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凉有点儿失望,她怎么也不明白,不过8年时间,姚木竟被生活磨平了所有棱角,变得圆滑而世故,违心的事都能做出来。
文 | 笑看流年
1
姚木刚走出珠宝店,就碰见了林微凉。时隔8年,两个人都没眼生,在目光对上的一瞬间同时认出了彼此。林微凉在街上热烈拥抱了姚木,她抱得很紧,似乎风都没办法从他们中间穿越。
姚木轻轻推开林微凉,感慨地问:“什么时候回国的?”
“上个月。”林微凉看着姚木,目光和多年前一样火辣。姚木心情凌乱地转开了头。
他们是大学同学。林微凉家境极好,有众多的追求者,但她只一心一意追姚木。很多人都说林微凉好色,选择姚木是看上了他的帅。她自己知道不是,她看中的是他稳重果敢,办事利落有主张,和好色没有半毛钱关系。
任凭林微凉用尽手段,姚木就是不为所动,他只爱着蓝月。在林微凉看来,蓝月不过是寒门里的一株小草,再怎么美丽,和自己也没有可比性。不明白为什么姚木偏偏就爱那株小草。4年后,他牵着蓝月的手走出了校门,走进茫茫人海,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姚木对蓝月用情之深,超过了三千尺的桃花潭水,林微凉纵然万般不舍,还是忍不住默默地为他对感情的坚定点赞。然后,她带着一腔遗憾出国了。
再相遇,便是8年后的今天,林微凉看着姚木:“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一起吃饭吧。”坐在西餐厅里,面对妖娆明艳的林微凉,姚木有刹那的恍惚。林微凉轻轻开口,试探着问姚木:“你结婚了吗?”姚木摇摇头,愣怔一刻,又补充了一句:“现在还是一个人。”林微凉的眼里有了光,她看着姚木,认真地说:“这次,我不会轻易放开你了。”
这一顿饭吃了很久,他们没有喝酒,但豪华西餐厅的精美菜肴、动人的小提琴曲,仍旧让姚木迷醉。他在心里问自己,如果8年前选择的是林微凉,这样的生活应该是常态了吧?但现在,他口袋里的钱竟然不足以为这一顿饭买单。
姚木到家时已经是黄昏,蓝月正坐在阳台上绣十字绣。他们要结婚了,房子是租的,家具只买了床和衣柜,更没有蜜月旅行的打算。蓝月说她不看重那些,姚木懂她是不舍得花钱,但懂又如何?姚木并没有坚持蜜月旅行,因为没有坚持的实力,所以只能闭嘴。
蓝月开始绣一幅很大的十字绣,是一对好看的红色接吻鱼。蓝月说,这两条鱼一条是姚木,一条是自己,把这幅十字绣挂在墙上做装饰,温馨又浪漫。
蓝月的懂事让姚木难过,奋斗这么多年,他仍然办不起一个像样的婚礼。更多时候,姚木感觉生活像大山一样压在他背上,他时常有想逃离的感觉。此刻,那种感觉更加清晰了。
见姚木回来,蓝月放下手里的十字绣,招呼他吃饭。看着饭桌上的一菜一汤,不知道为什么,姚木的脑海里就出现了吃西餐时的画面。他突然皱起眉头,对蓝月说:“以后,饭菜都像点样儿,每个月再怎么省,也省不出一顿西餐费用!”
看着他,蓝月呆住。姚木忽然抱住蓝月,泪流满面。
2
姚木加班开始增多。蓝月很心疼,说我们手里有一些积蓄呢,不用这么拼的。姚木低着头:“节流不如开源,现在年轻,吃得起苦,不怕的。”蓝月便偎在姚木的怀里笑,赞叹自己找了个知道上进的男友。蓝月更加节省了。
那晚,柔和的月光像一杯催情甜酒,在蓝月的心里漾起一圈一圈涟漪。蓝月伸手搂住姚木的腰,滚烫的脸贴在了他裸露的后背上,他们已经两个月没有亲热了,想缠绵的念头一浪高过一浪。
姚木反转手臂,轻轻拍了拍蓝月的腰,带着浓浓睡意说:“微凉别闹,明天要上班的。”话音落下,蓝月愣住。姚木也睡意全无,他猛地转过身子看着蓝月。蓝月的泪落下来。
姚木坐在床边,什么都不解释。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打拼了这些年,他累了,在这寸土寸金的大都市,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拼出一窗完全属于他的灯火。所以,时隔8年,在林微凉的热情下,他心动了,他时常想起和林微凉去商业街消费的情景,那样的地方,以前他一年都不去一次。他太喜欢买单的感觉,喜欢服务生毕恭毕敬的样子。尽管钱是林微凉给的,但姚木花它们时一样挺风光。
姚木想,和林微凉在一起,就是和上等生活在一起。而和蓝月在一起,是和贫穷在一起。8年前,他不知道生活原来这般残酷,那时,他只相信爱情。但现在,他已经懂得了生活的狰狞。老天竟然还肯眷顾,把选择的机会再次呈现给他,他一定不能再错过了。
蓝月抱着双膝,哭得肝肠寸断。姚木有些心软,他伸出手,试图为她擦最后一次泪。蓝月拒绝了,变了心的男人,何必再惺惺作态呢。姚木走后,蓝月一个人住在他们租来的房子里,白天上班,晚上绣那对接吻鱼,一针一线仿佛都在诉说着她对爱情的怀念,对姚木的牵挂。这种人去楼空的感觉就像温水煮心,绝对能把人煎熬到半死,但蓝月一直忍受着这样的折磨。
3
吕品时常来看蓝月,他是蓝月儿时的邻居,在蓝月和姚木还没谈恋爱时,就开始追蓝月了。这么多年过来,友情一直都在。他劝蓝月:“别绣了,扔了吧。”
蓝月不肯扔,空闲的时间都用来一针一线绣这幅十字绣,仿佛绣好了它,就能挽回爱情似的。吕品只好妥协说:“要不歇一阵子再绣?你这样长时间低头,颈椎会得病的。”蓝月摇头,她拒绝吕品,像当初在大学时一样,拒绝得没有一丝余地。
很快,蓝月瘦成了一株文竹,摇摇晃晃的样子,仿佛一阵清风就能把她吹倒。吕品很心疼:“你不要这样虐待自己。”顿一顿又轻轻地说:“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蓝月摇头。
“为什么?难道一份爱情逝去了,连爱的能力也逝去了吗?”吕品问得直截了当。蓝月看着他答:“我们之间,你是磁铁,我是柳枝,我们不是同类,不会相吸,当初和现在都一样。”
吕品气急,张口便说:“类似的话,在大学里姚木也曾经对林微凉说过。但说过又能怎么样,你看现在,姚木不还是跟着林微凉走了?人是会变的,姚木已经变了,你为什么还空守着和他的承诺不变呢?”
蓝月的泪瞬间滂沱。
4
夏天过去了,初秋时,蓝月的十字绣终于绣完。吕品以为,这耗时5个月,千针万线绣成的十字绣,蓝月一定会装框挂在墙上,没想到蓝月只是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便丢弃在一边,她对吕品说:“我的房子马上到期了,你看看哪里有合适的房子,帮我租一个,我得搬家了。”
在房租到期的头一天,蓝月搬走了,她和姚木曾经的家彻底消失。
蓝月没想到,姚木也是那一天回来的,和蓝月离开只差了半小时。姚木再次回到这里,是因为他和林微凉已经劳燕分飞。
分手是林微凉提出来的,这是林微凉自己都没想到的结果。得到爱情的最初,她喜极而泣,心里一再感谢老天的厚待。林微凉迫切地想嫁给姚木。房子是现成的,她回国前家里做过精装修。现在只要买买家具,拍好婚纱照就行了。
姚木陪着林微凉去购物。让林微凉吃惊的是,以前那个稳重果敢、办事利落有主张的姚木,现在变得唯唯诺诺,不管买什么东西,只要林微凉说好,他一概没意见;对他不喜欢的东西,他也会频频称赞林微凉有眼光。林微凉看得出,姚木在刻意讨好自己。其实,姚木心里明白,他没有多爱林微凉,他真正爱的,是他将要获得的新生活。
林微凉有点儿失望,她怎么也不明白,不过8年时间,姚木竟被生活磨平了所有棱角,变得圆滑而世故,违心的事都能做出来。对林微凉来说,姚木变得陌生,他失去了那份让她狂爱的魅力,这让她痛心。
林微凉开始失眠,5个月后,她彻底绝望了。这个敢恨敢爱的姑娘,果断提出分手,再次出国,离开了这个让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
5
姚木灰头土脸地回到出租屋,可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姚木想给蓝月打个电话,请求她看在相爱这么多年的分上,原谅他一次。
手机拿出来,姚木习惯性地走向阳台。于是他便看见了,在他们平日吃饭的小餐桌上,放着半幅十字绣。那半幅十字绣上,只剩下一条孤零零的接吻鱼,另一条被剪掉了,这一条便变得残破不堪,没有一点儿美感。
那段煎心的日子,蓝月一直坚持绣十字绣。她不是在等姚木回心转意,而是要给自己的故事写一个句点。
拿起那半幅十字绣,看着那孤零零的接吻鱼,姚木手里紧握着的、几个月前在珠宝店里买的那枚小小的白金戒指,突然掉在了地上,滚落到地板的缝隙里,姚木再也没有找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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