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穷毕生精力,用生命写下的伟大作品《史记》,乍一看去,都是男人的事。
春秋乱世,诸侯争霸、群雄林立、战事频发、成王败寇;
战国时代,群雄并起、合纵连横、鸡鸣狗盗、百家争鸣;
楚汉争霸,破釜沉舟、明修栈道、四面楚歌、霸王别姬。
帝王、霸主、英雄、君子、逆臣、小人……男人们争先恐后,纷纷在历史留下痕迹。
司马迁这个士大夫,没有忽略女人,在他笔下,各种正后、姬妾、夫人陪着轮番上演,犹如戏精上身。
最精彩的,莫过于《晋世家》中的骊姬,“戏精”这个词,果断送给她。
一、沉鱼落雁
《庄子》:“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麋鹿见之决骤。”
沉鱼落雁,原来最早形容的是春秋的骊姬。
晋献公五年,伐骊戎,得骊姬、骊姬弟,俱爱幸之。
晋献公打败骊戎族,戎族首领为求和平,献上两个女儿,骊姬和骊姬妹妹,两人皆国色天香,晋献公宠爱有加。(这脚本,有点像殷商时期的纣王和妲己跟妹妹。)
宠到何种地步?三年后,晋献公要立骊姬为夫人,预卜吉凶,用龟壳占上一卦,结果显示“大凶”。
晋献公不死心,改用另一种占卜方式,需要用蓍草鞭打自己后背。为了骊姬,晋献公也是拼了。
幸好,筮卜的结果为“吉”,骊姬玉指纤纤,泪滴连连抚摸着晋献公的伤痕,忙责怪自己。
为了真爱,男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何况区区皮肉之伤。
晋献公十二年,骊姬立为夫人后,生下儿子奚齐。骊姬妹妹也生下一个儿子,名悼子。
本为戎敌之女的两姐妹,因祸得福,收入晋国后宫,万千宠爱于一身。可往往啊,人心不足,恃宠而骄,从而有了诸多的红颜祸水。
不例外,骊姬乱晋,被众多史学家记载了下来,不仅有文物、史书,还有各种流言蜚语。
二、太子之争
古代女性,哪怕容貌倾国倾城,哪怕才华无与伦比,哪怕性格刚强果断,最后都要“母凭子贵”。
因为古代一夫多妻制,一不小心就会被下一个女人取代,唯有生了儿子,儿子上位,女人才有最后的大圆满。
所以司马迁说“献公有意废太子”,其实就是说“骊姬有意立太子”,骊姬一招“梨花带雨,以退为进”,把晋献公俘获得服服帖帖。
晋献公一共有八个儿子,太子申生、公子重耳、公子夷吾三人皆以贤德闻名。
太子申生的母亲,是齐桓公的女儿齐姜,不幸早死。重耳母亲和夷吾母亲,是狄国狐氏姐妹两。
晋献公和骊姬、奚齐住在都城绛城,把太子派往祖宗庙所地曲沃,把重耳派往蒲地,把夷吾派往屈地,以此远离三子,终日享乐。
奚齐长到四岁,骊姬开始为儿子谋划将来。侍寝完后,她故作伤心垂泪地说:“奚齐渐长,不如我们离去吧,免得他人说我们欲争太子之位。”
晋献公沉浸温柔乡,一顾忌太子申生背后的齐国(重点),二念及心爱女人的将来,安抚她自有安排。
第二年,献公果然有动作:派申生讨伐东山。大臣里克劝谏:“太子奉祀社稷的昌盛,岂能从军?且将在外有所不受,如果遵守君令则显得不威严,如果不遵守君令又不孝,所以太子不适宜带领军队。”
晋献公左右而言他:“你觉得我该立谁为太子呢?”
里克知道申生太子之位危矣,于是不答,且装病不随从太子。
不料,申生平安归来,献公安慰骊姬会废太子,让奚齐取代。骊姬旧计重施,又哭哭啼啼:“太子之立,诸侯已知,百姓附之,奈何以贱妾之故废嫡立庶?君必行之,妾自*之。”
晋献公很懂这招以退为进,但果如其言,也不好操作,于是不了了之。
三、一胙三子
又过了四年,趁着晋献公外出打猎,骊姬悄悄对申生说:“君王梦见齐姜,太子该去祭拜母亲了,把胙肉送回君王。”
申生不敢怠慢,马上照做。两天后,晋献公打猎回来,骊姬把泡了毒酒的胙肉献上。
晋献公正要入口,骊姬拦着道:“慢,肉从远方而来,应该试一试!”把肉祭地,地上起坟;把肉给犬吃,犬死;把肉给小臣吃,臣死。
骊姬怒而哭泣:“太子怎么忍心弑父?不过都是因为我和奚齐的缘故,待我们远走他乡,君王就安全了。”
晋献公还没来得及反应,申生得到消息就逃跑了,更加坐实了他的罪名。
有人劝太子去晋献公面前解释清楚,都是骊姬的毒计。可申生却说:“君王老了,没有了骊姬,就会寝不安,食不甘。”那人劝他赶紧逃,他说:“背负罪名出逃,谁会接纳我,我不如自*。”
申生就这样自*了,重耳和夷吾两位公子准备朝见君王进言,骊姬得知大为恐慌,马上对晋献公说:“太子的胙肉之计,两位公子也知道。”
这还了得,于是两位公子开始逃亡,重耳去了蒲城,夷吾去了屈城,以修筑为由远离朝政。
一石三鸟,一胙三子,此乃骊姬之计也。
“骊姬继母,惑乱晋献,谋谮太子,毒酒为权,果弑申生,公子出奔,身又伏辜,五世乱昏。”
又过了五年,晋献公病了,生命垂危,立骊姬为后,奚齐为太子,并托付给大臣荀昔。
晋献公死后还未下葬,里克、坯郑等大臣欲迎回公子重耳为君,荀昔说:“吾不可负先君之言。”
里克等人便*了奚齐,荀昔又立骊姬妹妹儿子悼子为君,好让晋献公下葬,里克等人又*掉悼子和荀昔,最后把骊姬也*了。
公子重耳不想背负不孝之名,开始流亡19年,里克等人只好迎接夷吾回国即位,这又是上一篇的故事了。
四、写在后面
太史公曰:“及破骊戎,获骊姬,爱之,竟以乱晋。”
晋国,西周初期由周王室分封的一个诸侯国,历史悠久,国脉绵长,曾活跃于历史舞台600余年。
这600多年里,出现一个骊姬并不稀奇,前有“商惑妲己”、“周爱褒姒”,后有“人彘戚姬”、“汉嬖飞燕”、“唐溺杨妃”……
这不仅仅是男人们的历史,也是女人们的历史。
只是留在史书上的女人,先以貌取人,再以欲扰政,后以色留名。
骊姬本已成功为后,儿子被立为君,为何最后惨死?
其一,名不正言不顺也。
古代宗法讲究名正言顺,废嫡立庶,本就触犯了早已形成了君臣利益之局,那些跟随君王和太子打天下的元老,岂会把利益拱手让给外戚?
其二,没有持久的支持者。
晋献公立骊姬,刘邦立戚姬,只是他们自己的一厢情愿,如上,大臣们不答应,也没有争取他们的支持。一旦最有力却唯一的支持者死去,那么她们因为地基不牢,很快会地动山摇,轰然倒塌。
其三,不务德而务谋略,民心不平。
后宫女人们,最后争取的不过是家庭稳定的地位,与百姓民生相差甚远,始终缺乏远见格局。
所以戚姬最后败给吕雉,太史公也说:
“政不出房户,天下晏然,刑罚罕用,罪人是希,民务稼穑,衣食滋殖。”
看来,司马迁是懂女人的,看透女人终其一生,逃不出其夫其子,临政的吕后、芈月和武则天,太少了。
三千年过去了,女人啊,对老公渣一点,对孩子狠一点,对自己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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