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会京师9(温瑞安)

四大名捕会京师9(温瑞安)

首页角色扮演180凌霄合击传奇更新时间:2024-08-01

第二十章 *魔姑

  

  姬摇花临去时又说明是要把无情也一并擒来,急得他们如热锅上蚂蚁,可是又偏偏动弹不得。

  后来远处忽传尖嘶之声,这穿着绿衣与白衣的两人脸露惶惑之色,互觑一眼,也发出一声尖啸,然后离开了山洞,再也没有回来过。

  黄天星与周白宇见面,更是话多不尽,黄天星向无情苦笑道:“我以为那婆娘此去,你必无防备,非为她所擒不可,心里急得不得了,不料洞外竟传来你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你真有办法,江湖上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

  无情道:“我也确为姬摇花所乘,要不是薛狐悲起内哄,我也决逃不出来。”

  黄天星道:“看你解不开我们的穴道,去请救兵时,我们也捏了把汗,怕的是那婆娘先回来出其不意向你下毒手,那时就是我们害了你了。”

  无情笑道:“这倒不曾发生——倒是在‘留侯庙’与北城高手打了一场硬仗。”

  周白宇道:“无情兄闯入了‘留侯庙’,遇上几位弟兄,大家以为他是魔姑派来的,便打得厉害,后来和赵、熊、彭、高四位护法及欣如交手,始终都不下*手,我就知道他绝不会是‘魔姑’那一伙的了。”

  黄天星道:“无情并非无情,其实是宅心仁厚----哦,对了,除了熊、彭、高、赵四位护法外,牟、阮、宁、曾、关、戴六位都好吧?”

  周白宇恻然道:“我们北城,现在仅剩百余人,能战者六十余人而已,戴、关、曾、宁、阮、牟六位护法也牺牲了!北城遭此大劫,白宇何颜见历代祖宗!只望能早日*魔复仇,再以一死报北城!”

  黄天星道:“‘四大无魔’崛起江湖,对付的不只北城,还有西镇南寨与敝堡,而且还想席卷整个中原武林,北城不过是首先遭殃的罢了。南寨西镇,据说也遇上非同小可的敌手,我已遣堡中三分之一高手去救援。此事怨不得谁,换作四大世家中任何一家,要抵御‘四大天魔’之合击,也必毁无疑,就算我们人多势众,把他们四魔逐个击破,但随来的三分之一堡中力量,也只剩下老邝和一江,其他鲁、游、言、李、尤五位护法,以及老汉、青僮,也都牺牲了,又怨得谁来?唯有化悲痛为力量,歼灭巨魔,方为报仇雪恨之道。”

  周白宇惨然道:“世伯教训的是。”

  戚红菊忽然道:“适才你们说北城的人‘留侯庙,中,粮食不支,我们何不立刻就赶过去,也好周济他们。”戚红菊为人冷傲,但却有一颗关怀世人的心,不像姬摇花的脸慈心狠。

  无情道:“我要先上山去,看看‘魔姑’与‘魔头’的战果如何?”

  姚一江道:“最好他们已拼过两败俱伤,我们上去了结了他订!”

  周白宇道:“我们也去。”

  无情道:“好。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魔姑’与‘魔头’这两人残毒可以想知,大家千万要小心的好。”黄天星道:“适才你与薛魔头于北门一战,我见你绝对可以牵制胜薛狐悲,再加我们九人之力,倒不怕放不倒他们的。”

  无情叹了一口气,说道:“姬摇花虽受重创,但一出手间,我已感觉她武功远在薛狐悲之上,要是薛狐悲留下来,我们倒是绝不会占劣势的,怕的是,留下来的不是他。”

  自欣如道:“就算姬摇花留下来,但一目已瞎,已与薛狐悲斗了这一阵,只怕不见得还可以那般叱咤风云了吧。”

  周白宇道:“怕只怕姬摇花不止是姬摇花,还有听她号令的一千‘药人’。”

  北城的城门在西沉的月色下,半开半闭,有说不尽的可怖,似人生尽头的一座暗门冷冷在守候,谁也不知道门后匿伏的是什么?

  可是现在无论匿伏的是什么,都抑制不了无情等人报仇雪恨的决心。

  周白宇、白欣如与戚红菊及三剑婢,飞鸟一般自城头左侧掠了进去,黄天星、邝无极、姚一江闪电自城头右侧抢了进去,同时间,四剑童已踢开了城门,抬着无情的轿子冲了进去。

  他们同时冲入,也同时呆住!

  城里已没有活人,只有死人。

  有一个人,离地悬空地背贴城墙上,背后墙砖也被撞得四裂。这人的背肉完全突了出来,然而胸腹之间却凹了进去,是给人用掌力打成这样子的。

  而且这人被用这掌打得七孔出血,眼珠子一颗凸睁出来,眼眶都是血痕,另一颗因中掌震荡过剧,已挂落在颊边,随着两道小血管,血淋淋的挂在脸上。

  这人死状甚为可怖,嘴巴也张得大大的,可是满口都是血——在他没叫得出声音之前,对方已把他活生生的打死!

  这人就是“魔头”薛狐悲!

  从薛狐悲的尸首上来看,可以肯定是在搏斗中忽然中掌,中掌之力奇大,使他全身向后倒飞,而对方不容其喘息,半空追及,一连在他胸前打了近百掌,直至他倒撞上城墙上,整个人都嵌了进去,对方才肯收手,其恨意可想而知。

  薛狐悲既死,姬摇花自然活着。

  “魔头”用暗算刺盲了“魔姑”一只眼睛,居然还是败得如此之惨,姬摇花的武功也真够匪夷所思了。

  薛狐悲嵌在城堡之上,伏倒一个人,这人正是假冒“刁胜”的“修罗四妖”之一,他的脖子,几乎已全被钩断,鲜血淋漓,右手还半举,但也有一道钩痕,几乎把他的手腕钩断,只连着一块带肉的皮。

  敢情这“刁胜”与“四方巡使”中的“南方巡使”“鬼火追命钩”卓天成相斗被对方兵器钧中颈项,情急中欲以手夺钩,但被另一钩钩住了手,活生生地被钩死。

  在城门口倒着一人,脸向城外,卧倒地上,背后有两个血淋淋的洞,想必这“杨四海”与“北方巡使”“双笔白无常”苦战后不敌,企图冲出城门,但被双笔自背门飞射击中而死。

  “魔头”薛狐悲死在“魔姑”姬摇花手下,而薛狐悲座下双妖也死在姬摇花座下双使手下,可以说是全军覆没。

  可是现在姬摇花呢?她与两个巡使卓天成和崔嵬坡究竟去了哪里?

  无情的脸色忽然变了,疾声道:“快回‘留侯庙’!

  周白宇的脸色也变了,第一个就窜了出去。“魔姑”*了薛狐悲之后,自然会想追*无情,发现无情已踪迹全无,必以为无情是去寻找北城残兵的下落,所以必定设法兜截无情,或索性乘狠全力攻打“留侯庙”,以绝后患。

  姬摇花断断没有想到无情竟凭二巡使的啸声,识别方向,找到了黄天星等,并再寻着周白宇等,赶去救助黄天星诸人。

  就在无情率周白宇和白欣如再次要“山洞的时刻,正是姬摇花率双巡使及仅存的四十五个“药人”高手,全力扑袭“留侯庙”之际。

  如今“留侯庙”中只有熊、赵、高、彭四位护法执事,连周白宇与白欣如也来了此处,岂能应付这可怕的攻势?

  所以人人脸色大变,立刻赶赴“留侯庙”。

  “留侯庙”依然屹立在黑暗中,可是一切已不同了,巍峨的庙字已未再是*气,而是森冷的寒意。

  尤其周白宇,更加感觉得出这寒意。

  因为“留侯庙”前后左右,已没有一个是活人,庙前倒的是尸体,庙里倒的是尸体,庙后倒着的也是尸体,庙前第一个倒下去的人,便是那使虎头流金铛的熊护法,他双眼凸出,脖子变形地窄小了起来,是给人活生生用布带勒毙的。

  可是彭、高、赵护法呢?

  周白宇的眼睛又亮了,因为前后左右都有尸首,但尸首并不算太多,约莫有三十来具,其中大半是已受伤或不能动武的人。

  其他的人呢?

  忽听无情在庙后喊道:“他们从这里撤走。”

  黄天星、周白宇等立即掠了过去,只见庙后有一处树丛东歪西倒,直向山边的一条通路延去,地上满都是凌乱的脚印,还渗有血渍。

  彭、高、赵几位护法毕竟是老经验,一旦估量自己绝对抵挡不了对方的攻击时,立即率众向庙后撤退,姬摇花的部队集中在庙前决战,待发觉时,便己迟了。

  这当然这熊护法带一批*身成仁的北城高手引开他们的目标才能成功的,可是熊护法这批人也牺牲了。

  姬摇花发现他们逃的路向,即刻追*。

  北城的人带着一批伤者与妇孺老幼,如何能逃得出这批*人魔鬼的追击呢!

  照这样的情形看来,姬摇花因伤目后心性大变,已不想活捉北城的人作“药人”,只求斩尽*绝,把眇目之恨,迁怒到北城这一干无辜者的身上去发泄。

  无情等也立刻动身,他们只希望能在“魔姑”截及北城残卒之前,先截住“魔姑”,以决一死战。

  已经是第十四个死人。

  这条路越走越荒芜,奇岩巨石,一座座似愤怒的守护神般的,怒视着这乱石削壁的山谷。

  而在这条路上,已倒下十二个北城的高手,两个药人。

  周白宇眼睛红了,姬摇花等显然已追上了北城的人,北城的人一面逃一面派出高手断后,只是一旦与药人硬拼,便伤亡惨重。

  无情忽然问道:“这条路是通往哪儿去的?”因为他瞥见崖石上有“石门滚雪”四字,力拨山河劲道万钧,不禁问道。

  白欣如道:“此处通往褒城北门,离北马铎约二十里路。”

  无情目光一亮,说道:“要是真的进入褒城,我们也许就能和姬摇花打一场硬拼。”

  所谓“北马铎”者,乃褒城以南十八里处,立有汉时“萧何追韩信”的碑石。所谓“褒城”,是摩崖石山一带,有古代的“凿石架空,飞梁阁道”之奇,共筑有阁栈二千八百九十二间,工程艰巨,气魄非凡,褒城北门又称“石门天险”,为过留霸第一险。褒城有“一笑倾城”纣王美姬褒姒的古迹,据说“烽火戏诸侯”即在此处。摩石山上更刻有汉魏时的“石门颂”,均为汉隶的翘楚。

  黄天星沉声道:“但愿能与那魔姹于褒城决一死战!”

  褒城,枯草萎枝处处,烈火如炙。

  四面有高冈,岩石奇巨,而一群人就在山腰上,作舍死忘生的决战。

  无情等来不及从高冈上望见这些人时,正好是因为一声惨叫,无情往下望去,恰好看见一个眇目悍妇,五指插入赵护法的胸膛。

  其他的北城高手,咬紧牙关,苦苦支撑。

  约莫四十余名药人,仍在疯狂的围攻着。

  周白宇一见此情,心血贲张,大喝一声:“妖妇,休得张狂!”

  连人带剑冲下山坡,跟着就要冲近姬摇花,猛地绿衣一闪,三点青光直打周白宇上、中、下三路。

  周白宇半空白虹一折,再折,三折,一连三折、躲过三点青光,剑势仍直指姬摇花。

  绿影再闪,凭空而至,两柄金钩半空格住周白宇的长剑。

  周白宇冷哼一声,剑势一翻,收剑出剑,两剑直刺绿衣人“门顶穴”与“跳环穴”,还能反手一剑刺向绿衣人背后的“龟尾穴”。

  “门顶穴”乃在头顶,“跳环穴”系在腿部,“龟尾穴”却在背后。

  周白宇一气三剑,居然方位不动,连刺三处完全不同的人体大穴,简直匪夷所思。

  可是绿衣人居然不闪不避,双钩倒扣,直夺周白宇咽喉。

  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周白宇只好收招,他出招快,收招更快,这还不是最快的,最快的是变招,快得他仿佛就是要出这一招似的,“叮叮”两剑,荡开双钩。

  来人的攻势全被招架,周白宇的剑势也停顿下来。

  两人交手数招,心中都有了分数,周白宇冷笑一声,道“‘鬼火追命钩’卓天成?”

  卓天成冷哼道:“你就是北城城主周白宇?”

  白欣如就在周白宇掠出的同时间,也扑入战团,但她甫入战团,白影一闪,阴笑一声,只听有人阴恻恻地道:“好漂亮的小妞儿,岂非送上门来的美肴吗?”

  白欣如怒不可遏,长剑一翻,剑势看来毫无锋芒,其实一泻千里,潜力起伏,直向来人卷过去。

  来人冷哼一声,正是“双笔白无常”崔嵬坡双笔一展,居然左右夹住了白欣如的剑,邪笑道:“你知道这招叫什么?”

  白欣如粉脸通红,倏然松手,双拳齐出,崔嵬坡过于轻敌,猛觉手上一轻,左右胁已各中一拳,痛得退了七八步,白欣如已反手抄剑在手,一连攻出七八招。

  周白宇力战卓天成,白欣如力斗崔嵬坡,而北城的人见城主与未来城主夫人来到,纷纷抖擞精神,奋起血战,抵住那四十余名药人的猛攻。

  无情向下望去,立时知道姬摇花并不参战,只是发出奇异的尖啸,而药人就随着她的呼啸或进或退,这些药人除了可以自动攻击和防御外,甚至打到崖边,也不知止步,有一名药人就这样摔下谷底。姬摇花只是主掌号令,时或乘隙骤下毒手,*死北城中最骁勇善战的高手,为她拼死的都是一些迷失了本性的药人。

  戚红菊忽然惊叫一声,悲恸欲绝,因为她看见她哥哥“千里一点痕”戚三功及其丈夫“凌霄飞刀手”巫赐雄也在“药人”群中,双目似开似合,脸上阴森一片,在与北城的人苦战。

  而北城能战者仅剩四十余人,武功与药人一比,自然相去太远;简直已到千钧一发的时候了。

  无情急道:“黄老堡主、邝兄、戚女侠,此妖婆武功高强,你们必须围攻她,再设法诱她上此台来。”

  黄天星如大鹏展翅,急旋而下,戚红菊也似一只赤燕般掠了下去,邝无极丈二长戟一挺,飞奔而下,姚一江摸摸镖囊,跟着奔下石台。

  梅、兰、竹三剑婢,也想下去,无情道:“你们三位,可有带火酒、火折子等物?

  黄天星等这一群人远在宝鸡镇上起,便炊食自给,而且为慎重起见,一粮一水无不用自己所配备的;连燃点物也携带不少,火折子是行走江湖必备之物,自然少它不了。无情一一收过,又命四剑童等把众人的衣物扫了出来,然后又道:“你们七人把附近易燃之物如枯木草干之类收集起来。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四剑童对无情,自然是唯命是从。竹剑奇怪道:“无情公子,你要这些干什么?”

  无情点头道:“姬摇花武功高强,我们恐非所敌,唯有以计胜之。昔日此地是纣王烽火戏诸侯处,今日我们却要以烈火除妖妇!”

  竹剑、梅剑、兰剑等相觑一眼,即振衣而去。

  无情一人独坐轿中,冷观战局。

  黄天星一扑近姬摇花,大刀一展,一招“长沙落日”,迎头砍下。

  姬摇花乍见黄天星,十分惊讶:“你居然逃脱出来!”她只说了七个字,但已化解了黄天星这一刀,还击了六招,黄天星也退了六步。

  可是,这时一道冷风,直到姬摇花背门。

  姬摇花右手一撒,长絮卷出,竟套住戚红菊的长剑。

  邝无极的丈二长戟却认准姬摇花的右目就戳了下去。

  姬摇花冷笑一声,不得不松手,只见黄带一卷,又搭住邝无极的长戟,轻轻一带,竟把邝无极连人带戟带下山崖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问,黄天星手臂一张,已硬生生抱住邝无极,在崖边硬硬顿住,脚下沙石籁籁而下。

  姬摇花冷笑一声,乘机出掌,击向邝无极背门。

  只要这一掌命中,邝无极与黄天星就得双双滚下深谷里去。

  正在此时,三枚飞锏直射姬摇花,姬摇花贴地低头,竟似游鱼一般躲了过去,已扑近发射暗器的姚一江,反手一击,手中多了一柄金光闪闪的短剑。

  姚一江一惊,姬摇花已欺近他身前,姚一江的暗器最忌近身搏击,正待急退,姬摇花的短剑己完全没入他腹中去。

  姚一江惨叫一声,堕下万丈深崖。

  姬摇花一剑得手,却来不及拔剑,戚红菊的长剑已至,姬摇花闪身避过,姚一江已连人带剑消失在崖下。

  姬摇花返身厉瞪戚红菊,独目中凶狠残毒,手中布带一挥,就扑了过去,戚红菊不敢恋战,返身就跑,直往石台掠去。

  姬摇花目光一闪,急追而去。

  那边的黄天星与邝无极也急追姬摇花,以拯救戚红菊之危。

  这边姬摇花一上手间便*了“满天暗器”姚一江,逼得“逢打必败”邝无极险象环生,也击退了“金刀无敌”黄天星,更追*“小天山燕”戚红菊,可是另一边的战局,却有了极大的变化。

  姬摇花一心对敌黄天星诸人,药人便无人控制,威力大减,北城的人乘机缓过一口气。唯有不受影响的是“南方巡使”卓天成与“北方巡使”崔嵬坡,二人正与周白宇及白欣如越打越酣,胜负未分。

  姬摇花与戚红菊在江湖上都是以轻功见长的,可是姬摇花之所以甘与戚红菊齐名,乃因借江湖上“飞仙”之名来隐匿其“魔姑”的身份,所以武功轻功都只露五分,而今两人全力施为,相较之下,戚红菊便大为逊色,黄天星、邝无极也苦追不上。

  姬摇花也明白局势,知道必须速战速决,当下尖啸一声,登时有两名在左近缠战的药人,分左右截住戚红菊的去路,出手猛攻。

  戚红菊本来就未必能接下姬摇花三招,而今再有两名药人的夹攻,实在断无幸理。

  就在这时,白光自石台上骤起,至戚红菊面前一分,竟分成两道,“噗噗”二声,两支钢椎分别钉入两名药人的心口!

  这两名药人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有实的高手,只是本性已失,神智昏迷,无情射出这两椎,又十分巧妙,看来是射向戚红菊的,半途才急折而出,击中最后目标,连姬摇花这等高手也相救莫及,这两名药人又怎能来得及闪躲?”

  姬摇花一见石台上有暗器,便知无情也在上面;宁可不*着戚江菊,她此刻也非要上石台夺得无情之命不可。

  她眇目之故,虽说是薛狐悲下的手,但若非无情在场,她断不致让薛狐悲欺近身边;若非无情掷出一刀,薛狐悲那一针,他说不定可以避得开去;所以她对无情痛恨至极,恨不得亲手致他于死地。

  姬摇花提气直上,转眼间已追上戚红菊,一掌拍出。

  戚红菊强提真气,猛力一冲,冲天而起,避过一掌。

  姬摇花右手一振,长布卷出,己缠住戚红菊足踝。

  戚红菊玉容变色,这时,又见精光一闪,一枚六角挫,盘旋飞来,恰时切断了布带。

  姬摇花怒极大喝一声:“你躲在哪儿放暗箭,看本仙姑不把你揪出来,剁成肉浆!”

  长身而起,已登上石台。

  姬摇花自恃艺高胆大,一方面又怒不可遏,决意要亲手*死无情等,她一跃上石台,只见那顶诡异的轿子,已向她冲来。

  姬摇花曾目睹无情以轿子上的暗器机关,把“魔头”薛狐悲打得落花流水,她虽自负技冠群英,对此“怪物”也有三分忌讳,当下先行长身拔起。

  姬摇花这一拔起,时间上捏算得十分之准,就在轿子离开她身躯仅有三尺之遥时,她才全力急起。

  这一下,无情全速冲刺,定必收势不及,滚下石台去的。

  可是姬摇花正全身急起之时,轿子的杠杆顶端,突地弹出两柄尖刀,各长五尺,直取姬摇花左右双胸。

  姬摇花明明算准轿子离她尚有三尺,没料刀尖一出,姬摇花就算飞身而起,也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只听“腾腾”两声,姬摇花的两只拇食二指一弹,正好弹在刀上,两柄刀一折为二,飞上半空,转而射入轿中,快若惊鸿。

  眼看二截刀尖就要射入轿中之际,忽然轿中精光一闪,一柄飞刀半空横飞而出,刀柄各碰撞中那两截刀尖,三样利器,变成折射姬摇花。

  这时轿子势不可当,急撞姬摇花。

  就在这一刹那间,姬摇花忽然失去踪迹。

  姬摇花站的地方就是石台边缘,姬摇花影踪一失,轿子立正,就在石台边缘硬生生顿住。

  那三柄刀在空中闪了一闪,亦告消失。

  就在这时,姬摇花的人就像秋千一般,呼地一声荡了回来,倏然出现在轿前,十指如十柄尖刀,直插入轿中。

  姬摇花并无退下石台,她只不过在电光石火间,双足钩住台边,向下一倒。

  等到暗器都过了之后,她即刻像秋千一般荡了回来。

  姬摇花出手之快,简直匪夷所思,她的人才出现,根本看不见她的手,她手已插入帘中了。

  可是她的手一插入帘中,那帘子立时变成了一块薄薄的铁板。

  姬摇花十指穿过铁板,但手掌却穿不入,两只手便硬生生嵌在那儿。

  这时轿子的槛部忽然射出三点星光,直取姬摇花胸腹之际。

  任何人双手伸了出去,胸腹之际都是极大的空门。一何况在这刹那伺姬摇花绝不可能来得及把手抽回来。

  可是这空门不见了。

  姬摇花的确来不及抬回来,但她双足一起,一连踢出四脚!

  四脚中的三脚,把暗器踢飞,反射向自台下猛冲上来的黄天星,邝无极与戚红菊。

  最后一脚却是踢向轿槛,同时间姬摇花十指由插易为抓,用力一扯。

  就在这一踢一扯之际,“劈拍哗啦”一阵声响,轿子被踢倒飞三尺,而整块铁板,都被扯了出来。

  这刹那间,板裂扯下,轿中猛暴射出数十点星光。

  姬摇花猛把铁板一抡,只听一阵“劈劈拍拍”的声响,好像雨一般密集的东西都钉在铁板上。

  声音一停,姬摇花就冲了过去。

  她是以铁板为盾,直撞了过去的。

  铁板顶住轿子的杠木,去势不止,直向后猛退。刮得地面吱嘎着响。

  后面就是山崖,万丈绝崖。

  姬摇花力聚于臂,瞬间轿子已被推向山崖的边缘。

  轿子向山崖落下的刹那间,轿中一人冲天而出,急飞过姬摇花头顶,七点星光由上而下射出。

  姬摇花的铁板足可把前面守个密不透风,可是头顶,背后却是个大空门。

  这七点精光正是打向姬摇花的头部与背部。

  就在这刹那间,姬摇花已把她最畏忌的轿子推落山崖。

  “同时间,她的头、背之空门,变成了铁板,七点精光齐齐打在铁板上。

  轿子正轰隆轰隆的掉下山崖去,同在此时,十道几乎完全听不见风声的暗器,在空中闪过。

  姬摇花的双目只剩一目,而且以铁板作武器,挡住了视线,所以根本看不见。

  姬摇花的耳力极好,她以铁板作盾,处处均能守住暗器的攻击,乃因她能听声辨影,暗器打她不着。

  可是她这次听不见,因为暗器实在大小了,带不起什么风声,更何况轿子落下山崖之声又盖过一切。

  这些暗器是十枚银针。

  十枚银针就自姬摇花适才在铁板上插的十个洞孔里飞了进去。

  姬摇花发觉时,针已穿过洞孔,也就是说,离开脸孔只有半尺。

  同时间,无情身影正自长空落下,但忽然之间,他听见漫天暗器之声陡起。

  只见姬摇花双手在铁板上一紧,钉在铁板上的三四十件暗器,全喷射向无情。

  无情半空猛一吸气,竟不落反升,出手如电,双手连扬之间,二十多件暗器射出。

  无情这一升起,己躲过一半暗器,另一半暗器,他也施暗器一一撞落。

  这时姬摇花手中的铁板,突然脱手飞出,在半空中迫削无情。

  在铁板飞出的刹间,无情在一瞥间看见,姬摇花用牙齿咬住那十支银针。

  无情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失败,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尤其是在这生死一发之间忽然想起。

  铁板急袭无情,无情知道,这一下他是绝躲不开去了。

  他的轿已毁,他的暗器失手,若这铁板是飞击向他,他或可躲过,但如此横拍过来,无情无法可躲。

  唯一的办法只有用双掌硬接,但这一接之下,功力殊异,非给震下石台不可!

  这一震下石台,死生未知,而那最后的计划,也无从进行了。

  铁板飞拍,无情人未沉下,心已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半空一闪,硬生生把铁板劈为两半,左右落下,也不知是给这威猛无比的一刀所震落,还是给那一声卷天铺地的大喝所摧毁?

  来的人正是“大猛龙”黄天星。

  黄天星到了,邝无极与戚红菊也同时到了。

  邝无极丈二长戟一横,戚红菊长剑一撩,齐齐冲出。

  姬摇花忽然开口,十枚银针,喷射而出。

  邝无极急把长戟舞得个风雨不透,戚红菊只好像燕子一般地掠了回来。

  这时黄天星与无情均已落地,与邝无极及戚红菊并肩而立。

  四人站在一起,心中觉得很温暖,因为有朋友同生死,共患难。

  可是四人心中不觉一阵惊悸,因为这姬摇花的武功,实在大高了,不但太高,简直是厉不可当,凶狠歹绝。

  姬摇花以独目冷冷望着他们,冷冷地道:“你们死吧?”身形展动。

  无情忽然低声喝道:“放火!”

  在姬摇花扑上石台,大战无情之际,下面的北城高手与药人缠斗,亦已有了变化。

  药人的攻击,北城残余的人是接不下去的。可是自姬摇花被激上石台之后,药人失去了命令,绌于应变,北城的人与药人战斗已个把月,十分清楚这点,便利用暗器、地势、身法等方式与药人周旋,一时间尚支撑得下去。

  姬摇花原想一鼓作气,先毙了无情等再回来催动药人,给予北城的人致命的打击。

  她没有轻视无情的攻击力,可是无情还是比她想象中更难应付。

  而另二边卓天成大战周白宇,也有了一个分晓。

  卓天成金钩闪闪,就像天网一般,从天上撒下来,周白宇就像网中的鱼,左冲右闯都闯不出去。

  可是周白宇的人就像一支箭一般,反而向金钩的漩涡中心连人带剑冲去!

  漩涡中心便是卓天成。

  卓天成就像急流中的一块巨石,急流撞上去,就成了横扫八表的漩涡。

  可是一旦把岩破除去,急流只剩下急流,不会再有漩涡了。

  周白宇外号“闪电剑”,他剑势一起,已刺向金钩之中心。

  可是漩涡立即不见了。

  双钩一前一后,似铁环一般,箍住长剑。

  周白宇凝神定气,以龙虎山人的“龙虎合击大法”,内力源源撞出,透过剑尖,直逼卓天成。

  就在这时,卓天成突然松手。

  卓天成双手一展,两点青绿色的火芒闪电射出。

  周白宇脸色变了。

  剑已被双钩挂住,若抽剑回挡,十分不便,而且,势必不及,周白宇只好弃剑。

  他一放手,双手五指“手挥琵琶”,急弹而出。

  就在他弃剑的一刹那,卓天成已反手捞住双钩。

  可是周白宇这两弹是嵩山的“仙人指”法。

  卓天成料定他的成名“鬼火”,是任何人也接不下的,可是嵩山“仙人指”乃以指劲吐纳,所以指不触物,也能碎玉断金,“鬼火”立即被弹了回去。

  这种“鬼火”,稍沾身必全身溃烂而死,卓天成自己也无药可救,大惊之下,只好弃钩退身。

  就在他弃钩的同时,忽然小腹热辣辣地一痛。

  就是这一痛,他便像一只被抽了气的球,垮了。

  那两点“鬼火”便打在他的双目上。

  卓天成立即瞎了,在他惨叫到第三声的时候,他便死了。

  他至死也想不透,周白宇用什么方法,能如此迅速地捞住长剑,并刺向他腹中去。

  其实周白宇也来不及捞剑。

  他只是在施“仙人指”的同时,也踢出一脚。

  脚踢中剑柄,剑带动金钩,向前一撞,插入“南方巡使”卓天成腹中去。

  这一下便结束了卓天成的性命。

  卓天成一死,周白宇立即抄剑掠起----扑向白欣如与“双笔白无常”崔嵬坡的战团中去。

  崔嵬坡与白欣如武功上本难分上下,白欣如剑法以阴柔绵延为主,崔嵬坡的剑法却可点、刺、捺、按、擦、戳、指、拖、夹、格、挑、划为主,千变万化,再加上白欣如的应战经验本就不如崔鬼坡,所以越打越落下风。

  就在这时,崔嵬坡右笔忽然直指白欣如的“气海穴。”

  白欣如长剑向下一压,挑住铁笔。

  可是崔嵬坡的左笔倏然点向白欣如眼下的“承位穴”,出手之快,像本来就是点“承位穴”,跟原先点向“气海穴”全然无关一般。

  然而他的右笔仍径直点向白欣如的“气海穴”。

  崔嵬坡有两支笔,白欣如却只有一柄剑。

  白欣如玉指一抓,却抓住了笔杆。

  崔嵬坡阴笑一声,双手一震。

  在一震的同时,两管铁笔之端,忽然射出两团黑水。

  这两团黑水,又腥又臭,当然不是墨汁。

  任何一个人只要沾上一滴,后果绝不会比沾上”鬼火追命钩”卓天成的“鬼火”好上多少。

  白欣如花容失色,急把头一偏,脸上的那团墨汁擦颊而过。

  可是她只有一双眼睛,当她发觉时,已避不开射向“气海穴”的那一团墨汁。

  就在这时忽然伸来一只手,拇食二指一弹,嵩山“仙人指”劲逼出,那团墨汁忽然转了个弯,然后四溅而出。

  墨汁溅出,全射向崔嵬坡。

  崔嵬坡恐惧这“墨汁”只怕要比卓天成害怕自己的“鬼火”还要来得惊怖,急忙半空中一连三个翻身,避出丈外。

  他的人才落地,周白宇已贴身而至。

  崔嵬坡双笔疾刺而出。

  忽然双笔被双钩扣住。

  崔嵬坡一见双钩,心中一寒,知道卓天成已凶多吉少。

  就在这时候,周白宇松手,长剑反扎崔嵬坡小腹。

  崔嵬坡双笔被双钩挂住,无法施展,只有往后一跃。

  但他只是一个人,周白宇加白欣如、是两个人。

  他背后也没有眼睛,不知道白欣如的剑在等着他,

  他也听不见风声,因“素女剑法”是以阴柔称著的,出剑时快而不带风声。

  当日白欣如与“武林四大名捕”之追命在“亡命”一役中,就是以这种剑法力战无敌先生的“无敌杖法”,几乎能克制住对方的快杖,但最后因功力不足,终于为无敌先生所败。

  崔嵬坡就撞在剑尖上,他立即弹了起来。

  可是周白宇的左掌,贯注了十二成的“无相神功”,同时按在他胸膛上,他便再也弹不起未了。

  而且像死鱼一般,凸着眼珠子,永远也不再动一动了。

  “双笔白无常”崔嵬坡死的同时,北城中的高护法,已被三名药人围攻而死。

  药人也折了七八名,可是北城的人,更加支撑不下去了。

  周白宇掠起,立即就要加入战团,白欣如立时拉住了他的时,道:“这些人都是被姬摇花控制的,而今姬摇花已被无情等引上石台,不如我们合力围击而诛之,好过在这儿滥*无辜之人,而且,无补于事。”

  周白宇身形一凝,又急扑而起,抛下一句话道:“好!”

  无情忽然沉声喝道:“放火!”

  姬摇花一怔,摹然发党她身后是绝崖,而其余三面,地上都有大堆的干柴枯枝等易燃之物,上面又有破布湿衣之类,并且还有浓烈的火油味。

  姬摇花的脸色立时变了,同时间她长身而起!

  就在这个时候,左右两旁同时丢出了七八柄火子!

  所有的易燃之物,都在极短的时间内燃烧了起来。

  姬摇花飞身而起,火势虽大,火头虽高,但要拦住她一掠三四丈的轻功仍是不易。

  可是“唰唰”二声,两柄飞刀直射她“中堂”、“巽血”二穴!

  姬摇花半空翻身,抄住两柄飞刀,正提气欲跃过火团,忽然眼前一阵模糊,然后一阵刺痛,心头一慌,不禁提气倒退回原处。

  原来姬摇花在半空头下脚上一翻之际,刚好与火头上冒上来的烟打了个照面,烟薰及眼,而姬摇花只有一只眼,另一只眼平时也痛个不得了,再经烟一薰,怎么奈得住?

  姬摇花明白了敌人陷阱后,又气又急,气红了脸,口中怒叱一声,又飞身而起。

  这一次她拔起足有四丈高,避过火头,直闯了出去。

  无情左右手一翻,四支飞叉,急射姬摇花双足双腿。

  姬摇花半空把手中两柄飞刀射出,格开两支飞叉,双手一捞,又把另两支飞叉捞住,正待飞过火线,忽然黄影一闪,一人挟怒鹰之姿,大海之势,一刀砍来。

  姬摇花只得展双叉一格,“当”地一响,两人俱落了下来,黄天星持刀于火线之外,姬摇花仍在火线以内。

  姬摇花提气再起,这一下是怒极而起,无情一动,十颗青莲子打出。

  姬摇花在空中衣袖翻飞,十颗青莲子,全收入袖中。

  黄天星大喝一声,长空跃起,一招“横刀断水”!

  姬摇花右叉一带,竟把黄天星金刀斜斜带出,眼看就要跃过火线,忽然一柄丈二长戟,直刺她仅剩的右目。

  姬摇花左叉一架,凭手中一柄半尺不到的小叉,居然叉住丈二长戟。

  姬摇花马上闪身,企图在邝无极与黄天星之间,闪将出去,可是,迎面来了一柄剑。

  戚红菊的剑!

  姬摇花怪叫一声,力已尽,气已衰,半空一个翻身,翻回火线之内,正欲再闯,忽然乌天暗地,泪流不已。

  原来在这些易燃之物上,置有不少湿衣烂布之类,火头一旦烧上这些物件,即起浓烟,姬摇花三冲不过,烟已生起,而且极浓,况且风吹向断崖,姬摇花又只有一只眼睛,所以几乎什么也看不到。

  而且火头快要烧向断崖。就算不是,姬摇花的左眼不痛,再给浓烟一薰,无论怎样也撑不下去了。

  姬摇花尖嘶一声,这一下,是倾尽全力而为。

  这一拔起,借岩使力,竟有四丈余高!

  她冲出浓烟,勉强可看见一点事物,袖中的青莲子立时尽向无情射出。

  因为她现在不能视物,又被浓烟所罩,火头之燃烧声不绝于耳,最忌的就是无情的暗器。

  风向断崖吹去。

  姬摇花人在烟中,往外看就很不容易,但由浓烟之外看冲出来的人,就并不困难。

  无情正想发出暗器,可是暗器已向他射来。

  他立刻射出十颗铁莲子,撞落了青莲子。

  可是他这一阻延,姬摇花眼看就要越过火线。

  姬摇花这一次是竭尽全力而来的。

  邝无极立时扑了上去,长乾猛向姬摇花戳下去。

  姬摇花长啸一声,一叉挡住长戟,人已欺入,另一叉刺入邝无极的咽喉。

  完全刺了进去。

  邝无极双目忽然暴瞪,他一生人已败了一百二十八次,这一次是要了他的命!

  可是,邝无极的命也不是这般容易要的。

  他放戟,张手抱住了姬摇花,两人立时往火海里掉下去。

  姬摇花大惊,同时间已放叉,击中了邝无极不知多少掌,可是邝无极仍没有放手,虽然他肋骨都碎了。

  两个人都掉到火堆里。

  这是惊心动魄的一幕。

  姬摇花的右眼立时什么也看不到,可是她一到地,立时以掌切断了邝无极双手,自火堆里冲了出来。

  她居然还能辨识方向,可是,出来时,身上已灼伤了七八处,有四五处还在燃烧着。

  更重要的,是她双眼一时什么也看不到。

  可是无情却看到她,黄天星也看到她,戚红菊更不例外。

  三人一齐冲了过去,姬摇花已冲出了火幕,再不把握机会,是*不了她的。

  无情是用两粒铁胆“冲”过去的!

  姬摇花正待扑身上的火,忽然双手一合,抓住一粒铁胆。

  但另一颗却打在她的腿上,立时可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姬摇花武功奇行莫测,最可怕的是她的轻功。

  而今一条腿骨已碎,等于把她最厉害的武器夺去了。

  黄天星吐气开声,一刀“独劈华山”砍了下去。

  这一刀势不可当,快而完美,找不出一丝破绽,但只错了一点。

  黄天星不该在出刀时吐气扬声。

  姬摇花立时听声辨位,举起铁胆一挡,刀砍在铁胆上,“叮”一声,星光四溅。

  这一下短兵相接,姬摇花一腿已废,登时被震倒于地。

  可是黄天星也退出五步。

  同时间姬摇花听音定向,手中铁胆全力掷出。

  “砰!”

  铁脸击在黄天星胸口上,黄天星喷出一口血,血洒落火中,黄天星仰天而倒。

  这时戚红菊的剑也到了。

  戚红菊与黄天星,几乎是同时出手的,只不过黄天星武功较高,所以他的刀先到。

  这只不过是电光石火间所发生的事。

  而姬摇花身上的火仍在燃烧着。

  可是她立即抓住了戚红菊的剑。

  戚红菊的剑快,但却挟有风声,有风声她就能挡。

  同时她也抓住一支飞燕镖。

  戚红菊在冲来的同时,已打出了飞燕镖。

  不过她打出不止一枚,而是三枚。

  就在姬摇花抓住剑的刹那间,两枚飞燕镖尖棱一齐钉入姬摇花的胸前。

  镖一入肉,姬摇花的全身内力也聚到了胸前。

  镖入肉三分,便再也刺不下去,反被逼得倒射出来。

  随着鲜血一起喷出来。

  内劲转至胸前,姬摇花握剑的手,立时出了血。

  但她还是紧执不放。

  飞镖倒射戚红菊。

  戚红菊的另一只手五指箕张,食、中二指与无名,尾指各夹一镖。

  可是同时间姬摇花的另一只手,也完全没入她胸膛。

  没有惨叫,只有怒叱。

  戚红菊几乎是马上毙命的,怒叱的是梅剑、兰剑与竹剑。

  只听无情乍喝道:“退回去!”

  只是戚红菊这一死,三剑婢是宁死也不退回去的了。

  所以她们也就死了!

  姬摇花一*了戚红菊,她的手立即向身上几处拍了下去,那几处正是焚烧着的地方。

  她的手带着戚红菊身上的血,凡手按处,火便奇迹地消灭了。

  这两只手,带着血,带着伤,只是无坚不摧,任何武器她都可以一手拿住,凡是人碰到她这双手,非死即伤,连光辉灿烂的火,碰上了她,也变成黑暗。

  这是一双神奇的手,也是一双可怕的手。

  火光给拍灭,三剑婢便至,三婢同时出剑!

  姬摇花也立时出招一两手一腿,一齐攻出。

  然后是血,三剑婢倒飞入火堆里,带着血。

  可是就是姬摇花双手一腿尚未至收回之际,四条青衣短小的人影闪电般跃出,两道银光四道厉芒也同时泛起;

  两道锐光没入姬摇花双臂中,一道厉芒没入姬摇花腿中。

  还有一道金芒,却没入姬摇花腹中。

  姬摇花的左腿已被无情的铁胆敲碎了骨,所以无法御防从下盘的来袭,金剑就插在她腹中,其他两柄剑,就插在她双臂右腿上。

  四剑童也立时飞起,好像电殛一般,扎手扎脚的震落石台去。

  然后姬摇花也倒了下去,完全地倒了下去。

  在这片刻间,她使“满天暗器”姚一江葬身绝崖,*了“逢打必败”邝无极,*死“小天山燕”戚红菊,使兰剑、梅剑、竹剑丧生火海,令“大猛龙”黄天星倒地不起,连“四剑童”也生死未卜,一共*伤了十名武林高手。

  可是她也倒下了,身上被烧炙了七八处,皮都焦了,胸前有两个小孔,是飞燕嫖所钉的,右手掌被长剑划了一道口子,又深又长,左腿骨被无情的铁胆打碎,右腿上嵌了一柄剑,左右双臂也是。

  要命的,是腹中也嵌了一柄短剑,几致没柄。

  但她还没死,蜷伏在地上,在慢慢蠕动着,也不知是痛苦,还是因为懊悔,竟轻轻哭泣起来。

  这一下,火海边只剩下她和无情两个人。

  姬摇花吃力的,艰辛的,举起了完美无缺的左手,轻轻地摇摆着,向着无情。

  就在这一刻,无情想到紫柏山上,浮云、明月、石上,姬摇花纤细的手,温存地递给他一块烧熟了的兔腿。

  那晚轻轻的语音,温柔的笑靥,加上他寂寞时有人听他的倾诉,仿佛天涯游子终于回到自己的家园,那一股温暖中带着吃惊,甜蜜中带着迷恫,无情是永生不忘的。

  那是不是……是不是就是爱情呢,在无情狐独的生涯里,冷酷的行业中,是甚少遇见过,甚至是还没有遇到过的,所以无情不知道,……爱人不比敌人,并不是可以立刻下判断的事。

  那晚的风清,那晚的月明……而今那纤纤的玉手,竟变成了血手——无情的心,不觉一阵阵绞痛。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姬摇花残弱无力的声音,这样地呼唤他:“无情……你……你过来……”

  无情不是无情,不是不能无情,而是人非无情。

  所以他双手在地上一按,平平飘到姬摇花身前。

  姬摇花满身浴血,不但不能站立,甚至连移动也极艰难,可是她的容色,居然还很艳丽。

  是回光返照的一刻?使她的容颜恢复往常的美丽?

  她瞎了左眼,已永远不能再睁开来一但她的右眼已经可以看见东西了,火势已慢慢平息下去,燃料已近烧完,浓烟密聚了一阵,因为风大,现在已全消散了。

  也许被烟素过后的眼睛,因被泪水洗过,对这世界会看得更清楚一些——不过在姬摇花来说,这清楚可能是最后一次的清楚了。

  只见姬摇花乏力地笑了一笑,道:“……你的智力很好,……你的暗器手法也很好……,你的轿子也……它给我毁了……你……你伤不伤心?恨不恨我?………”

  无情摇摇头,他被毁的其实不是轿子,而是他的心。

  轿子毁了,只要人在,可以再造。心呢?

  “我知道你恨我骗你……我……我也不求你原谅我……”说到这里,姬摇花呼吸急促起来,双颊也热红了起来。

  “那些药人……他们还有救……我要告诉你……救他们的方法……”只见姬摇花缓缓伸出了手,这左手沾上了血珠,但仍显得那么如玉如琢——挣扎道:“我……我只要你在我临……临死前,握一握……我……的……手……”

  “人之将死,其言亦善”,无情的眼眶有些光影,是因为感动,还是悲伤?

  他慢慢伸出了手与姬摇花的手握在一起。

  阳光下,这一双紧握的手,从一只变成两只都沾染了鲜血!

  可是这难得的和祥,突然变了。

  变得极快!

  姬摇花的手忽然一滑,已扣住无情右手之脉门。

  无情脸色大变,左手已扣住三枚袖箭。

  姬摇花的手一紧,无情咬牙苦忍,手中箭俱已坠落。

  然后两人就僵在那里,一双手依旧是紧握着,不过已完全没有一丝和谐的感觉了。

  接着下来的是姬摇花的笑,得意且痛快的狂笑,如一只大枭。

  她一面笑,手一面用力,无情的脸色,由青转白,大汗如豆滴下,遍布脸上,湿透全身。

  这时两道白衣人影已直射向石台来。

  这两人一上石台,便呆立当堂,他们没料到所触目的是这样一幕惨烈的情景。

  金银四剑童分别倒在石台前,*辗转却爬不起来。

  火已熄灭,偶然有烟冒出,那儿倒着邝无极与三剑婢的尸身,火堆旁倒着戚红菊的尸身,以及生死未卜的黄天星,而姚一江早已尸骨无存。

  这一场战斗何等惨烈!

  而姬摇花满身浴血,却紧扣着无情的脉门,狂笑不已:“你以为他们还会有救吗?告诉你,废人,一旦成了我的药人的,便永不超生了。”

  无情没有作声,这时他已没有话说。

  第二次了,第一次他在北城内,也是被姬摇花这样用计,扣住了他的脉门,要不是薛狐悲出袭,只怕他早已被凌迟处死了。

  这是他第二次上当了。

  是什么事物,蒙蔽了无情聪慧的眼睛呢?

  无情只觉得自己是笨蛋,天下第一号的呆子。

  这时姬摇花忽然一声断喝道:“站住!再走近一步,我就先毙了他!”

  周白宇与白欣如已折至姬摇花身后,正图欺近,姬摇花马上警觉,周白宇与白欣如不敢再进一步。

  姬摇花忽然全身抽搐了一阵,但手仍紧握无情的脉门不放,好一会才用一只眼睛阴鸷的扫视全场,冷笑着说道:“我要挟持你,跟我一道回去,这样,他们才不敢向我动手——你放心,只要我这次能活着回去,待我养好了伤,今天在场的这些人,绝对没有一个能够活命,包管与你共赴黄泉。”

  无情没有开口,姬摇花手中的真气一直在撞击着他。

  五脏六腑像被掀开来一般难受。

  姬摇花忽然发出一声尖啸,啸了一阵,大概因为疼痛而停了,喘息了一阵,又尖啸起来,石台下的药人,纷纷停手,抢上石台来。

  姬摇花是要挟持无情为人质,然后用药人保护她全身而退。

  而且只要她还有活着一天,她誓必报这个仇。

  姬摇花四肢全伤,胸腹受创奇重,出手已慢,可是她的真力未散,就算以黄天星如此内力深厚的人,也未必能抵受得了她在脉门下真力一摧,更何况是无情。

  周白宇、白欣如也怔住了,姬摇花与他们是血海深仇,但无情远道而来,为的是协助北城,而今有难,他们断断不能眼看他死在姬摇花手里。

  可是一旦让姬摇花成了纵虎归山,不单是北城与其他三大世家,整个武林,也永无太平了。

  只听姬摇花狞声大笑,道:“你跟我去吧!”

  左手一紧,正在这时,无情目中忽然神光暴长,开口喝道:“不!”

  乌光急闪,自他嘴缝急打而出。

  姬摇花算准无情绝对无法出手,但绝没料到暗器自无情口中射出!

  她想躲已迟。

  乌光直没入她的咽喉。

  完全*进去,而且,切断了她的喉管。

  姬摇花双目暴睁,喉咙咯咯作声,无情全力一挣,竟挣不出姬摇花的手。

  就在这时,周白宇已一掌切下去。

  “无相神功”凡至之处,可断金碎石,这一掌切下,姬摇花的左手登时“格托”一响,垂了下去。

  白欣如的剑也立时到了,风声全无,已自姬摇花的后胸,就像当年追命一案中,她刺*无敌公子一般。

  姬摇花瞪着眼,看着无情,血染全身,缓缓伸出带着剑伤的右手,遥指无情。

  白欣如毕竟是一个女孩子,眼见此情此景,不禁吓得松手后退,连剑也不敢拔出来。

  姬摇花手指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终于说不出来,便在静静的阳光中,缓缓伏倒在地上,永远,永远再也起不来了。

  “魔姑”姬摇花终于死了,为祸江湖,令人闻风色变的“四大天魔”及十六名手下,终于全被歼灭了。

  那些药人,正冲向石台,姬摇花一死,他们像晒*柿子一般,就倒在上石台的斜坡上,跟姬摇花一样永远也爬不起来。

  他们已没有了灵魂,只有一副行尸走肉之躯体是属于姬摇花的,姬摇花一死,他们自然也活不下去了。

  其实自从他们被姬摇花所擒后,他们根本没有再活过。

  “四剑童”并没有死,只不过是给姬摇花震昏过去而已,就在那一刻,姬摇花已中了四剑,并没有足够的力量把他们*掉。

  黄天星也没有死,不过伤得很重,那一颗铁胆,碎了他三根肋骨,以及一身严重的内伤。

  不过“大猛龙”黄天星纵横江湖五十余年,这一颗铁胆,他还挨受得起。

  无情就怔在那里,也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一场胜仗,还是败仗?

  “你……全无武功,这点也是人所皆知,所以你那一招最后的致人于死之法,尽可能在万不得已时才使用……”这是诸葛先生在他临行前对他的劝谕。

  现在他使用了,没有人料得到他最厉害的一着,是以嘴喷出暗器。

  连姬摇花也避不开去。

  他被扣脉门之后,一直没说过话,便是要运聚劲力,认准时机,给予这致命的一击。

  他是成功了,不过他一点也不开心。

  周白宇望下石台,只见北城仅存的五十多人,也仰首望着他,他只觉得好疲倦,极疲倦,实在像千万斤的石担,压在他身上。

  不过姬摇花是死了,仇也报了。

  只要他活着一天,他必能重新在北城撑起来的。

  白欣如轻轻走了过来,依偎着他。

  无情忽然听见一阵马蹄声,随目望去,只见两个帽插红翎,身着蓝衣劲装,腰缠紫带的人,正快马奔向石台。

  无情剑眉一扬,因为他知道,这两人是幽州两名捕头,就算是两百名捕役,可能都及不上这两人的精明能干。

  能够遣使他们的,只有诸葛先生一个,除非有天大的案件,否则也绝不会动用他们俩。

  这两位捕头好手显然是日夜跋涉,赶路来找无情的,

  也就是说,有更辣手的案件,等着无情去办。

  无情望望烈阳的天空,荒芜的褒城异石,台上的死尸,他那忧慢的神情,也不知是振奋,还是倦乏?

 第二十一章 名捕反被捕

  

  “十二把刀”已经*了第八个镖师,只剩下两名镖师,还在死力苦撑着。

  不过苦撑也撑不了多久,十名嫖师合力联手尚且死了八名,剩下的两名再打也没有用,可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这两名镖师只好死战。

  遇着了“十二把刀”劫镖,已经不用指望保住镖银,而是连保着性命也难上加难了。

  “十二把刀”劫镖,一向是不留活口的。

  “十二把刀”不是十二个用刀的人,而是一个人,一个把刀使得如十二柄刀的人。

  他的刀法一招十二式,两招二十四式,三招三十六式,舞到最后,他自己只剩下“十二把刀”,别人连他名字也忘了。

  “十二把刀”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独脚大盗。陕西一带保镖均对他十分头痛,但却奈何不了。

  一个人能使十二把刀,的确不是容易被击毁的。

  现在“十二把刀”刀法一紧,一名镖师的手就被砍了下来,跟着,臂、肩、颈、胸、耳同时中刀,接着,腿、踝、趾、腰、腹、臀又接连中刀。这名缥师立时像折了线的木偶一般,折裂于地。

  死在“十二把刀”手上,是从来不止挨一刀的,身上至少十二道刀伤,所以,纵然手下不留活口,别人也知道是他*。

  最后一名镖师脸都白了,手也抖了,连手中的金鞭也几乎握不住了,嗫嚅道:“饶……命……”

  “十二把刀”恣笑道:“哪有这等便宜事!”

  这镖师目光收缩,呆了一阵,终于咬紧牙关,挥鞭冲上前去,嘶声说:“那我就跟你拼了!”

  “十二把刀”冷笑,侧身让过一鞭,他就像猫一般,在未*死耗子之前总要捉弄它一番。

  这镖师第二度冲过来,“十二把刀”稍一让身,这次“十二把刀”已看准镖师的破绽,他对敌人的破绽向来绝不放过。

  就在此时,突听一声冷哼,仿佛就在左边。

  “十二把刀”心中一凛,仿佛觉得这一刀砍了出去,自己就必死无疑,不禁翻身倒退,举目一望,左近没人,只有一个像枪杆直的年轻人,笔直从前面向他走来。

  “十二把刀”心更惊疑不定,因为那人尚那么远,而哼声仿佛在自己身旁,这份内力是他所办不到的。

  那镖师见“十二把刀”退出战团,倒是一怔,以为“十二把刀”又捉弄自己,怒嘶一声,又冲了过来。

  突听那青年冷冷地道:“徐镖头,你不要命了吗?”

  徐镖师一呆,但他确不认识这个年轻人,于是把鞭一收,急道:“小兄弟快走,这人滥*无辜,决不容你……”

  那青年忽然望向“十二把刀”,目光如电,“十二把刀”打了一个突,只见对方腰间有一柄又薄又利的剑,没有剑鞘,“十二把刀”摹地想起一人,脸色骤然煞白。

  只听那青年冷冷地道:“你就是‘十二把刀’?”

  “十二把刀”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那青年道:“我是冷血。”

  这四个字一出,那姓徐的镖师嘴巴张大,说不出一个字来。“十二把刀”目光收缩,发出一声大吼,一刀向冷血头顶垂直劈落!

  这一刀声势非凡,刀至半途,又变成十二刀斜削,根本避无可避。

  这一刀是“十二把刀”成名绝技,不到生死关头,绝不使用。

  冷血没有避。

  他突然冲近。

  “十二把刀”连一刀都没有劈下的时候,冷血手中精光一闪,长剑已刺入“十二把刀”的咽喉。

  然后他就身退。

  站定的时候剑已插回腰间。

  这时“十二把刀”的第一刀才砍了下来,一刀之后,跟着又是一刀,一共砍了十二刀,“十二把刀”才脱了力,随着喉咙的鲜血泊泊而出倒在地上。

  “十二把刀”抵不上一柄无鞘剑。

  快剑。

  冷血是谁?

  他就是冷血。

  冷血属于朝中第一高手诸葛先生的管辖,是武林中的四大名捕之一,排行第四。

  追命不追女人,他追的是别人的命。

  尤其是该死的人的命。

  现在他已追了三天,敌人曾经买舟出海,翻山越岭,攒窟入洞,而今进入这山谷中,他还是一路跟了过来的。冷血胜在坚忍、拼命与剑法,追命强的是一双腿与一口酒及举世无双的追踪术。

  没有人能逃得过他的追踪。

  可是现在被迫踪者忽然不见了。

  追命停在山谷中,看着九棵榆树,几块巨岩,站在草地上,忽然觉得,他反而被人追踪了。

  可是追踪他的不止一人……二……三……四……至少四个人。可是这四个在哪里呢?

  就在这时,岩石后,榆树上突然伸出四枚大铁球,四面夹击而来!

  追命一下子成了四面受敌,既不能前冲,亦不能后退,也不能向左右闪避,加以铁球巨劲,追命更不能凭空手硬接!

  这一迟疑间,球己击到!

  追命突然睡觉。

  他真的是睡下去,平平的睡了下去。

  那四椎自他顶上击空,并且互击,同时他已滚到岩石后。岩石后两人收椎,已来不及,他们只来得及看见两条腿。

  那两条腿忽然变大,已到了眼前,他们避已无及,然后就乌天黑地起来。

  因为追命的足踝正喘在他们的鼻梁上。

  树上的两人已收了椎。

  追命像一头大鸟掠到树上。

  “飕飕”二声,两枚铁球又急飞而出。

  追命人在半空,忽然踢出两脚。

  难道他想用血肉之躯来挡势不可当的铁球?

  不是。

  他这两腿及时而准确地把系在球上的铁链踢断,于是球都无力地落了下来。

  追命口一张,喷出一口酒!

  酒打入两棵树丛间,“必必扑扑”不断响起。

  然后没有声音了半晌。跟着有人跌了下来,一棵树一个人。

  这两个人掉下时,满脸已被酒打得千疮百孔。

  追命倚在树下,想想这“衡山四铁球”倒是抓到了,然而他迫踪的“断肠刀”薛过呢?

  就在这时,他所倚的树干忽然裂开,一柄刀立即刺了出来。

  追命的背就倚在树干上,这一刀不但能断肠,也能断魂。

  可是追命的腿已踢断他的腰。

  他的刀才伸出,什么也没看见,只看见追命的腿一动,他的后腰脊椎骨便断裂了。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那一刀自然也不中了。

  他怎么也不明白,追命在他前面,如何一动腿,便击中他的后腰。

  除非一个人的腿就像门可软可硬的兵器,可以任意使用。

  可是他还没有听说过,而且没有听说过就看到了,并且挨着了。

  他已收了人三千两银子,但如果早知道追命的腿这么厉害,多给他三千两银子,他也不愿意躲在树干里刺这一刀了。

  追命是谁?

  他就是追命。

  追命属于王府第一智手诸葛先生的管辖,武林四大名捕之一,排行第三。

  薛过有一个哥哥叫做薛过人。薛过人的确有过人之能,单凭武功,他已经在他弟弟五倍之上。

  何况他还有三门法宝,一条满身长着毒刺的蛇,一只百毒不侵却身兼百毒的手套,一柄断金碎石的利剪。

  他就带着这三件武器,去找追命,替他弟弟报仇。

  以他的性格,当然不会这样就去。他是晚上飞檐走壁而去的。

  他准备先放毒蛇进去咬追命一口,然后用“百毒手套”把他毒倒,再用“碎金剪”把追命的头颅剪下来。

  追命行踪无定,他不知花了多少精神才打听到,追命和两个捕快为了捕缉采花大盗欧玉蝶,今晚会住宿在“黄鹤客栈”。所以薛过人就去了。

  半夜三更,他到了“黄鹤客栈”的屋顶上,却看见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笑笑,问他找谁。

  薛过人十分奇怪,夤夜有劲装人在屋顶奔驰,对方好像是常事一般,比遇到白天路上行人还来得自然。

  最奇怪的是这人半夜三更睡在屋顶上,仿佛屋顶不是屋顶,而是床。

  不管是不是床,薛过人已经不耐烦了,反正挡路的就该死,他就一拳打过去。

  那人就跟他握了握手。

  薛过人也看不清楚对方是怎么出手,只是手一伸出来,就把自己的拳风化解了,还伸过来握了握自己的手。

  薛过人心中暗惊,提剪就向伸出来的手夹过去。

  利剪剪中了那只手,“格登”一声,薛过人心中大喜,却见那人仍是微笑,自己的剪却崩了口。

  薛过人这次是大惊了,扬手扔出了毒蛇。

  由于这条毒蛇浑身倒刺,连他也只敢用戴手套的手才敢扔出去。

  那人又一伸手,抓住了毒蛇。

  薛过人大为得意,以为对方这次要遭殃,谁知对方还是笑着看他。

  再者那条毒蛇已经死了。

  薛过人此惊非同小可,忙戴上手套,心中暗忖:难道你那双手是铁铸的不成?

  薛过人以戴手套的一爪抓出,那人果然一爪反抓过来,薛过人心中大喜,只要对方的手掌一旦抓住自己的手套,毒便侵入掌心,对方的手掌是等于废了。

  谁知对方的手掌未废,自己的手掌却发出了一阵“格勒勒”的声响、五只手指都被捏断了。

  薛过人吓得脸都青了,倒不是全因为疼痛,而是以为遇见鬼了。

  他返身就逃,只听那人笑道:“我知道你要找谁。”

  薛过人不禁停步。那人笑道:“你要找追命,对不对?”

  薛过人十分狐疑,那人道:“你就是薛过的哥哥薛过人。”

  薛过人壮着胆子,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笑道:“人家叫我铁手。”

  铁手是谁?

  他就是铁手。

  铁手隶属于禁宫第一好手诸葛先生的管辖,名列武林四大名捕之一,排行第二。

  欧玉蝶有个外号,叫做“十二只手”。不仅他对女孩子有十二只手,连发暗器也有十二只手一般。

  因为他一出手就是十二件不同的暗器,而且快慢轻重各不同。他本身就是一个使暗器的天才。

  可惜他是一个采花大盗,不知多少女子在他的凌辱下羞忿丧生。

  而今他逃了三百里的长路,为的就是要躲避追命的追踪。

  就在铁手捏碎薛过人的一只手之同时,他却在另一面屋脊上遇见一个人。

  月华下,这人一身白衣,年约双十,剑眉星目,温文中带*气。但是他双膝以下,全不着力。

  欧玉蝶被迫了几百里,色心又起,正想晚上去探探,不想就遇上了这无腿的年轻人。

  他的目光立即收缩,因为他听说过,武林四大名捕,据武林人士依他们的功绩而排名、冷血要算第四,追命算为第三,铁手列为第二,而第一却是一个叫无情的,连武功也不会的断腿年轻人。

  莫非这人就是?

  只见这人正在横笛而吹,仿佛心无旁骛,欧玉蝶脸色一沉,心忖:不管如何,且试他一试!

  突然手一扬,三点星光,分上、中、下三路急打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玉笛凌空点了三点,暗器都打入笛管中,白衣青年把玉笛往手心倒了倒,在月华下看了看,蹙了蹙眉,猛抬头,精光四射,冷然一哼,道:“你就是欧玉蝶?”

  欧玉蝶自恃武功甚高,连“十二把刀”都曾拜他为大哥,见这青年白衣人一出手间已把他成名的“三绝针”收了去,心中不禁暗凛,道:“无情?”

  那人缓缓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欧玉蝶大喝一声,双手一展,十二种暗器飞射而出。

  这一手“满天花雨”,打得有如天罗地网,无情插翼难飞。

  无情没有飞。

  就在欧玉蝶的十二种暗器将射未射的刹那间,无情的玉笛里打出一点寒光。

  这一点寒光是适才欧玉蝶打出来三道寒光之一,“飕”地钉在欧玉蝶的双眉之间的“印堂穴”。

  欧玉蝶所打出去的十二道暗器,立时失了劲道,纷纷失落。

  然后欧玉蝶就倒了下去。无论是谁、中了他的“三绝针”任何一枚,便立时毙命,连他自己也不例外。

  只听无情冷冷地道:“追命已有事去见诸葛先生,他没空料理你,所以由我来给你个了断。”

  他仿佛是在对尸体说话,月色之下,他坐在屋顶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与萧*。

  无情是谁?

  他就是无情。

  无情乃属御前第一名宿诸葛先生的管辖,名列武林四大名捕之首。排名第一。

  “武林四大名捕”有四个人,是:无情、铁手、追命、冷血四人。这些名字都是江湖上根据他们办案风格或武功气势而取的,因为他们名号太响亮了,以致连他们原来的名字也掩盖过去了。

  无情二十二岁,自幼失去双腿,于是苦练一种不以腿发劲的轻功,化弱点为优点,唯因体弱不能练武,故潜心练暗器,以巧劲发射,是江湖上第一暗器名家,欧玉蝶遇着他,简直是等于送死。他心思缜密,出手狠辣,但内心非但不是无情,而且极易动情。

  有关他的故事,我已“玉手”。

  铁手三十岁,为人和蔼,言笑不拘,十分谦虚一内功浑厚,招式变化极多,一双手所下的功夫,是任何掌法名家所不及的。此人温和仁厚,胸怀旷达,又十分机智,曾以十招内败“九现神龙”戚少商而名动天下。’

  有关他的故事,请见“毒手”一文。

  追命的年纪是四大名捕中最长的,为人最为嬉谑,游戏江湖,不拘小节。时常穿破鞋烂衫,手中有酒便可,但他酒却练成一种以酒作暗器的方法。他腿功极好,追踪术又是无人能出其右,尤以击毙无敌公子与石幽明二役而名动天下。

  这些事迹见拙著“血手”等文。

  冷血年纪最轻,剑术却最高,他受伤最多,但往往最终仍把敌人击败,因为他敢于拼命,坚忍不拔,更善把握时机,这几样获胜的先决条件,他都有了,怎能不胜?

  有关他的故事,请参阅拙作“凶手”等篇。

  以上都是“四大名捕”的特性。这个故事是记载他们四人同心协力锄除巨敌的故事。

  “诸葛神侯”府第。

  诸葛先生本是圣上的第一护卫,大内高手,紫禁城总教头,十八万*,无一人敢逆命于诸葛先生。

  也就是因为如此,奸相谋臣才数次暗篡皇位未遂。亦因如此,奸臣叛党虽收买了皇府不少高手,却惧于诸葛先生的神威,

  未敢行事。

  可是诸葛先生不止武功高绝,而且达学宏才,可惜皇帝昏庸,只为求自身安全而任用诸葛先生以作护驾,对诸葛先生善安天下民心的献策,毫不感兴趣。

  诸葛先生早无心名立于天下,也不求利禄,但他又并不像一般高士既无见用于朝廷便退隐山林;他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为求国泰民安,为保江山基业,他宁孤守在皇帝身侧,时待机以进言。

  然而这座诸葛先生的府第,既不特殊辉煌,也没有严密的守卫,只有几个比平常府第都显得精神焕发的家丁,立于门侧。

  府内的情形,也是如此,庭院花圃,幽雅清静,丫环家仆,悠然穿梭,看来了点也不像武林府第。

  但是黑白二道,武林绿林,绝无一个人能够做到安然无恙的擅自出入于此地的。

  包括昔年名震江湖的独脚大盗“金枪王”公孙子厉,身率黑道十六名高手掩*诸葛先生,结果十八人中只有公孙子厉断臂潜逃,其他十六人尽命丧于王府。虽然那一役中,诸葛先生也受了伤。

  包括干禄王叛变,领三千子弟兵攻了进去,结果这三千人也被人像粽子一般被绑了出来,干禄王也被绑送上朝廷定罪。

  从此以后,便没有人敢打“诸葛神侯府”的主意,不管是军队将官还是武林中人。

  诸葛先生负手站在红亭中,面对着庭台楼阁,他只是一个清癯飘逸的老人。

  而在这时,他听到背后有人走进来。

  这人的脚步很轻,步调一致,速而不急,难得的是这么能控制自己身体四肢的高手,只是二十岁刚届的年轻人。

  诸葛先生不禁笑了,这是他最得意的一名最年轻的高手:冷血。

  冷血坚定的走进来,看见诸葛先生,目中流露敬慕之色,恭敬地叫道:“先生,我来了。”

  诸葛先生笑道:“很好。长途跋涉,定然累了,你坐。”

  冷血静静地道:“谢坐。”

  但人仍笔挺而立。

  诸葛先生笑道:“你还是一样,站着的时候,反而是休息,所以,能站的时候绝不坐。”

  冷血的眼里,也有了笑意,说道:“能走的时候我绝不站,走路是一种更大的歇息。”

  诸葛先生阴了他一眼,笑道:“你还是一样,坚忍不拔,恃者不懈。”

  两人不再言语。

  诸葛先生举目望这座庭院,目光有些倦意阑珊。

  冷血目光巡游四周,目光锐利,半晌,说道:“先生,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今天会到吗?”

  “武林四大名捕”是以入门先后排名,并非辈份气年龄而编排的。冷血人门最晚,只有八年,乔居最末。追命早年已在江湖上成名,十一年前入诸葛先生门下。铁手入门武功亦甚低,是十五年前进来的,所以追命居次未,铁手却是老二。

  无情年纪比追命、铁手都轻,但在十八年前已被诸葛先生抚养,所以是大师兄。要不是他双足已残、身体虚弱,只怕已得诸葛先生真传十之八九了。

  诸葛先生笑道:“你大师兄马上就到,二师兄不一定会来,三师兄已有事出去了。”

  “出去了”这三个轻描淡写的字,冷血却知道,追命又是奉命出差去办一件极为棘手的案件去了。

  如果不是无法应付的巨案,又怎会惊动“囚大名捕”的人出手呢!

  诸葛先生刚讲完,曲桥后的半月门便出现了一顶轿子,由四名眉清目秀的青年童子抬着,宛若无物,轻步走了进来,轿里的人说:“拜见先生,无情回来了。”

  诸葛先生微笑点了点头,无情无法下轿拜见,这苦衷他完全能体谅。

  冷血喜道:“大师兄。”

  轿中人亦叫道:“四师弟。”

  一面徐徐打开轿帘。这时轿子已停了下来,四名青衣童子向诸葛先生跪了一跪,左右而立。只见掀帘的是一只秀美文雅的手,轿中的是一位儒生布中,白衫长袖的秀丽青年,神色冷峻而萧*,一见诸葛先生,目光也转成了敬意。

  诸葛先生微笑道:“辛苦你们了。”

  无情一笑,道:“欧玉蝶已被我*了。”

  诸葛先生冷哼一声道:“这采花大盗死有余辜。”

  无情又道:“三师弟在湘西追捕薛过,那家伙狡得很,三师弟追了他几天,薛过的哥哥薛过人从冀北赶来,二师弟打算在邯郸道上等他几天,把他打发掉算了,省得三师弟麻烦。所以二师弟最早要在明日才能赶返。”

  诸葛先生道:“我急召你们聚集,确有要事。追命在前天已解决了薛过那一桩事回来了,回来时刚好遇上了一件事,赶来向我报告,因事态紧急,他立即去了,这件事我看非要你们四人联手应付不可……既然铁手今日未能赶返,我先告诉你们也好。”

  无情与冷血都暗自吃了一惊,他们四人出道以来,纵有天大的案件,能惊动四大名捕之一,已是非同小可,充其量是两人同赴,三人同办的案件已是极少了。四人联手的案件,只办过两宗。这两宗都是惊天动地的巨案。四人也因这两件案的解决而被誉为“天下四大名捕”。而今听说又有足以惊动他们四人联手的案件,不禁大感诧异。

  诸葛先生沉吟了一会儿,道:“无情,你还记得你身世吗?”

  无情一愕,随而一脸郁愤,道:“记得。是十八年前一个中秋夜晚,十三个夜行人……”说到这里,忿恨填膺,一时说不下去。

  原来无情本生长在一世家中,但突然有一晚,十三个黑衣人闯进来,不发一言,奸淫烧*,全家上下老幼,死亡殆尽。无情被—名黑衣人残虐双腿,因那人分身应付其父怒攫,无暇*他。后来又一名使拐杖的大汉一脚把他踢在草丛,他晕死过去,那群黑衣人也没发现,放一把火烧了山庄。后来诸葛先生赶至,及时把无情自火海中救出来,因其年幼无依,所以视之如同己出,授之绝艺。无情天资颖悟,可是双腿已断,又被那一腿震伤内腑,虽经诸葛先生全力救治,但无法修习内功,武功也因而大打折扣。所幸无情苦修勤习,终于巧劲及机括发射暗器方面,独有专长。机关五行,又有心得,终于以手代腿,练成绝世轻功。后来在追*“四大天魔”之际,发现第二魔“魔头”薛狐悲便是当年十三夜行人中踢自己一脚的人,因而追逐苦战,迫其坠崖,旋被窝里反的“魔仙”姬摇花所*,这十三名凶手,总算解决了一名。这段故事,详见“武林四大名捕”故事之:“玉手”。

  诸葛先生点点头道:“而今那剩下十二名凶手,也有下落可寻了。”

  无情不禁呀了一声,冷血早想替这身世悲凉的大哥报仇,也不禁为之动容。

  诸葛先生道:“这十三名凶手中,其中一名已被你在诛灭‘四大天魔’一战中*死了,可有此事?”

  无情一时激动难抑,说不出话。

  诸葛先生道:“当你发现这十三名凶手其中一人竟是‘四大天魔’中的‘魔头’薛狐悲时,很令我震讶,因为以薛狐悲的武功名望,绝不致会蒙脸作一名狙击手。如果薛狐悲只是其中之一,那其他一十二人,武功名望,只怕亦不在薛魔头之下。这倒是令我颇感兴趣,究竟这班人集在一起,意欲为何?他们与令尊令堂,是何等深仇?是什么人把他们纠合起来?其他十二个究竟是什么人?”

  诸葛先生游目二人,只见无情、冷血二人,都听得十分专注。诸葛先生又道:“因此我调查近三十年来类似的案件,竟发现有七件之多:第一件是二十八年前,保定‘烈山神君’一脉师徒一十九人,一夜间被人屠*得一千二净,合应该夜崆峒派掌门廖耿正拜会‘烈山神君’,瞥见一十三道黑影自后门跃出,遂而不见。廖耿正心中惊疑,入内一看,见‘烈山神君’师徒的骸首,惨不忍睹……”

  诸葛先生顿了一顿,又道:“接下来的一件案件是‘无为派’惨案,发生在二十四年前,一夜之间,‘无为派’九十六男道女尼,奸*于庵中,一名挑水夫曾在山腰看见有一十二三名黑衣蒙面人,自后山潜上,果然当晚便发生此案件……”

  “另一件发生在二十二年前的案子是:‘九疑山’的马君坦学士全家二十四口,也是在一夜间被*;虽无人目睹凶手有几人,可是作案的作风、手法,完全一样。这三件案件以及接下来的四件,都有一个特点,不是死在同一件兵器手中,各人的伤口多半不同,其中一种奇异的伤口,似是用一种叫‘铁莲花’的兵器造成的,可是目下使用‘铁莲花’这种兵器的,是少之又少,武功高的,却是一个也没有。可能是某一武林高手的*手铜,平时绝少公开使用这门兵器,所以别人无从得知……

  “接下来的一件案子,更是轰动武林。这事发生在二十年前,便是‘崆峒派’一脉惨遭狙*事件,据当时崆峒派不在总坛的弟子称:‘飞天蝙蝠’廖耿正在上烈山那一次已瞥见十三名黑衣人与一人说话,不过廖耿正不相信那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所以没说出来。他准备找那人问个清楚,再替‘烈山神君’讨个公道,不料却先遭了毒手。

  “第五件案子便是你家人的惨案。据说你家人在两年前才搬到京城,并无人知其来历,只知道令尊令堂,武功都高,叫做盛鼎天,可是武林中并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啊。你父亲使的剑法似是华山武功,掌法兼擅‘掌心雷’,令堂武功似是雪山一脉嫡传,可是,我追查华山、雪山二脉,都不知道你父母乃是何人,所以,我怀疑令尊的名字,只是逃避敌人追*的一个托名而已。”

  “这件案件发生了之后,一时倒是平静了下来,直到十一年前,‘石家堡’,石满唐满门被灭,唯一的一名生还者因醉酒跌落枯井里,反而无恙,曾在井中听石夫人凄厉道:“你们这十三个畜牲!……’便没了声息,不管在手法上、证物上,都是与以上五件案子相同,显然是同样一班人做的……

  “直到五年前,又一件案子发生了。这次遭殃的是‘干禄王’,你们记得‘干禄王’罢……?”

  冷血说道:“记得,干禄王受奸相唆使,企图先击毁‘诸葛神侯府’,再一举篡夺圣位,于是,夜起精兵三千,攻入这里……”

  无情道:“可惜先生早已算到这一着,布下天罗地网,干禄王等一网成擒,押交刑部尚书大人,可惜这干宗庙重臣,却官官相护,不久便游说主上得赦,干禄王幸回京城……”

  诸葛先生道:“不错,他回京不久,便遭劫*,全府二百九十四人,无一生还。一名更夫见一十三个夜行人,曾在‘干禄王府’门前说了几句话。”

  冷血追问道:“是什么话?”

  诸葛先生道:那时那十三人似已得手,撤离时十分从容,其中一人笑道:‘我们联手做案已经七次,还不知彼此是谁呢!’”

  “另一人道:‘阁下的阴阳神扇精妙犀利,在下佩服得很。’”

  “又一人却道:‘大人吩咐下来,未到时候,不得互相通话,互报姓名,否则不付分文,不授绝技,并格*勿论。,”

  “其他的人一听此话似十分畏怕。原先那人道:“‘既然如此,就不讲好了。’”

  一又一人冷哼一声,说道:“有人偷听!,反手凌空一捏,竟把更夫的喉核捏碎了——”

  无情动容道:“这人竟会‘三丈凌空指’!”

  诸葛先生道:“不错,有此功力的,武林中并不多。另一人还不肯放过,甩出一柄弯刀,削去了更夫的两只手腕,弯刀又飞回那人的手——这时更夫就痛得晕死过去了。”

  冷血也动容道:“这是苗疆‘回魂迫月刀’!”

  无情忽然道:“这更夫显然并非武林中人,受这两人巨创,岂有命在?”

  诸葛先生说道:”问得好。可是,那时我和御医叶一指,适时赶到了,那更夫尚未断气,叶神医以小还丹延住了他的性命

  冷血突然道:“就算命暂保住,喉碎了指断了,说不出话也写不出字呀!他是如何作供!”

  诸葛先生笑道:“问得好精细!恰巧这更夫是三岛的化民,自小会腹话,所以依然能说得出来,也许就是这样,那十三名凶徒以为此人不死也无甚大碍,所以未立时格*。但这七件案中,唯有这件有明显线索。”

  诸葛先生“噫”了一声,微叹道:“本来我们除了这件案子外,是什么线索也没有。后来无情发现这十三人中之一是薛狐悲,使我断定,这十三人必定都是武林中有头有面的人,是什么人,有这个力量:使他们联合在一起做这种事呢?”

  “可惜薛狐悲也死于姬摇花手上,线索又告中断。我苦研这件案子,看来在地点、人物上他们全无关系,但经我一个月的时间把他们的档案仔细研究,发现了一个很惊人的相同点----”

  无情与冷血也不禁异口同声问道:“是什么相同点?”

  诸葛先生道:“三十二年前,‘烈山神君’尚未创派,本是先帝御内大中大夫,官位甚显,忠心耿耿,后不满奸相阴谋弄权,返归烈山,二十八年前遭毒手。”

  “二十年前那一桩案子的‘飞天蝙蝠’廖耿正亦本为大内侍卫总参军,与‘烈山神君’相交甚笃,曾匡扶幼主,后不见用,献身崆峒一派,得掌门之位,殊料也遭灭门之祸。”

  “‘无为派’似和朝吏官家并无渊源,但在先帝诛剿叛臣时,‘无为派’屡次倾力相助,居功甚高,太子多在‘无为派’学过艺,虽无大成,也算学了一身本领----可是在二十四年前,‘无为派’也给灭了。”

  “二十年前马君坦学士,虽非武人,但却是前任礼部尚书的谋士,也全家惨遭毒手,礼部尚书彭大人是被奸相噬*的。”

  “至于你家人的血案,盛鼎天此人在朝在野,都没有这个人,但我想起二十六年前,在王相爷手下名重一时的文武二臣,文臣是马君坦,武将便是成亭田,这成将军,是华山门人,据说也会使‘掌心雷’,其夫人也是武学世家”

  无情听得脸色惨白,全身抖嗦。

  诸葛先生叹了一声,又道:“你不必过于激动,十一年前,‘石家堡’堡主石满堂家有先主御赐‘尚方宝剑’,嫉恶如仇,曾扬言要斩尽奸臣方得罢休,话传不久,便遭毒手……

  “最后是‘干禄王’。‘于禄王’虽是好相得力助手,可是叛变失败后,‘干禄王’虽得释归,但早已被我等监视,千方百计查听其主谋人,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干禄王’也上下惨遭毒手,待我赶去时,已迟了一步。”

  冷血惊道:“这么说来,这些案件岂不是与奸臣篡位有关?”

  诸葛先生冷笑道:“岂止有关,分明就是他们策动的。朝廷能被重用的忠臣,被藉故*害,已不计其数;他们还唯恐在野的武林忠义之士会插手,一面制造事端,使武林各派自相残*,一面收买高手,残害忠反之士。这十三名武功高绝的凶手,如非当今朝廷权贵之士,以利以禄诱之,只怕也使不动他们……”

  无情十九年来,第一次明缭自己双亲的死因,但他十八年的捕快训练,已使他冷静、理智,当下忽道:“只怕尚不止利禄,刚才先生传更夫之言,有‘大人吩咐下来,未到时候,不得互相通话,互报姓名,否则不付分文,不授绝技……’这‘不授绝技’四字,只怕除这一十三名凶徒之外,还有一名武功高强的元凶,在主持此事呢!否则以这群奸臣逆子,若论武功,又如何称得上授他们以武艺。”

  诸葛先生嘉许的望了无情一眼,似对他的记忆力与冷静很欣赏,道:“不错,而且这元凶之武功,可能还极高,必定是好相座下一位未曾露面的主要人物。我也觉蹊跷。但是,这些案子,到最近有了点苗头……”

  “追命在返京师途中,在五台山附近,听到有人格斗之声,赶近去一看,只听得及一声惨呼,另一人匆忙逃逸。追命扶起倒地的人一看,才知道是‘毒手状元,武胜西……”

  听到这儿,无情、冷血二人也不禁吃了一惊,无情道:“武胜西?这‘毒手状元’与‘辣手书生’武胜东兄弟二人称霸关东,怎么跑到五台山来了?”

  冷血也诧异道:“若论武功,这人只怕未必输薛狐悲那魔头多少!是谁有这个能耐把他*害?”

  诸葛先生叹道:“武胜西的‘五毒摧魂手’百步遥击伤人,武林中死在他手中的人已不计其数……,只是他是死在武胜东的手中。”

  无情愕然道:“怎么是他哥哥下的辣手?”

  诸葛先生道:“武胜西那时双肋各中了一‘辣手追魂镖’垂死的当儿,追命赶到。武胜西勉力说出,*他者乃武胜东,他们乃一十二人,受人指使上五台山去干一件勾当,事情了后,头儿命他们卸去蒙面,告诉他们时机成熟了,不妨互相多多攀交,届时一举攻*最后之目标……武氏兄弟这才知道彼此都在这行列之内,他们分手之后,武氏兄弟各知彼此因参与行动,必获一门绝技,便贪技心切,想暗中交换绝技……这绝技当然就是武胜东的‘辣手追魂镖’法与武胜西的‘毒手摧魂掌’法……”

  冷血耸然道:“这头儿端的是厉害,能身兼这二种阴毒的武功,只怕当日薛狐悲的‘疯魔杖法’也是出自他所授的了。”

  诸葛先生继续道:“他们二人决定交换后,便把各人练功的秘诀方法记在册上,约定该日交换。武胜西是认真把‘五毒摧魂掌’的练功方法写下,一翻武胜东的书,却是页页空白,错愕而问;武胜东骤尔出手,三镖打出,武胜西出其不意,闪避不及,中了一镖。而武胜西也一脚把自己所记的武功笈踢落山谷。武氏兄弟因而大打出手,因武胜西已受毒镖,久战之下,又着一镖,这时追命恰已赶到……”

  冷血道:“武胜东之‘辣手追魂镖’中者五步毙命,不知何故武胜西连中二镖,居然还挺得住呢?”

  诸葛先生沉吟道:“我想是武胜西所习的‘毒手摧魂掌’功,以毒攻毒,反而制住镖毒,但只能暂时压制而已,再加久战,难免要毒发身亡。”

  无情道:“追命赶来之际,武胜东并不向三师弟追*,却是为何?”

  诸葛先生微笑道:“这倒是很简单。这贪心忘义的武胜东,正急于翻下山崖寻找‘五毒摧魂掌’的练功秘笈,怕让人拾去,又以为武胜西已死定,来人绝走不过他的手心,所以才不急于捕*。武胜西其时并不知追命会武,只要求追去告诉那头儿,武胜东私下交换武技,并狙*自己兄弟的事,头儿必命其余十人,为他报仇----追命便问他头儿是谁?武胜西正欲道出之际,武胜东拿到了书册,赶上来了,不由分说,向追命猛下*手……”

  冷血笑道:“那‘辣手书生’武胜东武功虽辣手,但要胜三师兄,那恐怕是自寻苦吃。”

  诸葛先生道:“不错。若武氏兄弟联手,追命只怕胜之不易,可是单就武胜东一个,追命则技高一筹了。武胜东十招一过,便知遇到敌手。五十招一过,武胜东便知胜不了,暗中扣了一枚毒镖,忽射武胜西,以图*之灭口!”

  无情冷哼道:“这武胜东好狠毒的心肠!”

  诸葛先生道:“做兄长的这样对弟弟赶尽*绝,在黑道中也算罕见的了。追命不防正着,武胜西又全力迫毒,无刀抵抗,胸膛正中一镖。追命恨其入骨,又怕武胜西一死,线索断绝,把握武胜东分心向武胜西下毒的刹那间,飞腿踢断了武胜东的左手。武胜东负伤奔逃,追命为救武胜西,便不立时追捕……”

  无情叹道:“以‘追魂镖’之毒,只怕三师弟这番是白救他了”

  诸葛先生道:“不错,这一次武胜西真的死了,武胜东却已远遁,眼看线索要断了,追命心生一计,运起内功大声道:“哈哈,头儿原来是他!”

  “声音滚滚的传了开去,想必武胜东也听到。只要武胜东也听到,必恐他泄露此秘密,而‘头儿’必不放过他。唯一的办法,便是*他灭口,但只要武胜东来*他,他便有机会,捕捉武胜东了。这是苦肉计。”冷血欣然道:“三师兄真有急智,就不知武胜东听到了没有?”

  诸葛先生笑道:“想必是听到了。可是武胜东也非傻瓜,将信将疑,但仍要诛*追命灭口,以策安全。是以三日来,武胜东数度暗算追命不遂,但追命也数度捕之不获。两人你追我逐,你虞我诈,一直闹到京城来。追命设法摆脱了他,来这儿禀告一声,便故意到外面现身去了。这回大概又跟武胜东遇上了,据探子急报,今晨追命在‘溜侯坝’上与一人交过手来,看样子就在附近不远。”

  无情道:“以三师弟的轻功,摆脱别人的追踪自然十分容易,他有意要别人追踪他,也有一手,这次武胜东是行家遇着大行家了。”

  诸葛先生道:“这十三名凶手现今死了薛狐悲、武胜西二人,尚剩十一人,无不是武功奇高,穷凶极恶之人。追命此番去追捕武胜东,并图找到另外十人的线索,实十分危险。何况‘那头儿’更是深不可测。这件事又与无情的血海深仇息息相关,所以我要你们这就出京,相助追命。”

  冷血道:“看来这十三人的武功绝技来自那‘头儿’,第一桩案件发生在二十八年前,依照估计,他们以做案换得绝技,是三十年前事。先生何不检查武林桩案,寻出那一些人在三十年前已练成绝技出道的----”

  诸葛先生摇头打断道:“这点我和哥舒大人已想到了,但三十年前武林旧事,搜集谈何容易?更难的是练得绝技的人成名也非必在同一时期……我倒是查得一人,是使用‘阴阳神扇’的。

  无情恍然道:“哦,这是‘干禄王’府前那更夫听某人说的武功。”

  诸葛先生点头道:“这人本擅柳絮刀法,但在二十五年前,却改用扇法,二十年前便成了名,十五年前便赢得‘阴阳扇’的外号。”

  冷血“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阴阳扇”欧阳大,这人喜*好淫,黑白道的人都畏之三分。”

  请葛先生皱盾道:“不过这人仅是猜测而已,一点证据也没有。……此次追捕,另一主要的目的是阻止他们要下手的‘最后目标’,因为我恐怕此事跟皇上的安全有关;这些日子来,奸臣蠢蠢欲动,我打醒十二分精神留守京城,也费煞了不少精力了。”

  无情毅然道:“既然事急,我和四师弟这就出发。”

  诸葛先生颔首道:“无情,要记住:勿因仇而失去冷静;你的武功机智,越镇静越有效。”

  然后又向冷血点点头道:“冷血,你也要一切小心,不可冲动行事。至于铁手,一待他回来,我自会通知他协助你们的了。”

  追命在客店中独自干着酒,心头很沉重。这三天来,他和武胜东力搏了五次,都占尽上风,可惜他是要生擒他而不是击毙他,因此有两次,武胜东本是逃不掉的,还是让他逃了。

  可是这一天来,忽然消失了武胜东的踪影,武胜东究竟在什么地方?

  他可以肯定武胜东就在他左近。他没被*,武胜东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他虽知生擒武胜东并不易,但要击败这“辣手书生”却不难,不知为何这次他却感心头沉重。他“咕嘟咕嘟”的把葫芦往喉咙里灌了入口,这时一个长得斯斯文文儒生模样的的人,向他微笑走来。

  这人不是武胜东。单瞧他亲切的模样,就没有人想把他撵走。

  这人也没有走,谦卑的躬着身道:“壮士,我可以坐下来吗?”一个衣衫褴楼的人,居然还有人慧眼称之为“壮士”,会拒绝对方坐下来的请求才怪呢!

  可是追命却说;“不可以。”

  那儒生倒没料到,怔了一怔,接着又笑道:“有一个人,拿了一件东西给我,叫我交给先生。”

  追命没好气翻了翻眼道:“有一句话要劝你。”

  那儒生笑着打揖道:“什么话,壮士请赐教。”

  追命一字一句地道:“如果你是与武胜东无关的人,最好走远点;如果你是武胜东那一伙的人,在我面前耍花招,只有死。”

  那儒生呆了一呆,道:什么武胜东武胜西的,追命兄,我是诸葛先生的旧部啊,你怎么忘了!先生有东西要我交给你呀。”

  追命倒是有些出乎意料,道:“哦?那是什么东西?”

  这儒生小心翼翼地自腋下取出一柄纸伞,笑道:“哪,就是这东西。”

  追命伸手去接,有点奇怪地道:“雨伞?”

  这儒生笑得十分暖昧,道:“不错,雨伞?”

  追命指尖触及伞面,忽觉冷硬如铁,并非纸制,猛地醒悟,这儒生陡地把雨伞一张,追命顿时看见前面一张大伞,直撞过来。

  伞尖是一柄利刃!

  追命欲身退,但座下的板凳却挡住了他的后路。

  追命怒叱,人仍端坐,双腿一挑,一张偌大桌面已被挑起,伞尖就扎在桌面上!

  伞尖利刃嵌入桌面内,一时拔不出来,追命立时把握机会,正欲反攻!

  后面忽然掌风大作,追命前无去路,大喝一声,向右就翻!

  只听“喀喀”一声,瓦碎而裂,又一人由天而降,半空中已打出三镖!

  追命一翻未起,半空已翻了三个筋斗,避过这致命的三镖,人未落地,忽然感觉左右两边都有急风袭来!

  左边是铁伞,右边是铁掌。

  追命避无可避,脚在半空,连环翻飞,左右踢出。他的双腿才踢出,飕飕又飞来一镖,向准他的双脚射来。

  追命暗道要糟,忙一收腿,双手硬扣住铁伞,后心已硬吃了一掌!

  追命借这一掌之力,张口一吐,“哇”地一声,连血带酒,喷得那使伞的儒生一脸都是。

  儒生双目一时睁不开来,手中武器又被扣住,后退不得,追命一膝顶了过去!

  这儒生武功亦高,目虽暂不能视,却仍耳听八方,也屈膝一架!

  “喀勒”一声,这儒生的一条腿骨被撞得脱了膝臼!

  追命的腿简直是铁腿!

  这时背后风声又起,第三掌又至。

  追命一个翻身旋了开去,但三枚蓝汪汪的金镖迎面射到。

  追命左右腿及时踢出,各踢飞一镖,一口咬住一镖,尚未吐出,对方已欺近,闯入中门,点向他的“膻中穴”。

  追命立时软倒了下去。

  然后他就听到武胜东桀桀的笑声。

  那自屋顶上碎瓦跃下,三度用金镖射他的人,正是一只手已被他踢断了骨头的“辣手书生”武胜东。

  武胜东站在他面前,狂妄而笑:“追命,你我的追逐,到今天,算是可以了结了罢?”

  追命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知道你请得动‘佛口蛇心、铁伞秀才’,我就不让你五度超生了。”

  武胜东狂笑道:“还有打你一掌‘大手印’关老爷子呢!”

  追命勉力抬目一望,只见一个短小精悍的老者,双袖高卷,一脸懔戾之气,正是第一次自后方,第二次在右方、第三次也在后方掌攻击他的人。

  追命倒抽了一口气,难怪那一掌那未难熬,山东“大手印金刚”关海明关老爷子的掌,武林中是没有人不头痛的。

  况且还有武林中出名的“佛口蛇心”,与“毒手状元”、“辣手书生”齐名的“铁伞秀才”张虚傲,加上武胜东,三人全力突击,追命自己倒觉得栽得不冤。

  关海明厉声道:“果然不愧为‘武林四大名捕’!挨老头子一掌,居然还挺得住!三人夹击下,还可以伤了张老弟!佩服!佩服!”

  追命没精打采的笑道:“伤得了张秀才又怎样,那在还不是横着趴下来。”

  武胜东冷笑道:“待会儿我要用分筋错穴手法让你尝尝,那时你若还笑得出来,我才佩服。””

  追命惨笑一声,说道:“我还有一事要问。”

  关海明关老爷子道:“你问吧。”

  追命道:“那么说,关老爷子和张秀才也是当年十三凶徒之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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