空对将一掌,后又双双下落。柳凤年乃以七星指击之,法王则乾坤霹雳手一一化解,两下相持片许。法王间道:“汝七星指比你师七星散人差之千里,安敢佛前卖弄。”说罢,忽焉双掌合十,陡见气浪有如日光般由掌迸射而出,其速甚快,乍一看好似水流。气力正酣时分,继而双掌齐出,但听震天价霹雳声响,身前三丈登时排沙爆飞,柳凤年犹离弦之箭般倒飞出去,待一落地,忽而口吐鲜血,几不能起。

众人一看,无不惊骇,秋莫言见状尤也惊心不已,暗道:“这乾坤霹雳手果然霸道,待我会他一会。”一念及此,飞身也出,身临空时剑已出鞘,与空言曰:“法王好手段,让晚辈领教一二。”说时迟那时快,早已身临切近,剑指那僧。

霹雳法王见有人来战,丝毫不乱,依旧稳如泰山,任凭剑来。秋莫言方一近身,不由分说,分心便刺,法王一笑,陡起左手双指夹剑,忽起右掌击之。秋莫言见势不妙,来了个怪蟒翻身,一则避下掌势,二来正可借剑锋以破其指。此法果然奏效,霹雳法王指上一松,其剑得以自去,秋莫言身时下落,不待着地,须臾,以剑一撩地下,身时又起,向那僧祭出连环腿。法王逐一挡下,横起一掌便将击退。

却待秋莫言落地,二人四目相对,彼此眼神相*,当下无语。片刻之后,秋莫言持剑右手缓起,左手戟指拂过剑身,二目忽明,身如离弦之箭一般直取后者。

霹雳法王知来者不善,依旧以静制动。秋莫言身临切近之际,其速越发变快,待到时节,忽而身外化身,如群蜂汇聚,好一番缠斗。这番剑法可谓玄妙已极,却同彼时地底斩怪蛇如出一辙,使的却是幻剑之法。

此剑法之妙,一字记之曰:‘快’。端得是:

快似闪电疾如风,剑意无双任驰骋。

千钧一发谁可挡,人剑相合亦成空。

却见秋莫言身法奇疾,这番下来,二人拆了近百招,亦难分高下。片刻之后,双方好似心照不宣般齐齐收手,各立一处,彼此相望。但听法王道:“南岳衡山剑道至臻,果然名不虚传,足下果真衡山二老高徒,难怪乎习得如此剑法。”间时一笑,再道:“足下剑法虽妙,却未登峰造极。”说尤未了,目光一寒,身已不见,便是这片刻光景,已使反应不及,然见秋莫言已被其扼喉拎起,身子兀自挣脱不开。

霹雳法王哈哈笑道:“幻剑术乃以快著称,小僧身法何如?”秋莫言此时脸涨通红,焉能说话,周遭宋人见蛮僧厉害,俱都面面相觑,却无一敢前。倒是杨云不由分说,飞身近前,欲解其围,哪料方一近前,一如前者,即被那僧以强力吸至并擒下。

现下可见霹雳法王手擒二人,左杨云、右秋莫言,二人性命只在旦夕之间。便在这时,且听那辽王道:“法王切莫恋战,快结果二人,大事要紧。”法王但听,与道:“就凭你也想救人,蚍蜉撼树耳,今朝你二人死在佛爷手下,也算得了造化,我便送尔等归西。”说罢,左右手齐用力,便欲结果二人。

周遭武林人士见大势已去,皆作猢狲散,胆大的尤留在此,胆小的早已溜之大吉,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

这时便见杨、秋二人脸上发紫,此乃将亡之兆。千钧一发之际,霹雳法王忽见一道寒芒骤至,若不收手,恐伤手臂,危急关头,岂容多想,下意识便松了手,为保全退出老远。二人方一落地,便如释重负般大口呼气,大有不将空气吸尽誓不罢休之意味,二人尤知有人暗住,少时气息方顺,不由四顾而望。

霹雳法王知有高手驾临,故未贸然行事,仍立当处,乃望曰:“尊驾既来之,何不现身一见,藏头露尾,岂是英雄所为。”此一言语相激意味甚浓。然那人却未现身,便听道:“枉你一代宗师,竟是欺小凌弱之辈,却不怕于天下人所耻笑。”其声悠扬,忽远忽近,几若天籁焚音。

凭声可断,霹雳法王尤知此人功力深不可测,当下小心戒备。

这时,由夜空中降下一人,其者双手负后,一袭青衫徐徐随风舞摆,头上束冠,二目神光内敛,丰神秀异,须发花白,已而天命之年。纵然如此,饶显精神抖擞。

方然落下,便见秋莫言旋即跪地:“西灵院弟子秋莫言,拜见师伯。”众人闻说西灵院,即知来人身份。你道来者何人?民间谚云:

南岳剑宗赫赫威名,武林泰斗莫敢不从。

北帝西灵剑气无穷,护国安邦无我不行。

此句尽人皆知,广为流传于世。由此可见,南岳衡山当以侠义著称,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衡山者,心怀天下也,不单剑道至臻,更兼侠之大义。南岳衡山尚一派分治,何谓一派分治?即归一派,下设二院,是为北帝院、西灵院,谓之一脉相承,同气连枝,虽不分彼此,却于武学上各执己见。

北帝院长于气功,西灵院则长于剑道,二院素有衡山论剑之传统,其目的是要切磋武艺,取长补短,相得益彰。然自衡山论剑以来,二院互有胜算,实力可说伯仲之间。待时日一久,难免人心浮躁,均起相争之意,因二院均由二老掌持,故也相安无事。话说北帝院尊主乃为‘真阳子’;西灵院尊主以为‘凌虚子’,二者师出同门,前者为兄,后者为弟,是为师兄弟。那凌虚子便是秋莫言的授业恩师,适才老者即为北帝院之主真阳子者也。是故,秋莫言口尊师伯,自在情理之中。

常言道:人的名树的影;众人见是南岳宗师驾临,不由齐齐跪拜:“我等拜见真阳子前辈。”真阳子其人性情怪诞,平素不拘一格,说甚繁文礼节,好不厌烦。当下道:“诸位请起,大可不必如此。”众人遂起,秋莫言依旧跪地。真阳子不耐道:“你还跪着作甚,起来吧,莫非还要老夫搀你不成。”

秋莫言深知师伯脾性,道声:“不敢!”连忙起身,乃问曰:“未知师伯何故驾临?”真阳子拂髯便道:“还不是受你那朽木师父所托,他念你初入江湖,诸般皆浅,故放心不下,便飞鸽传书与我,教老夫关照一二,若非看他薄面我才懒理此事。”大袖一甩,已显不耐。

旋即目光一转,端向霹雳法王,谓曰:“还说甚一代宗师,竟欺负一众小辈,焉有此理,老夫陪你过上几招则个。”言有讽意,法王非但不怒,反双手合十作一佛礼,笑道:“原是北帝院尊主驾临,幸甚,须知南岳衡山于武林中颇负盛名,能同尊驾切磋一二,小僧自感荣幸之至,还请不吝赐教。”

二人可谓世间绝顶高手,单单这分肃意已让在场诸人为之动容。能亲眼目睹这旷世对决,实乃生平一大快事。此情此景无殊岁日,众人俱都屏气凝神,一待惊天之战。

时下可见霹雳法王、真阳子周身衣衫无风自动,还未出手,气势已极。二人少时无语,肃*之气尤漫开来,良晌,但听真阳子悠悠道:“言儿,看好了,这才是幻剑至臻之境。”秋莫言情知师伯意欲点拨,此机千载难逢,遂注目以观。

然见真阳子其身须臾不见,犹如凭空消失一般,在距那僧咫尺之遥,忽又显现。霹雳法王岂敢怠慢,即运乾坤二气护助周身,但观真阳子身临切近之机,身时化作无数白光如若闪电一般于霹雳法王周遭闪现不休,煞是身如飘风,疾似闪电,此况可谓玄妙。若说秋莫言身外化身已然绝妙,而真阳子这番却是绝上加绝,堪称幻剑至高至臻境界,乍一看,哪还有人,分明人剑合一。直把秋莫言看得是目瞪口呆,心叹今时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慢说是他,便连群人亦是惊叹不已。

霹雳法王显然已尽十成功力与敌,却丝毫未占上风,乾坤霹雳手更胜前时,只见掌间明晃晃尽是雷光,轰隆隆不绝于耳。也道高手过招胜败只在一瞬间。这时景,即见真阳子真身已现那僧身前三尺,双指之间,尤有成形剑气,直刺法王胸前。

法王大惊,暗忖:“岂料此人竟可以气化剑,武学修为竟已至这般境地,真世间罕有。”真阳子何尝所想:“这蛮僧果然厉害,方今天下,能与老夫相持一二不出五人,可见乾坤霹雳手果有过人之处。”可真阳子哪知其已是强弩之末。

那然剑气不断刺进,霹雳法王暗道不妙,若这般下去吾命休矣。高手过招,胜败须臾间,相持之际,最忌分心,稍有不慎,便会倒悬之危。现下里,法王心道: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怎生是好。想至此处,不觉暗自悲鸣:“想我纵横一世,今朝竟要葬身于此,可悲,可叹。”心下悲意无限。

真阳子何许人也,功参造化,武学造诣早已通玄,又岂会看不出其斤两何如。情知若再相持,此僧必死无疑。自古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多行不义必自毙,切乎不可妄*一人,此乃因果大业,实不可不慎,须知除恶务尽之理,凡事切勿过犹不及。此为真阳子秉世之道,权衡再三,始收真力,其身已立三丈之外。这一番,方使霹雳法王如释重负,额间冷汗已然涔涔而下,却是堪堪如也。

诚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明眼人一看便知端倪。

这时霹雳法王作一礼,乃曰:“好一招踏雪无痕,小僧实也领教了,今番一战实意犹未尽,他日小僧若有精进,必亲赴南岳讨教一二。”真阳子拂髯笑道:“如此甚好,自当奉陪。”言罢,笑意犹存。

时下可见霹雳法王来至主帅跟前,附耳低语:“王爷,今番有高人在场,此地不宜久留,今事还当缓图。”那王爷闻言大怒,却未发作,心下亦知纵连法王都难以应付,可想而知决计是高手,虽有万分不甘,却无奈何,只得铩羽而归。一声令下,辽军尽退,只留一地尸骸。

彼时一战,加之趁乱逃走者,而今不过三四十人耳。群人见大势已定,便请真阳子主持大局。却在这时,忽见由打远处走来一行人,待近时节可见乃是杨鹤等人。诸黑人依旧以剑相胁。

柳凤年伤势稍缓,当下无碍,见手下等至此,忙喝令放人。杨云赴前一问,方知乃是柳凤年作祟。当即大怒,立时便要与之拼命,若非秋莫言力阻,几乎拼*起来。

话说杨鹤等如何来此?

原彼时自柳凤年去罢,其手下见主许久不归,疑因有变,故携二者由生门至上。但等上时,辽军也退,故才有此一幕。

但听秋莫言劝道:“云兄切莫冲动,眼下辽军虽去,但险况犹在,我等若自相残*,岂不正中辽人下怀。”间一看柳凤年,又道:“我亦耻于此人行径,然,便有过节,尤当回宋地再行决断,眼下万万不可自乱阵脚,当以大局为重。”

杨云又非莽夫,焉能不知此理,但也难消心头之恨,然道:“秋兄弟所言虽是,但此人断我兄长一臂,又当如何清算。”

这时真阳子步前,不怒自威,道:“言儿所言甚是,汝兄手臂容我一看。”杨云、杨鹤见是南岳尊主,双双一礼,与前相看。真阳子少时笑道:“小伤,小伤耳。”手起处,但见真力绕掌徐动,继而缓握杨鹤断臂,是以分筋错骨巧行暗移,竟将杨鹤断臂接上,又赐几粒丹药,并嘱服之。

杨鹤忙欲跪谢,身然未下,真阳子一扶,便道:“区区小事,何足道哉,幸好断时不久,尚可医治,若再迟延,便连老夫也无能为力了。”杨勇始服,因感念续臂之恩,兄弟三人齐齐跪地,少时方起。

真阳子转对柳凤年,微怒道:“你这不肖之人,如不念七星散人故旧之谊,今下老夫断不饶你。”柳凤年焉敢造次,登时跪地告饶,磕头如捣蒜,哪还有昔日傲骨。

兄三人怨意犹存,恨不能立将此人毙于剑下,方消此恨。但念前辈恩泽,不好发难,唯恐驳了恩义,权且忍下,待他日图报。目下形势稍定,便听一人道:“辽人既去,但请前辈主持大局,地下宝藏如何取舍,还请示下。”其余人等皆惟真阳子之命是从。

此际真阳子拂髯,问曰:“言儿,你意如何?”秋莫言先施一礼,然道:“回师伯的话,弟子以为目下辽人虽去,必不干休,势必举大军来犯,届时我等恐难全身而退,依弟子愚见,当毁之,让深埋地下,如此可说两全其美。”此言一出,柳凤年登时心下一凛,却无奈何。

真阳子道:“汝所言甚是,此事大意不得,断乎不可优柔寡断。”说罢,来至生门处,待端详少许,忽焉跃起老高,身时倒悬而下,当时双掌齐出,但听轰鸣声不绝于耳,乃见周遭立时塌陷,黄沙四入。却在这时,大风起兮,黄沙蔽月,未免辽人去而复返,真阳子遂命群人速退,离此是非之地。

柳凤年见状乃是心如刀割,可又能怎样,见大势已去,留之无意,便率众也去。

众人去罢,真阳子方对秋莫言道:“汝此番下山可是受了你师示下?”秋莫言毕恭毕敬,道:“弟子不敢有所隐瞒,却是恩师之意。”后者微微点头,许久才道:“方今人心不古,行走江湖须当慎之又慎,纵如此亦不可失了仁义二字,切记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此乃为人之道。”秋莫言称是。后者又曰:“君子当不欺暗室,方能久立天地之间而无害焉。”秋莫言应曰:“弟子当谨记师伯教诲,不敢有所逾越。”

真阳子拂髯笑道:“如此甚好!你比你师兄可强太多了,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我衡山派有你这等弟子,何愁后继无人。”说罢,哈哈大笑而去,转瞬没于夜空之中。秋莫言见师伯已去,也便行将远去。

一夜战歌,此时方休,风势愈烈,呼呼作响,遍地尸骸亦被风沙掩埋,愿来世可期。休说这满地尸骸,便连绿洲此刻也于黄沙之下,踪迹全无。仿若这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

北风啸,黄沙飞,天已破晓,远方天际尤有明意。片刻之后,风势渐缓,可见一行人急速赶来,你道何人?非是旁人,却乃柳凤年一干人等,现下去而复返,始终放不下一财字。原适才众人去罢,柳凤年因有不甘,欲待折回再然图之。可当近前一看,大是黯然魂销,除却沙漠依然沙漠,前时景况早已荡然无存,此刻百念皆灰。

柳凤年如断线风筝一般扑通跪地,饶显委顿不堪。忽而仰天大吼:“苍天不助我也。”。却待这时周围人忙是喊道:“门主,辽军已到,此地不宜久留。”一如所料,自辽人去罢,连夜调兵遣将,数万军队,浩荡所至。这时柳凤年等已去,辽人大队军马一到,但看此况,不由大失所望,只得愤然而归。

……

次日,玄门客栈。

碧空如洗,清风恰好,白云如带,飘飘然也,昨夜战歌已却。这番惊变似乎不曾发生,一如黄沙重归平和,周遭大小沙丘一一排列,微风之下,只些许尘沙微微飘飞。

柳凤年一干人等此刻立前,然见手中各持火把,看似意欲火烧玄门客栈。自七星散人亡后,七星门便由他执掌,虽未光大门楣,却也无人敢欺。但因心术不正,是以莫秉散人在世门规,而是迷于宝藏一事,久做春秋大梦,如痴如醉,无法自持。

今南柯梦醒,却是心如刀绞,许久不愿面对真实,便见他端看玄门客栈,兀自不语。良晌过后,方才悠悠说道:“玄门客栈!玄门客栈……”忽又哈哈大笑,如醉似狂。

众人看罢俱是忧心不下。

而在这时,柳凤年忽闻耳边有语:“红尘色相,尽为虚幻。”其声悠扬,似有似无,许是幻听,又是怎的,却未可知也。柳凤年身时忽怔,遂喊:“谁人说话……”又问旁人,皆言未曾听见,故心下成谜。

其手下见门主这般,不由愕然。

有人喊道:“门主!门主!”

柳凤年骤然惊醒,乃曰:“我无事。”遂又缓缓道:“火烧玄门客栈!”说尤未了,数十火把齐齐掷去,客栈大多木制,遇火自焚,须臾,火势大增,浓烟四起,炙热袭面使人不由后退。

不消多时,玄门客栈已然面目全非,覆于火中乎。

江湖悠悠几人还,刀光剑影且黯然。

义薄云天英雄血,待堕轮回剑已寒。

完!

查看全文
大家还看了
也许喜欢
更多游戏

Copyright © 2024 妖气游戏网 www.17u1u.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