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孟玥怡是被故意调换的真千金。
她流浪民间,与狗抢食十五年。
假千金霸占了她的一切,养尊处优的生活、疼爱她的父母,还有倾心的夫君。
后来孟玥怡如所有人的愿死了。
他们却在她坟前哭到昏厥,要用假千金的命换回她。
……
腊月十八,紫禁城被白雪掩埋。
议政殿外,孟玥怡一席素衣大氅,双眼空洞,脸色比雪更白些。
耳旁响起一炷香前郎中说的话。
“太子妃,您心脉受损,无可挽回,恐怕……只还能再活一个月了。”
她慌了,所以马不停蹄地来找她的夫君,当朝太子谢皓谦。
她已经很久不曾与谢皓谦单独相处了。
哪怕是用如今自己的病,换来与他静静相处的机会也好。
出神间,面前殿门被打开。
进去通传的太监走出来,孟玥怡立刻问:“殿下呢?”
太监悻悻赔笑:“太子妃,殿下说了,您一年到头没有几日是不生病的,就莫要再拿这般蹩脚的借口再惹他生厌了。”
“外面风雪大,您还是早些回去吧。”
像是为了映衬这话似的,当即有一股寒风袭面而来。
刺骨的冷气透着雪钻进孟玥怡的骨头缝里,激得她狠狠打了个颤,心头跟着冷了半截。
转身要走时,一道身影顶着风雪匆匆而来。
近了,那人的面容也清楚了——
舒云冉,抢走她原本人生的假千金!
她穿一身金丝缝制的藕粉袄裙,大氅是墨狐的,鞋是云锦的,手炉上都雕着精细花纹。
处处都体现出她的养尊处优,和受到的宠爱。
与她一对比,孟玥怡这个太子妃反而像个婢女。
看见舒云冉,那太监立马变了个态度:“哎哟舒小姐,您怎么来了。”
舒云冉就像没看见孟玥怡一般,走到殿外便扬起明媚又欢快的声音:“太子哥哥!”
这被故意漠视的感觉让孟玥怡很不舒服。
可被漠视了太多次,再不舒服也麻木了。
她强忍着难堪上前:“云冉,殿下在里面处理公务,不准人打扰,你还是……”
话没说完,殿门开了。
谢皓谦一身深蓝锦袍,身姿欣长而又霸气十足,随着他跨出殿门的步子,衣摆的银丝边流云纹愈加熠熠生辉。
而他的目光自始至终落在舒云冉身上,紧皱的眉头写满了担心。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你身子那么弱,要是再伤寒怎么办?”
孟玥怡脸色又青又白,仿若像被扇了一巴掌。
这样关切的表情,这样温柔的语气,她从不曾在他这里感受过。
舒云冉撒娇般拉住谢皓谦的手:“太子哥哥是不是忘了,今日是冉儿的生辰,你不来,冉儿才来找你。”
谢皓谦将他的大氅披在了舒云冉的肩上,语气带着歉意:“是我的错,现在就去丞相府。”
“小礼子,去备马车。”
太监应了声离开。
离开前,他还看了眼孟玥怡。
谢皓谦却丝毫没有要理会孟玥怡的意思。
他亲自打了伞,举在舒云冉头顶为她遮挡寒雪。
眼见两人要走。
孟玥怡下意识伸手想拉住谢皓谦。
男人却直接侧身避开!
孟玥怡抓了空,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倒在雪地上。
这一下摔得她鼻腔发酸,有什么流下来。
她伸出手指抹去,只见指尖沾染着殷红。
而再抬眼,谢皓谦连停都没停下过。
风雪中,只有他与舒云冉如夫妻般相互依偎离开的身影!
孟玥怡喉间全是苦意:“皓谦,今日……也是我的生辰啊……”
第2章
深夜,丞相府。
府内张灯结彩,人影憧憧,好不热闹。
孟玥怡孤零零站在府外,被冻得骨指节都发白。
在没被认回丞相府之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哪一日。
更别说过生辰。
如今才知道,原来生辰这一日可以办得如此热闹,原来会有这么多人庆祝一个人降生这个世间的日子。
这喜悦与热闹……也本该是属于她的。
孟玥怡心里发涩,眼睛也涨得难受。
谢皓谦娶她,只是因为皇帝的圣旨。
他厌恶极了她,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来她殿中做做表面戏,别的日子一概不来。
而每次来了,他也只在殿中稍坐片刻就急不可耐地匆匆离去。
仿佛她殿中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对于她亲手做的饭菜,他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可即便是如此,孟玥怡仍旧怀揣着希望。
她想着来日方长,终有一日,谢皓谦或许能看到她的真心。
然而如今她只剩一月可活,那还有什么来日方长?
不知等了多久,那丞相府的大门终于打开。
谢皓谦由随从搀扶着走出来,身上带着酒气。
孟玥怡立刻迎上去:“殿下当心。”
谢皓谦怔了瞬,表情骤然冷了下来:“你来做什么?”
孟玥怡因他眼中的厌恶,喉咙一梗:“自然是来接殿下回东宫……”
谢皓谦冷嗤打断她:“东宫究竟是本宫的殿所,还是你孟玥怡的殿所?”
“从何时开始,本宫要做什么,去哪里,也要在你的监视之下!”
“挂了三年太子妃的名份,就真觉得自己是飞上枝头的凤凰了?”
孟玥怡脸色一白,仿若被利刃在心头狠狠一剜。
谢皓谦擦过她坐进马车,冷声留下一句:“回宫,不必理会她!”
宫人便驾马启程。
将孟玥怡一人留在了原地。
孟玥怡眼看着马车离去,满眼不可置信,喉间立刻涌上一股腥气。
她忙用帕子捂住,果然咳出了血。
身后传来脚步声,孟玥怡慌忙将染血的帕子藏进了衣袖里。
转身就看见舒云冉朝自己走来:“姐姐,你怎么来了?”
孟玥怡只觉可笑。
舒云冉当着她的面将她的夫君带走,还好意思问出这种话?
但不等她说话,丞相和丞相夫人就走了出来。
孟玥怡眼里透出一点渴望:“爹,娘……”
就算所有人都不记得她的生辰,她的爹娘也该记得吧。
可丞相与丞相夫人什么也没说,上前将舒云冉护在怀里:“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去,别冻着。”
舒云冉看向孟玥怡:“太子哥哥应是不小心将姐姐落下了,不如姐姐今晚就在家里住吧。”
孟玥怡怔了怔。
下一瞬,却听母亲严肃的声音:“她已是人妇,没有回娘家住的道理。”
“玥怡,天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关门。”
最后一句是对下人说的。
“砰”的一声,丞相府的大门在孟玥怡眼前关合。
也像砸在了她的心上!
娘家……夫家……
这天下这么大,却没有一处容得下她。
难道她就该死吗?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还要生下她!
孟玥怡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她的双脚早已冻麻,每一步都想踩在刀刃上一般。
不知走了多久,孟玥怡才走回皇宫。
回到东宫,在宫内等了她一夜的婢女忙迎上来:“太子妃,您怎么才回来啊?”
谢皓谦居住的东院亮着烛火。
孟玥怡望着,问:“醒酒汤给殿下送去了吗?”
婢女点头:“送去了,您冻了一夜,奴婢给您准备水洗个热水澡吧。”
孟玥怡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回到她住的西院,她刚褪下外袍。
殿门却突然被人大力推开。
谢皓谦大步走进,一把扼住孟玥怡的脖颈,将她压在了床上:“孟玥怡你贱不贱,你竟敢给本宫下迷情药!”
“你便这般耐不住寂寞吗!”
孟玥怡满目错愕,下意识想解释。
可转念就想,就算她解释,谢皓谦也不会信。
既然如此,不如就一错到底吧。
孟玥怡忍着战栗,轻轻伸手抱住了面前人的腰:“是,药是我下的,只求殿下……能怜爱我一次。”
第3章
谢皓谦漆黑的眼里尽是怒意。
他手上力气加重,恨不得就此掐死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
可药效开始发作,掌心下女人的皮肤变得滑腻冰凉,让他控制不住想要接触更多。
再接着,孟玥怡平日里那张让他厌恶至极的脸,眼下也忽然变得漂亮动人起来。
谢皓谦撑着最后一丝理智想离开。
孟玥怡揽住他脖颈,主动吻了上去。
这一夜,是迟到了三年的圆房。
翌日清晨,孟玥怡在浑身酸痛中醒来。
她转眼看向身侧,男人早已不在。
昨夜……
孟玥怡回想起烛光下的谢皓谦专心致志地看着她的样子,心底腾起一丝甜意。
那是第一次,他的眼里只装着她一个人。
孟玥怡还沉浸在甜蜜之中,房门却忽然被推开。
谢皓谦走进来,身后跟着的宫女手里端着碗苦味的药。
走到榻前,他嗓音冰冷:“喝了。”
孟玥怡怔了怔:“那是什么?”
“自然是避胎药。”谢皓谦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眼里的厌恶比过去更深,“你用那种肮脏手段迫使本宫与你同房,还想怀上本宫的孩子?”
如兜头一泼冷水,孟玥怡脸色一白,心中留存的喜悦瞬间荡然无存。
那一碗药相比谢皓谦的话,都变得没那么苦涩了。
亲眼看着孟玥怡喝完后,谢皓谦就转身离开。
孟玥怡望着他的背影,终于明白,凡是哀求来的东西,留得住一时留不住一世。
殿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想起与谢皓谦的初次见面。
那是荒年,他身为太子,在龙武大街布粥行善。
他一身月白锦袍,站在那里就是光风霁月。
当时孟玥怡还在流浪,衣衫褴褛。
可他对她同样温柔,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没想到如今……
孟玥怡将头深深埋进臂弯,被心底潮水般的失落吞没。
到了中午,宫女匆匆走进殿中禀报。
“太子妃,丞相府舒小姐来了。”
孟玥怡正在修建兰花。
闻言动作一顿,声音含涩:“她来找殿下,不必告诉我。”
不想宫女却说:“舒小姐是来找您的。”
舒云冉找自己干什么?
孟玥怡放下剪子:“让她进来吧,你们都出去。”
宫女应了声“是”,很快将舒云冉带进殿中。
等宫人都退下,殿门刚关合。
舒云冉便粉唇轻启:“昨夜谢皓谦留宿在你宫里了,真是好手段啊姐姐。”
她挑衅的语气像无数根针扎进孟玥怡的心里。
昨夜的事舒云冉为什么会这么快便知晓了?
唯一能透露给她的人,只能是谢皓谦。
孟玥怡悲凉一笑,刚从她的床上下去,谢皓谦竟就如此急不可耐地去找舒云冉了。
她压下心里起伏的情绪,装作不在乎:“我和皓谦是夫妻,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
舒云冉却嗤笑一声:“你当我不知道,昨夜是你们三年来第一次同房?”
“我还知道,谢皓谦赏了你一碗避胎药。但你知道为什么他不让你*吗?”
孟玥怡指甲嵌入掌心,脸色彻底惨白。
“皓谦说过,他不喜欢孩子……”
舒云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当即弯腰笑起来:“孟玥怡,你怎么会如此蠢钝?谢皓谦只是不想与你生儿育女,找个借口搪塞你罢了!”
“若他不喜欢孩子,那他怎会让我*呢?”
第4章
舒云冉抚摸着小腹,眼中尽是得意。
孟玥怡足足怔了半晌,才明白过来舒云冉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心狠狠一沉,猛然起身:“你……你怎么能做出如此有违伦理的事来?他是我夫君,你怎可与他……”
后面那般腌臜的话,孟玥怡都无法说出口。
他们为什么非要这样对她!
舒云冉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错。
她冷哼一声,语气讥讽:“这太子妃的位置原本也不是你的,如果你没回来,嫁给下皓谦的人就是我!”
“我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孟玥怡从没听过这般不讲理的话。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舒云冉:“我才是丞相府的千金,我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是你那贪婪的父母将我抱走扔在乡野间,让我与父母骨肉分离……嫁给谢皓谦的人本就该是我。”
舒云冉脸色一变,仿佛被戳到内心最痛处。
她一把抓住孟玥怡的手,狠声道:“醒醒吧,你觉得有谁高兴你回来吗?”
“当初爹娘可是因为我一句话,就在你回府第二日将你赶了出去,你就是天生的贱命!”
孟玥怡愤怒到全身颤抖。
可却一个字都无法反驳。
因为舒云冉说的没错,从她的爹娘,到她的夫君,没有一个人是高兴她回来的。
他们甚至觉得,她抢了本该属于舒云冉的!
可受苦的明明是她,没人怜爱的也明明是她……
孟玥怡将舒云冉甩开:“不要再说了!”
她并没用多大力。
舒云冉却连连后退几步,重重栽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谢皓谦推门走进殿中,正好瞧见了这一幕。
“云冉!”
他快步将舒云冉扶起,冷眼瞪向孟玥怡,锐利的视线几乎快要将她刺穿。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若是云冉有任何闪失,本宫定要你生不如死!”
说完便将舒云冉打横抱起离开。
孟玥怡僵在原地,许久都没能缓过神来。
她没想伤害舒云冉的……是她刚才太用力了吗?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由得轻轻颤抖起来。
一直到天色黑沉,谢皓谦也没再回来过。
孟玥怡担心真的伤害到舒云冉腹中的孩子,几番让宫女去打听。
最后一次,宫女终于禀报:“太子妃,舒小姐没事。”
孟玥怡这才松了口气。
既然舒云冉没事,她也该去找谢皓谦解释下白日发生的事。
还有,她想问问……舒云冉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她站起身:“太子殿下在何处?”
宫女迟疑了瞬:“太子殿下……往皇上的乾清宫去了。”
这么晚了,谢皓谦去找父皇做什么?
平日谢皓谦去乾清宫,一般都是为了政务。
孟玥怡向来不会在这时去打扰。
可今日不知是怎么,她鬼使神差地赶了过去。
乾清宫,殿门紧闭。
太监守在门外,看见孟玥怡来,他立刻上前:“太子妃……”
话没说完,孟玥怡就听见谢皓谦的声音从殿内传出。
“父皇,孟玥怡德行有失,毫无怜悯之心,儿臣认为她不配做太子妃,请父皇应允儿臣休了她,另娶他人!”
他声音坚定有力,字字如钢钉一般扎进了孟玥怡的心脏深处。
他竟这般等不及……
那边舒云冉刚被告知没事,他就急着来休了她!
孟玥怡呼吸停滞,一下觉得天旋地转,险些摔倒。
殿内紧接响起皇帝的怒声:“逆子,给朕滚出去!”
很快,谢皓谦便开门走了出来。
他没想到孟玥怡会在外面。
但他也只愣了瞬,便对她那煞白的脸色深深皱起眉:“我最厌烦的就是你这幅快要死的模样,起开,别来碍本宫的眼。”
孟玥怡忍着痛抓住他:“谢皓谦,究竟要我怎样做,你才能看我一眼?”
她是真的要死了啊……
谢皓谦掀起凉薄的眸,冷冷将她甩开:“想要本宫多看你一眼?好啊——”
“那你便从这里,爬回东宫去。”
第5章
夹杂着寒雪的冷风袭面而来。
孟玥怡的手脚被吹得冰凉,心更是冻结到似乎不再跳动。
谢皓谦不爱她,这事人人皆知,对她来说已是侮辱。
可他竟还要这样折辱她。
谢皓谦讥讽地看着她,等了几秒,冷嘲出声:“做不到,就别来烦本宫。”
说完他抬步要走。
孟玥怡看着他的背影,终于清醒。
从前的诸般付出换来的厌恶却不像方才他吐出的那句话让她明白。
明白这辈子,谢皓谦都无爱她的可能。
既然如此,何不在临走之前活得有尊严些?
恨她,总比视若不见来得好。
她掐紧手,任由泪水凄凉地淌满脸庞。
“一个月!”她喊住谢皓谦,“我只要殿下给我最后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里,我们就做一对真正的夫妻,时间一到,我愿意和离!”
可谢皓谦脚步不停,似乎她的声音消弭在风雪中,没有被他听到。
很快他的身影不见。
孟玥怡站在风雪之中,忽然觉得一股热流从心间窜到喉头。
“咳咳——”她遮住嘴唇,却遮不住热流从她指缝中缓缓流出来。
艳红的血落在雪上,像一朵朵盛开的梅花。
孟玥怡却只有满眼悲凉。
身体破败的速度远比她想象得要更快,她还能有几日能活?
翌日,孟玥怡独自出宫,到了宫外的一处医馆。
上次本就是怕宫里人多眼杂,才到宫外问诊,可没想到竟诊断出那样的结果。
郎中洛白移开搭在孟玥怡脉搏上的手,叹了一口气:“抓药按时服用吧,否则,姑娘就连半个月都撑不下去了。”
孟玥怡苦涩一笑,唇色有些苍白:“不必,就给我开几粒止疼的药丸就好。”
若是在宫中煎药,被谢皓谦知道她大限将至,恐怕他连一个月都不会给她了……
拿了药,孟玥怡当即服下,走出了医馆。
可谁知,她刚走出去没几步,就迎面碰上了谢皓谦和舒云冉。
孟玥怡呼吸一滞,垂着眸子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想要避开她们。
可舒云冉却偏偏看见叫住了她:“姐姐?你怎么独自出宫了?莫不是……”
她故意不把话说完,惹人遐想非非。
果不其然,谢皓谦冷了脸:“孟玥怡,你当真是块狗皮膏药,居然跟踪本宫!你还有点规矩吗?”
此话一出,孟玥怡长久以来的隐忍瞬间被击溃。
他究竟是有多厌恶自己,才会这般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她?
也罢,那就如他所想,继续做恶事好了。
孟玥怡深吸了口气,走上前:“我身体不舒服,殿下送我回东宫吧。”
谢皓谦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连正眼不不屑于给她:“你也配?”
一旁的舒云冉借机贴到谢皓谦怀里,看样是要柔声挑拨。
孟玥怡没给她机会,抢先开口:“皇后今日会驾临东宫,殿下还是想清楚,要不要同我一起回去。”
谢皓谦的脸色瞬间冷沉:“孟玥怡,你敢威胁本宫?”
孟玥怡沉默不语。
她早知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是无用的,既然如此,倒不必再费这个口舌了。
一阵僵持后,谢皓谦一把扯过孟玥怡走进马车。
她的手臂被毫不怜惜地扯疼。
可出于这第一回抢赢了舒云冉的扭曲快感中,孟玥怡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舒云冉,对上了她那道嫉恨的眼神。
回到东宫,皇后已在殿内。
谢皓谦便连忙理了理发冠,掸了掸锦袍,疾步走向前殿,将孟玥怡甩在身后。
瞧见两人的距离隔得如此宽,皇后脸上的笑意敛了下去。
“好不容易来这东宫一次,你们二人如此生疏,本宫何时才能抱上嫡长孙?”
谢皓谦与孟玥怡齐齐跪了下去。
孟玥怡垂着头,心里想着自己就快油尽灯枯了,嫡长孙这几个字已然与她无缘。
一旁谢皓谦的声音却冷不丁地响起:“母后,太子妃已经有孕了。”
孟玥怡惊愕地抬起头,疑惑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她不解,这是何意?
就听谢皓谦压低声音,语气略带命令。
“演完这出戏,帮云冉肚子里的孩子成为嫡长孙,我便陪你一个月。”
第6章
听了谢皓谦的话,皇后顿时和颜悦色。
“怎地不早些禀告给本宫!如此便好,快快起来吧!”
可孟玥怡的心却像是被拉扯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疼得她喘不过气。
谢皓谦竟为了舒云冉,要做出这大逆不道的事来!
皇帝和皇后要的嫡长孙,是皇家与丞相家的血缘。
舒云冉一个恶人之子,她生出来的孩子怎能继承这江山万里?
况且,这是欺君之罪……
孟玥怡觉得谢皓谦是疯了。
她抿着唇不吭声,谢皓谦脸色越来越难看,对皇后说了句:“母后,太子妃该喝坐胎药了。”
便将她拽了出去。
外面的融雪从廊檐悄悄滑落,孟玥怡无声地呆愣看着融雪,任由谢皓谦拉着她穿过长长的廊道,拽进了他的明德殿。
“孟玥怡,你不说话是何意,是故意想让母后看出这谎言吗?”
孟玥怡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只觉心比融雪还要凉。
她自嘲一笑:“原来殿下也知道这是谎言。”
“既然如此,殿下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帮你欺君,又凭什么觉得我会帮舒云冉?”
话音刚落,谢皓谦猛地将她抵在了墙上。
他的脸色沉了又沉,冰冷的气息打在她的颈窝:“你要本宫陪你,都愿意和离,那么养云冉的孩子又如何不行?”
“不行!”孟玥怡攥紧手,第一次倔强地说出自己的意愿,“无论如何,就是不行!”
“我宁愿去死,也绝不会养你和舒云冉的孩子!”
谢皓谦没想到她会忤逆自己。
从前,分明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唯唯诺诺地说“好”。
一股莫名的怒火从心头窜起。
谢皓谦沉着脸起身,冷冷丢下一句:“那你就去死吧。”
便转身离开。
‘砰’的一声,殿门被关紧。
孟玥怡松开自己死死咬住的下唇,捂唇剧烈地咳了起来。
淌在她帕上的血色比上次更深了……
谢皓谦,等我真的死了,你是不是会很开心?
等孟玥怡出去时,皇后已经离开。
谢皓谦也没了身影。
说不上多失落,毕竟比这更失落的事情都经历过了。
但舒云冉的孩子,绝对不能成为嫡长孙。
孟玥怡想了想,叫来宫女备下马车。
傍晚,丞相府。
舒云冉怎么也没想到此时的丞相府里灯火辉煌,欢声笑语,王公贵胄熙熙攘攘。
很明显,虽不知为何,但今日丞相府设宴,请了各位朝臣。
可身为丞相府的千金,孟玥怡却丝毫不知。
看着里面热闹的气氛,满身落寞的孟玥怡忍不住抬脚往里走。
门房见她毕竟是太子妃,也不敢多加阻拦。
却不想走进去,便见她那不知所踪的夫君谢皓谦,此刻正立在舒云冉身侧,眼含笑意和她爹娘说着话。
此情此景,任谁见了都要感叹一句温馨。
可孟玥怡才本该是这围住宠爱的那个才对。
这时,有人注意到她,喊了声:“太子妃?”
她爹娘望过来,她娘当即变了脸色,如临大敌般走过来将她一把扯走。
到僻静地,孟玥怡那一声“娘”刚要出口。
却听她娘厉声质问:“你来相府做什么?我告诉你,云冉肚子里的孩子金贵,你别想害她!”
孟玥怡心中本来见到母亲的喜悦,在听到这句话后骤然消失。
“娘,你知道舒云冉怀了皓谦的孩子,并不加以责备训斥,反而还护着她?”
舒母敛了眉眼:“云冉是我的女儿,我自然要护着她!”
孟玥怡心头一颤:“那我呢……我算什么?”
舒母毫不犹豫:“我虽生了你,但没教过你养过你,便算作半个养女罢了。”
第7章
孟玥怡怔怔看着舒母,彻底心灰意冷。
她在慈幼堂时,日日盼着见到自己的生母。
可当她回来了,母亲的态度却完全令她始料未及——
【放肆!慈幼堂这么多年来竟都教了你这些毒计吗?才回来第二日,就把云冉推到水里!】
【云冉身子娇弱,这块布料既然她中意,你让给她便是,何必扇她巴掌?你给我去祠堂罚跪,三日不许吃饭!】
【太子与云冉青梅竹马,若非你回来,太子本该娶的人是云冉!你自己去让皇上收回旨意,否则别想再踏进相府的门!】
是啊,舒云冉在父亲和母亲的眼里永远都是乖巧懂事,而她就是个粗鄙忤逆的毒女。
可她从始至终只忤逆了一回,那就是执意地嫁给谢皓谦。
她本以为进了皇宫就可以远离舒云冉。
可不想,舒云冉又日日进宫出现在谢皓谦左右。
孟玥怡压下心头的委屈,抬眼直直盯着丞相夫人的眼睛:“好一句半个养女.”
“只可惜啊,娘,舒云冉身体里流淌的不是您和爹的血!您再宠她爱她,她也永远是一个抢夺别人人生的偷窃贼!”
“她顶替我的人生,霸占我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如今她恬不知耻地勾引我的夫君!我才不会继续忍让她……”
“啪——”
舒母用一个巴掌打断了孟玥怡的话。
“混账东西,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孽种!”
她说着,还要再落下一个巴掌。
却被赶来的谢皓谦拦住:“丞相夫人,莫要动气,今日还有众多宾客在。这婢女不懂事,赶出去就是了。”
后句话,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孟玥怡偏着头捂着自己红肿的脸,不等反应,就被迅速前来的院仆们遮住脸从侧门赶了出去。
拖着疲惫的身体,孟玥怡扯开头罩,艰难地从正在消融的雪地里爬起来。
身上的衣裳浸湿了大半,一阵寒风刮来,惹得她忍不住哆嗦。
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孟玥怡只觉可笑。
她在自家府邸,却连身份都不能暴露。
甚至像一个垃圾一般被她的至亲之人随意丢弃。
到底她做错了何事?
腥膻味霍然自口腔蔓延开来,‘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她嘴里喷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搀住了她:“你怎么在这?”
孟玥怡抬头,一眼瞧见郎中洛白焦急的双眸:“洛大夫……”
洛白一把将自己的大氅裹在女人身上:“你病入膏肓了,跟我回医馆,我煎药给你。”
孟玥怡没力气,任由洛白将自己带走。
却不知身后有一双阴毒的眼睛在盯着他们。
舒云冉嫉恨地低喃:“孟玥怡,你可真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一手抓着殿下,一手竟还攀上了端王。”
转身整理好表情,假装惊慌失措地样子跑回了谢皓谦身边。
“太子哥哥,我方才想去找姐姐回来,却见她……她竟和一个陌生男子搂搂抱抱离开!”
“看方向,是去茯苓医馆……”
谢皓谦脸色骤然一变,,随即松开舒云冉,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相府。
而另一边,到了医馆。
洛白命人将碳火烧好,抱着身心俱疲的孟玥怡放在了床上。
他背过身去:“你先把外衣脱了,等下我为你施针。”
孟玥怡这时才缓过点力气来。
她点点头,伸手正要脱去外衣。
却听‘砰——’的一声,医馆的门突然被暴戾地踹开。
孟玥怡一惊,下意识往门口望去。
正对上谢皓谦漆黑深邃的眼瞳。
第8章
孟玥怡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燃烧,疼得意识还有些不清醒。
看见谢皓谦,她第一反应是,他怎么在这?
她的手还搭在肩上,维持着脱衣服的动作。
谢皓谦见她没有丝毫羞耻之意,一脚将门踢关,抬步逼近。
“孟玥怡,你当真是无耻至极!”
周遭的空气都似乎要被谢皓谦点燃。
洛白见状,悄无声息地将孟玥怡挡在身后:“太子殿下,莫要失了风度。”
“风度?你们背着我做出这种事,还敢与我讲风度?让开!”谢皓谦厉声呵斥。
孟玥怡终于缓过神来。
怕洛白受了自己的牵连,她连忙整理好衣衫,迅速上前拉住了谢皓谦:“殿下,这是误会,我可以解释……”
“误会?”谢皓谦冷冽打断她:“今日这一幕我亲眼所见,你还说是误会?”
“孟玥怡,你把我当成傻子吗!”
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恐怕她早就做出有辱他名声、有辱皇家的不耻之事。
如今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狡辩。
想到这,谢皓谦一把将孟玥怡甩开。
孟玥怡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撞上桌角。
一旁的洛白眼疾手快地将她拉了回来,二人皆没来得及站稳,抱在了一起。
眼见这一幕,谢皓谦的怒气更甚。
“好,真是好极了!”谢皓谦气极反笑,“真是郎情妾意,恩爱非常啊!是不是本宫在这里,还碍了你们的事?”
孟玥怡与洛白分开站稳了。6
却也被谢皓谦的冷嘲热讽伤到,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还是止不住地轻颤。
“我与洛郎中清清白白。殿下不信任我便罢了,但你不能毁坏洛郎中的清誉!”
谢皓谦的脸色却更加阴沉:“洛郎中?孟玥怡,你是为了方便和洛白行苟且之事,竟连这种借口都编的出!”
“太子殿下!”洛白怒斥一声:“你若还有良心,就不会这么恶意揣测她。”
“你可知道,她只有一月……”
“够了!”
孟玥怡直起身子,面无血色地打断了他。
而后她看向谢皓谦,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气:“我答应你……我愿意养舒云冉的孩子,但是,殿下也别忘了我的要求。”
“而且今日之事,望殿下莫要再提起。”
她没有力气再和谢皓谦作这多余的解释了,说再多也毫无意义。
谢皓谦沉默地注视了孟玥怡良久,脸上的怒气逐渐转化成了熟悉的讥讽:“好,我先回相府照顾云冉,你自己回东宫。”
“不。”玥怡咬紧牙关,语气坚定,不容置喙,“我要和你一同回丞相府。”
“你!”谢皓谦额角青筋直跳,只觉面前的女人嚣张跋扈。
但约定已结,他只能咬牙切齿道:“好。”
离开前,孟玥怡隐蔽地对洛白歉意一点头。
今日连累他,实在不是她本意。
两人离开医馆,返回丞相府,里面依旧热闹无比。
孟玥怡看着门前正在迎送宾客的爹娘,不得怎地,脑子一热拉起身旁谢皓谦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你做什么?”谢皓谦犹如惊弓之鸟般甩手,却居然没能甩开。
孟玥怡神色平淡地望着他,提醒道:“一月夫妻。”
谢皓谦不再言语,但眼中的厌恶被孟玥怡瞧得清楚。
她低头看向两人第一次十指相扣的手,忍不住想——
不知牵舒云冉的时候,他的手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冷?
两人携手走进丞相府的画面,霎时点燃了在场宾客的好奇之心。
一时间,议论纷纷。
“太子夫妇何时如此恩爱了?坊间不是传言太子马上就要厌弃太子妃了吗?”
“怕是这太子妃习得了什么狐媚之术,才诱得太子殿下对她亲近。”
“真是伤风败俗,我泱泱大国怎会出了这样一个储君之妃!”
“大人慎言,再怎么说她也是太子妃,比这相府舒云冉更名正言顺。”
议论的话落到一旁舒母的耳朵里,她当即走上前想叫走孟玥怡。
却不想,孟玥怡早已料到,先一步开了口:“母亲,夜色已晚,我与殿下该回宫了。”
舒母张口结舌,堵得半个字都说不出。
而本一直等着看好戏的舒云冉,见孟玥怡竟和谢皓谦牵着手回来,内心嫉恨至极。
此刻终于寻到机会,走上前故作满脸委屈:“姐姐,你方才做的事我都看见了,你怎么可以那样对太子哥哥……”
原来刚才是她让谢皓谦去医馆的。
见她又要挑拨离间,孟玥怡直接打断她:“我们夫妻的事,就不劳妹妹操心了。”
“还有,日后你也少去宫中,无名无分的,算什么呢?”
第9章
话音落下,舒母和舒云冉的脸色都一瞬变得难看。
舒云冉讲不出辩解的话,捂着脸跑开。
舒母立刻心疼地追了上去。
而谢皓谦握着孟玥怡的手力气越发加重,似乎要把她的手骨捏碎。
他压低的声音里都是怒气:“如今你满意了?”
孟玥怡置若罔闻,忍着疼若无其事般抬头对谢皓谦嫣然一笑。
“夫君,我们回东宫吧。”
两人回到东宫已是深夜。
谢皓谦沉默地快步走在前面,而孟玥怡垂着头跟在后面。
见他又要回自己宫殿,她一把拉住他衣袍:“殿下不要忘了是怎么答应我的。”
“一月夫妻,自然是事事都要做夫妻。”
凉薄的月色下,孟玥怡露出的皮肤白皙晶莹。
殿内的烛火将谢皓谦漆黑的瞳孔照得明亮:“怎么,在医馆没有和洛白做完的事,现下要我满足你吗?”
孟玥怡身形一顿,随即自暴自弃地开口:“是啊,既然是殿下搅扰了我的好事,自然该殿下给我补偿回来。”
谢皓谦眸中的某种情绪瞬间翻滚,最终忍无可忍,将她打横抱起,紧走几步扔在榻上。
“那我就大发慈悲,施舍给你。”
语落,他欺身压下吻在孟玥怡的唇瓣,动作没有一丝温柔。
孟玥怡只能默默地承受。
一连几天,谢皓谦都与她做着恩爱夫妻。
哪怕只是表面,孟玥怡也很满足了。
但这几日,她吐血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这日趁着谢皓谦去乾清宫听训,孟玥怡独自出了宫。7
茶楼内,孟玥怡望着卯时的夕阳。
桌对面的男子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面色煞白的病美人:“太子妃,您当真要买下我梅山那小小别苑?”
孟玥怡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只觉自己的生命仿若窗外将逝的夕阳。
早前,她偶然间听谢皓谦说过,梅山有处别苑雅致清幽。
他一直想去瞧瞧,却一直没有闲时。
她从来没送给过他什么,这房子……就当是她感念三年夫妻之情吧。
孟玥怡拿出银票,用手帕捂住唇咳了咳:“我时日无多,不便保管房契,等我死后,你再亲自将它交给太子殿下吧。”
交代完,她便才起身离开。
不想正下楼时,后颈却被猛然一击。
孟玥怡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就眼前一黑滚下了楼梯。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悠悠转醒。
睁开眼,孟玥怡发现自己竟在一座马车内。
马车外源源不断传来嘈杂的人声,她拖着沉重的身子挪到轿帘前徐徐掀开。
眩晕的视线定格,孟玥怡霎时瞪大双眼,如同石化了一般。
只见马车前,舒云冉倒在地面,血将裙摆染成了红色!
这是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孟玥怡思绪空白,满眼迷茫。
而两旁凑热闹的百姓看到‘罪魁祸首’露出了脸,议论声更加放肆。
“原来是她撞了人啊,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干这种遭天谴的事?”
“地上这不是舒丞相的千金吗?看样子快不行了……”
“这人连如此善良的舒小姐都撞,可真是蛇蝎心肠,将来必定不得好死!”
孟玥怡无助摇头:“不是我……”
不等说完,一只手伸来,将她马车上用力拽下。
孟玥怡踉跄了下,抬眼便见谢皓谦怒火冲天的双眼:“孟玥怡,我就不该相信你这个毒妇!你表面上答应照顾孩子,背地里却要置云冉母子于死地!”
“你最好祈祷云冉无碍,否则,我要你偿命!”
说完,谢皓谦抬手将她甩开,心急如焚地抱起地上的舒云冉离开。
孟玥怡还想要拉住他解释。
下一秒,一股甜腻的血气冲上喉咙,瞬间涌出口鼻。
孟玥怡想抬手拭去,却越抹越多,越抹越多……
终于天昏地暗,她再次失去了意识。
一日后,天牢。
孟玥怡睁开眼睛时头痛欲裂,整个身体仿佛遭受了千锤万击。
而身处的牢狱潮湿阴冷,让她打了个颤。
她怎么会在这?
她茫然抬头,就见谢皓谦竟负手立在身旁。
她怔了怔,下意识唤了声:“皓谦……”
然而谢皓谦却是俯下身,一把扼住了她的喉咙:“孟玥怡,你如今得偿所愿了,云冉昏迷不醒,你何不痛快地笑出声来?”
孟玥怡当即窒息,她用力扒住他的手,艰难出声:“不是我……”
谢皓谦眸色一暗:“你还不承认是吗?好,本宫便让你死心。”
“进来!”
一个脸生的男人应声走了过来。
谢皓谦松开手,声如冰冷:“好好跟太子妃说说,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陌生男人跪到地上,畏畏缩缩地开口:“草民亲眼看到太子妃卯时从茶楼下来,雇了一辆马车,说要……”
“要撞死一个叫舒云冉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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