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飞:心正笔正,楷书新规——柳公权

孟云飞:心正笔正,楷书新规——柳公权

首页角色扮演灵风神书剑无双更新时间:2024-05-07

文/孟云飞

颜真卿以其刚烈的品格、浑穆的书法而名垂青史。在楷书领域,有一位书法家能与颜真卿齐名。作为朝廷的专职书法老师,当时公卿大臣家的碑版若不请其书丹,就是一件耻辱的事情。此人乃晚唐著名书法家柳公权。

柳公权(778年~865年),字诚悬,京兆华原(今山西耀县)人。历任唐穆宗、唐敬宗、唐文宗三朝侍书学士,官位最高到太子少师,人称“柳少师”,“楷书四大家”之一。

《神策军碑》局部

为人正直、敢于谏言的柳公权是一位有故事的人,这里略陈一二。

一次,唐文宗与六学士讲起节俭的事。当提到汉文帝的节俭时,唐文宗举起自己的衣袖说,我的衣服已经浣洗过三次了,还在穿。学士们当即赞咏皇帝的节俭之风,唯有柳公权不语。唐文宗问起,柳公权对曰:“人主当进贤良,退不肖,纳谏诤,明赏罚。服浣濯之衣,乃小节耳。”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吓得发抖,唯柳公权“辞气不可夺”。皇帝说:“极知舍人不合作谏议,以卿言事有诤言臣风采,却授卿谏议大夫。”第二天降旨。

其实,柳公权敢谏的故事中,为后人津津乐道的是“笔谏”。这则故事《新唐书》《旧唐书》均有记载。

唐穆宗做太子时就很喜欢柳公权的书法。唐穆宗是一位骄奢荒纵的皇帝,有一次,唐穆宗询问柳公权用笔的方法,柳公权说:“心正则笔正,才可以称为笔法。”唐穆宗听后,变了脸色,知道柳公权是以笔法来进谏。

柳公权直言敢谏、刚直不阿的品格为后人称颂。

柳公权所处的时代,唐代的高峰期已经过去,盛唐气象不再,国势衰微,文人地位不如从前。这样的社会背景下,柳公权依然坚持对书法的热爱,以海纳百川的胸怀广泛学习,自成一家,创造了“柳体”楷书。从《旧唐书》记载来看,柳公权远追魏晋的钟繇、王羲之,近学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陆柬之等人的楷法。苏东坡认为柳公权还学过颜真卿,说柳书“本出于颜,而能自出新意”。范仲淹在《祭石学士文》中,将颜、柳并称,后人遂以“颜筋柳骨”称之。

作为唐穆宗、唐敬宗、唐文宗三朝侍书,柳公权担任宫廷高级书法老师达20年,书名显赫,所书碑版甚多。

《玄秘塔碑》局部

柳公权24岁就有书名,曾应邀作《河东节度使李说碑》,然而此碑已亡佚。可见到的柳公权的早期作品,以《金刚经碑》为代表,书刻于长庆四年(824年),立在京兆西明寺。《旧唐书·柳公权传》记载:“书上都西明寺《金刚经碑》,备有钟、王、欧、虞、褚、陆之体,尤为得意。”其下笔精严,字势纵长,中宫紧缩。此碑虽不是柳公权的成熟作品,然而,可见他当时刻苦临习,学习优秀楷书作品,为今后形成自己独特的“柳骨”风貌,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60岁以后的柳公权以饱满的创作热情,书写了大量碑刻,如《冯宿碑》《检校金部郎中崔稹碑》《淮南监军书元素碑》《玄秘塔碑》《神策军碑》等,其中最著名的是《玄秘塔碑》和《神策军碑》。

《玄秘塔碑》是后世学习楷书的范本之一,此碑,裴休撰文,柳公权篆额并书丹。共28行,满行54字,于唐会昌元年(841年)十二月立,现在陕西西安碑林。写此碑时柳公权已经64岁,全碑点画精到、笔势内敛、结体森严、骨力洞达、字字珠玑。清代王澍《虚舟题跋》云:“诚是极矜炼之作。”明代王世贞《弇州山人稿》云:“此碑柳书中最露筋骨者。”《神策军碑》,崔铉撰文,柳公权奉敕书丹。刻于会昌三年(843年)。此碑是柳公权66岁时所书,点画丰匀、顾盼生姿、结体俊达、法度严谨,与《玄秘塔碑》相比更为俊朗。清代孙承泽在题跋中称:“柳学士所书《神策纪功圣德碑》风神整峻、气度温和,是其生平第一妙迹。”

《玄秘塔碑》和《神策军碑》是柳公权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其中宫紧收、骨力劲健的风格一览无遗。

柳公权70岁以后书写的有《太子太傅刘沔碑》《高元裕碑》《魏公先庙碑》等,书风趋于平和、散淡。柳公权书法如深山得道之士,修炼已成、神气清健,无一点尘俗。

柳公权以楷书知名于世,其实柳公权的行书也有自家面目,如《蒙诏帖》等,此不赘言。

柳公权书法的笔法特点是方圆并用、方笔为主。逆势入笔,坚挺方折,圆融饱满,线条劲直有力。字的疏密大小,各得其宜,不因笔画繁简改变字的大小,而是通过笔画的粗细来求得视觉的平衡。

柳公权作为颜真卿书法的继承者,继续发扬颜真卿的变革精神,建立楷书新的法则,创造了更加规范、精美的楷书。在书坛上,为晚唐留下了光辉的一页。苏轼说:“柳少师书,本出于颜,而能自出新意一字百金,非虚语也。”

关于柳公权的“心正笔正”的含义,历来争论不休。

苏轼、杨宾、梁同书等人认为,柳公权此言主要讲用笔。苏轼在《评书》中曰:“其言‘心正则笔正’者,非独讽谏,理固然也。世之小人,书字虽工,而其神情终有睢盱侧媚之态。不知人情随想而见,如《韩子》所谓窃斧者乎?抑真尔也,然致使人见其书而犹憎之,则其人可知矣。”苏轼认为柳公权的重点是讲技法。

清代杨宾在《大瓢偶笔》中记载:“柳诚悬‘心正则笔正’一语,余虽于三四年前指为千秋笔决,扫却‘笔谏’之说,但究未实在体验,大段以一念不杂为正。戊子四月望后一日,在黔使院见山书屋作小楷,觉弩、策、波、磔至后半心辄动。动即偏,偏即坏矣。乃沉其心而正之,往往十得七八。”杨宾认为,心正就是“一念不杂”。

而清代的刘熙载并不这样认为。他在《艺概》里说:“故书也者,心学也。”这里,不仅仅停留在技法层面,而是将书法与书写者的心性、修养结合起来。的确,书法是书法家心理轨迹的外在流露,是书法家生命哲学的具象思考。一个人胸襟的大小、学养的贫富,虽然和书法构不成直接的对应关系,但是,可以形成某种微妙的暗示。这一点,黄庭坚、苏东坡等人是坚定的信奉者。

其实,“心正则笔正”或许还可以从初唐孙过庭那里找到一些脉络。孙过庭在讲到“五乖五合”时,有一条是“心遽体留,一乖也”。而对于热衷浮华的唐穆宗来说,静不下心来,怎么能写一手好字?

时下是以瘦为美的时代,“骨感”成了一个令人心动的词语。素有“颜筋柳骨”之称的柳公权,他的“骨”又美在何处呢?在这一点上,需要说明的是,柳公权书法给我们的不是一种立体态势,而是一种力量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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