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外兼修之太虚幻境(上)

内外兼修之太虚幻境(上)

首页角色扮演乱舞仙缘更新时间:2024-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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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完《红楼梦》,抛卷覃思,不觉心有戚戚然,想人这一生,谁不是置身迷津做一场红楼春梦,迷恋不醒呢?及被空空(道人)唤醒,方恍然顿悟,自己亲见尽历的一切,不惟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亦如一页故纸,虽假语村言,也有些许留痕,徒添后人“两三同志,酒余饭饱,雨夕灯窗之下,同消寂寞”之谈资笑料而已!但人世繁华,钟鸣鼎食,利禄功名之念惑心,灯红酒绿,男贪女慕之欲乱性,渡或不渡,全在自觉。但从来当局者迷,似贾雨村辈者,原不过徒有其表,“假玉存焉”,怎能领会。而渡者,又是怎样脱离幻境,走出了一条扑朔迷离的自救之路呢?

作文立说,最讲究“文以载道”,《红楼梦》的道,却是跳出“儒、释、道”三教之外看碌碌人世的道,是写虚无之道,写“虚”、“虚幻”、“幻境”,写“太虚幻”之境的道,是写心魔,即魔道的道。

我们常说,《红楼梦》是一部大书,奇书,涉及三教九流,其主线总以贾府为代表的儒家为纲,兼及释(癞头和尚)、道(跛足道人),官(贾雨村)、绅(甄士隐)、民(刘姥姥)为纬,尽织这纷繁人世兴盛衰亡,悲欢离合一张大网。但我读红楼却读出了别一种意思,觉得漫纸虚幻,欲盖弥彰的气息无处不在,随时都会跳出来,勾起会心一笑。比如贾代儒,以假代儒,即凡儒皆假。癞头,跛足,动辄同出共归,勾肩搭背,与历来释道两教水火不相往来的说法背行忤逆,大有两厢各有残疾,需要相互依赖、扶持,方可行走天下的揶揄味道。又但凡世人,往往痴心妄想,以致走火入魔,所以,在三教之外又凭空添出一个魔教在《红楼梦》中。真是幻象丛生,心魔乱舞,主人公贾宝玉甚至因此而频繁进出于一个新世界。

那么,这个新世界在哪儿呢?说到这儿,我相信很多读者都已心知肚明。众所周知,除了大观园,《红楼梦》中还有一处神秘所在,“朱栏白石,绿树清溪,人迹不逢,飞尘罕到”,生活在这里的清一色都是神仙似地美女尤物,清一色又千姿百态的红粉佳丽,“皆是荷袂蹁跹,羽衣飘舞,娇若春花,媚如秋月”,真是美轮美奂,说不尽的香艳,奢靡。当然也有楼宇亭阁,雕梁画栋,藏有无数书籍册页,分做正册、副册、又副册、又又副册……诸如此类,浩如烟海,记录着普天下所有女子的生平判词,诚如现在的人口户籍档案并简历一般。这个地方就是太虚幻境,除了贾宝玉,世间所有泥做的污形浊男仿佛再无一人有缘踏入其内一步,就算甄士隐这样的正人君子也只能在门口溜达上一圈,即被一声霹雳轰回现实。 但是,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因为所有世人都有一个魔,也就是大凡每一个精神正常的俗世生灵都有着自己意念中的太虚幻境,但掩藏隐匿,几乎跟稀世奇珍一样贵重,是不容任何外人所窥视涉足的。这便是太虚幻境里恍若都是熟人的原故,异域陌地总归他人,自己终无缘临幸的。而如甄士隐者,根基里自有一份仙缘,暂时虽然只是看淡、而尚未彻底看透人世,正处于半真半幻,将近出尘脱俗之际,虽不自知,而冥冥中早有一份自觉,与红尘无欲无求,不再妄动念头,或稍有心猿意马,也能立刻自省,恍若心底一声惊雷划过,旋即警醒。

所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无与有,真和假,这就是作者的草蛇灰线笔法,看似玄幻,却是普遍存在的现象,存在于贾宝玉,以及你、我、他无数个世俗的贾宝玉的心里、眼前,随时都会变成自以为是的现实生活的一部分,使人沉溺其间,难以自拔。

关于太虚,宋朝的时候,张载就给出了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太虚无形,气之本体,其聚其散,变化之客形尔。”(《正蒙·太和》)既为客形,便是受体,本来是无形的,空空如也,就看做为主导的个体(也就是幻想者)施与它什么意念,它立即就显现出什么景象,这跟看电影简直一模一样,也跟看电影猜中了下一个情节一样,感觉一切都在跟着自己走,自己占据了主导地位一样令人兴奋,而一旦堕入其中,就会变为疯魔者的现实。其实,用鲁迅先生评论《红楼梦》的一句话解释太虚幻境也是再恰当不过的:“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你心里装着什么,就看见什么事。

意念即心魔,这也就是贾宝玉初入太虚幻境,为什么警幻仙子说他是“意淫”。太虚幻境是幻象,是梦,是梦想在大脑里的显像。大概也是《红楼梦》这部书的题旨。这样想就明白了,本来嘛,贾宝玉第一个神游太虚境的幻梦就是因意淫而起,奔意淫而来,是建构在秦可卿这一形象上的海市蜃楼。而同一个人的太虚幻境,也是随着意念的不同而千变万化着的。这也正是贾宝玉两次进入太虚幻境眼见身历前后不一的根本因素。

第一回神游太虚幻境,缘起于宝玉跟了贾母并荣府里众女眷往东府去赏梅花,一时困倦,便要午睡,贾母让贾蓉之妻秦可卿领着他去歇息。你看作者写这秦氏,字兼美,意指集黛玉之风流袅娜 、宝钗之鲜艳妩媚于一体,本来就“生得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和平”,整个东府从上到下无人不爱的一个人物,何况在这对于男女之事混沌初开的少年子弟心里,懵懂中怎能不心驰神往,妄动了邪念淫意,恰似入了魔障,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不是这里屋子太俗,就是那个房间不雅,唯中意了秦可卿卧室。按理,宝玉是叔叔辈,歇进侄媳妇屋里,于情于理无论如何是说不通的。于是作者在这里使了个障眼法儿,便把宝玉尽量往小了写,但《素女经》等等古籍中都说男子十三生精,为了给后面梦遗,偷试云雨情一个科学合理的安排,所以只能写成十三四岁模样。宝玉进到秦氏房中,自然喜欢之极,秦氏也说我这屋子大概神仙也能住得的,其实都是入了魔道。宝玉一时浮想联翩,感觉无比香艳,直把壁上一副对联“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袭人是酒香”误做秦太虚联句,只不过是作者暗示,喻其虽尚未入睡,却因爱意入骨,相思侵髓,其一门心思早附着于秦氏身上,堕入太虚幻境中去了。是故,脂砚斋也批:“艳极,淫极,已入梦境矣。”

贾宝玉第一次堕入的太虚幻境可说是极其淫靡的,所听者皆香词艳赋,所饮者又花露凤髓,所歌者问情之语,不解者寻欢之论,就连那些牌匾联对,都是幻爱迷情之句,到处透露着声色情欲的气氛,然尽为贾宝玉心中一片情痴所起。可见对于这种有悖伦理常态的事,贾宝玉同样是矛盾的,并有过一个非常激烈的思想斗争过程。原来太虚幻境中那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的警幻仙姑同样也是客体,是贾宝玉思想斗争的显像,其一面“尘世中多少富贵之家,那些绿窗风月,绣阁烟霞,皆被淫污纨绔与那些流荡女子悉皆玷辱,更可恨者,自古来多少轻薄浪子,皆以‘好色不淫’为饰,又以‘情而不淫’作案,此皆饰非掩丑之语也”施以警示,一面“好色即淫,知情更淫,是以巫山之会,云雨之欢,皆由既悦其色,复恋其情所致也。吾所爱汝者,乃天下古今第一淫人也”引诱鼓动,一面义正辞严,一面软语温柔,只把个贾宝玉折磨神魂颠倒,不知所措,然这种种自圆其说的努力都不过是贾宝玉善恶两面的对话冲突,此矛彼盾的自我开释。又假托宁荣二公之灵“……幸仙姑偶来,万望先以情欲声色等事警其痴顽,或能使彼跳出迷人圈子,然后入于正路,亦吾兄弟之幸矣。”更是胡说八道,荒诞不经,皆欲盖弥彰的虚饰遮掩之词,为自己的堕落寻找一个冠冕堂皇但孤证难立的理由。贾宝玉终是无法抵挡胸中熊熊焚炽的欲火,于意念中做出不伦之事,一脚跌入迷津,无可救药地变为一个“迂阔怪诡,百口嘲谤,万目睚眦”的淫魔色鬼,从此为情所累,无心功名仕途,经年累月醉心于为那些小女儿做调脂研粉,画扇填词之类事情。

想来这孽海情天一游,正是“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的根由。如果把此时的贾宝玉换做贾珍,再把现实中之后不久秦可卿莫名其妙的一场大病,焦大酒后醉骂的扒灰,以及作者隐匿的“淫丧天香楼”情节联系一处,你敢说这太虚幻境不是现实的一部分,或者这现实就是一座更大更神秘莫测的太虚幻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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