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彭莹玉和他的八大金刚)
话说陈友谅兵败身亡,太师邹普胜于兵乱中驾一叶小舟欲逃,后面追来一艘快船,待看清船头上两人时,心中大惊。
来者何人?
吴王朱元璋的军师刘伯温和他的师傅铁帽子道长张中。
这下如何是好?自己虽然与铁冠子认识,也只是跟随师傅彭和尚与他见过几面,与刘基刘伯温更无交往,看来只能束手就擒,让他邀功领赏,毕竟自己是大汉政权的二号人物。
张中翻着白眼向天地问:你驾这般小船就能逃过搜查?如何到得了四川?
邹普胜心中又是一惊:这铁帽子老道果然名不虚传,不用开口就一切尽知。
见邹普胜呆呆的不说话,旁边的刘伯温开口了:老兄还是过来吧,我送你出去。
听了此话,邹普胜又是大惊,迟疑了一会,还是弃舟登船。
换了一身衣服,带上道冠,涂了藤黄的脸孔恰似一个病死鬼,手执尘帚站在张中身旁,别人无论如何也猜不出,这就是陈友谅的大名鼎鼎的太师。
一路无惊无险,也无人敢查吴王军师的船,远远的恭敬打招呼而去。
没有出湖口,而是在个僻静的渔村靠岸,刘伯温说:你在此找户人家将息几日,待平静后再走,如此兵荒马乱还是先南后西的好,后会有期。
此时张中吟了首莫明其妙的诗:
你本南方一虱仙,
何须贪恋红尘间?
大梦终究如幻境,
一袭破衣自安眠。
吟罢,自上岸飘然而去。刘伯温赐了邹普胜一块通关牒牌,也道别乘船而去。
一晃己九年过去,早己物是人非了。
此间多少英雄豪杰都已雨打风吹去,刘伯温已是大明国师,诚意伯公,而邹普胜再次成了大明要犯,张影图形,海捕文告贴满关口码头。
天宫院。
去城南四十余里。
刘伯温一袭蓑衣,一顶斗笠,雇一辆牛牛,伊然一位乡下老农,谁也不会对这位老农多瞥一眼。
他站在天宫院前,雨天行人绝迹,身后也无人尾随。他看着这座已有千年的观院,是那样寂静,那样发人幽思。
“一方庭院深幽处,半卷闲书一壶茶。”
大隐,隐于市,如果能归隐于此,是何等的福气啊。
一间小院,藤蔓架下,看一卷闲书,饮一杯清茶。
清净自在,倦鸟归林。
小院无虚大,一树花开,一轮明月,一庭秋风,一片白雪。
那是何等的惬意啊!
老树下乘凉,一阵秋风拂面,身外无事,与好友品茶,闲敲棋子,谈古论今,悠然到老,
漂泊了半生,再也不为几两银子奔波辗转了。
归于一方庭院,只闻花香,不谈悲喜。
阆中的山,阆中的水,终让这两位先贤停下了脚步。
结伴筑庐,比邻而居。
从此观稼山上留下了他们的身影,也留下了他们的伟大而神秘的巨著《推背图》。
下得车来,他耳边就已经听到了小河潺潺的流水声、鼻中闻到了幽兰的花香,眼里看到了一片粉红的桃花。
“人间六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天宫院
相传此院为袁天罡,李淳风师徒二人“金针插铜钱”共择之佳地,是千年来,无数堪與学子朝圣之地。
天宫院建于一块形似龟背的“圣宝岗”石台之上,是风水中最为显圣的“九龙捧圣”格局的正穴吉地,聚气佳壤。
两人身后俱葬于此。
袁天罡灵魂归栖之地,在天宫院不到两里的观稼山山腰,坐北朝南。 墓冢依山而建,前临天宫院,与李淳风墓遥遥相应。
袁天罡墓
墓前明堂广阔,两边龙山夹送,邓家河、凤鸣河二水环抱,交汇流入西河,呈 “麒麟奔日”之格局,天然绝佳处。
李淳风身后地坐于天宫院南六里的五龙台山上,山峦聚翠,群山低伏,拱墓为顶高七余丈的圆形山峦,跑马岭和回龙山二山呼应拱卫,呈“二龙捧珠”之天然绝妙局。
李淳风墓
刘伯温站在山门,远眺山峦,环顾四周,四围青山环绕,绿树成荫,两旁吉水相抱,寂静流淌。它坐落在山水之间,山、水、院,浑然天成,藏风聚气,好一块山水宝地。
远处山势延绵起伏、云蒸雾绕,好一个神仙所在。
院门是虚掩的,刘伯温正欲推门,门开了,一个青衣小道童看着刘伯温,又看了看他身后,仔细打量了一番,问:尊驾是青田先生吗?我家先生己恭候多时了,请。
刘伯温随小道童穿堂过院,七拐八弯,竟出了天宫院的后门,沿小河走了很远一段林中小道,来到一个柳萌深处。
几间草庐,竹篱围绕,两条一黑一白的大狼狗走上来,也不叫,小道童也不驱赶,它们围着刘伯温上下左右嗅了个遍,摇摇尾巴走了。
刘伯温方明白这是哼哈二将,守门神。
小道童引刘伯温进得院里,只见廊下站着一个又高又瘦的老者,三绺白须飘洒胸前,一双眸子精光有神,全然不似状元洞里那个又老又矮的烧茶老者。
他捋须朗声道:青田兄,别来无恙乎?
刘伯温上前一步,拱手道:文斋兄(邹普胜号),我们又见面了。
邹普胜上前为刘伯温揭笠除衣,执手走进草堂。
草堂内,一桌,两椅,桌上一红炉火旺,炉上铜锅气腾,炖着牛肉火锅(阆中虽时近六月,也上火锅待客),四个菜碟,一酒坛,碗筷俱备,酒己斟满。
邹普胜虽已年近六旬,长刘伯温几岁,仍豪爽不减当年,端起两酒杯,一只递于刘伯温,碰了一下:干!
好酒!刘伯温叫道。
连干三杯,方坐下。
千言万语无从说起,虽神交己久,但敌我两营,虽曾出手相救,却又不能共事。
还是刘伯温先打开话题:江湖传闻,文斋兄当年识真一(徐寿辉号)于池塘中,真乎?
邹普胜呵呵一笑,不置可否,说道:往事如烟,一晃二十年了。那是至正十一年(1351)五月,刘福通在颖州起义,师傅也准备再举义帜,让我领头。
我自知才粗识浅,只可为幕不可为主,需物色一位体态雄伟的人物,以应师傅“弥勒佛下世”之偈言。一日,寿辉行于山中,获鉴铁十余斤。
恰某夜,我梦见黄龙蟠于铁砧,你知我是打铁营生。
第二日,寿辉携铁来到我铺中,让我为他打一个大斧,他蹲坐铁帖上,身披一个披风垫肩,肩上满是铁锈,黄锈满身。
我见状大惊,告诉他:“当炼一剑赠君耳。”便详告梦中之事。
寿辉也大喜,我二人结拜为兄弟,推荐给师傅,共谋大事。
是年八月,众推寿辉为主,举兵,以红巾为号,建大完。
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刘伯温:后来陈友谅弑真一,篡权夺位,先生为何仍佐之?
邹普胜长叹道:那是至正十九年(1360年),寿辉引兵发汉阳,准备迁都洪都(今南昌),路经江州(九江,唐白居易有江州司马青衫湿句),陈友谅伪装出迎,尽*寿辉部于城外。
后陈友谅以江州为天完都城,挟寿辉号令各部,自称汉王。
回想师父曾嘱咐我:有光者,可辅助之。就误把友谅理解为月亮(即光)。
直至朱元璋改吴为明旗号,我才知“明”是日月齐辉,才是真正的光。可惜投错了主,但为时已晚,悔之莫及了。
说罢,邹普胜两行清泪流下脸颊,端起酒杯一干而尽。
何野云像
刘伯温也长叹一声:问道,如今大汉土崩,大夏投降,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我可举荐先生于我主,可一展先生雄才大略。
邹普胜摇头道: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真才不事二主,我岂能再事三主?沦为三姓家奴?
刘伯温站起敬了一杯:先生言重了,伯温也曾事元事明,乱世择明主而栖,古之亦然。
邹普胜一摆手:今之朝堂,连先生都一席难存,况我一个老朽败冦?就在昨晚我又做了一个梦,终明白了九年前铁冠子仙长的那句偈语。
刘伯温奇道:哦,那偈语我已忘了,你所做何梦应之?
邹普胜捋一捋白须念道:
你本南方一虱仙,
何须贪恋红尘间?
大梦终究如幻境,
一袭破衣自安眠。
昨夜,我在草堂盘坐,回想二十年来所经之事,不由叹息。
忽然见袁天罡飘然而至,我拜见后,便将心中之事对仙翁诉说:
邹某得师傅精心相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观得蒙元气息将尽,江汉上空,紫微星亮,似应在陈友谅身上,故他弑君夺位,我仍辅佐于他。
孰料天下尽为朱元璋所得,如今汉崩夏降,邹某落魄江湖,沦为在逃钦犯,天下竟无立锥之地,上苍何待邹某如此不公?”
袁公却呵斥道:“邹普胜,你言之差矣。枉你熟读天文,洞察地理,陈友谅虽是紫微星君降世,你却不晓得帝星轮转,二十星宿各自值日临位。待到天狗星进犯紫微星时,紫微星坠,此番正是天狗星当值之时。”
“啊,原来如此!天道轮转。”
“况陈友谅弑君篡位,徐君乃你所立。陈友谅逆天反施,得位之后,只思荣华,你身为太师未能谏阻,反而助虐。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老天待你不公耶?”
说着,就将一件破衣,披于我身上,并说:“勿弃这件破衣,夏穿无汗,冬穿暖身,桥洞可眠,檐下可栖。中原虽无你立锥,南方却待你开化。
破衣上的虱母,可隐你形骸,藏你躯身,恶犬不欺,凶人不惹,饿时可取虱充饥,饱时可治病救人。去吧。”
我欢喜得不得了,睁开眼来,方知是南柯一梦。
坐起定神之后,果然身上有一破衣,衣上虱子争跃,食之芳香可口,不觉腹饥,方知仙物所幻化。
刘伯温惊愕良久,问:先生要去南方?
邹普胜豁然站起,斟满两杯酒,与刘伯温干了,说:今日事,今日了。先生之恩,来世再报。我留有一书信,你可回复你主。
饮罢,披起那件满是虱虮的破衣,飘然走入细雨中,吟诵声渐行渐远:
我本南方一虱仙,
何须贪恋红尘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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