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北京时间七点整……”
闹钟的机械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被窝里的人像小动物似的轻轻地动弹了几下，然后又复归安静。
习惯了舒舒服服，睡到自然醒的日子，早起现在就跟登天一样难。
莫郁安努力睁开了眼睛，但是按掉闹钟后，又迅速滑向了更深的梦境。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
！！
松懈的神经瞬间紧绷。
离应该起床的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上学真要迟到了。
莫郁安迅速从床上爬起来，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完成了洗漱。
坐公交车省钱的计划也破灭，只能忍痛打了车。
技术高超的司机在十几分钟内把莫郁安带到了她即将入读的高中——
洛城实验一中，不仅是洛城最好的学校，在全国排行榜上也赫赫有名。里面的学生要么是未来的社会栋梁，要么就是非富即贵的二代。
今天是春季学期的第一天，校门口按理应该是人山人海。
但是莫郁安来得太晚，已经错过了人群的高峰期，现在只有零星几个进出的学生。
莫郁安紧捏着书包带子，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向门口走去。
“同学，校服？”
她刚靠近校门，就被拦下来了。
说话的是一个戴着眼镜，一脸斯文样的男学生。
莫郁安注意到，他胸前挂着枚烫金的胸针，上面有实验中学学生会的标识。
实验一中纪律严明的名声远扬在外，但她没想到才开学第一天就这么严格，还专门派人在门口检查。
莫郁安为了直视面前这个高个子同学，只能微抬着头：“我是新生，今天来报道，所以没有校服。”
听到她的话，迟风凌脑子迟疑下来思考了几秒钟。
今天是春季开学，自然不存在什么新一届的学生。
这人说她是新生，只能说明她是中途转学过来的。
但是实验中学这么牛逼的学校，中途插进来读书可没那么容易。
“你是转学来的吗？”他多余地问了一句。
“嗯。”莫郁安躲避了一下他探究的眼神，只点了下头。
迟风凌看了几眼面前的女生，漂亮到张扬的脸蛋实在不像平凡的学生。
跟现在的校花比也不输啊。
迟风凌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说不定是学校让人转学进来提高平均颜值水平的。
就算是混进去的，这么漂亮的一个人，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迟风凌想到这里，放弃了让她出具证明材料的想法。
他相信了面前瘦弱得有些夸张的女生：“那同学，你可以先进去报道。不过以后领到校服一定要记得每天穿，被登记到五次会被全校通报批评。”
“好的，我记住了。”
莫郁安说完，刚要进去，后方传来一声很嚣张的叫嚷。
“迟凌风，你怎么放一个穿校服的人进去？”
莫郁安暗道倒霉，怎么连进个学校大门都要一波三折？！
后面浩浩荡荡地来了一群人——明明迟到了，还敢这么大张旗鼓，一看就不是正经学生。
“凌风学长，你是不是让人走后门？校规说了，不穿校服就不能进学校，这可是你上次跟我说的。”
说话吊儿郎当的这位是季子阳，实验中学里十分呼风唤雨的一位人物。
“我上次没穿校服，你可是铁面无私地让我在校门口罚站。”
上学期的事情，心眼小得记到现在。
“季子阳，人家是新转学来的，”迟风凌耐心地解释，“校服还没来得及领。”
莫郁安退在一边，默默地观察着这一群人。
原来那个一直叫唤着的人叫季子阳。这人虽然穿着校服，但是一身剪裁精良的西装校服在他身上皱皱巴巴的，领带也没系，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
不像实验中学的学生，倒像街上的流氓头子。
莫郁安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她说她是转学的，你就信了？”季子阳夸张地叫了一声，“万一是混进去干坏事的，你负责吗？”
“对啊，学长你能负责吗？”
“要是混进去乱七八糟的人，那后果不堪设想……”
季子阳后面跟着的狐朋狗友也跟着他起哄。
“人家确实是一个新转来的同学，能干什么坏事？”
迟凌风头都大了，上学期抓了一次季子阳现行，被他记到现在。
“怎么不能干坏事？”季子阳摆明要死缠烂打，“你既然是学生会的人，就要秉公干事。”
“哪儿有抓我的道理，却不管别人？”
“对啊。学长，你要是徇私，小心我们告到校长那里！”
季子阳的狗腿又在煽风点火。
“我可以不进去，那么你们的同伙，那个人，也不能进去。”
见不得好心的学长被一群混蛋弄得下不来台。
默默不作声的莫郁安突然走到季子阳面前，指了指他后面的一个人，义正言辞地说。
？
空气迟滞了几秒。
季子阳花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女生就是刚才的转校生。
等等，她口中的这个‘他’，不会是郑末途吧？
刚才她站在旁边，什么话也不说，平平无奇，一点也不引人注目。
怎么一开口就是如此爆炸性的发言？
而且，现在他才去注意人家的脸。
我去，这跟平平无奇也差得太多了！
季子阳被新同学的美貌惊了一下。
这妹子长得跟明星似的，比他一直在追的学姐还漂亮很多。
但是，好看归好看。
一来就把郑末途那变态惹了，以后可怎么在学校混……
季子阳担心地看着她漂亮的脸蛋，思考怎么在郑末途震怒之下，护着这么好看的一个小姐姐。
“你是说我吗？”
冷冰冰，没什么感情的一句话从后面传来。
在末尾的郑末途安静地站着，他一句话之下，前面的人突然自动让开一条道。
他是天之骄子，性格又冷，身边的人对他向来是能避则避，要不然就是拼命讨好。
郑末途长这么大，一直都是被捧着的。
现在一只修长莹白的手指突然对着他。
第一反应不是被冒犯，竟然有点新奇。像是家里刚买的猫突然给了他一爪子。
郑末途眉眼轻扬，似笑非笑地盯着莫郁安。
第2章 够乖的
面前的这个男生长得很精致，五官锋利漂亮，又一点都不娘气。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眉眼间透着一股冷淡。
给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却又一直吸引别人靠近他。
身材挺拔，又瘦又高，穿着件黑色外套，像把凌厉的剑。
他的眼睛很特别，是那种狭长型、眼尾略翘的狐狸眼，看起来分外凉薄。
被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着实有点吓人。
莫郁安定了定神，沉着地说：“这里除了你和我，难道还有没穿校服的人？”
她脸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暗叫倒霉。
还以为是哪个软包子躲在最后，没想到反而惹到了狠角色。
听到莫郁安勇敢的质问，周围的小弟自动发出一声声惊叹。
“哇靠，新来的小姐姐够拽的。”
“牛逼啊，拽到连我们老大都敢管……”
“老大不会当场发火吧……”
说得好像他们老大不是人，而是什么恐怖的怪物。
郑末途不咸不淡地点了下头：“说的也对。”
但他马上又换了个语调，听起来是很危险的威胁：“那又怎样？你要管？”
莫郁安心里有点害怕，但还是努力挺胸抬头，镇静地说：
“只是指出这个事实而已。”
“是你朋友不让我进去在先。”
“我可以不进去。但是按你朋友的逻辑，你也得在门口陪我站着。”
听到这几句话，在场的人不由得自动倒吸一口气。
这新生够猛的啊！竟敢让郑末途陪她罚站！
“不是不是，郑末途。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季子阳一改不饶人的态度，着急地解释，“我其实是说，新同学可以进去，你当然也可以进去啦。”
季子阳心里极度后悔。他刚才拽什么拽，等下郑狗教训完这个女生，不会来揍他吧？！
“你当我傻？”郑末途飞了一记眼刀给季子阳。
他又对莫郁安说，嘴角勾着点不明意图的笑意：ʟᴇxɪ“好，那我今天就陪你罚站，你要不要？”
“为什么不要？”莫郁安抬着下巴，学着他欠揍的语气回话。
？！
众人心里飞过无数问号和感叹号。
刚才还剑拔弩张，但现在怎么一个问‘要不要’，一个回答‘为什么不要’。
这两个人到底是在打架还是打情骂俏？
“郑末途，你真要陪她在这里等？”
季子阳见人真不打算动了，好奇地问。
“陪啊，”郑末途靠在墙边，用慵懒的调子说，“她让的，干嘛不陪？”
这话听得让季子阳更震惊，那校花让你陪她吃饭，你怎么不愿意？！
难道冰山王子一见钟情，终于要动凡心了？
季子阳突然有了个荒唐的想法，眼睛瞪得大大的。
“不关你们的事。你们赶紧滚进去。”
一群人堆在门口，郑末途嫌烦，向前挥了挥手，显然是不愿意再多说。
“好吧，老大再见。”
大家虽然对后来的剧情十分好奇，但是郑末途一声令下，他们也只能乖乖离开。
“李老师您好，我是新来的转校生莫郁安。是这样的，我因为没穿校服……”
莫郁安忙着找教导处的老师过来解释，郑末途无所事事，就盯着人家看。
他不是有闲心留意别人外表的人，但也必须承认，这个新来的转校生长得很美。
女生皮肤白而细腻，像羊脂玉。五官长得极好，眉眼尤其，有种精雕细琢的讲究。扎着简单的马尾，额头边散着几缕碎发。
她的个子很高挑，但是因为瘦，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气质出挑得很，清冷又惹人怜爱。
就是没想到是个有脾气的主儿。
郑末途想到她跟自己针锋相对的样子，嘴角不由得翘起几度。
刚才季子阳临走前还特意叮嘱他，要保持风度，再生气都不要跟女生动手。
郑末途看着女生单薄的侧影，不着边际地想。
看起来这么脆弱的人，哪里用得着他动手。
风多吹几下都好像会飘走。
迟凌风陪两个人等了几分钟，但学校领导一直没到。
他着急回去上课，难为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个人。
“学长，你要上课就先走吧，”莫郁安看出他的顾虑，“我们会自觉在这里等老师过来，你不用担心。”
迟凌风看到女生澄澈的目光，点了点头：“好，那就我先回去上课了。祝你新学期愉快。”
至于郑末途会不会自觉。
那就是他能力范围之外的事了。
“喂，你去哪里？”
迟凌风前脚刚走，郑末途就迈着长腿也要离开。
莫郁安出声制止。
“管的人都走了，你留在这儿吹风？”
郑末途微微靠近女生，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不行，”莫郁安被他冷冰冰的气场吓得微愣，但还是坚持刚才的说法，“你自己说愿意陪我等的。”
“必须等老师说能进去，你才进去。”
“够乖的。”
郑末途眼睛在她身上若有似无地转了几圈，扯了几下嘴角，扔下句不知道是夸人还是骂人的评价。
*
几分钟后，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匆匆赶到。
莫郁安认出来的是教导处的李联海，礼貌地叫了声‘李老师’。
“你就是莫郁安吧？”
李联海勉强回忆起转校生的姓名，又说：“是这样，我们实验中学规定必须每天穿着校服，否则不能进校。”
“你是转校生，还没有校服。今天就原谅你，但是下不为例。”
“好的，李老师，我记住了。”
莫郁安乖巧温顺地应了。
李联海教育完莫郁安，才发现一尊大佛还杵在旁边。
他的语气立马变得热情起来：“诶，末途怎么也在这里？”
“又忘穿校服了？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粗心。”
“你也进去吧，”他忽视自己才说过的‘绝不许没穿校服的学生进校’，一脸和蔼宽容，“下次记得穿校服就行。”
“麻烦李主任了。”
相比热情的老师，郑末途的反应显得冷淡许多。
他垂着眸，面无表情地道了声谢，不知道还以为老师欠他钱了。
“小事小事，”李联海早习惯郑家少爷这幅谁都看不上眼的样子，也不在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赶紧进去吧，别耽误上课。”
“乖宝宝，再见咯。”
郑末途迈开大长腿，大摇大摆地往学校走。
临走前，还特意留了句话给莫郁安。
像挑衅，又似逗弄。
第3章 乖宝宝
李联海把人领到办公室，照例作一番演讲：“莫郁安同学，欢迎你来到实验中学。”
“一般来说，我们实验中学都是不接受转校生的。”
“但是鉴于你的中考成绩很优秀，所以破例让你入学，你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莫郁安乖巧地应了。
“噢，对了，”李联海想起什么，“你分配在高一一班，是年级的重点班，竞争压力很大，以后一定要加倍努力。”
“班级就你自己去找吧，我工作还忙。”
李联海交代完，就把人打发走了。
实验中学是百年名校，学校设施齐全，落地面积大得很。
莫郁安费了老半天，才找到高一一班的教室。
教室里传来老师讲课的声音，莫郁安犹豫了片刻，敲了敲门。
今天高一一班的第一节课是英语，老师是廖欣，刚好还是班主任。
廖欣看到敲门的是一个没穿校服、略显不安的女生。
她马上反应过来，应该是李主任跟她提过的转校生。
“莫郁安同学吗？”廖欣笑吟吟地问，一边示意她进来。
“同学们，先暂停我们的课程，今天高一一班要迎来一位新成员。”
新同学的到来，一改课堂的沉闷气氛，讲台下昏昏欲睡的学生瞬间活跃。
“同桌，快起来，别睡了！我们班来新同学了！”
“新同学长得超漂亮！”
“哇塞，那皮肤跟牛奶一样，眼睛又大又亮！”
“感觉比校花还好看！”
讲台下毫不顾忌的议论声让莫郁安脸上浮现一丝尴尬的神情。
“郁安，”廖欣揽着她的肩膀，亲切地说，“你先自我介绍一下。”
来之前，莫郁安就一直担心这个环节，结果还是躲不掉……
“大家好，我叫莫郁安……”
“什么？你说你叫魔芋？”
莫郁安刚说了一句话，底下就有一个男生大声嘲笑地说着。
引得全班也开始笑起来。
莫郁安登时僵在讲台上。
廖欣一看又是熟悉的人，厉声呵斥道：“叶新遥，不要捣乱！”
“廖老师，她自己说话黏黏糊糊，听不清楚……”
“还狡辩！”
看莫郁安也说不下去了，廖欣接过刚才的话头：“郁安同学从随远市转学过来，大家要多关爱新同学，让她感受到我们这个班级的温暖。”
“郁安中考是随远的市状元，是很优秀拔尖的学生。大家以后多向她学习。”
“好了，郁安。教室里还有几个空座位，你自己先选一个坐下吧。”
廖欣简单地介绍完，就让她下去了。
莫郁安松了一口气，连忙走下讲台。
她个子高，自觉地往教室后方走。
后排空余的位置除了刚才捣乱的叶新遥旁边，就剩第一组最后一桌。
两张桌子上空荡荡的，像是没有主人。
既没有同桌，还靠近后门。
看起来很不错。
莫郁安选了靠近教室这边的位置，安心地坐下。
谁知道，刚安静的教室又马上*动起来。
“我没看错吧？那个莫郁安坐到最后一桌了？”
“胆子够大的！郑哥会不会收拾她啊？”
“肯定啊，上次校花就坐了几分钟，不是被他气得哭着走了……”
讨论声熙熙囔囔地连成一片。
莫郁安没太听清楚，但也明白了自己好像坐到不该坐的位置。
她刚坐下，才发现这位置不是没有主人的——左边的椅子底下，摞着厚厚的一叠书。
开学第一天，这人就不来上课；书本也不好好收着，全都放在地上。
不用多想，莫郁安就明白了，旁边的这人肯定不是什么好学生。
要不然换个位置？
想到刚才教室异常的*动，又看到旁边的“满地狼藉”，莫郁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她左看右看，发现只有管她叫‘魔芋’的男生旁边才有位置。
算了。
既来之，则安之。
再可怕，能有刚才那个男生吓人？
莫郁安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
实验中学一向课业紧，重点班学业压力又大，开学第一天就正式学新课程。
“请大家把课本都翻到第三页，把这单元的课文通读一遍。等下找同学翻译。”
讲台上，廖欣继续刚才中断的课程，努力想把躁动的课堂氛围镇定下来。
重点班的课本上学期结束就发给学生了，方便他们假期预习。
而刚来的莫郁安自然还没有书本，只能干巴巴地坐着。
她习惯了上课好好听讲，现在没事干只能发呆，她还真有点不适应。
莫郁安正想把书包里的笔记本拿出来，听到后门响动了几下，像有人在外面用力推着。
有人要进来。
会不会是自己的同桌？
莫郁安猜想着，把锁ʟᴇxɪ着的后门打开，却看见门口空空荡荡。
她正疑惑，前门那里又传来不小的动静。
教室的门原本虚掩着。
一只手把门推开，手指修长。
然后，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生大大方方地走进来。
男生个子很高，迈着长腿，双手插兜，气定神闲地从门口往教室后方走去。
完全看不出是迟到了十几分钟的样子。
刚才低声讨论的教室也立刻安静下来，连呼吸的声音都很清晰，视线全都放在这个姗姗来迟的男生身上。
“郑末途？今天是开学第一天。”
廖欣在讲台上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出声提醒他不要太过嚣张。
“嗯。”
“你不仅迟到，身上还没穿校服。”
“嗯。”
廖欣怀疑自己的学生只会说这一个字。
“下次不要再出现这种情况。”
廖欣气鼓鼓地：“你敢再说一个‘嗯’字？”
“好。”
男生不慌不忙地换了一个字。
“哈哈哈哈，郑末途讲话真有意思。”
沉寂的教室里因为郑末途说的三个字立时爆出一阵强烈的笑声。
“我去，校霸就是校霸，拽得不行。”
“赶紧坐回位置，”廖欣看着他就头疼，“别在教室中间站着。”
但是，教室里欢快的氛围跟莫郁安无关。
因为在她看到熟悉的脸，还有班主任叫的那一声‘郑末途’之后，她的神情就呆滞了，大脑已经停止转动。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她脑子只想着这句话。
郑末途接受完班主任做的‘思想工作’，又往前走了几步。
一直走到最后一排的位置，他止住了脚步，停在莫郁安面前。
他长身鹤立地站在一边，说话还是那种明明很平淡，却还是会让听的人不由自主心里一颤的调子：
“乖宝宝，胆子挺大？”
第4章 你求我
乖宝宝？这什么称呼？
全班同学疑惑地你看我、我看你。
郑末途竟然认识刚来的转校生？
“这话怎么说？同学。”
莫郁安抬眼，漂亮的眉眼间全无畏惧。
只是大家都看不到她的双手紧紧拽着自己的牛仔裤。
此话一出，坐着的同学瞬间*乱起来。
有受到惊吓的。
“哇靠，我没听错吧。新来的同学是在跟郑末途说话？”
“用这么拽的语气？”
“新来的估计不知道郑末途的厉害。哎呦，等会儿就被揍。”
“不会不会，郑末途再凶也不打女生。”
还有趁乱讨论莫郁安的。
“新同学长得那么清纯柔弱，像朵小白花，原来脾气这么辣？”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所有同学止不住地兴奋起来。
处在风暴中心的郑末途像什么都没听见。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同桌：
“你坐的位置有人。”
“是里面那个位置有人，”莫郁安纠正他，目光勇敢无惧，“我这个位置上没有。”
“是这样吗？”
郑末途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视线正大光明地放在莫郁安身上。
女生没穿校服，身上套着一件嫩黄色的针织衫，衬得她肤色红润，乌黑柔软的长发落在纤细的脖颈，气质干净出尘。
确实很像刚才有人说的‘小白花’。
一截莹白的手腕从衣袖里露出来。
手腕很细。
但现在不受控制在微微颤动。
还以为是真不怕呢。
郑末途面上不动声色，嘴角却向上微微勾起。
“看……什么？”
莫郁安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郑末途刚想说一句“看你好看”，廖欣出来整理这混乱的局面。
“好了好了，郑末途，照顾一下新来的同学。”
“先让她当你一阵同桌，有合适的位置再调。”
呼。
还好有老师主持正义。
莫郁安松了口气，站了起来，面带笑容：
“进去吧，新同桌。”
*
没有课本，上不了课。
没事*莫郁安余光一直在瞟自己的同桌。
从小到大，莫郁安都是班里的尖子生，身边来往的朋友同学也都是跟她一样的好孩子。
妈妈管她又管得很严，别说让男生当她同桌，就算是多说几句话，她妈妈都要盘问几句。
而郑末途这么一个看起来就是不良学生的人，对莫郁安来说，实在是一个很新鲜的‘品种’。
而郑末途又是一个存在感那么高的人，莫郁安就是想忽视他都做不到。
莫郁安对这个同桌的好奇心达到了极点，余光一直在看着他。
皮肤很白，跟她差不多，闺蜜嘴里的‘女鬼一样’。
肩膀很宽。
手掌很大，青筋看起来怪吓人的。
帅是真的很帅，就是身上的气息总是冷冰冰的，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校霸都是这样的风格吗？
从小都是乖宝宝，没怎么见过校霸的莫郁安好奇地猜测着。
*
“好看吗？”
郑末途冷不丁冒出一句。
“啊，我没在看你。”
莫郁安慌忙地否认。
“我没说你在看我，”郑末途玩味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几下，轻佻地说了一句。
“某人不打自招。”
莫郁安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老师刚才让看第三页的短文，等一下要翻译。我是想让你专心上课。”
才不是看你的脸呢！
莫郁安心里嘶吼。
“你想让我专心上课？”郑末途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乖宝宝，你是来当老师的还是来当学生的？”
刚才让他穿校服，现在让他听课。
管得比校长还多。
“当然是来当学生的，但是同学之间就是要互相监督，共同进步嘛。”
郑末途看到她稚嫩青涩的脸，认真地在说他爸都嫌老土的一番话，很是好笑。
“用不着共同进步，你一个人进两个人的步更好。”
“既然你不上课，”莫郁安不知道搭上了哪根神经，鬼使神差地说，“那不如把书借我，省得浪费资源。”
“你要我的书？”
“可以吗？”
莫郁安心里一喜，满怀期待地问。
女孩额前的碎发有点乱，略挡住了她的眉眼。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精致的脸孔上，说不出的清纯可爱。
“行啊。”
郑末途看到她鼻尖的一颗小痣，在阳光底下亮晶晶的，弄得他心底发痒。
他喉咙一紧：
“你求我。”
“我就给你。”
这个小气鬼。
果然还在记恨刚才的事。
刚才还那么硬气，现在怎么能去求人。
觉得他像骗小朋友的狼外婆，不怀好意。
莫郁安听了只当他放屁：“求你个大头鬼。”
刚才还觉得郑末途是个难以接近的社会人，现在莫郁安只觉得他幼稚得不行。
*
用笔和本子勉强熬过了一节英语课，莫郁安趁着大课间的时间，赶紧跑到教务处去领书本。
谁知道，好不容易找到教务处，那里的书本竟然不全。
她只领到一部分书本，剩下的课本，老师说要等下个星期才到。
倒霉的是，下节课就是数学。
英语课还能记笔记，数学课她看不到题目，这怎么听课啊？
怕什么，来什么。
数学课上到一半，老师讲完一个知识点，让大家做书上的例题，等下找同学说答案。
数学老师姓王，是个头发半白的老头，看起来就十分严格。
同学做题的时候，王老师习惯性地在整个教室来回巡逻。
郑末途旁边一直空着的位置上竟然坐了人，还是个不认识的女同学。
王老头好奇地问：“同学，你叫什么？怎么突然到我们班来了？”
“王老师好。我叫莫郁安，是新来的转校生。”
“这样，”王老师的眼睛一亮，“那正好，等下就你来说答案。”
“让大家看看你的水平，会不会拖班级后腿。”
她连题目的影子都没看见，能看出什么水平……
王老师布置完任务，气定神闲地离开。
莫郁安是心里有苦说不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莫郁安原本打算等周围同学做完去借书。结果，可能是题目有点难度，等老师说要对答案的时候，旁边同学的笔都还没停下。
“莫郁安同学，让我们听下你的答案。”
王老师在讲台催，莫郁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她题目都不知道，对什么答案……
莫郁安无奈地站起来，准备接受老师的责骂。
忽然，一只手慢慢地把一本崭新的数学书推到她面前。
手指修长，青筋明显，拇指上绑着条创可贴。
光看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主。
第5章 小心伺候我的书
莫郁安从桌上拿起书本。
之后急匆匆地站起来。
她还没翻到题目，先随便报了第一个答案。
“第一题选。”
话音刚落，教室马上响起一阵嘲笑的声音。
“呵呵。就这，还市状元。这么简单的题目都能答错。”
“随远那小破地方来的，能有什么厉害的学生。”
“学校怎么收水平这么次的学生……”
“真够笨的，这题都不会。”
“都的欠揍？”
警告意味十足的一句话。
发出笑声的同学感到一阵寒意，回头一看，是郑末途。
锐利狭长的一双眼看着他们，像狼。
他们立刻噤若寒蝉——一班的尖子生，有仗着成绩好ʟᴇxɪ不把老师放在眼里的，但没有不怕郑末途的。
莫郁安忽视那些刺耳的声音。
看到题目真面目之后，她马上开始心算，镇静地一个个报出答案。
“第二题选，第三题……”
接下去的几道都不是容易的题目。
但莫郁安的答案没再引起什么笑声，倒是讲台上的王老师频频点头。
王老师赞许地看着莫郁安：“坐下吧，除了第一道题，其他做得都很好。”
“看来应该不至于拖我们班后腿。”
有惊无险。
莫郁安坐回位置上，松了一口气。
“乖宝宝果然都是学霸。”
郑末途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纯黑的眸子看不出一点情绪。
“还会心算。”
“题目不是很难。”
莫郁安谦虚地说。
她把用完的书递回去：“给，谢谢你。”
“拿着吧。”
郑末途没伸手去接，懒洋洋地说：“王老头很烦人，等下肯定还要叫你。”
听到他愿意把书借给自己，莫郁安面上一喜，还想大肆赞美他。
结果郑末途又泼下来一盆冷水：
“小心伺候我的书。”
“只准看，不能弄皱，也不能做笔记。”
“你有洁癖吗？”莫郁安忍不住问，委屈地解释，“我做笔记不会很难看的……”
岂止不难看，以前她的笔记可是被学弟学妹们高价收购的。
“没有，单纯不喜欢我的书上有字。”
他理直气壮地说着如此不要脸的话。
确实没洁癖，只有怪癖。
莫郁安一边把书收下，一边在心里吐槽。
不过，王老头确实像郑末途说的那样，喜欢在一节课上频繁地叫同一个同学回答问题。
莫郁安上的第一节课，就被叫起来三次。
还好有郑末途把书借给她。
不然这节课真不知道要怎么过。
*
“郑末途，走！我们去打球。”
下课铃声刚响，窗户边上就传来季子阳的叫声。
“诶，新同学怎么在这里？”
郑末途旁边坐了人。
季子阳再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早上碰到的转校生。
这逼竟然愿意有人当他同桌？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哎呦。”
“小姐姐你早上跟郑末途打架，现在竟然当他同桌。”
季子阳开玩笑地说：“你是不是玩欲擒故纵这一套，想故意引起我们校霸的注意？”
“没有，”莫郁安气鼓鼓地说，“今天早上本来就是你们的错。”
“是我分班分到一班，因为没有其他位置，所以我只能暂时坐在这里。”
她着重强调了“只能”、“暂时”这两个词。
“好吧，原来你是被迫的。”
季子阳夸张地叹了口气，扶着郑末途的肩膀，装作遗憾：“看来我儿的人气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郑末途语气冰冷：“不想死就把手移开。”
“也不算被迫吧。”
莫郁安看郑末途脸色好像不太好看，找补地说了一句：“他…人还挺好的。”
还主动借书给她呢。
虽然过程艰险。
“人挺好的？”季子阳不敢置信地叫了一声，“小姐姐，你说的是我们郑末途，郑大校霸吗？”
“其他人都说他气场比阎王爷还吓人。”
“十米之内不适合活物生存。”
“也…没有夸张吧？”莫郁安偷偷瞄了一眼郑末途。
阎罗王长得这么帅吗？
“人家叫莫郁安，别一口一个‘小姐姐’。”
郑末途突然插话。
“不是要打球？还不快走？”
“打球，当然要打球，”李子阳嬉皮笑脸地：“莫郁安？”
“好，我记住了。小姐姐的名字真好听。”
“记得早点回来。”
莫郁安以前的同桌喜欢去小超市，老是上课迟到，所以她习惯性地提醒了一句。
但是，话刚说出口，她才反应过来。
她换学校了，现任同桌是个校霸。
莫郁安刚想改口，季子阳起哄地说：
“还说不是欲擒故纵，才当了一个小时同桌，都开始管人了！”
“放心，我肯定让他早点回来。”
“哈哈，郑狗，你也有今天。看来以前潇洒的日子回不来了。”
*
不知道是学校太小，还是学生太无聊。
就多了个新同学这么小的事，一时传遍了整个学校。
下课的时间里，窗户边不知道路过多少好奇的人。
莫郁安竖着耳朵听了几句，每句话里都有“郑末途的同桌”这个词。
原来根本不认识她。
全是好奇郑末途的！
莫郁安奇了，拍了拍前桌的肩膀。
“同学，你好。”
“你好啊，”漂亮的新同学主动找她，岑枫宁迅速转身，“我叫岑枫宁，很高兴当你前桌噢。”
“刚才你的自我介绍，我没太听清楚，你是叫莫郁安吗？”
“嗯，忧郁的郁，安全的安。”
“好特别的名字啊，”岑枫宁是个活泼外向的人，“那以后我带你到处逛逛！”
“好啊好啊，”难得碰到一个性格好的同学，莫郁安万分感激。
“枫宁，我是郑末途第一个同桌吗？”莫郁安凑近脑袋问。
要不然各个怎么都像见了外星人。
“对啊，”岑枫宁点头，“一来，郑末途不喜欢有人坐他旁边。据说是因为会吵到他睡觉。”
“二来，大家也不敢坐校霸旁边，生怕惹他不高兴就被暴揍一顿。”
“上次有个学姐来找他，就坐了一会儿，好像是掉了几根头发在桌子上。郑末途很不高兴，直接让那学姐以后不要再来找他。”
“要知道，那学姐是班上的班花，长得巨漂亮，而且追了郑末途好久。结果就坐了几分钟，直接被剥夺见面权利了……”
“那学姐被气得哭着跑出去……”
“他人怎么这么坏……”莫郁安有些吃惊，“人家喜欢他，他还这么对人家？”
难怪刚才季子阳那么说他。
“郑末途又不缺女生追，”岑枫宁不以为意，“不光是我们学校，校外都还有一堆女生成天跟着他。”
“他这么凶，女生干嘛都喜欢他？”
“他帅呀！”岑枫宁激动地叫了一声，“你难道不觉得？上学期刚开学，我第一次见到郑末途，还以为是哪个明星也在我们班读书。”
“好吧，帅是挺帅。”
莫郁安想到他优越的脸蛋，必须承认。
“而且郑家那么有钱，更讨人喜欢了。”
岑枫宁直白地说。
“原来是这样。”
莫郁安想到今早李联海对他的态度，若有所思。
“莫莫，”岑枫宁忍不住好奇的心，“刚才季子阳说，你早上跟郑末途打架，真的假的？”
她虽然这么问，但心里早就否认了。
拜托。
那可是打人不眨眼的校霸。
要是打架了，莫莫还能安然无恙地在这儿？！
没想到，莫郁安竟然点头承认了。
岑枫宁啧啧称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只能说，”莫郁安骄傲地说，“胜利永远都站在正义这边。”
第6章 传纸条
郑末途是大课间出去打球的。
但第三节化学课，他没有出现。
第四节政治课过去了十分钟，他依然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政治老师姓刘，是个中年男人，但头上的头发已经所剩无几，看上去闪着哲学的智慧光芒。
刘老师上课十分顺滑，节奏很快。
莫郁安的政治本就比其他科弱一点，碰上这么一个老师，加上没预习还没书，听得更是云里雾里。
郑末途也不见回来，他桌子底下封皮写着“政治”的教科书一直‘勾引’着她。
反正把数学书都借给她了，再借一本政治也没什么吧？
莫郁安这样想着，手已经默默地放在政治书上。
手腕一使劲，那本书就到了她手里。
……
肯定没事的，那人看起来不近人情，其实肯定愿意帮她这么一个小忙。
莫郁安边翻开书本，边安慰自己慌张的内心。
*
直到政治课结束，中午放学的音乐响起，郑末途都没有回来。
岑枫宁收拾好书包，问后桌:“莫莫，你要回家吗，要不要一起走？”
“不用了，我中午不回去 ，在学校吃食堂，”莫郁安摆了摆手，笑得很腼腆，“拜拜，下午见。”
“好，下午再见喽。”
整个班的同学都离开了，莫郁安也打算去食堂，但是郑末途还没回来。
她本想当面跟他说借了书的事，但是人又迟迟不见回来。
书包还在这里，他等下总要回来拿吧？
莫郁安把政治书放回原位，扯了张便签，提笔写了几句话上去。
然后贴在了郑末途桌面。
之后她放心离开，去食堂吃饭。
过了十分钟左右。
空荡荡的走廊响起几个男生交谈的声音。
是打球结束，终于归来的郑末途那群人。
“诶，老大，我们等下去哪里吃饭？”
说话的是陈期，郑末途身边众多兄弟中最拥护他的一个。
“直接去网吧？”季子阳大嗓门响起，“吃点泡面，然后打游戏。”
“不行，”陈期大叫，“我寒假吃泡面已经要吃吐了。今天必须下馆子！”
一边说着话，三个人从后门走进教室。
粉红色的便签在干净的桌面上异常显眼。
“诶，”季子阳的目光一下捕捉到了异常情况，“郑末途，你桌ʟᴇxɪ面上贴着张粉红色的什么东西？”
“肯定又是哪个妹子写的情书，”陈期见怪不怪，“才开学，老大的桃花运就这么旺。”
“哪儿拿便签写情书的？”季子阳有些怀疑，把便签一揭，看了几眼，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郑狗，是你的小同桌写给你的……”
郑末途心跳漏了一拍。
她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他把便签拿了过来。
郑末途同学：
刚才上政治课，因为你本人不在，所以我没经过你同意，擅自借用了你的政治书。
我保证遵循了你的“不弄脏、不弄皱，不做笔记”的要求。真的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你肯定不会怪我吧。后面跟着一只手绘的滚地卖萌小猫。
“这货是谁？”陈期凑在一边也看到了便签内容，略有不爽，“竟然敢不打招呼拿郑哥的东西？”
“莫郁安，你郑哥的同桌。”
知情者季子阳亲切地给他解释。
“同桌？”
这么一说，陈期才发现郑末途旁边的座位上放着书包和本子。
他大吃一惊：“郑哥你竟然有同桌了？”
“我又没得病，还不能有同桌？”
郑末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你以前不是说同桌碍你眼，还会打扰你睡觉？”
陈期郁闷地嘟囔，郑哥怎么还忘了自己说的话？
他又追问：“是个女生？”
“是个很漂亮的女生。”
季子阳意味深长地补充。
“很漂亮，还是一般漂亮的那种程度？”陈期也对这个未谋面的同桌来了兴趣，拉着季子阳一直追问。
“以后看到你就知道了。”
季子阳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高深表情。
“切，不愿意说拉倒。”
陈期把便签随便一放，拉上郑末途：“走，郑哥，我们去吃饭。借书这种屁事不用管。”
“等等。”
郑末途拂开他搭上来的手，弯腰从女生的文具盒里抽出一支笔，动作洒脱地写下几个字。
写完后，郑末途又把那张有他‘题字’的便签，有样学样地贴回莫郁安桌面。
季子阳和陈期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讶异——
不可一世的校霸，这是在跟人玩传小纸条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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