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 第 一章 猫腻

庆余年 第 一章 猫腻

首页角色扮演猫腻庆余年手游更新时间:2024-04-29

秋风淡淡,烟消云散,深秋的密林中已经黄叶凋零。

秋晨,枯叶,萧索,孤寂。

木叶萧萧,霞光满天。

秋季的一天天,像一场场别离。

生命的枯竭与消逝,随着秋声挥之不去。

一棵树旁,一个红衣人。近乎固执的站在山下,带着满枝金色,在秋风中挺立。

原来,秋天也能刚强。坚持,忍耐。

他太固执。

他太冷。

那一种已经深入骨髓的冷漠与疲倦,却又偏偏带着强烈逼人的*气。

他疲倦,也许是因为他已经*过太多的人。

他掌中有剑。

当他放下这柄剑时,他的生命就要结束。

名声,有时候就像一个包袱,一个永远都甩不掉的包袱。

秋日已落,落叶飘飘。

枯叶的山坡,残枝的白梧,红衣的男人,形成了一道奇异的景象。

轻风秋霜,正是公费旅游,*人放火的好时节。红袍男子是来公费旅游的?还是来。。。

六个黑衣人,静静地站在红袍男子的身后,以扇形排开。

黑衣不是夜行衣,而是监察院的官服。六个黑衣人的出现,将这幅艳美图画抹上了污点。有种说不出的黑暗。

红袍男子依然凝视着密林深处,飘洒一地的黄叶。

一阵微风吹过,吹起了片片黄叶,随着风轻轻地卷向六名黑衣人。

六名黑衣人同时后退三步。微风掠过,黄叶摇曳着落到了黑衣人的脚边。

空气突然凝固,在红与黑之间隔出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气!无形的*气!

从黑衣人的步调一致中,可以看出他们似乎是接受过了残酷的训练,不然如何能做到如此整齐统一?

红袍男子眼瞳微收。

监察院只有六处才会有这样的*手!

六处的*手像是与天地融合到了一起。整齐的抬起右手。

他们右手提剑,左手捏了个剑诀。又向前迈了三步。除了脚踏枯叶的“沙沙”声,没有一丝多余力量的外漏。在离红袍男子半丈的距离停了下来。

六人的包围圈看似松散,实在密不透风。紧紧的将背对自己的红袍男子围在当中,却谨慎地再没向前踏出半步。他们知道,虽然只有半步之遥,但现在的距离却始终没有进入红袍男子气息所及之处。

能让六处*手如此谨慎的红袍男子,究竟是什么人?

能够以一人之力,抵挡六处六名顶级*手的红袍男子,究竟是什么人?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红袍男子纹丝不动,一名*手的小指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了一种感觉。就像炎热的夏日,他浸泡在冰凉的湖水中。一股侵入心扉的凉意,让他打了个冷战,却又说不出的爽快。

他的小指又颤动了一下,他用眼角瞄了瞄身旁的同事,突然发现身边人的脚在颤抖!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这名*手终于忍不住这种如利刃般的*气,缓缓放下手中长剑,抱拳嘶声道:“提司大人有命,望大舅爷跟我们回去。”

听到这句话后,红袍男子终于转过身来。六名监察院的*手大口的喘着气,就像有千斤之力从头顶移开一样。

一双秃鹫般的双眼,长在一个有三下巴的胖子脸上。这竟然是一张白痴的面孔!尤其是一身鲜红色的长袍,感觉不伦不类,可笑之极。

但是六处的*手不敢笑。因为他们的双腿在颤抖。因为眼前的红袍男子有一种诡异,一种超乎常人的锐气,让人寒到心里。

“不用再查了。”红袍男子抚了抚落在肩头的黄叶,似乎不忍让它落地。然后用他带着银戒的粗短手指,揉了揉眉心。轻声说道。

刚刚说话的六处*手,皱了皱眉,觉得这个动作在哪里看到过。

“太后是我*的,皇帝是也是我*的。”红袍胖子笑了笑,满脸肥肉全都挤到了一起,因为太过肥胖的原因,这笑容牵动着脸上的肥肉,分不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睛。

让见惯各种血腥场面的六处*人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

“父亲曾经说过,监察院是不能小视的。”红袍胖子没有给六处*手呕吐的机会,继续轻声说道,“我一直都非常小心,但是还是轻视了监察院。我那姑爷很好,很强大!”

红袍男子无厘头的说出这么一句话,让六处*手又想起了那位长的比闺女还要俊俏的上司。

“夺命大红袍,救世小青衣”

当四大宗师仙逝,隐归之后。这句话就成了当今高手的代名词。

青衣指的是北齐海棠,而红袍指的是庆国一名绝顶*手。

没有人见过他长的是什么样子,也没有人知道他的高矮胖瘦。见过他相貌的人全都回归九冥喝茶去了,而他每次出现都穿一件宽大的红袍,让人看不清他的身材。

大红袍排在小青衣之前,并不是因为青衣敌不过红袍,而是因为,青衣是救人的,红袍却只会*人。

人是一种怪物,一种很奇怪的怪物。或许他会忘记救他的人。

但是!!绝对不会忘记向他索命的脸!

“红袍是一个白痴!?”

当监察院得到从江南传回来的纸条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东夷城的那个白痴!

但是,这个推论立刻被否决了。谁到知道,红袍被称为夺命的由来。

五年前,正是因为红袍与四顾剑的那场决斗,使得东夷城在顷刻之前被夷为平地。

四顾剑败了,败得很惨。

一招之内,四顾剑败了。

剑客犹如流星,就算你成名时多么夺目,多么光辉。等到坠落的时候,突然会发现自己原来与别人没什么不同。

名利似缰锁,富贵如浮云。

再回首仰望,又有一颗比你更耀眼,更绚丽的星辰站在你原来的位置。

光芒夺目,若隐若现。

日升月落,晨昏暮浊。朝朝夕夕,星辰变幻。

四顾剑就是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消逝在茫茫尘埃之中。

半年之后,当南庆的大旗插在东夷城的墙头时,东夷人并不怨恨南庆,他们所恨的只有一个人!

夺命大红袍!

他夺走的并不是一个人的命,而是东夷城数万人的生命。

仅仅半年之后,叶流云败了。败在一个*手的手上。

东夷城灭,四顾剑败。叶流云还需要么,叶家、秦家还能掌控兵权么?

秦家衰,叶家破。叶流云不知去向。

南庆皇帝出十万两黄金,悬赏叶流云的头颅。

几天之后,叶流云的头颅就像传国玉玺一样用黄布包裹着,由大内总管洪竹亲手交到皇帝手中。拿到十万两黄金的,正是一剑倾城的大红袍。

流星的光芒虽短暂,但天上没有什么星能比它更璀璨,光辉。

当流星出现的时候,就算是日月都夺不去他的光芒。

当它逝去时,却比烛火还要暗淡,渺小。

四顾剑是,叶流云也是!

谁。。不是呢?

大红袍*人,因为他是*手。

因为他是*手,所以请他*人一定要给钱。

请大红袍*人,一定要出得起价钱。

*人,十万两黄金。

一剑是十万两黄金,第二剑当然也是十万两。可是,从没有人听说过让大红袍*人,付过二十万两黄金。

这个*人价码是大红袍在*叶流云之后定下的,或许是为了炫耀,或许是为了让人们记住他的强大。

生命是无价的么?

错!生命很值钱!值十万两黄金!

只要能够出得起价钱的,人命有算得了什么?

价钱是天价,不过依然有很多人愿意出这个天价。

仇恨,妒忌,负心,疯狂!

这些东西加起来只值十万两?

可笑乎~可悲乎~

不过,只有一次*人任务是让雇主失望的。因为他准备了五十万两黄金,可惜没有付到大红袍手里。

江南首富明家,今夜开席设坛。老奶奶死了多年后,这等场面还是第一次出现。

族长明青达出五十万两黄金,要大红袍取下监察院提司范闲的人头。

五剑*一个九品上?还是五十万两一剑?

大红袍默默收下票银。

招商钱庄的票银!

江南内库指定使用的招商票银!

五十万两!

大红袍笑了,明青达也笑了。

可是,第二天从江南传回消息,明家上下数千口人居然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

就像他们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只有依然幽幽寂静地明家大院能够证明,明家“弟弟雀雀”曾经把握过江南经济的命脉。

数千顷的明府中,只留下了一个昏迷不醒的明七爷!

范提司奔马下江南,三日之后见到了自己的暗查,明七爷,明青城!

薛清不知道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他亲自勘察过现场。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

那夜自己睡的很香。十三房姨太让他有点力不从心。谁知道眼睛一睁开,却接到了这样耸人听闻的大事件。

明家到哪里去了?

薛清眯了眯眼睛,他想到了传说中的君山会,也想到了传说中的夺命大红袍。他摇了摇头,在有些事情面前,或许无能才是最幸福的。

半个月后,市井中流传着一句话来。一句关于明七爷与范提司对话的话。

当明七爷见到范提司后,只说了一句话:“红袍只会夺命!夺走所有人的命!”

。。。。。

“王启年。”范提司在马车上沉寂了良久,叫道。

“吁~~~”老王用力拉住马车,他知道小范大人一定有重要的事情交代。

自从京城外的狙*事件后,王启年就成为了小范大人的车夫。一是为了逃避一处沐铁的苦苦规劝,二是因为自己是老江湖,碰到点事情,总比那些俗民来的强。

“我要知道夺命大红袍到底是谁!”

王启年苦着个脸,小老头般可怜巴巴的望着范闲。早在大红袍领取叶流云首级封赏的时候,监察院就无时无刻不在调查大红袍的过去,可是。。。

最后,他还是点了点。

只苦了启年小组的一群半老头们。苏文茂更是为了调查此事,三年没有入京过。

“天*星!”

小范大人用细长的手指,沾了沾冰冷的茶水。用力在自己的眉心上揉捏着,不知不觉后背已经湿透了。

明青达找大红袍,摆明着是要对付自己的。

可是?

为什么?

怎么会?

范闲苦苦的笑了笑,明家这块大石头,他一直是无从下手。想不到,这一夜之间成了无心插柳之事。

果然,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没有任何人是能够抵抗的。这句话从来没有错过,这次依然没有错。

一想到那个一剑十万两的夺命大红袍,他不知道该说自己是幸运还是倒霉。

“等到自己回京的时候,婉儿就该生了吧。”范闲坐在马车上,遥望远方。

他和薛清一样,不敢在这件事上继续想下去。

他越想就越觉得大红袍的古怪。越想就越觉得对方的可怕。

“天*星!”庆国皇帝停下笔,浅浅地喝了一口银耳汤,对身旁的说书先生洪竹说了这么一句话,继续埋头批阅起来。

四顾剑败了,叶流云败了。

北齐的苦荷,突然宣布让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海棠朵朵接任天一道。自己表示得到神庙的召唤,不想再过问世俗之事后,飘然离去。

两位大宗师败在夺命大红袍的手上,人们纷纷猜测,第三位大宗师苦荷是不是为了避难,才离开了天一道。

渐渐地,议论变成了批评,批评变成了鄙夷。

别人越落魄,自己就越满足。别人越辉煌,自己就越眼红。人,就是这样的生物。

瞬息击败两大宗师,吓跑一大宗师。红袍的名望到达了极点。

从江南明家后,红袍再也没有出现过。等到他出现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北齐。

莫非,他是为了海棠朵朵而去?

世人不免担忧这位青衣布裳,忧国忧民的女子。甚至在齐庙中,天天有普通民众为海棠姑娘祈福,希望她能够避开这位庆国的天*星。

“宰相大人,二少爷资质聪慧。四岁能作诗,五岁就会对联子。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宰相姓林,捧哏者乃林宰相的第一幕僚,也是他至生好友袁宏道。

“你看大宝怎么样?”林宰相并没有接过袁宏道的话语,摸着翠绿色的鼻烟壶,问了一个毫无边际的问题。

袁宏道微微锁眉,沉思半响后,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林宰相的问题。

那年林珙五岁,林大宝八岁。

林家有后了!

京城里谁都知道,林家二少爷才华纵横,又生的俊俏。虽然只是五岁小儿,却很讨那些皇宫贵族的欢喜。

上门说亲的媒婆,天天在林府前晃悠。一见林宰相出门,就围上去。一副不成功不罢休的架势。

这些事情统统被大少爷看在眼里。

大少爷自嘲苦笑,自己的弟弟为何会如此出色?

“哥哥,昨天的那首诗做的极好!爹爹还给了块糖作为奖励呢。”二少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奶声奶气的说道。

大少爷笑了笑,疼爱地望着自己弟弟那张清秀的小脸。

二少爷伸出手,把糖塞在大少爷手中:“诗是哥哥做的,对联是哥哥对的。哥哥对我最好了,这块糖给你吃。”

大少爷将糖塞进了嘴里,却感觉嘴里异常苦涩。

比胆汁苦,比硝水涩。

清晨有雾,浓雾。

大少爷痴痴地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林珙,脸庞湿漉漉的。分不清哪里是雾水,哪里是泪珠。

林府花园就像一座小巧地山麓,有泉水,有草地,有红花,有盆景。四面花树围绕,天空一望澄蓝。

这时候浓雾渐散,太阳刚刚升起,碧绿的叶子上雾珠晶莹,大少爷的脸上也是雾珠晶莹,折射出清早特有的五彩晨光。

大少爷叹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世间最珍贵的已不再是金钱,权利,名望。

大少爷明白,最珍贵的是自己的弟弟。

浓雾能够遮掩住自己这副丑陋的皮囊,却遮掩不住如鲜花般绽放的林珙。

大少爷站在花园的中央,眼前尽是那一张张对着自己弟弟的笑脸,耳旁尽是一句句对自己弟弟的赞美。

水池中,自己的倒影让大公子觉得那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白痴,一个不应该生存在世上的畸形。

至少,在别人眼中是。

用外貌区分优劣,他们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

人生如酒,量大者视之为甘露。量浅者视之为浊液。

相貌又何尝不是?即使是绣花枕头也比满腹经论的丑八怪吃的开。

大少爷突然大笑,惹得片片绿草上的雾珠纷纷坠落。而花瓣却吸足了水分,变得异常夺目华美。

池水很浅,浅得让整个蔚蓝天空变成了淡青色,也让池中人影变的模糊不清。

大少爷收起了笑声,静静凝视池水。

良久,一个古怪的问题充斥着他的脑海:

为什么,天空是蓝的。而池水。。却是清的?

那天之后,大少爷的智力就一直停留在八岁。

他的智力真的只有八岁么?

这世上,或许只有自己的弟弟知道。

但是,自从他死后,无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了。

。。。。。。

。。。。。。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刚听到这首词的时候,大少爷真的被吓了一跳。

他想到了死去的弟弟,想到了自己。

为什么这个比闺女还要俊俏的姑爷,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有违常理的话?

绿叶只是为了承托红花而存在的。

绿肥而红瘦?

姑爷是在贬低红花,而衬托绿叶?

肥者才华乎?肥者体态乎?此善假与物也!

父亲的红花早早的逝去,而自己的姑爷明有红花之才,却只甘心情愿的做皇帝陛下一块磨刀石。

自从林相告老以后,这个偌大的林府就一直空空荡荡的。

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

没落,低潮,荒芜。

也只有自己会时常回来,看看花园,看看水池。

望着杂草丛生的绿地,望着浑浊如淤水的池子。大少爷揉了揉自己的三下巴,眉宇突然暗淡了下来。

“为何我只能做绿叶,而不能成为林府的红花?”大少爷突然吼叫着,“我也是一个人,一个完完整整的人!我不是白痴!我更不是怪胎!”

“为何你只能做绿叶,而不能成为林府的红花?”一句冷冰冰的话语,刺入了大少爷的耳旁。

这句话不是回声,也不是大公子内心的呼喊。

这个花园里还有第二个人!

大少爷扭头回望。。。

他第一次见到这位蒙着黑布的瞎子,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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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

小范大人接到启年小组关于夺命大红袍的身份字条时,一下子愣住了。

“手”指的当然不是人体的一个组成部分,而是一个*手组织!

小指看似是最弱小的。可是缺了小指后,最要命最粗俗的事情就不能做了。比如挖鼻子,比如挖耳朵。

“小指”是一个*手,据说一身缩骨功出神入化,就算是墙缝他都能钻过去。

“手”中最火爆,最强的是中指,这让小范大人不免想到那个极不礼貌,却又极具威慑力的动作。

食指是最灵活的,也是*人最多的。

无名指是无名的,因为神秘,因为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出手。

但是,这四个都不是“手”的首领。因为无论手断了哪一根手指,依然能够灵活自如。

唯一不可缺的。。。。

就是拇指。

拇指才是一只手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失去了拇指就等于失去了自己的一只手。

拇指是夺命大红袍。也是“手”的领袖。

“手”组织从来都是一起行动的。

当中指在北齐出现时,谁都知道拇指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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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已升起,今晚的月色仿佛比平时更美。美的凄凉,美的神秘。

夜风萧萧,透骨冰凉。

“我知道你很佩服大红袍。”小范大人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也知道你很想去会一会这个绝世高手。”

小范大人说到这里的时候,身后传来一股凌厉的*气。

也许是激动,这股*气反复波动着。竟然将书桌上的书页震的“沙沙”响。

“你想知道,究竟他有什么能力能够在一招之内击败四顾剑。”小范大人温柔说道,“我可以给你这一次机会。”

月光淡淡地照进来,照在范闲身后。

他身后有个影子,影子的脸苍白,苍白得就像是透明了一样。

小范大人微微侧脸,长而微卷地睫毛下,有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他盯着影子,语重心长的说:“我希望看到你活着回来,当然,我也希望看到朵朵能活着!”

范闲是监察院提司,他也知道大红袍已经在北齐出现了,他担心海棠。

黑影在空气中若隐若现的飘起,似乎向小范大人鞠了个躬。对于影子来说,大红袍的吸引力已经超过了自己一直崇拜的五大人。

离开前,黑影突然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说道:“我也是一个*手,逃跑一直都是我最擅长的。”

望着黑影在空气中消失,小范大人嘴角微微上扬:“他笑了,他居然会笑。很有意思。”

剑!是一尺三寸的精铁剑!

人!是出道以来未尝败绩的人!

手!是一双细白精致的巧手!

路人甲一口一口的吃着碗中的饭。吃的很慢,嚼的很细腻。

夹菜的筷子捏的很稳,就如同握剑时一样沉稳。

路人甲指甲修的很短,很干净。一双手光滑如绸,没有一点茧子的痕迹。

“作为刺客,双手是最需要保护的。”

他一直都记得出师前,师傅对他说的话。

*人就如同吃饭。人要一个一个*,饭要一口一口吃。

他非常享受*人时,对方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的样子。

所以,他吃饭吃的很慢,*人也*的很慢。

记得有一次,他*一个人。连续*了四天,这人才终于断气。

一想到这里,他发觉他两股之间开始慢慢有一团火升了起来。

路人甲花了三个时辰吃完这顿晚饭,北国开始下起了漫天的风雪。

北齐果然与中原大不相同,这等大雪的场面,自己又何尝见过?

出道四年,路人甲一直都是排名第一的*手。两万两黄金体现了他的价值。他觉得让他*一个人,就应该值这个价。

自从一剑倾城的大红袍与四顾剑在东夷城顶上决斗后,他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已经改变了!

变的太快,变的让他不认识,变的让他难以接受。

紧接着,一个*手腾空出世。

一剑十万两黄金!

一人两万两黄金?

面对这个差距,路人甲苦笑,他只能苦笑。

来北齐就是为了正名!

证明自己比夺命大红袍强。证明自己还是*手中的王者。

听说大红袍将要北上,所以他来到了北齐。

他不知道该怎么找大红袍,但是他有信心。他就算不去找大红袍,大红袍也会找上他。

*手这行是不允许同时有两个排名第一的。

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凛冽地寒风肆无忌惮的咆哮着,大雪纷纷扬扬从天空飘落。大地已成粉装玉砌一般。

日暮,酷寒,百花绝迹。

整个世界陷入到了一片混沌,有的只是压抑而又刺骨的寒冷。

一片灰白之下,红色就变得再瞩目不过的了。

路人甲紧握住手中的利剑,身体舒展,人如寒梅,挺立在寒冰之中,一股傲气冲破了漫天飞舞的冰雪。

他知道,他已经到了最佳状态。

雪!

大雪!

连绵大雪!

两人对峙!

“你就是夺命大红袍?”

路人甲说出这句话后,就开始后悔了。因为他发觉,他已经站在了一个挑战者的位置。挑战者永远是先提问的。

他居然会有点紧张,他是怎么了?

大红袍没有回答路人甲的话,却反问道:“你就是路人甲?”

“是!”路人甲的话语依然冰冷无情。

可是他的内心却又一次震荡不安。

他为什么要回答大红袍的话?

这是一种示弱的表现!

他为什么要示弱?

他的信心一直都很强,比谁都强!

他感觉大红袍的双眼有一种魔力,他感觉大红袍的目光已经剥落了他冷酷的外表,刺入了他的内心。

他的内心是否如他外表一样冷酷?

他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口水很苦,苦到断肠,苦到离魂!

他想开口说话,可是却有口难言。

他想拔剑,可是那只从不知害怕为何物的手,竟然颤抖了起来。

大红袍目光灼热,路人甲觉得此时自己陷入了无法自拔的烈火中。

烈火烧尽的并不仅仅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冷静,他的*气,他的信心。

他感觉他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肉体,游荡在虚无缥缈间。他甚至在朦胧中看见已经与苍天连成一体的雪白大地上,站着两个人!

不!他只能看见一片红色!这种鲜红已经让他整个包围住了。

天是红的,地也是红的,甚至连漫天飞舞的雪花都变成了鲜红!

雪飘在了他的肩上,慢慢渗入了他的身体。他的血液也随着雪花渐渐冰冷,渐渐凝固。

他整个人已经崩溃了!

就像是被风雪掩埋了他那颗火热的心,就像暮冬钻进了他的骨头,撕扯着他的身体。

。。。。。。。。。

。。。。。。。。。

“你败了!”大红袍的嘴角划出一道骄傲的弧线。

“我败了!”路人甲机械的重复着大红袍的话。

他已经变成了木偶,他失去了自己的心,剑心!

心是一件很神奇的东西。它能够帮你打败任何困难险阻,也能让你跌入万丈深渊。

败就等于死。

可是大红袍没*他,因为他心已经死了。他不屑*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废物。

路人甲不甘心,他不甘心还没拔剑就认输的事实。

“我还没有败!”路人甲狂吼一声,向已经转身准备离去的大红袍冲了过去。

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他的心又回来了。

他又想起了当初第一次*人时候的心情!

兴奋,恐惧,激动,害怕。

他的手一时间平稳如初,他的剑心又一次尖锐无比。

大红袍皱了皱眉头,轻声说了一句:“小指。”

雪地中窜出一个人来。路人甲借着微弱的天光,看清了眼前人。

这个人。。他是个侏儒!

路人甲自嘲,原来在大红袍心目中,自己的地位就连“手”中最弱的小指都不如。

“他不屑与自己决斗,他并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他为什么还要将自己引到这里来呢?”

这是路人甲停止呼吸前,最后的一个念头。

黑暗吞没了最后一丝亮光,同时也将大红袍的身影遮挡在自己的身后。

一个比冬夜更漆黑的人影,慢慢的走到已经冰冷冻僵路人甲身边。默默的看着他的尸体被雪花掩埋。

他突然将一些黄色的粉末撒在了尸体上,尸体发出“滋滋”的声音,迅速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抹红色,只有这抹红色证明了那位曾经的天下第一,是真实存在过的。

。。。。。。

。。。。。。

“原来天下第一也不过如此。”小指跟在大红袍身后,嘴中咕哝着。

大红袍停下脚步,不回头的问道:“你觉得战胜对手,需要什么?”

“技巧!力量!速度!还有。。唔。。。*气!”

大红袍摇了摇头:“是信心!他已经是一个干枯的躯壳,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罢了。*死他,并没有什么光彩的。”

小指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问道:“我们现在去干嘛?”

“南下!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他没找朵朵?”小范大人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是。”影子说话向来一字千金,“他找的只是路人甲。”

范闲沉默不语。

“当时我在场,可是我不敢出来。”

这句话很妙,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影子说话果然很直接。

范闲忍不住问了一句:“大红袍很强么?”

“大红袍很强,非常强。他没出手,路人甲已经死了。”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没出来么?”

影子神色有点颓废,无奈的说道:“因为我知道,所以我知道。”

范闲突然想起了前世脑死就算死的医院证明,不禁哑笑:“精神上的死亡原来比肉体上的更恐怖!”

“你埋葬了路人甲?”

“没有!那地方我不敢多呆,我怕被那个天*星发现。”

影子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刚刚向他提问的范闲,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句话。

范闲一愣,随即挥了挥手。影子再一次闪进了一片黑暗当中。

邓子越已经从北齐发来了密函。他比北齐锦衣卫先一步到达现场,可是地上除了那抹像鲜血一样的液体之外,并没有路人甲的尸首。

到底是谁?是谁将路人甲的尸体在空气中蒸发的无影无踪了呢?

可是,一点发现让范闲很是震惊!

溶解尸体的药粉,似乎只有监察院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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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袍离开了北齐,海棠朵朵依然活着。大红袍出手无一幸免,可是海棠朵朵依然活着。

死的只是路人甲,他的名字就叫路人甲。

大红袍要*的人是路人甲,他去北齐就是要将神出鬼没的路人甲骗去北齐。仅此而已。

北齐当然不知道路人甲是谁,他们所关心的只有海棠朵朵一个人而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出一句话来:

“夺命大红袍,救世小青衣!”

能够从大红袍手上,留下性命的只有青衫布衣的海棠朵朵!

世人多愚笨,世人多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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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影子消失在一片黑暗中以后,范闲翻开了关于大红袍的监察院记录。

大红袍,又称拇指。

“手”的领导者,也是四大宗师后新崛起的绝顶高手!

三年前*四顾剑。

两年半前*叶流云。

两年前灭明家数千口。

失踪两年后,突然出现。并成立了*手集团“手”。

“查了两年,依然没有查到这个大红袍到底是什么人。”

小范大人皱起了眉头,神情异常严肃。

他提起笔,在后面续写道:腊月,北齐,*路人甲(批注:没出剑)

“你到底是什么人?”范闲望着自己的记录,轻声问道。

(监察院)

“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你的人?”言冰云道。

“哦?”

这个推论让范闲有点意外,小言公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四顾剑!因为四顾剑一直像条狗一样,紧咬着你不放。”

“*明家数千口,是因为明家有灭你之心!”

“*叶流云,我看他也并不是冲着十万两黄金而去的。”

小言公子的声音冷静,范闲安静,四周寂静。

“别忘了,叶流云曾经劈了你半座抱月楼。而且,他还是君山会的顶级人物。至少目前看来,四大宗师中,能够让君山会使唤的动的,也只有叶流云。”

小言公子一句一句,钻进了范闲的心里。

“至于*路人甲。。。”小言公子笑了笑,“应该是作为*手的尊严吧。我只是觉得奇怪,他为什么只*一个路人甲,而没有向海棠姑娘出手?”

“难道也是为了我?”范闲是聪明人,不等言冰云点出,就自己说了出来。

昨晚的事件,邓子越已经将密报交给范闲看过了。

至于“夺命大红袍,救世小青衣”的说法,在密报中也看到了。

青衣不如红袍!范闲不是普通人,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之处。只是觉得奇怪,红袍没动海棠,还让海棠大大的露了一小脸。

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真的如严冰云所说的,他是自己的人?

他会是谁?

范闲想到了五竹,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该不会又去神庙打架去了吧。

不过这个荒诞的想法立刻就被范闲否决了。

“不是自己的那个怪叔叔。”

范闲摇了摇头。

他清楚五竹的能力。或许五竹是一个*人机器,不世之才。但他也没有把握做到击败两大宗师后,能够全身而退。

一想到苦荷灰溜溜地避开尘世,他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北齐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我和朵朵了。”

桌旁有株海棠花,今夜开得特别艳丽。范闲看的出神,忍不住低声轻道。

小言公子看着范闲在那边自言自语,急忙扭过头去,装作没有听到。

范闲知道自己刚刚失态,闭上嘴,自嘲一叹。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能想到这件事,难道说自己对海棠的思念已经。。。

沉默,良久。

“他是天脉者!”小言公子打破了这种尴尬。

范闲眼瞳微紧,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天脉者。

但是,他却想到了神庙。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神庙存在的。

“神庙,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范闲揉了揉太阳穴。

“神庙不是东西!”大红袍突然抬起了头,说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神庙只是一种精神寄托,世上大部分人都认为天上有神明。可是,有一个人却对我说,神庙不是东西。”

小指抱着一个花瓶,孩童般的戏耍着。

食指坐在门口,漫不经心地低着头,像是一个聋哑人,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中指听到大红袍的声音,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极不耐烦。

无名指手捧着“半闲斋”,细细品读。

“那人教了我一天的剑法。”大红袍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道。

“他告诉我,任何东西都能作为武器。他也告诉我光有信心和技巧,你还战胜不了对手。*人和推牌九一样,需要一点点运气。”

中指看着长相如白痴一样的大红袍,眉宇之间有一种藐视的情绪弥漫着。

他***着自己手中的木剑,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平息心中的怨气,对大红袍的怨气。

大红袍将头深深埋在双腿之中,赤着脚,蹲在凳子上,看上去有些滑稽。

“我知道,你一直都对我很不满。”

“你在想,为什么与四顾剑决斗的不是你?为什么没有比我先一步找到叶流云?”

大红袍指的是谁?

其实大家心中早已明白。

突然之间,气氛有点微妙。这不是危险的味道,而是恐怖的血腥气!

就像闻到鲜血味道的食人鱼,小指停止了手中的玩物,一张娃娃脸上露出不相符合的阴毒。

翻书的无名指也抬起了头,有点诧异地望着大红袍。

食指却依然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就像面部已经瘫痪了一样,不闻不问。

“是的!我相信我能够做到你做到的事情。”中指压抑不住心中的妒火,面目狰狞地盯着大红袍的脸,双眼中布满了血丝,宣泄般的嘶吼。手中的木剑竟然发出剑鸣般的“呜呜”声。

“因为我的运气比你好。”大红袍的三下巴挤到了一起,很显然他在笑。

听到这句话后,中指刚刚凝聚起来的剑气,一下子卸掉了。他想不承认也不行,大红袍的运气的确比他好。

“还有一点,我不喜欢别人盯着我的脸看。像看白痴一样的盯着我看,以后请你记住。”

大红袍眯缝着眼睛在笑,话语轻柔,感觉就像是轻松的闲谈。

但是中指却清晰地看到,他的笑眼里藏着一根针,一根极细极细的针。

中指突然感到恐惧,他想起了刚才大红袍说过的话。

“任何东西都能够作为武器。。”

大红袍的武器就是针,或者说是他的眼睛。

中指突然连连咳嗽,像是要把心中的积怨都咳出来。可是他咳出来的并非是积怨,而是血。他的心被针扎了一下,

痛!伤!寒!

---------------------

神庙是一种精神寄托,因为有了神庙,人们才有了希望。

精神寄托是一样很难解释的东西。

它可以帮助人类战胜病魔,也可以在危难时刻,为人类建立信心。更能够激发出人类无穷无尽的潜能。

人类相信有神的存在。所以神赐予人类的东西,人类都认为是最好的。

因为有了神庙,再差的练功心法,都会被武痴没日没夜的勤学苦练。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做文化是这样,学武功当然也是这样。

只不过人类从来不屑粗俗的东西,以为一落枝头变凤凰的并不仅仅是菜鸟。

错了,大错特错!

百炼成钢!铁血铸魂!

读书是这样,练武也是这样。

最粗俗的武功,只要练上十年,一样能够成为人间龙凤。

这就是九品跃为大宗师的参悟。

上万人学武,能够领会这个道理的,当年只有五个人。

现在。。。。。。

大红袍一想到这里,就得意的笑了。

他忘记了连续三年反复做的同一个动作。也忘记了为了这个动作,他吃足了苦头。

这个动作就是拔剑!看似很简单的拔剑!

闪电般的拔剑!

千分之一秒的拔剑!

千分之一秒的拔剑练上三年!不停歇的拔剑!这三年里,他只做了这一个动作。

因为,他是白痴。所以成功了!

因为他是白痴,所以一招击败了四顾剑。

因为他是白痴,所以定下了十万两黄金一剑的规矩。

别人都以为,是因为他的强悍,不需要出第二招。

可是。。。。。。

只有他知道为什么。。。。

他知道他只有一招!等到第二招的时候,他就已经变成一个死人了。

死人会第二次拔剑么?

当然不会,就算是白痴也不会!

。。。。。。

。。。。。。

大红袍打了个响指,轻声说道:“走!”

小指连忙问:“去哪里?(师傅--!!!)?”

“*人!”

“*谁?”

“君山会!”

------------

月色依旧,水波依旧,山依旧,桥依旧,阁依旧,人却已成魂!

山头月色如水。

月下有人,红衣人!

人在烟雨山崖水云间。

人静。

甚至比烟雨水月更静。

日期:圆月子时

地点:君山

兵刃:吾用长剑,君山诸位任择

胜负:一招间可定胜负!生死间,亦一招定!

挑战者:“手”!五指!

。。。。。。

。。。。。。

“花姑娘的不要怕,我的,喜欢花姑娘的干活!”

卡卡西手握滴血东洋长刀,对着面前面色苍白的少妇,放肆的狞笑着。

他又准备扑上去,可惜扑了一个空。

突然他的腰带被人一把抓住,反手一提,手肘一推,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花姑娘是我的!”

卡卡东望着被自己甩出去的兄弟,大声淫笑着。

话音刚落,卡卡西翻身暴起,一刀砍了下去。

这刀又快又狠又准,分明是东洋刀法的精髓--“迎风一刀流”!

他这刀出的极快,就好像恨不得将自己的弟弟一头砍成两半。

果然,东瀛人不是东西,比神庙还不是东西。

他们随便*人,随时随地*人,甚至随便什么人都*。

。。。。。。

。。。。。。

剑已入鞘。

卡卡西不用剑,卡卡东也不用。

因为他们用的是日本长刀。

因为他们已经是两个死人了!

竹叶青叹了口气,看着地上的两个死人,喃喃道:“原来东瀛刀不过如此,我盯了那么久,他们却像死人一样,全然没有发现。”

水蚺淡淡道:“所以,他们变成了死人。”

锦眉“咯咯”一笑,扭着水蛇般的腰肢,用葱花般的玉指撩了撩发丝:“竹叶青的剑法一向是好的,我却没想到就连水蚺也精进了。”

“因为我不想死。”水蚺道。

在这个世界中,你若不想死,只能随时随地的磨练自己。

君山是一座名山,而君山会却不是一个有名的帮会。

*手一般都不会太出名,君山会也是如此。

自东夷城向东看,那里就是一片瞭望无边的大海。若天晴无雾,在海的尽头,地平线上,你会看到一粒小黑点。

那就是君山。

君山不高,但终日云烟缭绕,雨水不停。而山峰如鬼斧神工,从山顶处裂开一条大口子。君山从而被分为南北两峰。

当年庄墨韩经过此处,曾经感叹过这种天地间的造化,并亲自提名君山又为“断背山”。

东夷城靠海吃海,东瀛人也是靠海吃海的。

所以,一直矛盾不断。总有一些东夷人或者东瀛人,横尸海滩。

三人,三蛇,三把剑。

十年来,想要靠君山会出名的人络绎不绝。来到君山会挑战的武者比比皆是。

可是,能通过君山脚下“三蛇”这关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

竹叶青眼光极锐。

他看到四个人仿佛从海上飘了过来。

一侏儒,一书生,一莽汉,一。。。额。。。一面瘫。。。囧

。。。。。。

。。。。。。

锦眉是三蛇中唯一的女性。

三蛇各有所长,竹叶青擅剑,水蚺善水性。

锦眉也善水性,水性杨花的“水性”。

君山会用五块急招金牌将她招回,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她依然有信心。她知道她敌不过大红袍,可是加上另外两人的话。。。。。

她走出闺房,回头看了看地上血泊中那颗依然英俊白嫩的头颅,一想到这颗头颅昨夜的甜言蜜语,就浑身又一次颤抖不已。

头颅当然会说话,至少昨天夜里会,至少挂在脖子上的时候会。

当她看见竹叶青那一剑,她就更有信心了。

左手轻描淡写的挡下东瀛奥义“迎风一刀流”。

右手轻柔地在另一名东瀛人喉头,划下了一道如秋日枫叶般的残影。

竹叶青是左撇子,两年前他的右手只配***女人,可是如今,他的右手却像左手一样灵活。

手如其名,蛇中极品------竹叶青!

要不是因为现场只有三蛇,竹叶青不会用右手!他的右手是必*绝技,更是保命绝技!

竹叶青使得是双剑。

他总是认为只有只有双剑才是最完美的。

不然当初,上天造人的时候,应该只赐予人类一只手,而不是现在的两只!

他用左手的时候就已经是九品了,现在他的右手已经练得和左手一样。那该是几品?

竹叶青将右手收入袖中。

这一刻,他的心情无比欢快。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终于有机会试试自己的实力。他发现,来的只是四个人,最要命的大红袍不再其中。

他唯一忌惮的就是大红袍。大红袍不在此处,他又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竹叶青左手拨出银剑,黑色匕首藏于右袖当中。

西阳未落,懒懒地晒在了竹叶青的左手,剑尖诡异地闪出一道绿光。

剑芒!以气御剑,剑形如青蟒探舌,此为剑芒!

当然,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道似鬼火一般的剑芒只不过是虚招而已。

*手藏于右袖!那只一年前只是废物一样的右手!

武林中有三忌:

一忌残疾!因为一个残疾人如果能在江湖中传出名声,那必定是其锐不可当也。残疾人心智不全,更比一般人来的狠毒!

二忌书生!一个捧着“半闲斋”的*手,是没有人愿意去和他交锋的。因为这种遇敌依然能够目中无人的家伙,通常都是异常可怕的。

三忌莽夫!这种人不要命,和不要命的人交手,这才是最痛苦的一件事情。“如遇莽夫,应退避三舍!”老一辈留下的金玉良言,说什么都是行走江湖的大道理。

竹叶青*了多少人,连他自己都数不清。

姜老必辣,人老必精。

像竹叶青这样未老而精的剑客,更是世俗罕见。*的人多了,看人深浅的眼光自然就准了。

他选择的是面瘫一样的食指。他有很好的理由选择食指。

食指面色苍白,看似体弱多病。

食指在“手”中*人最多,*人不是一件人人都能做到的事情,这需要勇气,更需要*气。

*的人多了,*气也就弱了。

竹叶青残忍的笑着,他仿佛在没有出手前,就已经想象到了食指的动作,更想象到了食指将以怎样的一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

他却不曾想到,他和食指是一类人。他*的人并不比食指少。

*的人多了,难道*气还会强么?

食指两剑!一剑断剑,一剑裂袖!

断的是竹叶青的银剑,裂的是竹叶青的右袖!

锦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蛇一直是君山会的顶级人物。而竹叶青是三蛇中剑法最出众,心肠最硬,出手最狠的人。

她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

大红袍为什么没有出现?

是因为君山会还没有资格?

还是别的原因?

竹叶青:擅剑好女人。毙!食指两剑

水蚺:水性极佳。毙!小指一剑

锦眉,毙!中指一剑

中箭虎:一身横练金钟罩,刀枪不如。中指一剑!

雄阔海:金刀雄家,石破天惊。中指一剑!

XXX:中指一剑!

XXX:中指一剑!

XXX:还是中指一剑!

“我一个,食指一个,中指。。。。二十二个!”

小指扳了扳手指,看中指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怪物一样,有点不可思议。

中指没有说话,依然警惕的望着四周。不过,很明显,他的背挺的笔直,比谁都笔直。

“幸好我不是最差的。还有食指是和我并排的。”

小指揉了揉胸口,孩童般的计较起这些东西来。他没有提到无名指,不是因为无名指的神秘,而是怕无名指会尴尬。

当然,这事情在“手”中是习以为常的。小指对无名指怀有比对大红袍更多的崇敬,这是谁都知道的。

----------------------

惊天一剑!

一剑封喉!

两尺长的木棍,被削成一尺六寸的木剑。有剑锷,也有剑尖。

中指轻抚着自己削的木剑,只有摸着剑,他才能保持平静。

剑锋垂落,剑尖滴血。他如豹子般低伏的身体,却突然又一次挺的笔直。

毒蜘蛛毙!中指一剑!第三十人!

只要中指握着剑,就在这一霎那,他整个人也变了。

这种变化,就像是被藏在古旧皮鞘中的利剑,突然拔出来,闪出了夺取天空的光芒。

他的人也一样,就在这一霎那,他的人也发出了夺人眼球的光芒。这种光芒使得他忽然有了生气,蓬勃的生气!

一个人为什么握着一把木剑就会闪闪发光?

是不是他本身就是一个闪闪发光的人?

中指依然记得加入“手”的原因。

因为他要*拇指!那个打败四顾剑,打败叶流云的拇指!

他没有把握*拇指!

拇指处处都是空门,但是他依然没有把握*拇指!

处处空门等于没有空门!

没有空门,所以中指不会出手!

中指加入“手”的原因很简单。

拇指许诺,只要中指在他身边,他可以时时刺*自己。只要自己还活着,中指就必须听他的。

中指同意,他觉得他应该同意。他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两年后,他依然没有把握*拇指。

他能忍!

一个只会拼命的莽夫能忍?

一个出手就想与对方同归于尽的莽夫能忍?

这就是他还能活着的原因。

他还活着。他的对手却都死了!

他喜欢别人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也喜欢别人害怕他。

他的信心就是这样来的。如果有一天,别人不怕他了,那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死人,只有夜夜啼哭的孩子会怕。

。。。。。。

。。。。。。

君山有个君山会!

南庆有个“手”。

当“手”覆盖住君山的时候,君山上就已经没有了君山会!

圆月子时,月色如水,水面如冰。

山头无人,无红衣人!

山名君山。

有树,有花,有草,有人!四个人!却无君山会。

山谷寂静!

树静,花静,草静,死人静!

百步一剑,百步一残花败月!

人退,山依然静!

比小阁更静,比流水更冷!

--------------------------

“中指四十五人,食指一人,小指一人,无名指。。。”

“无名指无人!”中指神情高傲,讥笑着在扳手指的侏儒。

小指听的出中指声音中带着嘲弄,但是他只能漠然,他见过中指出手,他怕中指。

无名指依然捧着“半闲斋”,似乎没有听到中指口中的猖狂。

一直面瘫的食指却开了口。

小指认识食指两年,第一次听见食指的声音。

“你算错了,再好好算算,我是两人。”食指摇着头。

“食指两人?食指。。食指。。”

小指再一次露出了童稚,或许这才是小指的本来面目。

“再算算,我,是两人。”

食指依然摇了摇头,生硬的声音就像生锈了的机器。让小指有一种心口被抓的难受。

他突然发现,站在他身后的不是食指,而是一个陌生人。或者说食指本来就是一个陌生人,他们从来都不知道食指在想什么。

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你以为你了解他在想什么,他在做什么。到最后,你才发觉你根本不了解他,甚至于从来就没认知过他。

这才是最恐怖,最可怕的。

恐怖的是人心,可怕的思想!

人的思想有多远,人的心就有多深!

中指想笑,想大笑。他觉得面前的三人和拇指一样,都是白痴!

*人最多的不是食指,而是中指!剑法最强的不是拇指,也是中指!

只有他才配得上*人,只有他才配得上用剑。

他们不配,就连大红袍都不配。

他自傲,他张狂。他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能力。

为一个死人而争执?中指不屑,中指想笑。

可是,自己为什么笑不出声音?

为什么?

等到中指明白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倒下了。他的太阳穴上有一个细小的红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的红点。

没人看清楚食指是什么时候出手,是怎么出手的。

但是,食指出手,中指死了。

“为什么要*他?”

提问的不是心智不全的小指,而是如流云顺水般宁静的无名指。

“因为他不配!”

“不配什么?”

“不配用剑,不配*人,不配正面看大红袍的脸。”

食指看着躺在地上,两眼死鱼一样外凸,满脸不可思议的中指,生硬的说道:“大红袍讨厌别人看他的脸,而他却违反了大红袍的游戏规则。”

无名指沉默。

小指沉默。

小指突然有一个很奇怪的想法。

他很敏感,他怀疑食指*人的动机。

食指他到底是谁?

可是这却又很好笑,*人也有动机?

*人也有理由?

*人也有借口?

圆月就如同被天狗咬了一口,非常难看的划出一道月弯,使得原本润滑如丝的明月,缺少了圆润的美感。

丑陋的月牙,丑陋的监察院。

除了喜欢听曲之外,陈萍萍还喜欢鲜花。

他住的地方就是一片花海,一座花城。在不同的时节中,这里总是有不同的鲜花盛开。

他总是住在花开得最盛的地方。

四季如春!

这就是陈园,京外最美丽的地方。

京外有潭绿水湖,湖水绿如蓝。

只可惜现在还未入春,湖畔还没有垂柳,湖中却有一条小船。

夜已深。

船上有酒有菜,还有一张琴,一枰棋,一卷书,一个舞伶。

陈萍萍喜欢绿水湖,小范大人也喜欢绿水湖。

湖的四周看不到什么巡哨的园丁,安静得令人觉得这个地方毫无戒备。

范闲当然不会有这种错觉,他懂得“汤包的汤,永远裹在皮子里”这个道理。

如此诗情画意的小湖旁,若是三步一兵,五步一卒,他反而会看轻监察院。

像陈萍萍这种人,绝不会将自己的实力轻易的流露出来。

“你最好能令敌人低估你的力量,否则你就最好不要有敌人。”

陈萍萍有手指沾了沾绿水湖的湖水,望着一片墨蓝,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身有残疾的人就是这样,虽然脚踩不到,就总希望自己的手能够摸到一些。”

说完,食指和中指之间的白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牢牢地钉在了棋盘之上。

与他推枰的是范闲,脸上挂满了微笑,却静的像绿水湖一样的范闲。

“我半夜来找你,不是想和你看看湖水,发发牢*的。也没无趣到陪你下棋的地步,你知道我对下棋一直都没什么研究。”

小范大人眼波温柔,微笑依然。

“三处已经动手了,你知道掩埋尸体的工作,没有什么人比三处更适合了。”

陈萍萍没有看舞伶,但舞伶还是作了个福,往旁边一跳。。。

小船很窄,横向一跳,脚下只有湖水。

可是舞伶跳了,没有水波,也没有落水的声音。

范闲微微皱了皱眉,原来看似无人的绿水湖,却暗藏着这样的防护。等到他再望湖水的时候,舞伶已经在对岸了。

没人敢打监察院的主意,监察院的守备不是常人能够发觉的。

“这次君山上有多少尸体?”

“君山会招回九品十六人,八品二十六人,七品六人!君山上一共有四十八具尸体。”

提问的是陈萍萍,回答的当然是小范。

“我并不忌惮大红袍到底能*多少人。”陈萍萍很自信,自信的有点骄傲,“我只担心,大红袍*不了人!”

范闲沉默着,半响后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漏网之鱼,能让你从大殿上直接摔到菜市口!”

陈萍萍并没有因为范闲的点头而漏掉这句话。

他是在提醒范闲,还是在提醒自己?

范闲知道陈萍萍的意思。

大红袍*人是不会说的,因为他已经足够有名!有名到让整个君山颠覆也不屑透露半点风声的地步。

陈萍萍,包括自己担心的却是有人从君山逃出来!

君山会针对的是范闲,这件事就连卖豆腐的冬儿都知道。君山会灭,最得益的是范闲,长公主不会放过范闲。皇帝也不会让一个比自己更有能力操控一切的人出现。

追不追查大红袍对皇帝而言只是小事,挖掘指使大红袍的人却是大事。

现在矛头全都指向了范闲,就算范闲有诡辩之才,但是。。。。也总要有人相信才行。

不过范闲不怕!

他不怕长公主对峙,因为君山会全军覆没,没有活口当然无法对峙。他不怕皇帝迁怒于他,因为连长公主都没有理由,指责范闲,那皇帝又何必蹈这片浑水?

宫殿之中的错综复杂,远远超过了范闲的想象。皇帝能少一事,自然就少一事。

只要君山上没有活人,范闲就不怕。

事实上,这一切他也是昨天刚刚知道的。

。。。。。。

。。。。。。

“我*了一人,中指*四十五人,食指。。。唔。。。总共四十八人。”

面对大红袍,小指说话不敢放肆。他有意避开食指,并不是因为食指*了中指,而是因为他没有看见食指出手。

食指没出手,中指死了。离中指最近的是食指,承认*人的也是食指。可是小指没有看见食指出手。

人有时候会很愚蠢,他们从不相信听到的,或者想到的。他们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相信,只有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可是谁到知道,眼睛其实是最大的骗子!

恰好小指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君山会招回四十八人,君山上有四十八具尸体,其中有一个是中指!

那么还有一个人呢?

漏网之鱼!

小范大人最害怕的漏网之鱼!

没有什么比现场者说话更能让人信服了。恰好君山上就有一个漏网之鱼。

每当想到这里,长公主都会笑!

大笑!舒畅无比的大笑!肆无忌惮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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