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行到达那个清水镇的时候,整个镇子都已经戒备森严了,有个年轻人,手卷成喇叭状,笑嘻嘻的在路口喊,下一个出鬼界的,是界怜妖,界怜妖,忌触碰大葱,忌端碗吃饭,忌与两名男子三人同在檐下站立,引坨坨鸟,大家各自防御,如有情况,鸣锣示警。
真的好讨厌哦,几千年来我都在人间游荡,与人类几乎友好相处,突然鬼界就乱了,几个从天界下来的头头,要与天界的老朋友们争争人间的香火,办法竟然不是各自扶持人间发展,而且以一个漏碗盛一碗米粥,每滴一滴下来,便从鬼界派一个魔头出来,然后天界派一个神仙来剿灭,呵,怎么想我都觉得那几个头子实在是有点天界卧底的嫌疑,我这班鬼界所谓的“魔头”大概有百八十个,个个都闲散的要命,每天不是奈何桥边钓鱼,便是人间游荡玩耍,还有几个经常去天界打牌的,每次都赢无数仙果带给我吃,吃的我仙不仙鬼不鬼的,就这帮人?哪个不是人界天界一堆朋友兄弟?还打仗?怎么打呀?碰到把兄弟了怎么办?一起拼酒定输赢吗?太扯了…
可是,再怎么说,头头们发话了,无作为就直接打到无间地狱去,这可真就不是玩笑了,三界都知道那不是好地方,去了的谁也没回来过,而且别管用什么方法,再也联系不上,跟消失了,也就没什么分别,于是我前面的几个魔头,分别拿出几千万年没动过的武器,到人间去跟神仙们拼命去了,结果呢,看这清水镇上的小哥哥的宣传就知道了,人类太了解我们了,第一个地煞魔,怕女人,家家户户一个女的睡在门口,哪家他也进不了,天上派了和女神仙下来,打了一场就败了,回去直接派到无间地狱门口做看守去了,三天不到,被无间地狱吹出来的风,削了几层皮,一副骨架晃荡晃荡,又惨又可怕!我们这群魔头才算是真的知道怕了,纷纷想办法躲过抽调,可是战力排行就在大殿里挂着,谁也没办法躲过头头们的布阵,我前面去了七八个,也就躲了一二十年的时间,可是人间也几乎都习惯了这种戒备的状态,越来越难打。
轮到我了,大家开始来送我,一个眼泪汪汪的,似乎是我注定了一去不复返,也是,人间太了解我了,我几乎十之七八的时间在人间待着,我那些忌讳,甚至这些忌讳怎么来的,他们都一清二楚,这可怎么办…我发愁的几天也没吃下饭,却在出发前的一天,等来了老头的召唤,老头就是一直上天上打牌赢仙果给我吃的那个,被天界贬下来,大概也有几十万年,先前天界有解决不了的难题,众神大会都喊他去旁听做顾问,没少给神仙们出谋划策,如今却突然反了,最最让人费解。
更令人费解的,是他跟我说的话,他说界怜,你此行同他们不同,那粥碗已在破碎边缘,马上鬼界便会倾巢而出*向人间天界,很多事同你想的并不一样,你不用想着原来定的规矩,去*多少人,毁多少城,你只用依着你自己的本心,想做什么,就去做。
这是什么意思?前面几个魔头,要么*了足够多的人,毁了最后多的城,返回鬼界闭门懊恼,要么被神仙们打败捉回天上,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变了?
别管怎么着,我还是得出发,所以只能换了个容貌,墨墨迹迹的出了鬼界,刚出鬼界,就看到一大帮子女的等在那里,叽叽喳喳的叫我:就知道你得墨迹到现在,得亏我们来的不早,不然等也等烦了,不帮你了!呵~这帮女人,都是我在人间混到的朋友,嗯,算朋友,只有算了朋友,才能解释我干嘛指点她们修仙,可是她们太懒散,资质也一般,修了几十上百年,也最多就是延缓衰老的功效,连个掌中焰都点不着,不过,这一回她们能这么自不量力的来帮我,我还是挺感动的,毕竟我这个没啥本事又破绽百出的魔头,莫名其妙的在鬼界战力排行榜上,能排到前三,天上肯定得派个对应的下来,不出意外,也得是哪吒,二郎神之类的,几乎一枪就能戳死我,她们这群只会化妆美容的家伙,一口仙气一吹,就差不多死了…
我想劝她们回去,她们赶在我之前骂我,让我闭嘴,说不是来帮我打架的,只是帮我混在人堆里,最起码不会第一时间被发现,我觉得很有道理,毕竟在这个甚至供了我的庙的人间,我几乎就差在脑门上写着我就是界怜几个大字了。
清水镇离鬼界近,因为我常来常往,几乎家家都不吃大葱,不修廊檐,如今各家门口都接一段廊檐出来,再挂着根大葱,让我很不习惯,我们一大群女的在街上走了一会,决定去老太太客栈投宿,打听一下天上派了谁来,进了客栈,老太太拿根大葱让我们彼此传传,一大群女的呼拥而上传来传去,唯独漏了我,慌乱之间就传回给老太太,直直的扔在桌上了,老太太就招呼我们老规矩,自己到屋后头的菜地去找菜,想吃什么就采什么,扔给厨房去做就行。
后面果然养了只坨坨鸟,看到我,兴奋的不行,直接就要冲过来,我的一帮女团姐妹,赶紧冲过去,我就退了回来,想躲回前厅去,经过一间门敞着的客房,看到了异象,不知谁在这开了天眼,我在一片云雾里看见那只破碎的粥碗,从一滴滴慢慢滴落,变成了裂开的底,粥哗啦啦流出来,变成一群群的魔头,带着魔将鬼兵,汹涌而来,他们也不再是我平日看到的模样,而是现了形,鬼面獠牙,凶神恶煞,带着兵器,周身缠绕着黑气,那团黑气彼此缠绕,汇成更大的黑云,悬在这魔鬼军团的头顶,密集的落下黑色的闪电,每落下一道闪电,便有一名新的魔将诞生,更加凶残的那种,时而一道雷柱劈下来,一个新的魔头就会出现,然后腾起一阵更大的黑云,充入头顶的法阵,短时间里,就集结了大量的战力,并且以成倍的速度递增,个个神情冷漠,双目赤红,这几十万年未见的魔性,通通爆发出来。
这样的景象让我头皮发麻,两个男子悄悄站在我身后,想引我往廊檐炸走,我气的大骂:知道是我还反复试探个鬼!赶紧的去通知天界吧,粥碗破了,马上鬼界就会倾巢而出,你们人间完蛋了,好不好天界也要完蛋了,太可怕了,要乱了!
那两个男的愣了一下,脸上还挂着恶作剧被识破的尴尬,我上去揣了一脚才清醒,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大喊:不好了,不好了,粥碗破了,鬼界要全体出动了,赶紧通知上仙呀!界怜说鬼界要打上来了!快跑呀!
这两个傻子,通报就通报,干嘛说是我说的!这让我这个鬼界魔头,得多尴尬?我正懊恼,老太太笑嘻嘻的走过来,化成了老头的模样,跟我说:界怜,这是你的选择,你要听从你的心,这很好,非常好,听从你的心,你才能发挥最大的能量,别管是站在哪一方,都能做到最好。如今鬼界军团会从西北沙漠地区开始扫荡,你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
我想做的事?我只想像以前一样到处晃荡,听戏唱曲儿,梳妆打扮,三界里调戏调戏小哥哥,或者窝在我自己老巢里睡觉都行,打的什么仗!
话是这样讲,可还是吹了口哨,召唤了后院的坨坨鸟过来,坨坨鸟听到我的召唤,瞬间原地化成了凤凰,一翅膀掀翻了围着它的女人们,冲到我身边。这可是几十万年来唯一被我召唤的坨坨鸟——坨坨鸟,凡鸟,接近界怜可化神格,被之召唤可化凤凰,这就是为什么我如此吸引坨坨鸟的原因。一个魔头,能把凡鸟变成神鸟,实在有点不像样,所以从我懂事起,就躲着坨坨鸟了,时间久了,人们都以为我怕它们呢,真是大误会…
花枝招展的女人们釵环凌乱,骂我傻,不许我去,我也只能抱歉的笑笑,骑上凤凰,往西北掠去,谁想去?我才不想去!我又不会打架!可是不去怎么办,自我出门起粥碗就碎了,自我出门起鬼界的魔头们就开始集结魔化,我不去,怎知到底是什么缘故?
未进沙漠中心,便开始有巨大繁多的蜈蚣蝎子在沙地里上下穿行,这是最外围的守卫,剧毒无比,一般的小神仙,连他们呵出的雾气都闻不得,顷刻就会倒地,散了神格,若有魔头在此刻施法,倒地的小神仙,就地魔化,马上就能变成个厉害的魔将,叛变快的,连他妈都拉不回去,实在阴损可恶。好在它们并不攻击我,我的凤凰甩甩头,和我一样厌恶这味道,我驱它放缓,落在军团阵前。
带头的是钓叟,就是在奈何桥钓鱼的那个,据说是姜子牙的恶身所化,真身在上面做大神仙,恶身在鬼界也是大魔头,实在厉害,恶身未得兵器,一只钓竿,直钩利刃,我见过他和另一个魔头切磋,一招制敌,鱼线飞出,绕过对手的十八骷髅阵,直直刺向对手咽喉,破开咽喉处的魔甲,停在离咽喉微末的地方,一招呀一招!真可怕!从那以后,我看到他就发抖,抖了两三个月,被他听说了,送了我一娄鱼,甚是肥美,说不是奈何桥的,是他哥从天河里钓的,好吧,我被鱼的美味化去恐惧,并且我想,姜子牙是大神仙,跟我关系也不错,他们仍是兄弟,钓叟总不至于与我为敌。
如今他在阵前带头,娄里的鬼鱼上下翻腾,这些鬼鱼以负面情绪为食,喜暴怒,厌忧愁,看,吃负面情绪还挑食,只捡战力强的吃,一看就知道不是好鱼。我上前去我打招呼,钓叟并不理我,看都不看我,甚是奇怪,整个军团没人交谈,只有鬼怪呜咽,咳咳喳碴,啃骨断肉的声音,听的我手脚冰凉,凤凰的神光让他们不舒服,纷纷怒目相向,我赶紧收了凤凰,落在地上。
老头子也在,向我微微点头,我赶紧跑过去,站在他身边,望向前方。前面是神仙集结的地方,无数老熟人从天界落下来,仙风道骨,光芒万丈,凤凰在我袖子里躁动,那仙气霞光可是它们最好的食物,可这会也不能弃我而去,所以它只能在我袖子里翻滚,顶的我胳膊一晃一晃。
好好的单挑变成了打群架,可是在场的诸位好像只有我仍然莫名其妙,我想找个人问问,但人家都在严阵以待,我觉得我此时发问会有点蠢,只能转头使劲盯着老头子,期望他能注意到我疑惑的眼睛,老头子并不看我,但斜过身子微声对我说:要不,你到对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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