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碧海而暮苍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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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角色扮演逆苍穹之山海经更新时间:2024-04-29

《山海经释考》 李瑾著 辽宁人民出版社出版

■靳浩松

《山海经》作为我国最早记载山川风物、历史神话的古籍,向我们展示的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是一个“想象中的境地”。也正因为《山海经》的所谓荒诞不经,几千年来该书既不为正史所载,也不为诸子所传,其艰难晦涩之处和各种生僻拗口的事物名称,让读者往往在心向往之的同时又望而却步,而李瑾则是众多读者中特立独行的行动派。在李瑾看来,古往今来,《山海经》注释多如牛毛,虽得失不一,却都具参考价值。通读诸种解读,收获颇多,意犹未尽之处更是不少,便有了注释的念头,于是就出现了《山海经释考》这本书。

茅盾认为《山海经》是“一部杂乱无章的神话总集”。而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的《神话与传说》篇中则干脆把《山海经》列作“盖古之巫书也”。李瑾则认为之所以我们将《山海经》的“杂乱无章”理解成“巫书”,是因为《山经》以真实存在的山川为经纬构建了一个“祭祀世界”,而《海经》以幻想而来的神话为脉络提供了一个“图画世界”。所以,读《山海经》是个探寻的过程,既是一次从“我们已经失去的最初的世界”出发的观光,也是直面华夏文明先民的对话。

如何读懂这样一本百科全书?莫提默·J.艾德勒和查尔斯·范多伦《如何阅读一本书》中说道:“每本书的封面之下都有一套自己的骨架,作为一个分析阅读的读者,你的责任就是要找出这个骨架。”如何去找到《山海经》的骨架?李瑾采用的是边注边学的方法,将《山海经释考》分为正文和附录两个部分。附录将《山海经》人物谱系、山水矿藏、国家、异人、动植物进行抽离汇总,并进行了数学式统计,既让我们了解了人物总体架构,又对其中所载山川风物有了结构性的概念。正文中,除每章前有提要,每则分注、释、引、解四个部分。注针对关键字词和句子进行解析;释是翻译;引则征注家相近、相反观点以备参考;解是个人挥发。这四个部分相辅相成,步步深入,在传统的注释基础上,通过引和解,让我们能够看到字面上理解不到的内容,快速让读者经历把书读厚又读薄的过程,既启发理解又引人思考。比如李瑾通过《山经》的记载祭祀山川的描述,结合《礼记·祭法》《礼记·王制》《通典·山川》《诗经·周颂·般》《笺》等记载,推断《山经》极可能就是周代祭祀时口口相传的祷辞。通过《山经》记载水流情况,洛水出现30次,渭水出现17次,伊水出现10次,表明了以周为中心的洛渭伊的描写重点区域。甚至通过《大荒西经》记载的“绝地天通”事件,结合《尚书》《国语》《周书》《史记》《礼记》等书相关记载,推断出“绝地天通”实际是一次权力统一运动。在意犹未尽的阅读过程中,我们也看到李瑾在编撰的过程中一直坚持的原则:一则采百家长,保证注译精准;二则考据其时,明确义理合文;三则材料互证,绝不主观臆断。

李瑾从《山海经》对149个国家、590座山峦、318条水流、251种植物、463种动物、218个异人的描述中,在宏观上给我们总结了《山海经》的时空格局和神话体系。他认为《山海经》建立了平行四方观,以水流连接山海和异域、大荒的空间格局。《荒经》中的二十八山对应上天的二十八星宿,以山为中心,建立起了勾连内陆、海荒以及苍穹的立体空间格局,并承载起世间的万事万物。《山海经》中的神话不但自成体系,而且博大精深,不但创造了以神主宰的昆仑山为中心创造的神话世界,且其神话题材涵盖了创世神话、始祖神话、洪水神话、战争神话、发明创造神话和自然神话。李瑾在对《山海经》中神话形象的研究中发现,这些神话形象往往与死而复生相关联,除了精卫(还包括鼓、钦鴀、颛顼等)借体而生、刑天残体而生外,有借植物而生的帝女(还包括夸父,不同的是其化为邓林),有借子而生的鲧。这种借体而生的传说或现象体现的是万物生而具有阴阳和合而自生的道性,看似怪诞、神奇,实际上是体现了人即“造物主”的观点,这种自化而非他生是中国创世说所独有的逻辑思路,代表了先民对自身及宇宙万物的思考,进而孕育了朴素的、欣欣向荣的华夏文化的源头。

《论语·述而第七》云:“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且比于我老彭。”李瑾认为《山海经》之文本仅仅停留在最可宝贵的“述”上,而没有倾向于“圣人使自然世界的文理得以兴起,将之引入人世”的“作”。这种不“作”而“述”才是潜藏在《山海经》中的“真”和“实”,才是我们必须珍视的历史表达和记述方式。如《海内南经》记载的孟涂断案的故事,是唯一一处人间政事,其人断案以好生为本,这奠定了华夏之法中情理法“协调冲突”的基本底色。再比如《海外北经》记载“一女子跪据树欧丝”,乃华夏缫丝业的真实写照,也是以桑养蚕取丝的最早记载。《山海经》中还出现最早的勘察疆域的记载,最早观察天时、四季的记载等。徐霞客曾有“朝碧海而暮苍梧”的宏伟志向,而读《山海经释考》亦如俯瞰华夏民族远古世界,颇有“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的感触。在李瑾铺就的思考之路上,翻阅千年前的先祖为我们留下来的“笔记”,体味那些用神话的眼光看待世界的文字,追思华夏民族最初的“精神遗迹”——那些对于山川风月、神人异兽、生死超脱的理解,是独属于我们的文化内核。

来源: 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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