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琰娶陈若柳为后那天，满朝文武皆朝贺，就连冷宫的小宫女都美滋滋领了红喜袋。
他牵着新后的手，走进了那座曾说专门为我建造的栖梧宫。
我跪在栖梧宫门外，求他放我出宫。
他冲着我冷漠一笑，“秦婧，你通敌卖国，陷害皇后，现在更是违抗圣旨私自出冷宫，死不足惜，我念及往日情面留你一命，你要知足。”
然后，我去死了。
他疯了。
1
服下了断肠草以后，毒性在短时间内侵入五脏六腑。
让人意外的是，我没有死透。
我躺在冷宫的床上，微弱的呼吸证明我还活着。
我爱美，不想死的时候七窍流血，就吃了断肠草。
李琰曾经说过，断肠草是人间剧毒，服用了以后不出一个时辰，五脏六腑皆会被腐蚀，但是面上却看不出丝毫中毒迹象。
可我没想到，就连这个，他都在骗我。
距离我服药已过三日，可我还活着。
除了不能动。
我能呼吸，也能听见别人说话，能感觉到有人在给我喂药。
我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甚至能听到冷宫内废弃湖泊里的蛙声。
令人讽刺的是，原本冷清的冷宫也热闹了起来。
有很多人都来看我，被我救下的宫女小燕、在我手下当过差的如今的太监总管小福子.....
但我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我的人，竟然是陈若柳。
她是朝廷上下，黎民百姓都认可的皇后娘娘。
德才兼备，能文能武，擅长医术，南方瘟疫四起，多亏了她才能及时止损。
而且，她还是京城第一才女，她写出来的《春江花月夜》，遣词造句让人惊叹不已，更别说她还画的一手好画。
听说叫做素描，没想到小小的木炭竟然能把人画的惟妙惟肖。
跟我比起来，她确实更适合这个后位。
在发现李琰对她的心思后，我视她为情敌，利用自己皇后的身份为难她，我让她在大殿上跪了整夜，隔天李琰就说我假公济私，拿走了皇后印章。
我假装落水陷害她，李琰抱着她对我怒目而对，说我最毒妇人心。
......
却不曾想过，事到如今，来看我的竟然是她？
是来嘲笑我的吗，后宫里，高捧低踩之事，我早已司空见惯,反正我也快死了，随她便吧。
可她没有。
陈若柳是个怪人。
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了，不管我如何针对她，无力的像打在棉花上一样。她似乎一点儿都不在乎，她的眼神中带着旁观者的清澈。
我一直以为她是装的，装作无辜，装作不在乎。
现在看来她是真的不在乎。
我没死成，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她找来解毒圣药天山雪莲，日日坐于床榻前，亲手喂药。
雷打不动，且从不假于人手。
“我从来没想过要让你死，我来到这本书中，只为了完成我的攻略计划，没想过要破坏剧情，只是想把现代技术带过来实现自己的价值，我知道你没有通敌，我知道你是清白的，秦婧，快点好起来吧，你这样敢爱敢恨的女子，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书、现代技术...
从第一次她来看我。
她就在我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不高深，但我从未听说过。
“你想一下你父母，他们多疼爱你，你忍心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我实在是动不了了，不然我真的想苦笑。
我的将军父亲，恐怕已经恨透了我吧，怎么会心疼我呢？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变故发生在那天午后。
李琰派禁卫军在栖梧宫里，搜到了带有我小印的信，信里还有这边关的城防图。
后面的剧情显而易见，私通敌国的皇后娘娘被万人唾弃，不仅要面对青梅竹马厌恶的眼神，还给家族蒙羞。
我尖叫着想要解释，以为我最亲的父母会替我说话，以为20多年的青梅竹马会选择相信我。
可这些都是我以为。
认证物证俱全，父亲震怒之下痛骂我，我折辱了秦家的百年荣光。
李琰冷漠离去，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听就把我打入冷宫。
父亲拂袖离去时的话还在我的耳边。
“我秦家的儿女，不会给家族抹黑，哪怕死。”
这句话击碎了我最后的希望，我背负着无数的罪名，选择给自己一个了断，可却还是被陈若柳救了回来。
想死都死不了，就这样，半死不活的躺在榻上。
这应该是对我最残忍的惩罚了吧。
2.
我有点儿看不懂陈若柳。
按道理，她应该恨我入骨。
我让她出丑，陷害她落水，还在她屋里放毒蛇。
她应该巴不得我死才对。
可事实是——
陈若柳在喂我吃药，药汁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她擦了继续喂着。
我很想跟她说，别白费力气了。
我能清楚的感受到胸口撕心裂肺的疼痛。
生命在不断地流逝。
感受到生命的长度，我释然了。
窗外的鸟儿在叫，真好听。
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的魂魄已经要冲破某个限制，飞向窗外。
耳边却传来另外一个声音。
“皇后娘娘，按理来说，天山雪莲足以解毒，静妃娘娘服用后应该很快就能清醒，眼下这种状况，很难不怀疑，是静妃娘娘自己...”
我知道太医想说什么。
可我早就不想活了。
陈若柳听到这些话，有些慌乱，语气带着惊慌。
她附身在我耳边低语。
“你快醒来，我从来没想过要你的命，你是个好姑娘，这一生死在皇宫里你甘心吗？”
“我跟李琰根本什么都没发生，就是互相利用。”
“你死了他们只会当你畏罪自*，坐实了你的罪名。”
一滴泪水滴在我的脸上。
陈若柳怎么哭了？
其实都不重要了。
他们都以为我是因为李琰废除我的后位才服毒的。
我苦笑，才不是呢。
真相总会被查明，可感情，出了问题以后，就如同一根刺一样，横亘在我和李琰，我和秦家之间。
我无法面对父亲失望的脸，无法接受多年感情最后的不信任。
但扪心自问，我把自己放在他们的立场，我也会这么做。
我很理解他们的行为。
可真正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所有的真相他们都知道，但他们依旧选择让我背负这一切。
我已经不是秦家宠爱的小女儿，也不是李琰最爱的皇后。
而是帝王君臣之间玩弄权术时的一个牺牲品。
在权利和我之间，无论是秦家还是李琰，都选了权利。
我始终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去年边关匈奴来犯，父亲和哥哥带兵出征。一举擒获匈奴王，威震边关其他异族，一时父亲风头出尽，边关百姓极尽拥护，民声一片。
这功劳放在任何一个大臣的身上，都是泼天富贵。
可秦家不行。
秦家往上数三代，均是行伍出身。太爷爷还是开国功臣，秦家子弟，深得历代皇帝信任。
到了李琰这一任皇帝。
秦家早已封无可封。历代帝王，最忌讳功高盖主。更何况还是李琰这种疑心重的人。
父亲也早就预料到这种局面的发生。
他们都默认了我身上发生的一切。
后宫中的我，是最好的靶子。
先是冷落我，后找了个由头，禁我的足，一点点分走我皇后的职权。
“婧婧，你不是向来不耐烦这劳什子宫务吗？”
“今天的折子多数都是参秦将军，有板有眼，我相信秦家，可群臣需要安抚，你难道想看着朕对着秦家动手？”
李琰话里话外都是为我着想，为秦家着想。
我与他年少相识相知相爱，助他登上皇位之后，他兑现诺言封我为后。
帝后琴瑟和鸣，青梅竹马，一时也是一段佳话。
我信了，然后自己钻进了李琰给我打造的笼子里。
像一只没有思想的雀儿，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主人的抚摸和投喂。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骗人的。
他选择了权利，哪怕牺牲我。
陈若柳沉默了一会儿。
我听到陈若柳丢下一句：“我去找皇上。”
随后就是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李琰来了，就能救活我吗？
我想笑，可我现在没办法控制我的表情。
我现在的样子不正是李琰想要的吗？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任凭他们摆弄。
况且，依照我对李琰的了解，他不会来看我的。
他对我的感情，只是因为我是秦家的女儿而已。
3.
我以为我足够了解李琰。
事实上，我真的一点儿都不了解他。
我没死透的第三天夜晚，李琰来到了冷宫内。
他坐在我的身旁，我看不见他，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但我能听出他冷硬的声音。
他似乎有些生气。
“不是说已经喂了天山雪莲吗？怎么还没醒？”
他的声音含怒，整个冷宫安静的能听到窗外的风声。
太医小心的回着话，“回禀皇上，静妃娘娘体内毒素已清除大半，但娘娘身体底子原就不大好，此次更是元气大伤，按理说第二日便能醒来，可娘娘仍处于昏迷，臣猜测...”
太医的声音低了下去，“臣猜测，娘娘是自己不愿醒。”
李琰有点烦，我能听得出来：“救不好静妃，你们全都去陪葬。”
“扑通扑通。”
冷宫内一片膝盖跪地的声音。
可李琰怎么会生气呢？
他明明说让我去死的啊？我如他愿了，他为什么要生气？
是因为我服毒自*让他丢脸了吗？
封新后那天，我求了小福子，让他帮我请李琰来冷宫。
我想和他说清楚。
那时，我以为这些都是误会，依着我们相识多年，很快就能解释清楚。
我想求他看在多年情谊的份上，放我出宫。
可我等啊等啊，等到半夜，也没等到他。
半夜小福子只身来到冷宫，我看到他眼中带着怜悯。
他看了我很久，语气里带着不忍。
“娘娘，您当真觉得圣上什么都不知道吗？”
一句话，我如坠冰窟。
我无视禁足冷宫的口谕，不顾宫人的阻拦， 来到栖梧宫门口。
宫墙边，我去年种下的杏树已经换上了白玉兰，窗上红色的喜字看着格外讽刺。
门口的带刀侍卫拦住了我。
我发了疯一样冲了过去，他们不敢对我怎样，但是吵闹的声音惊动了宫殿内的人。
我看到穿着里衣的李琰走了出来，一脸厌恶和不耐烦。
“谁把静妃放进来的？下去领板子！”
他的脸上早就没了年少时候的稚气。
带这些被政务折磨的疲惫，和帝王的威严。
侍卫们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我站着跟他对峙，他的眼神陌生而冷漠，甚至一分都不想落在我的身上。
看着这个我爱了近十年的男人。
忍下心中苦涩，我踉跄跪下。
“求皇上，看在你我相识多年的情分上，放我出宫。”
坚硬的石板咯的膝盖生疼。
这是我入宫以后，第一次跪李琰。
小时候骑马不小心摔了下来，落下了病根，膝盖骨遇冷便发痒发疼。
跪久了也痛。
当年我入宫，他心疼疼我，当着文武百官，下了口谕。
说皇后从此以后面圣不用下跪行礼。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李琰的逆鳞，他的嘴唇抿得很紧，眉心皱起。
我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果不其然——
“出宫？静妃你好大的胆子，你是朕的女人，这辈子都是，想出宫？除非你死！”
“皇上你明明知道，我们秦家百年忠烈，不可能叛国！做那等卖国贼!为何听信谗言？”
我目光如炬，一心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李琰笑了，极尽讽刺。
“朕只知道，朕的皇后，身边有敌国的奸细，而在这奸细的身上，搜到了皇后与敌国的亲笔信。”
我凄怆的摇了摇头，泪水都已经流干了。真相到底如何他们都清楚，可他们并不在乎，他们只是需要一=一个政治的牺牲品。
而我，没资格反对。
铺天盖地的绝望袭上心头。
爱的人永远知道刀子戳在哪里最痛。
李琰像是个魔鬼，残忍的冲着我笑：“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出宫，除非你死。”
他的眼里不带一丝感情。
好像我们认识的那几年，只有我记得。
我记忆里那个翻墙为我送福顺楼杏仁酥的少年。
在霎那间碎成一片一片。
4.
所谓的通敌卖国，所谓的奸细，都是他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5年前，我还没嫁给李琰，随母亲去郊外的观音寺里上香的时候，救回来一个血肉模糊的少年。
我清楚的记得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看着他稚嫩的眉眼我动了恻隐之心，让马夫将他抱回车上。
他是个哑巴，但有些功夫，醒了以后带着伤跪在我的面前，倔强的要留下报恩。
我心下微动，存了用人的心，但时下朝廷正直帝王更迭，我作为未来的国母，有些事不得不谨慎一些。
于是我请还是皇子的李琰帮我查他的身份。
大概过了两三日，李琰说：“可信。”
从那天开始，他成了我的护卫。
我给他起名十一。
有一天，我看到十一翻过窗子，来到乾清殿，跪在李琰面前说着什么。
我只以为是李琰派来保护我的，以为自己是被李琰放在心尖尖的人。
对他掏心掏肺。
后来李琰继位前夕，母亲担忧的看着我。
“你这性子，若是进了皇宫，可怎么办呦，三宫六院你可怎么应对？”
那时我天真的以为李琰和我知根知底，相识多年，就算来再多的女人也不能破坏我们的感情。
可那么多臣子家的小姐，比我好看，比我温柔，比我可爱的。
太多太多了。
他也曾亲口说过，他爱的人只有我一个。
我信了。
可后来宫里多了一个有一个妃子。
他说这都是为了应付朝臣。
我信了。
可后来，淑妃生下了他的第一个儿子。
执迷者不悟。
我入了局也着了迷。
装睡的人永远叫不醒，除非她自己醒了。
他们在我最信任的侍卫十一身上，搜到了盖着我的私印的信。我在忽然明白。
原来十一，是李琰精心培养，安插在我身边的暗桩。
他不说话，不是以为他是个哑巴，是因为他从小被安排在边关长大，口音很容易让人怀疑。
我真心把他当做弟弟看待，还特意请了先生教他读书写字。
可他却是李琰的人。
我伤心欲绝，无尽的绝望在心底滋生。
极度恐惧的看着身边的所有人，是不是我身边的所有人都是被安排的棋子？
这场戏里，原来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剧本。
可我想不通，既然被哄得团团转的人只有我。
为什么十一在我服毒后，几近疯狂了呢？
是因为我没有按照他的主子想的那样慢慢在冷宫里凄死吗？
是因为害怕受罚吗？
毕竟在他们眼中，我就是那个利用完就能扔掉的破烂货。
李琰利用秦家坐稳了皇位。
利用我牵制了秦家。
十一利用我收获了前途无限。
“你要是死了，我一定要秦家给你陪葬。”
李琰恶狠狠的在我耳边威胁着。
我很想苦笑，很想告诉他秦家已经舍弃我了。
可我除了躺在床上听他威胁，我什么也做不了。
5.
陈若柳和我，曾经，差点成为姑嫂。
她最开始出现在我哥哥身边的时候，我以为她会成为我的嫂嫂。
秦齐大我3岁，从小对我极尽宠爱。
每次我闯了祸，他都挡在我的前面。
被爹爹拿竹编打手心，就算是皮开肉绽也不会喊一句疼。
还会笑着安慰胆小的我说没事。
三年前，南方水患，哥哥被指派去治理水灾。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姑娘。
“阿婧，你看，这是陈若柳，这次水患多亏有她。”
哥哥眉目含笑，目光停在陈若柳的脸上，眼中的倾慕显而易见。我会心一笑，上前挽着陈若柳的胳膊，亲昵的叫着陈姐姐。
我最开始，真的很喜欢陈若柳。
那时我跟李琰大婚的日子已经定下，皇后之位板上钉钉。陈若柳还送了我大婚礼物，是一面特质的琉璃镜。
跟其他铜镜不一样的是，它能够清晰地照出我的模样。镜子后面刻着的我的名字，陈若柳说这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礼物。
我满心感动，把她当亲姐姐，对她无话不说。
她有很多奇思妙想，常常让我大为震撼。可也正是这些奇思妙想，断送了我们的姐妹情。
李琰看到那面琉璃镜，好奇的问我这是什么。
我很少看到他对某件事情表现出特别的兴趣，就把陈若柳说的那些神奇的东西讲给他听。
可我却只注意到他专心听讲的模样，没注意到他眼低流转着的隐秘色彩。
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李琰将手伸向了将军府，准确的是，把手伸向了陈若柳。
他开始在朝堂之上提议，女子也可为官。
大臣们均是他的心腹，自是不敢反对。而后，李琰宣布在全国范围选拔人才，男女不限。
诱饵放下，只等陈若柳上钩。
陈若柳是有大志向的，我一直都知道。
她的才华不该被埋没，在我和哥哥的鼓励之下，她去参与的选拔。凭借一手火药的制造，震惊了整个朝堂。
我当时看到李琰脸上隐忍的震惊，好笑的拉了拉他的手。现在向来，那时他应该是在兴奋，兴奋地整个人颤抖起来。
也许，从那个时候，李琰就动了要把陈若柳据为己有的心思。
陈若柳被封了官，当朝唯一一个女官。
李琰借用政务之便，经常留她在宫中探讨，很晚才会送她出宫。
渐渐地。
民间谣言四起。
说陈若柳不日将被纳入后宫。
但是当事人都表示谣言而已，当不得真。
我仔细看了陈若柳的表情，确认她确实对李琰毫无感情这才放了心。
可我却忘了，李琰从不会在不感兴趣的事上花心思。
我怎么能忘呢，人心易变，帝王也是如此。
6
有了火药，李琰的野心终于有了实现的机会。他决定御驾亲征，收付边疆，大有当年始皇帝一统六国的气概。
随行的，有陈若柳和大哥，临行前他用我入怀，细细叮嘱着，我眼底含泪，那一瞬间我们似乎真如一对平凡的夫妻那样。
“琰哥哥，我舍不得你。”
他抱的很紧，似是想要把我融入骨血。
留下句“等朕回来。”打折大军远赴边关。
这一去就是三年，三年，真的能改变很多事。我被锁在宫墙之内，度日如年。一个个捷报送到宫内，我才能真正笑上一笑。
有了火药的加持，边疆小国溃不成军，版图在扩张，他们带着胜利回来了。
李琰和陈若柳并排着骑马进城，哥哥一脸阴郁，那眼神我从未见过。
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变了，让我恐惧的是，我能感知到这些变化，却无力改变既定的事实。。
“若不是你将那镜子给李琰看，他就不会对若柳上心。”
哥哥吃了酒，看我的目光像是在看仇人。我摇着头，慌乱的解释不会的。只换了哥哥冰冷的目光。
我相信李琰对我的爱，也相信他不会对陈若柳动心思。
我曾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过陈若柳和哥哥秦齐心意互通，央着他以后一定要下赐婚旨意。
李琰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子，眼里的温柔溢了出来。
“朕的皇后，朕当然要宠着呀。”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李琰的目光停在陈若柳身上的时间越来越久，他和我之间的感情在逐渐变淡。
我清楚的意识到有什么东西要离我而去，却无能为力。
多少个掩面痛哭的日子，只有孤独作伴。
从小护着我的哥哥对我说着极尽恶毒的话。
“秦婧，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一个男人都看不住。”
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让李琰知道陈若柳的。
也不是故意让李琰爱上陈若柳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人心易变，爱易变，我也不知道曾经说要疼我一辈子的男人为什么忽然就变了。
可没有人听我说。
从小到大，爹娘只教我做好千金大小姐。
在蜜罐里长大的我，怎么能面对的了这些变故？
我想哭，可没人听我说。
7.
李琰太想让我醒来了。
他下旨让父亲、母亲、哥哥来宫里陪伴我。
“婧婧毒不是已经解了吗？？”母亲向来疼我，一上来就握住我的手。
我多想扑进她的怀里跟她说我多委屈。
可我除了躺着，什么也做不了。
我听到爹爹咳嗽了一声，强笑道：“太医说她毒解了大半了，明明早就该醒啦，是不是在跟我们闹着玩呢？她从小就贪玩。”
没有人回答他。
他可能自己都忘了。
是他从小到大一直宠着我，说我永远做他的小姑娘就好了。
我被宠爱着，在无尽的娇宠中长大，他看着我懵懂的目光，却说我是家族污点，说我为什么不去死。
那一刻，绝望陇上心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们才会信我。
也可能，无论我怎么做，他们都不信我。
“你看婧婧的手，瘦的皮包骨头了，这宫里的人怎么照顾的？我好好的女儿送到宫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宫里最忌讳哭，尤其是后宫。
不吉利。
母亲压抑着情绪，小声呜咽着。
“母亲，没事的，等婧婧醒了，您好好给她养养就好了，她还年轻，能养回来。”
哥哥柔声话锋语气一转。
语气逐渐冰冷：“也该让婧婧吃个教训，等她醒了，可别再惯着她了。”
我从小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跟在哥哥的身后，当一个小尾巴。
或者玩累了窝在他的怀里睡觉。
我出嫁那天，他红着眼眶说：“若是日后李琰欺负你，你别怕，哥哥给你打回来。”
就是这样疼爱我的哥哥，也这般误解我。
他自己都忘了。
我课业不会，是他给我代笔。
我想吃福顺斋的糕点，是他大半夜翻墙出去给我买的。
整个将军府，最惯着我的人。
明明是他。
“这么多年，怎么还天真的像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多亏了皇后娘娘大人有大量——”
大概是想到了陈若柳，他的话戛然而止，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我知道他说的是我在宫里处处与陈若柳使绊子的事。
可我怎么办？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爱上了别人。
眼睁睁的看着差点成为自己嫂嫂的女人成了自己情敌。
曾经的姐妹反目。
我要坐以待毙？
还是大方成全？
没有人教过我该怎么做，最后却都在怪我。
胸口传来一阵窒息感，我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去了。
8.
“齐儿，阿婧从小最听你的话，你多来看看她，多讲讲小时候的事，兴许她就醒了。”
母亲对哥哥要求着。
我在心里苦笑，哥哥现在怕不是恨死我了，怎么会天天来看我呢？
“我——”
可出乎意料的是，哥哥犹豫了片刻，竟然答应了。
“你出生的时候，小团子一只，也不会说话，就那般安安静静的被奶娘抱着，不哭也不闹，很乖。”
“你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还是个女孩儿，爹娘都很疼你。”
他真的如同在完成任务一样，没有丝毫感情的讲着我们小时候的事。
“三岁的时候，你打碎了爹爹最爱的花瓶，当时——”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话戛然而止，飞快的转到下一件事。
“你从小不爱读书，经常把教书的先生气走，课业也没好好写过。”他的语气中平添了一丝烦躁，“每次都是我替你写的。”
“你以前还特别贪吃，每次都求我给你买福顺楼的糕点，远死了。”
哥哥的语气开始不耐烦了。
是我以前给他添了太多麻烦了吗？
可我，真的好喜欢哥哥。
“我原以为你长大以后，会变得聪明些，可你还是这样，皇后之位你守不住，李琰你也守不住。”
原来哥哥都是这样看我的吗？心口一窒，我有些呼吸不上来。
委屈，痛苦一起涌了上来。
不是我守不住，是你们变的快了，我追不上了。
岁月流转，所有人都在变化，可我好像失去了成长的能力。
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所有人越来越远。
胸口是钝钝的疼，活着太痛苦了。
谁来救救我？？
忽的，尖锐的声音响起。
“秦齐，你还有脸怨恨阿婧！”
陈若柳的声音从宫门口传来。
她的气息有些不稳，像是跑着过来的。
遣退了宫人，独留下哥哥一人。
“秦齐，你真是个胆小鬼！”
我从未见过她发火，但我能从陈若柳压低的声音中听出她的怒气。
“你认为我入宫，是因为阿婧把琉璃镜带到皇上面前勾起了皇上的兴趣。”
是呀，他们不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你把所有的过错都转移到阿婧身上，你可曾想过我不止一次说过想把自己的才华施展，就算没有皇上的选拔，我依旧会想方设法把这些知识输出出去。”
“当初边疆征战，我给过你机会，我问你可愿娶我为妻，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说的？？”
“我——我那时只是——”哥哥的声音有些变了，慌张着想解释什么。
可最后还是重归沉默。
“你说我是皇上看中的女人，你不能将国家大义置之不理。”陈若柳的声音越来越冷：“其实皇上一开始并未想把我收入后宫。”
血淋淋的真相被刨开放在眼前。
“你就是个懦夫，你口口声声把家族大义放在嘴边，却把怨恨给了自己的妹妹，逼着自己的亲妹妹服毒自*。”
陈若柳的声音里带着些颤抖，每一句都敲打在我的心上。
心口涩涩，有什么东西似是要喷涌而出。
没想到，最后，我的亲人和我的爱人都不信我，只有我曾经视为情敌的人，站在我这边。
原来这就是一直困扰我的真相吗？
我的哥哥为了逃避心中懦弱的自己，把所有罪责强加在亲妹妹身上？
不，不是的，我想替哥哥反驳。
我的哥哥，才不是这样。
哥哥，你快反驳她，跟她说你不是这样的。
我在心中无力呐喊，却无济于事。
“扑通”，什么东西砰击地面。
然后是一阵压抑的呜咽，夹杂着悔恨和痛苦，我听着熟悉的声音，意识有些呆滞。
“你说的对，我是个懦夫，我逼死了我的亲妹妹。”
他的声音不复往日的冷漠，带着无限的愧疚和悔恨，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就算是我让他现在去死，他也会毫不迟疑的给自己一刀。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让我承受了所有的伤害以后，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我的生命在逐渐流失。
越来越快，我感觉我快死了。
死了吧，我想死。
9
李琰开始频繁出现在冷宫里，他开始像哥哥那样，给我讲我们小时候的事。
可他不知道，他每说一句，我的痛苦就多上一分。
“第一次见你，是在元宵灯会上。”他像是陷入某个回忆里。“你带着一个兔子面具，跟在秦齐身边。面具下只有一双眼睛漏了出来，水汪汪的。”
李琰说的是我们初遇的场景，那天人群拥挤，我跟哥哥挤散了，被李琰所救。
“其实那天的混乱，是我派人制造的。”
我忽然想笑。
那天我以为那天我遇到了良缘。
现在才知道。
原来。
我们的相遇，都是一个谎言。
所以我还能强求什么呢？
我的心底忽然生出一股怨气。
我想迫切的离开这个世界，哪怕随后迎接我的是地狱。
我感觉我的呼吸开始不顺，胸腔里，那已经被解药消退的毒素似乎在重新散发着他的毒素。
胸口的阵阵疼痛，压的我喘不过气了。
我终于要死了吗？
这些动静引起了李琰的注意力，他以为我要醒了，语气中带着欣喜。
“阿婧，你是听到我的话了吗？我错了，你醒来好不好？”
可他想错了，我想死。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我感受到他的手指在探我的鼻息。随后就是发了疯一样大吼着：“宣太医！”
所有人都来了。
我能听到母亲小声的哭泣声，我好想替她擦擦。
冷宫这辈子都没这么热闹过。
无数太医进进出出，不时能听到叹气声。
“静妃娘娘体内的毒素原本已经被控制住了，不知为何，突然扩散，恐怕……”
意犹未尽的话，谁都懂其中的意思。
母亲呜咽一声，哭的更难以自己。
“皇上，小女承蒙圣恩，老臣不胜感激，老臣实在不忍心看她如此痛苦，不如，给她个痛快吧。”
我真的好疼啊。
断肠草的毒好像没有断了我的肠，倒像是断了我的心。
“朕不可能让她死，朕一定能救活她！”
像是在说服自己，李琰说了好几遍。
最后我还是没死成。
太医们用一颗千年人参吊着我的一口气。
让我如同一个活死人一样，只能躺着一动不动。
再也没人来看我了，李琰说我需要静养。
李琰每天都会过来。，拉着我的手跟我说话。
可迟到的深情比草贱。
我没死的第几天来着？我忘了。
好久不见的陈若柳突然来了，她带了不少人，我感觉有人好像在搬我的身体。
“李琰疯了，他竟然找到了一个道士说复活你。”
“秦齐也疯了，竟然同意用自己当做祭品。”
10.
陈若柳没能把我带走。
她刚准备出大殿，禁卫军就围了上来。
冷宫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无人问津的荒废宫殿了。
禁军侍卫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更何况暗处还蹲守了暗卫。
就算是一只苍蝇都难以飞出去。
李琰姗姗来迟，带着怒火。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仔细听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兴奋。
想到刚刚陈若柳说的道士、祭品，我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会武功的陈若柳很快败下阵来，我的身体落在了李琰的手中。
他的手在我脸上抚摸。
“在等等——，马上就好了。”
我感觉一阵恶寒。
“李琰，你疯了？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神，你被那个臭道士骗了！”
“还有秦齐那个疯子，就算他死了，秦婧也不会原谅他，我也不会，我们会恨他一辈子！”
陈若柳被带下去了。
可我还是能听到她的声音。
“你们都是个懦夫！等到了失去了才学会珍惜。”
声音逐渐变小，我有些疑惑。
有一瞬间，我以为李琰是爱我的。
但是又很快否定了。
痴心妄想。
爱我的李琰，会因为我爱吃杏仁酥，在我的院子里种上一整片杏林。
怎么会夺了我的后位，给我一个静妃的妃位。
是在讽刺我吗？
现在我终于如他们所愿了，他们又是要闹哪出？
很快我就知道了。
这天一大早，李琰为我换上衣服。
他一边换一遍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云锦，说我穿上就像个仙女。
我在心中嗤笑。
长时间没有正常的进食，我迅速消瘦了下来。
负责照顾我的嬷嬷，每次喂我喝药的时候都在叹气。
我现在一定很丑。
我明显感受到，李琰抱我起来的时候，顿了顿。
太轻了吧，像个还没有成年的小孩子。
他把我放在一处平地。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个人坐在我身边。
他没有说话，小心翼翼的替我拢了拢头发
我知道，是秦齐。
他从小就喜欢拍我的头，长大了以后我生气的说拍头长不高。
他把拍头换成了替我拢鬓角的碎发。
“阿婧，都怪哥哥不好。”
他的声音里含着无限的悔恨，伴随着风声，我有些听不清。
我努力想听请他说什么，却只听到了水珠滴落的声音。
“哥哥不该这样说你，哥哥错了，下...”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听不清。
我有些害怕，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向我的身体里涌来。
身体本能的抗拒着。
“轰隆”——
有什么塌了，我开始失重了，周围忽然变得好安静。
我松了口气，真好，终于死了。
11.
我忽然感觉身体又有了力气，我的眼睛能睁开了。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破碎的世界里。
皇宫、天空、所有。
都在崩塌。
这是地狱吗？
不，不是。
我看到了一个人。
站在我面前的，是手握着火铳的陈若柳。
她看到我，冲我抱歉一笑。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了男主以后整个世界崩塌了。”
我疑惑的看着这破碎的一切，颠覆了我所有的认知。
“你现在所处的世界是一个书中世界，李琰和你是男女主，整个剧情都在虐你....我来到这本书，原本是为了别的任务。”
大概是察觉我可能听不懂，她微微一笑。
“可现在，我跟系统做了交易，我想带你走，你愿意吗？”
我听不懂她的话，但我能看出来她对我没有恶意。
可那些痛苦真的能远离我吗？
“去哪里？”
“一个没有人伤害你的地方。”
她向我伸出了手。
身后是李琰捂着胸口痛苦的身影，旁边的已经陷入昏厥的哥哥。
地上鲜血一片。
原来刚刚滴水的声音是哥哥手腕的血。
可我不想再看了。
歪着头思考了片刻，缓缓递上我的手。
“好。”
陈若柳说这个世界即将重塑，问我有什么要求吗？
我想了想。
“让他们忘记我吧，只让他们两个。”
于是我站在上帝视角，看到这个世界的一砖一瓦在重新构建。
哥哥不记得自己有个没用的妹妹。
李琰身边站着的人再也不是我了。
真好，我从他们的世界了死掉了。
终于完完整整的属于自己了。
再见，再也不见。
12
李琰番外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我问秦齐的时候，秦齐一愣，随后神秘兮兮的说，自己老做一个梦，梦里有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我问他是不是他的心上人。
“不是，我看到那个女子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更像是...亲人。”
我锤了锤他的胸口。
“秦家可是只有你这一根独苗，你莫不是思春了？”
没想到这一句话秦齐生气了，他拂袖而去，说我胡说八道。
我很少见他生气。
随后他就很少进宫了。
我很顺利的继承了皇位，大臣们开始催婚。
我坐在龙椅上期待着看着秦将军，希望他说什么。
可我转念一想，他该说什么呢？
他又没有女儿。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一个强烈的意念在提醒我。
我总觉得，秦将军家里该有一个女儿。
我把这个想法跟身边的小福子说了，小福子沉默了许久。
跪在地上闷闷的说：“秦将军只有一个儿子。”
大臣们又再催婚，我独自走进栖梧宫，这是历代皇后居住的地方。
我站在院子里很久。
觉得院子里该种点儿什么。
“小福子，你说我在院子里种点儿杏树怎么样?”
小福子垂着眸子，“皇上觉得好便都是好的。”
我好像忘记了一个人。
一个喜欢杏树，跟秦家有关系的人。
我差人宣秦齐来宫内见我，去而复返的宫人说，秦齐出家了。
那日争吵以后，秦齐来到五台山上，出了家，当了和尚。
我心里一惊：“秦家人竟没有拦着？”
“说是...秦将军亲自送过去的...”
后来我去五台山找秦齐，秦齐不见我。
他让人给我递了纸条，说愿此生不再相见。
我不明白，也不清楚。
我按部就班的去了宰相的女儿做皇后。
成婚前夜，我让人砍了栖梧宫的杏林。
我与皇后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少了些真心实意的情感。
后宫也日渐充盈。
可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我满头白发的时候，察觉时日无多。
来到五台山，秦齐终于愿意见我了。
他手里捻着佛珠，端坐在佛祖面前。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人？”
时隔几十年，我再次问出这句话。
他的眼皮微动，手里的佛珠散落一地。
“是，可那又如何，你不配记起她。”
说完这句话他便不再理我。
我抓住他的衣服想问清楚，却发现他已然没了生气。
皇上疯了。
他一见到人就问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人。
所有人都知道他忘了谁。
可没人告诉他。
13
秦齐番外
我有很多记忆。
混杂、痛苦、悔恨。
那天从宫内回来，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我有一个可爱的妹妹。
可她却被欺负了，被我，被李琰。
所以我开始排斥宫里的一切。
梦里的妹妹吃了断肠草死了，我翻阅所有古籍，都没有查到断肠草的解药。
于是我问父亲：“爹爹，你可知断肠草的毒怎么解？”
我看到父亲眼中闪过痛苦。
我忽然意识到，梦里的一切可能是真的。
在另一个世界里，我有一个妹妹，她受了很多的苦。
而这些苦，一半来自我，一半来自李琰。
所以，我和李琰都不记得她了。
我请求父亲告诉我真相。
父亲告诉了我一切。
他说妹妹最后还是死了。
死的时候极尽痛苦，我连着做了好几夜的噩梦。
只有在读经书的时候才能心里平静下来。
我忽然想到之前读的书里说心诚则灵。
我来到了五台山出家。
我跪在佛前哀求佛祖给妹妹一次生的机会。
李琰来找我，我不想见他。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
不会跟他说的。
就让他一辈子迷茫，无知，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活着吧。
为我剃度的是德高望重的圆寂大师。
他看着我。
说我凡心未定。
我说：“弟子为凡心入佛，求佛祖成全。”
我在佛前求了几十年，只为了给我妹妹一次生的机会。
临死之际，我差人给李琰送了信。
他果然来了，他问我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人。
我笑了。
妹妹，你看到了吗？
你最爱的男人，终其一生也没想起你。
真好，就让他一辈子糊涂下去吧。
佛珠散落，我已无心去捡。
我仰面看向佛祖，生机减削。
我愿用命交换，换秦婧一个生的机会。
再次睁眼，这个世界多了一个陈若柳。
我有了妹妹，她却还是中了毒。
李琰疯癫的找到我说，用至亲血脉献祭，能换来妹妹生机。
我甘之如殆。
祭台上，我终于见到了我梦中的妹妹。
她瘦的惊人。
我心疼的给她拢了拢鬓角的碎发，血液流失，我的视线开始模糊。
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出来
“下...”
下辈子，别做我妹妹了。
世界破碎，我看到陈若柳带着她离开了这个世界。
阿婧啊，以后，要好好的。
还有，再见。
再也不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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