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中有一个恶贯满盈的坏人,提起他,许多人都恨得牙痒痒,连传说中的江湖第一恶人魏无羡提起他对他都不得不摇头叹息:一个丧心病狂的灭门狂人;也忍不住为他鸣不平:这种人物,风头居然被夷陵老祖盖过了,真是岂有此理。当魏无羡得知薛洋的事迹之后,只说了一句: “太长,暂且不说。只知道一件事就够了:薛洋必须死。”
薛洋从十五岁起便是混迹夔州一带远近闻名的大流氓,笑容可掬,手段恶毒,个性残忍,夔州人人谈之变色。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半路出家还能自己做成一些震惊江湖的成绩来:他创造了控制宋岚和温宁的黑色刺颅钉,复原了夷陵老祖的阴虎符,并且第一次与魏无羡打交道便认出了他的身份。
晓星尘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枚红色的小丹丸吃下去,道:“真是感人。”
他吃下之后,脸上的紫红之气迅速消退,魏无羡道:“尸毒解药?”
晓星尘道:“不错。比你那碗可怕的粥有效多了,对吧?而且是甜的。”
魏无羡道:“阁下的戏真是太足了。从外面那一场奋勇*尸、力尽不支,再到后来为金凌挡剑,失去知觉,都是演给我们看的?”
晓星尘举起一只手指,竖在面前摇了摇,道:“我不是演给‘你们’看的,而是演给‘你’看。久仰夷陵老祖大名,百闻不如一见。
“我猜,你还没有告诉别人的你究竟是谁吧?所以没有拆穿你,让他们出去,我们关起门私底下谈。怎么样,是不是很贴心?”
魏无羡道:“义城里的走尸都是受你驱使?”
晓星尘道:“嗯。从你们一进来,吹起那支笛子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点古怪。所以我就亲自来试探一下。果然,点睛召将术这种低阶的术法也能发挥如此之强的威力,说你不是创始者?仿佛在讲笑话。”
魏无羡道:“真是瞒不过同行啊。所以,你拿了这一堆小朋友做人质,究竟是想让我干什么?”
晓星尘笑道:“我想让前辈你帮一个忙。一点小忙。”
这个晓星尘便是薛洋假扮的,薛洋这个人外表人畜无害,内里阴毒无比,原文中叙述到:薛洋要更加年轻,就是一个少年而已,七分俊朗,三分稚气。可谁知道,这样一个笑起来会露出一对虎牙的少年,会是会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灭门。
他说话的腔调十分奇特,听似亲热,还有些甜蜜蜜的,但就是有一股无端的凶狠。仿佛上一刻在和你称兄道弟一口一个前辈叫得欢,下一刻就能翻脸动*手。
这个*人狂魔的高光时刻便是得到金光瑶的赏识,将他举荐给自己的父亲,成了兰陵金氏的客卿,让他得到重用。成了兰陵金氏的座上客,使得他愈发胆大起来,制造了震惊江湖的栎阳常氏灭门惨案后却仍然能在金麟台大肆游走,为了保住他,兰陵金氏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不仅强行护下了他,还设计让坚持要清理薛洋的清河赤峰尊聂明玦走火入魔不再追问薛洋:这个时候的薛洋,年纪极轻,面容虽稚气未消,个子却已经很高。身上穿的也是金星雪浪袍,和金光瑶站在一起,如春风拂柳,一派少年风流。
他们似乎正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情,金光瑶比了一个手势,两人交换眼神,薛洋哈哈大笑起来,漫不经心扫视着四下走动的修士们,眼神里一派轻蔑无谓之色,仿佛这些都是行走的垃圾。
他看到聂明玦,毫无旁人的畏惧之色,朝这边龇了龇虎牙。金光瑶也注意到这边,发现聂明玦面色不善,赶紧低声对薛洋说了一句,薛洋便摇摇摆摆地朝另一边走去了。
兰陵金氏虽一心包庇薛洋,晓星尘却软硬不吃。两边僵持不下,终于惊动了并未参与此次清谈盛会的赤锋尊聂明玦,引得他从别处飞赴金麟台,赶来出面。
聂明玦虽是金光善的后辈,但他为人严厉,绝不容忍,绝不姑息,斥得金光善好没面子,讪讪无话。他脾气暴烈,当场拔刀就欲斩*薛洋,连他的义弟敛芳尊金光瑶上前打圆场,也被喝令滚开。
聂明玦施压之后,兰陵金氏无法,只得各退一步。薛洋捡回了一条命,没被*死,而是被判关入地牢之中,终身不释。
薛洋被晓星尘抓上金麟台后,一直有恃无恐。聂明玦的刀压到了脖子边也笑嘻嘻的。临入地牢之前,他对晓星尘很是亲热地说:“道长,你可别忘了我。咱们走着瞧。”
听到这里,魏无羡便知道,这句“走着瞧”,一定会让晓星尘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
仅仅过了一年,赤锋尊聂明玦便走火入魔了。
但薛洋这个罪恶滔天,逍遥法外的魔头却也有求人的时刻,只是这求人的方式与别人不同,当他扮成晓星尘的模样发现夷陵老祖魏无羡重回于世之后,便已胁迫的方式让魏无羡就范:魏无羡正心中嘿然,只见晓星尘拿出了一只锁灵囊,放在桌面上,道:“请。”
魏无羡将手放在那只锁灵囊面上,把脉一般地把了一阵子,道:“什么人的魂?碎成这样,浆糊都糊不起来,只剩下一丝一口气了。”
晓星尘道:“如果这个人的魂那么容易就粘得起来,那么我求你帮忙做什么呢?”
魏无羡收回了手,道:“里面装的这点魂魄实在是太少了。而且这人生前应该受到极大的折磨,痛苦至极,很可能是自*身亡,不想再回到这个世界上。你要我修补这个魂魄,但你肯定知道,如果一个魂魄自己没有求存欲,那么九成是救不回来的。我没猜错的话,这点魂魄是被人强行拼接起来的,一旦离开锁灵囊,随时都可能散去。”
晓星尘道:“我不管。这个忙你不帮也得帮。前辈不要忘记了,你带的那一群小朋友都在门外巴巴地望着你,等你带他们脱险呢。”
这魂就是晓星尘的,让薛洋在有生之年感受到温暖,一个真正帮助的他的好心人,而他却让这个好心人宁愿选择死去也不愿再活在这世上了。
忽然,晓星尘拿起地上的霜华,调转剑身,锋刃架上了颈项间。
一道澄净的银光划过薛洋那双仿佛暗无天日的幽黑眼睛,晓星尘松开了手,殷红的鲜血顺着霜华剑刃滑下。
随着那一声长剑滚落的清响,薛洋的笑声和动作瞬间凝固了。
沉默了半晌,他走到晓星尘一动不动的尸体身边,低下头,嘴角边扭曲的弧度慢慢回落,眼睛里爬上了密密麻麻的血丝。不知是不是看错了,薛洋的眼眶却微微的红了。
随即,他又恶狠狠地咬牙道:“是你逼我的!”
说完,他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死了更好!死了的才听话。”
晓星尘羞愧难当,自刎在他面前,薛洋不相信晓星尘会死,他以为晓星尘是拼尽全力想要*死自己,没想到他会自刎。
他不相信晓星尘就这么死了,他给晓星尘擦了脸,重新收拾了房间,仿佛躺在地上的晓星尘只是睡着了一般,一会儿就会醒来。
薛洋探了探晓星尘的呼吸,捏了捏他的手,似乎是觉得死得不够透,不够僵,站起身来,进到一侧的宿房里,端出一盆水,就着一条干净的布巾,把他脸上的鲜血擦得干干净净,还换了一条新的绷带,细细地给晓星尘缠上。
他在地上画好了阵法,置好了必须材料,将晓星尘的尸体抱进里面摆好。做完了这些,才想起来要给自己的腹部裹伤。
他大抵是相信再过一会儿两个人就又可以再见了,心情越来越愉快,把地上滚落的蔬菜水果都捡了起来,重新在篮子里码得整整齐齐,还大发勤快地把屋子也打扫了一通,给阿箐睡的棺材里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新稻草。最后,从袖子里拿出了晓星尘昨天晚上给他的那颗糖。
刚要送进嘴里,想了想,却又忍住,放了回去,坐在桌边,单手托腮,百般无赖地等着晓星尘坐起来。
却一直没有等到。
薛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眼神越来越阴暗,手指不耐烦地在桌上滴滴地敲打着。
等到天色已暗,他踢了桌子一脚,骂了一声,一掀衣摆起身,在晓星尘的尸体身旁半跪而下,检查自己刚才画的阵法和咒文。反复确认,似乎没错。皱眉思索,还是全部擦掉,重画了一次。
这回,薛洋坐到了地上,很有耐心地盯着晓星尘,又等了好一阵。
当他终于发现晓星尘真的已经死了,回不来了,他开始慌了,这是他为数不多表现出慌乱的时候。
薛洋终于发现事态不可控制了。
他把手放到晓星尘的额头上,闭目而探,半晌,猝然睁眼。
多半,他探到的,只有剩下的几片残存碎魂了。
而若要炼制凶尸,没有尸身本人的魂魄,是绝不可能成功的。
薛洋像是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那张永远都笑意满满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一片空白。
不假思索,他后知后觉地用手去捂晓星尘脖子上的伤口。然而,血已经流尽了,晓星尘的脸已苍白如纸,大片大片已变成暗红色的血干涸在他的颈项间。
现在才去堵伤口,什么用都没有。晓星尘已经死了,彻彻底底地死了。
连魂魄都碎了。
在薛洋的故事中,那个吃不到点心、哇哇大哭的他,和现在的他差距太大了,让人很难把他们联系到一起。而此时此刻,魏无羡终于在薛洋的脸上,看到了那个茫然懵懂的孩子的一点影子。
他开始想办法留住晓星尘的魂魄,发疯似的威胁已经死去的晓星尘,想让已魂散的晓星尘重新回来。
薛洋的眼中刹那间爆满了血丝。他霍然起身,双手紧紧捏起拳头,在义庄里横冲直撞地一阵摔踢,巨响阵阵,把他刚刚亲自收拾的屋子砸得七零八落。
这时候,他的表情、发出的声音,比此前他所有的恶态加起来还要疯狂、还要可怕。
砸完了屋子,他又平静下来,蹲回到原地,小声地叫:“晓星尘。”
他道:“你再不起来,我要让你的好朋友宋岚去*人了。
“这整座义城的人我全都会*光,全都做成活尸,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不管真的可以吗?
“我要把阿箐那个小瞎子活活掐死,曝尸荒野,让野狗啃她,啃得稀巴烂。”
阿箐无声地打了个寒战。
无人回应,薛洋突然暴怒地喝道:“晓星尘!”
他陡然地揪着晓星尘道袍的领口,晃了几晃,盯着晓星尘的脸。
突然,他拽着晓星尘的胳膊,把他背了起来。
薛洋背着晓星尘的尸体走出门去,像个疯子一样,口里碎碎念道:“锁灵囊,锁灵囊。对了,锁灵囊,我需要一只锁灵囊,锁灵囊,锁灵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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