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梦：梦的时空无序和科学尽头

在开始本文的阅读之前，请一定记住，本文并非物理领域的时空理论分析。也请不要将此文所提及的理论去对号入座。

作为一名精神分析师，我们的日常工作就是和梦境打交道。弗洛伊德则著书《梦的解析》，在书中将梦境分为显梦和隐梦。而在那之后，无数的继承者们在一次次的实践中，将梦分为了梦显和梦思，以此发展了梦境理论。

图片来源网络：弗洛伊德名著《梦的解析》

精神分析理论认为，人类除了具有意识之外，还存在着一种超过意识所在的潜意识。这种潜意识既有个体潜意识，如情结，又会有集体潜意识，如原型，本能。而拉康派精神分析，则将世界的构成精准地切分为三块，即:实在，想象，象征。这个理论也被某些学习者戏称为:“三界理论”。

通俗意义上来说，我们所处的世界是实在的世界。我们不得不遵循既有的自然规律，也不得不认同物质的基本构成。我们的身体所在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实在的世界，这个世界也是被普罗大众所得知的世界。接下来，则是我们脑海中的世界，或者说我们对这个世界产生的观念和概念所组合而成的一个世界，如果你理解不了，你可以试着这么想。首先我们有一个实在的苹果，然后你看到了苹果，你想到了苹果。如果没有实在的苹果在你面前，你也能想出来一个苹果。这个时候，就出现了一个想象的苹果。无数个我们想象而出的物体，由我们的无意识作为中介，终于是黏合成了一个无实在但存在的世界。我们也可以简单地称呼这个世界为:脑海世界。在实在和想象这两个所谓的世界中间，是存在着一个连结着它的东西的。这个东西就是“苹果”这个词，我们一直在拿苹果举例子。你现在从我的文章里看到的“苹果”两字就是一种符号，你脑海里想象而出的那个水果，就是你的想象，而假如你馋了，吃了一颗苹果，这个苹果就是一个实在。

弄清楚实在，想象，象征三者对于一个存在的言说之后，我们才可以进入到对梦境的讨论。“三界理论”是我们认识事物的本源的方法论，并不是世界的运作形式。三者并非是孤立存在，恰恰相反，三者之间是互相扭结在一起，并且被主体所把握的。

人类自很早之时起就有了对梦境的记录，比较有名的有庄周梦蝶的典故。梦境也常常为人津津乐道，被视为是神谕或者是先知的话语。世界各国的文化历史中，都有过做梦和释梦的记载。印度神话，更是认为世界不过是梵天一场大梦，梦醒了世界就会毁灭。人类对梦一直是憧憬而好奇的。

图片来源网络：梵天

如果我们理解了“三界理论”，我们可以直白地看到，梦境最为离谱的地方就在于，他是无实在者的存在，是看似虚无的真实。我们明明白白地知道，梦是没有任何物质作为载体的，你梦到你拥有星际战舰，不代表你在现实里就有星际战舰。也不存在一艘实在的星际战舰独立于你的梦，实际上，目前全人类的科技水平也尚未能生产出星际战舰。我们从这个极端的例子中可以看出，梦是不需要讲究任何科学依据，因为科学实在论在梦里被撕成碎片，只有主体的真实体验才得到了保障。

图片来源网络：电影《盗梦空间》

无实在者，却拥有想象和象征。我们做梦，是在我们想象而来的时空之中进行体验，而组合成我们的梦里面的主体的，是我们的无意识，可是，组织起我们梦中的世界的，也是我们的无意识。我们既是作为梦的容器，因为科学证明了，做梦之前要经历一个又一个睡眠阶段。我们又是做梦的场所，我们所有的梦境都依托于我们的精神心理结构作为基础而搭建，所有的梦境内容都需要依托于我们的精神而运作。在这里面，文化，思想，精神三者的复杂运动又进一步丰富了梦境的时空。我们同时还是做梦的主角，正常情况下，无论我们是以第一人称还是第三人称，我们都更常以“我”来体验梦。我们同时还是梦里面的其他内容的生产者，梦里的出现的一系列形象和内容，都是基于我们的经验和想法而来的，只不过是经过了一定程度的置换和凝缩。

我们于是看到了梦境的复杂和混乱。我们无法粗暴地一概而论，梦就是我，而一旦拆开来分析，就可以看到每一部分都是全新的天地。梦是一种超越性的精神心理运动，因为科学在这里跌入了无尽深渊，玄幻和魔幻的种种离奇事物却可以在这里面如鱼得水。无意识主体在梦的运作中，把主体本身所携带有创造性发挥得淋漓尽致。梦中一切，从实在的角度上谈论，它们都是虚幻。但是这些虚无的却被我们的主体感受到了存在。

图片来源网络

这种主体的创造性，甚至可以捏造出时空来。这不仅仅只是对一个符号的提取和运用，也不仅仅是对想象的缝合。梦里面是有着自成体系，乃至足以自我再生产的时间性和空间性的。这一系列的哲学属性，在梦里面竟然也能够完整地流入到我们的先验统觉之中，化作影响我们认知的背景性秩序。我们可以几乎毫无阻碍地接受一种和我们清醒时截然不同的时空秩序。从梦的空间性上来说，我们可以生存在任何地方。无论是太空之中，还是深海之下，无论是烈火焚天，还是冰封千里，我们都可以毫无问题。从梦的时间性来说，我们可以跨越任何阶段，无论是回到自己的过去，还是回到以前的时代，甚至是回到人类的过去；无论是实在的时间，还是加速的时间，还是慢放的时间，甚至是断裂的时间。

梦境深处，是时空无序错落延展而来的混乱。无意识主体就在那里，为我们编织起或是惊悚或是美丽的一个个传奇。

——《新梦境理论：三界和三体》第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