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过周末假日《年轮》十二

最怕过周末假日《年轮》十二

首页角色扮演年轮更新时间:2024-06-05

难以忘怀的不一定是美好的、愉快的,那些尴尬的痛苦,印象更深。————题记

作者:黄胜雷

上中学的时候,是20世纪80年代伊始,黑龙江省深山里的乡村也跟随着改革开放的步伐。八三年农村开始了包产到户,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我家分得了三垧二亩地。那时农民种地的机械能力有限,主要靠牲畜的牛拉马拽进行农业生产,全村子96户就一台蚂蚱子(三轮的手扶拖拉机)。田间除草也主要靠的是锄头铲、用手薅。那时,农业生产资料也很是缺乏,售卖权归供销社统一管理。特别是当时紧缺的农药(除草剂和除虫剂),虽然在农村还没有得到全面推广和应用,并且还是面临着奇缺的局面。所以,“手握锄杠修理地球”成为了农民的天职。那时的田地,没有广泛使用农药的原因,特别地荒芜,老百姓常说“豆包掉在田里都不带沾泥的”来形容田里的杂草连片、茂盛,荒芜程度可见一斑。用锄头人工铲地,一般需要铲三遍地外加一遍拿秋草之后就可以挂锄,一直可以等到秋天季节进行秋收了。那时的秋收,没有先进的大型机械,全村仅有一台牵引式收割机,一干活就坏,成了“常修”牌了。所以,秋收大都还是靠农民的镰刀,把庄稼的秆棵割倒,再用牛马车把庄稼的秆棵拉回家里,堆在场院里,到上冻时,铺在打谷场上,用石磙子轧、连筋拍。最后,再借着西北风进行扬场,把庄稼的果实筛选出来。

那个时代的农村,由于机械和农药的匮乏,所以,农民投入到农业方面的人工劳动就要多一些。因此,我们这些半大孩子也便成了农村家庭的得力帮手,特别是周末一天半的休假。那时,每周都是放一天半的周末假。也就是周六那天上一上午的课,下午和周日都休息(放假),我们便回到家中,帮助父母忙活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我最害怕的,也是最使我难忘的就是夏天周末假了,这时正值铲地的时节。爸爸专门为我准备了一把磨得锋快的锄头,做为我周天的劳动工具。早晨天刚刚亮,就被妈妈叫醒,吃饭,然后,扛着锄头跟在爸爸的身后——下地。

清爽的早晨浮荡着淡淡的、细小的雾珠,空气显得潮湿而清凉,深深吸了两口,肺腑之中有一种微甜的感觉。我故意迈大步抻拉活动一下筋骨,望一眼路边绽放的野花和远山那迷蒙的苍翠,情绪高昂,心里美滋滋的“哇,家乡的清晨真美呀!”不知不觉中走上了田间长满低矮小草的小路,草叶上的露水悄悄地、渐渐地把我的鞋打湿了。脚下觉得凉丝丝的发滑,一走路就觉得脚在农田鞋里打滚,浑身都跟着发痒不舒服。刚才那赏心悦目的好心情被少许的焦躁所替代。终于来到了豆地,爸爸叮嘱我说:“多看看大人是怎么铲地的,你刚开始学活手生,下锄不准,垄帮的草用锄头铲,苗眼里的草,就用手薅。”于是,一家五口人,每人拿一条垄,咔咔地挥锄铲草。

苗眼(方言)里的草太多了,我学着父母的样子,用锄头尖角往里斩,结果豆苗被铲掉了。我没办法,只得边铲边用手薅豆苗与豆苗之间里的草。由于露水沾在草叶上还没有被蒸发,用手一薅,草根带起的泥土粘在手上,与露水和成了稀泥。再用手去薅草或握锄把都滑溜溜、黏糊糊的很不舒服,脚在鞋里也直打滚。由于露水,大锄头也沾上了厚厚的泥巴,很沉。这时小咬(方言:飞行的吸血昆虫)又嗡嗡地围着我打转,不时地在手上、脸上或是头发里叮上一口。感觉到脸上一阵刺疼,挥手一巴掌拍在脸上,小咬飞走了,脸上留下了一个湿乎乎的泥手印,气得我扔下锄头,欲哭无泪。爸爸却笑着对我说:“干农活就这样,不能心躁,熬到太阳出来就好些了。”于是我望了望还有三百多米的地头,又看见两个弟弟在我的前面,跪在垄沟里向前爬着薅草。我不甘心落后于弟弟们,只得又无奈地捡起锄头……

我心里暗暗祈祷:这个周末可快快过去吧。这块地与爷爷家分的地挨着,我抬头看看爷爷家的那条豆地,比我家的地还要荒,垄沟垄台一片水稗草的绿色。爷爷领着老叔来到地里,正在专心致志地抱垄铲地。这时,爸爸到我的垄前面帮我铲地,把落后的我接了上去,然后说:“咱们歇一会吧,太阳出来了就干爽些了。”说完放下锄头,朝爷爷那边走去,我也跟了过去。爸爸和爷爷蹲在垄沟里,各自卷了一颗旱烟,抽着。爸爸说:“爹,你这块地太荒了,你看清一色的稗草,根连根,都连排了,锄头铲上去肉筋筋的,用锄头都铲不透了。您别铲了,我从供销社弄来两瓶叫拿捕净的农药,专门治稗草的,下午我给您喷上,就不用铲了。”爷爷:“自古以来,铲地锄草是正道,就那么一点喷雾就能把草弄掉?我怕把这点豆苗也给弄没了?”爸爸接着话茬:“这是新科技,喷上农药后,‘草死苗活地发萱’。一般人买不到的,我认识供销社主任,才给弄两瓶来。您先铲别的地块去吧,这三四亩地你不用管了。”爷爷叹了口气:“要不是儿子不能害爹,我才不用那什么农药呢,喷那么点雾,就能分辨出哪是苗哪是草了?我都怕把这块地给我糟蹋了。反正这块地快要慌死了,你就喷上吧。”太阳出来了,雾气散了,阳光暖暖的,一会儿功夫烈烈阳光暴晒在身上,多亏有草帽遮挡了一些毒辣的太阳光,不然准会把我晒干了不可。暴露出来的胳臂还是被晒得爆了一层皮。汗水很快湿透了前胸后背的衣衫。衣服被汗水粘到身上,好难受。

终于到地头了,我腰酸背痛,手还被锄把磨起了个大水泡。胳臂、腿还有手指的关节都有些僵硬了,连屈伸都有些不听使唤了。在地头坐着歇了一会,又开始往回铲地除草。这时,小咬果真没有了,身边不知不觉中又萦飞着一些大瞎蒙(方言:飞行的吸血昆虫),冷不丁地落在身上叮上一口,皮肤所被叮咬的地方就会鼓起一个大包,痛痒难忍。一只手正挠着被咬得发痒的大脖子,又一只大瞎蒙落在了鼻子头上。啪的一声,我的手拍在了鼻子上,瞎蒙飞走了,鼻子被拍的酸溜溜的,好悬没被拍出血来,眼泪直往出涌。那只瞎蒙还在围着我上下左右地飞行打转,我气急败坏地用两只手合掌去拍打它,它却一次次地机敏地飞开,我在原地转圈地追着拍打它,徒劳。爸爸安慰我说:“干农活就是这样,不好好学习,不能考上高等学府,就要做好干这农活的准备。你这才干了一上午的活就不耐烦了,这才哪到哪啊?铲地这活,从早到晚就是“小咬、瞎蒙、蚊子三班倒”。你等到太阳落山时,那蚊子的叮咬,比小咬、瞎蒙要厉害多少倍,严重时,两手根本胡拉不开。”一上午的劳动时间终于熬过去了,每人铲了两条垄,中午便回家吃午饭。我腰酸腿疼胳膊发麻,毫无食欲便一头栽躺在了炕上,睡去。这一觉睡得好深沉好香甜,直到被妈妈叫醒,吃了午饭,又跟随一家人去铲地。下午的阳光特别足,气温也高,似乎一点风也没有,空气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竹编的大圆草帽,虽然遮住了毒辣的阳光,却也加重了对脸和头的蒸烤。我大汗淋漓,脸上头上的汗水淌进了眼睛里,眼睛痛痒难耐。用沾有泥土的手去揉眼睛,却在不知觉中给自己画了个大花脸。当我们每个人又各自顺着一条垄往回铲时,太阳已经西斜,这时身子四周已有了蚊子的嗡嗡声。爸爸大声朝我们说道:“加把劲,快点铲,到头回家,太阳卡西山了,要起大蚊子了,快点铲。身体活动起来,蚊子就不好下口了。”我们手忙脚乱地拼命向前铲,当我们离地头还有一百多米时,觉得身前身后足有几百只蚊子飞旋。大蚊子的嘴就长,隔着外衣就能叮咬到肌肤上,而且叮咬处都会鼓起大包,痛痒不止。一时间,我的脖子、脸上鼓起了大包,就连前胸后背也是刺痒不止,要想伸手挠挠还够不到,那滋味真是好个难受啊!好不容易到地头了,扛起锄头,在众蚊子嗡嗡的欢送声中,回家。我的天啊,我心里暗暗庆幸:这个周末终于过去了。唉……下个周末又该铲第二遍地了,以后还会铲第三遍地,还有拿大草,间或一些割猪食菜、割喂牛草、剁鸭食之类的活。我有些懊丧:唉……以后的周末没好日子过了。我又突然想起来:每到铲地的农忙季节,学校都会放几天农忙假的。就是让学生回家帮家里忙活农活,哎呀——果真返校不久就放了四天的农忙假。好难熬的四天啊,累,遭罪。毕竟是一年就这四天农忙假,一咬牙就挺过去了。关键是每隔六天半就有一天半的周末假日可咋熬啊,我得咬几回牙才能挺过去啊。夏季和秋季是农活最多最忙最苦的季节,也是我最害怕过周末假日的季节。

转眼之间,三十多年过去了,现在的农耕已进入了机械化作业,除草防虫也都广泛使用了农药。根本不用那么多人工了,现在的学生再也不害怕过周末的假日了。随着以后的一次次地升学和奔波,我远离了家乡,我也几十年不去在意过那可怕的周末假日了。

每当我回想起斗志昂扬的学生时代,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那时每周一天半的周末假日。想起那被虫蚊叮咬时的感觉,其时尴尬、痛苦、难过的感觉也是一种火辣辣的怀恋。白驹过隙,如今在记忆的深处再次翻腾起曾经最怕过的周末假日。那种蚊叮虫咬的感觉,还真勾起了一种甜甜的思念呢。

注:图片来自网络版权原创所有

作者:黑龙江七台河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刘凤 文孝 欣文

编审:冯欢 齐志 江雪

监审:阳光 与欣 东泊

七台河城市文化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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