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像曲保玉这样自由快活的人,大概再也没有了。
他本就是一个极自由快活的少年。
因为有一个江湖上极大的势力在支持着他。
这便是京城金龙门。
金龙门之大绝对可以跟少林、武当相抗衡。
但他也有不快乐的时候,那便是他的身世。
他的父亲是金龙门第一高手,号称“三绝剑首”曲风平。
可是当他一出生时,他便没有了父亲。
他痛苦,所以他经常问最关心他的二叔——“三才剑客”丁缺。
我爹到哪里去了?
丁缺见他那痛苦的样子,只得不情愿地告诉他——你的父亲死了。
自从那一次,他便发誓,一定要找出*父凶手,替父报仇。
……
……
时令已是三月,虽然冬天刚过,春意复苏,但空气中夹杂的一丝寒气依旧让人感到一片冷意。
还好旭日的阳光把暖烘烘的光芒洒在黑糊糊的街道口,让人感到一点春的气息。
点心铺炉火正旺,炉前站着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曲保玉。
他一向认为自己是个很聪明的人,可这次他却很伤心,也很生气。
因为他觉得自己最信赖的人也欺骗了自己,这个人就是二叔丁缺。
丁缺一向对他疼爱有加,从不会隐瞒或欺骗他任何事。
他只知道自自己懂事起,丁缺便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陪自己玩耍,讲故事给自己听,也讲各种江湖奇闻,名人轶事让自己知道。
虽然二叔身为一门之主每天也总有许多繁锁之事要处理,可他每天总要挤出点时间来陪自己。
但他从来不提有关父亲任何事。
因为他知道这样只会让自己更伤心。
他希望每天看到自己都是开开心心的。
二叔有如父亲般的照顾自己,有时自己都觉得二叔便是自己的亲身父亲。
可这一次就是这个对自己有如父亲般的二叔骗了自己。
原来他在帮中,见金龙门的头面人物见到他,神色都很凝重。
他便问丁缺:“二叔,发生了什么事?”
丁缺涩声道:“河南出了点事,我得亲自去一趟。”
曲保玉恳请道:“那你也带我去。”
丁缺摇摇头,道:“不,你还小,有些事见多了反而不好,这次你就不要去了。”
曲保玉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严重吗?”
丁缺点点头,道:“帮中内务之事,你现在还小,不适宜介入,你现在好好地练好武功,等你长大了,我会慢慢让你知道。”
曲保玉乞求道:“我已长大了,也已到了该到江湖上去历练一番的时候了,二叔,你就带我去闯荡闯荡吧。”
他以为自己的苦求必定会征得二叔的同意。
因为以往自己求二叔一件事,二叔定会义不容辞的应允。
没想,这次二叔没答允,反而立马板起了面孔,头直摇,并吐出了两个字“不行!”
他知道这次发生的事定然很严重,更是要去,再三请求,但丁缺怎么也不答应。
他很聪明,看出二叔似乎在瞒着自己什么事,知道他不答应,那自己再怎么求也没用,于是他旁敲侧击地去问金三叔和何四叔。
可他们也是一句也不说,都只是摇了摇头。
所以他很伤心,便一个人偷偷下山,独自查探这件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这么严重,居然连自己都不告诉。
原来金龙门中一向在外行侠的老三“妙手乾坤”金环,这次回山带了一个令江湖人大为震惊的消息。
当日,金环回山,立马找到丁缺和老四“袖云箭”何白衣商议。
金环道:“二哥,四弟,我这次下山,听到一个非常严重的消息,故此不得不连忙回山禀报。”
丁缺见他神色凝重,知道事态严重,道:“到底什么事?有如此严重,你说出来听听?”
金环道:“寒山派掌门凌步虚被人打伤,危在旦夕。”
“哦?”
丁缺和何白衣听了虽微微震动,可却还不怎么惊奇。
因为江湖中人被人寻仇打伤是很平常的事。
更何况被打伤的还是寒山派掌门又并非金龙门中人。
在说这寒山派是新近崛起的一个帮派,掌门凌步虚内外兼修,武功煞是了得,其势力一天比一天大,大有和金龙门分庭抗礼,同领北方武林的趋势,他又怎会被人打伤?
何白衣听了,把原本提到嗓子眼的一口气,舒了一下,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江湖人被人报复追*也是平常事,再说,姓凌的被人打伤,对咱们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丁缺见金环仍是愁眉不展,问道:“怎么,三弟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金环道:“二哥不觉得奇怪吗?凌步虚武功高强,能有人将他打伤,那凶手的武功可想而知。”
丁缺接道:“也是,我虽未和凌步虚比斗过,可江湖传言,此人武功高强,尤其是掌功相当厉害,听说年轻时便单对当时的掌法第一人铁掌缪幻,二人比斗一天一夜,最后仅以一招落败,而且那一招还是他大意之中,冒险求胜才落败,只此一战,名扬天下,而在他人惑之年,又听说他为了朋友,孤身对斗山东祁云寨四大寨主,只凭右手单掌连挑四寨主,一时间轰动江湖,也奠定了他在江湖上掌功第一的地位,如此高手,又有谁能伤得了他?伤他的凶手又是何人?”
何白衣也道:“正是,到底何人能伤得了他?难不成是另一个想在江湖上扬名的掌中高手?”
金环见他们有所疑问,便道:“伤他的凶手,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
“谁?”丁、何二人都不约而同地同时问道。
金环郑重道:“三绝剑首曲风平。”
“啊?”
丁、何二人面面相觑,全都看出对方脸上的惊讶。
何白衣忙摸了摸金环的脑门,道:“三哥,你的头没发热吧?”
因为曲风平早已去世一十六年,故而何白衣有此一问。
金环摇了摇头,无耐地道:“不要说你们不信,就是我自己听到这个消息,都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何白衣仰天一笑,道:“哈哈,莫非是大哥起死回生击伤了凌步虚。”
“不错,正是大哥的鬼魂!”金环正色道。
丁缺“嗯”了一声,道:“大哥已死了一十六年,直到现在我们还未找到*他的仇人,替他报仇,我们已自感惭愧,而现在又怎会有他的鬼魂*人这件诡异怪诞之事。”
何白衣也急道:“正是,三哥,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便说出来听听。”
金环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不过据江湖上传言,凌步虚自述,打伤他的就是大哥,而且还有寒山派其他弟子看见。”
丁、何二人皱眉沉思。
何白衣道:“这可奇了,难道真的是大哥死而复活,借尸还魂回来了?”
丁缺摇头道:“这不可能,当年大哥死时,是我亲手给他盖的棺,下的葬,若说是他的鬼魂复活,这可是我活这么大岁数,头一次见的奇事,我可不信。”
金环道:“别说二哥不信,就是我也不信,总觉得这件事透着蹊跷,所以才赶回来和你们商议。”
何白衣忽道:“你们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假扮大哥之样去偷袭凌老儿。”
金环道:“谁会这样无趣,去装扮一个已死了十几年的人去伤人,而且伤的还是寒山派掌门,若被查出,那他可是直接将寒山派和我们金龙门都得罪了,那他的后果便可想而知了,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任谁也不会去做的。”
何白衣道:“也是,若被我查出是何人假冒大哥之手去祸害武林,我必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丁缺道:“先不论凶手是谁?只是那凌步虚被打伤之后,那寒山派又有何动静?”
金环道:“据说寒山派已传下令,就是召回凌步虚的女儿凌珑,议定接掌掌门人之位。”
何白衣又问道:“难道凌老儿已伤得这么重?”
金环道:“不错,据说已是危在旦夕。”
何白衣道:“大哥明明已死了一十六年,难不成真的是鬼魂复活,只是当年也未曾听说大哥和这凌老儿有何深仇大恨,他又为何要打伤他啊?”
丁缺沉思道:“外表古怪荒诞之事,往往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件事事关重大,既然关系着大哥,我们便不能对保玉讲,他知道了定会伤心难过。”
金、何二人道:“二哥放心,对保玉,我们定会守口如瓶,决不吐露半字。”
丁缺点点头,道:“好,大哥走得早,保玉是他唯一的骨肉,我们唯有将保玉悉心培养,让他成为大哥之范,这样我们才能对得起大哥的在天之灵。”
金环道:“想当年我们四人创建金龙门时何等艰辛,其中大哥功不可没,可惜他还未享受成功后的喜悦,便惨遭毒手,先我们而去,时隔多年,我们不仅连凶手是谁都未曾查出,实则已是有愧于心,现如今又冒出大哥魂魄复生伤人之事,尤令我们汗颜。”
丁缺道:“你们放心吧,朗朗乾坤,必有雪昭,明日我便起程亲赴栖灵祠,查探大哥葬坟之处有无变化,好还天下人一个公道。”
何白衣道:“二哥一切小心从事,家里便交由我和三哥替你打理。”
丁缺道:“好,这才是我丁某的好兄弟。只是你们记得这件事切不可在保玉面前提起。”
……
……
*望着一笼刚出炉的,依旧在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热包子,保玉突然间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已在咕咕地乱叫。
从早上跑到现在,他还一粒米饭没进。
他立马知道自己饿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包子咽了咽口水。
卖包子的乃是一个头戴毡帽,身材矮胖的汉子,他看到曲保玉对着包子两眼发直的神情,眯起一双眼睛,脸露笑容地道:“小哥,要买包子吗?”
曲保玉哈哈一笑:“先给我个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也未等老板同意,手已伸进笼中,便去拿包子。
老板忙伸出他肥大的手掌往包子上一挡,沉着脸道:“要尝可以,得先把银子付上。”
曲保玉缩回手,依旧嘻笑道:“不尝我怎么知道好不好吃?不好吃,我又为什么要付你银子?”
老板肥猪眼一瞪,道:“你不先付我银子,我又为什么要给你先尝?”
曲保玉道:“你怕我不给你银子?”
老板皮笑肉不笑地道:“不是怕你不给而是你本来就没有银子。”
曲保玉这才记起自己跑得匆忙,的确没带银子。
不是他忘了,而是他压根就没带银两出门的习惯。
以前他在金龙门中每次出门上街喝酒甩玩,不是同门师兄弟已把钱先垫上,就是每次赊帐,因为在京城中,谁不知金龙门的威名,谁也不敢惹,谁也不想惹,所以没钱付帐,只要报上“金龙门”三个字就可以了。
可这里已不是京城,也已出了金龙门的地界。
这里只是一个不知名的边远小镇,任你金龙门的名声有多响,这里的人也不会买它的面子。
所以在这里想赖帐不行,想喊出“金龙门”三个字更不行。
曲保玉又道:“那你看我像是个没钱的人吗?”
老板经他一说,上下看了看他,见他衣着得体,虽非华丽,却也透着股清秀,虽非大富人家之公子,可也非穷苦人家之小子,便答道:“看你也非是个有钱的主,只是一个浪迹江湖的穷书酸。”
曲保玉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道:“我这里就有一个宝贝,只是见不得人多,生怕被人抢了。”
老板眼珠一白道:“”你一个穷小子能有什么宝贝,快滚吧,别妨碍我卖包子。”
他向老板招招手,道:“你过来,给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拉了拉自己的衣兜,装作一副里面放有宝贝的样子。
老板见他样子神秘,以为真有宝贝,眼睛斜瞄了瞄,嘴中依旧恶狠道:“没有宝贝,小心我揍扁你。”
嘴中虽狠,可身子却早已凑了过去,把头探进了保玉怀中。
“啪”地一声,还未等他回应过来,保玉已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他只觉眼前立马一黑,眼睛一阵酸疼,趴伏在地上。
待他站起了身子,睁开胀红的双眼时,保玉已在笑咪咪地咬着刚出笼的包子。
他气道:“臭小子,我揍死你。”
还未等他跑上前,保玉不知从何时右手中、食指已夹着两个铜板往他肥胖的身上一扔,笑道:“包子不错,这个,算补偿给你。”
话罢,他已哈哈一阵大笑,嚼着包子而去。
老板接过两铜板,一摸自己身上,顿觉银袋没了,再一看那两铜板,正是自己的,忙晃然大悟,大骂道:“臭小子,你别跑。”
曲保玉见他追来,忙也加快脚步,溜之大吉。
原来金环号称“妙手乾坤”,其“妙手”二字,便是指其以前乃是盗贼出身,后来由于结识曲风平,才改邪归正,平常为了逗曲保玉,便常表演其妙手空空,保玉也由此学得几手。
刚才包子老板挨近他身时,他便也施展其妙手神技,摘了他的银袋。
曲保玉甩开老板,来到一店铺跟前,抬眼一瞧,却见上写“财富赌庄”四字,他哈哈一笑,掂了掂银袋,足有四五两多,心道:“这么点,可也够进去玩两把了。”
赌庄并不大,可里面却很热闹,人来人往,充斥着一片呦喝声,有掷筛子的,抽雀牌的,赌大小的,玩花眼的。
空间虽小,花样却多,每一桌都围了十几个人,曲保玉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最后转到一桌比大小的。
坐桩的是一个身穿白衫,一脸横肉的精壮汉子,只见他眼如死灰,左手正抄起骰盒,左右摇晃。
“大!大!大!”
赌客一致喊大。
“开”
白衫汉子一声暴喝,将骰盒放到桌上,慢慢打开盖碗。
赌客中有人祈祷“太上老君快显灵,一定是大,一定是大。”
还有人叫道:“再不是大,我便去跳河。”
“这可是我娘的抓药钱,不是大,就完了。”
进赌的都很贪,但没人能保偌你一定会赢。
白衫汉子一边开盒,一边叫道:“奉在天意,事在人为,阿弥拉牟,老君在位,开。”
随着一声“开”字,盒盖揭开,竟又是小三点,庄家通吃。
白衫汉子咧着大嘴,喜笑颜开的将一大堆押大的银两,捧进自己的腰带。
赌客们沮丧着脸,有的当场晕倒,可在这里没人管你死活,只有贪婪,只有白花花的银子。
“这可是我的救命钱。”
“一连十几把小,怎么还不出大。”
“是不是骰子有鬼?”
“这么多小,下一把必是大了。”
“我不信邪,非要赢回来。”
那白衫汉子眯着一双得意的眼神,眺了眺眼前的赌客,仿似财神爷在向他招手。
他又重新盖上盖子,道:“押大押小,买定离手,愿赌服输,遵凭天意。快押啊。”
“我还押大!”
“对,我也跟押。”
众赌客又一次押大。
输得越多,赌得越厉害,没有谁能在赌台上全身而退,大多输得倾家荡产,因为赢的还想赢更多,输的只会越输越惨,最后债台高筑,妻离子散,跳河自尽。
看着越来越多的钱押大,白衫汉子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只是面上仍毫无表情,摆出一副冰冷的面孔,叫道:“没人下注,我就关盖了。”
“慢,还有我。”
人群中还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叫道。
不用说,这个人便是曲保玉。
白衫汉子向他打量了一番,道:“小兄弟,你也来凑热闹。”
曲保玉笑道:“又不是地狱阎府,我为何不能来。”
白衫汉子道:“你有银子吗?来这里玩可是要银子的。”
曲保玉拿出身上的银袋,道:“这个够不够?”
白衫汉子看了看,见足有五两多,虽少了点,可玩个一把也还够,道:“够,够,那你是押大还是押小?”
曲保玉银袋往“小”上一扔,道:“我也买小。”
白衫汉子哈哈一笑,道:“小兄弟,我们这规矩是以一赔十,现在是买大人多,若你买小,输了,可不够赔的。”
“正是,到时你拿什么赔我们?”
曲保玉不听反笑道:“这一次还得小,不信,你们看着。”
有人立马骂道:“臭崽子,等会你输了我非拔了你的皮不可。”
还有人劝道:“二十把小了,这次肯定是大了,看你小小年纪,反悔还来得及。”
曲保玉只是笑了笑。
白衫汉子关盖开碗,道:“买即离手,不许反悔,愿赌服输。关!”
随着骰子在碗里一阵滴溜溜的声响,众赌客也是七惊八跳。
只是他们普遍认为这一把应该是大。
“开!”
白衫汉子一声叫喊,打开了盒盖。
压抑的心情立马得到释放,赌客们又是一阵轰动。
“怎么又是小?”
“这怎么回事?真见邪了。”
“这小子真有一套。”
曲保玉笑嘻嘻地捧起自己所赢的银子,道:“我赢了。”
白衫汉子对他投以诡异的一笑,道:“臭小子,手气不错。”
第二把押桩,白衫汉子连喊几声,却无人应允,大家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齐看向曲保玉。
曲保玉道:“你们看我什么?”
有一人道:“小兄弟,这次你买什么,我跟你买。”
曲保玉道:“跟我买?你不怕赔钱。”
那人道:“我已赔了很多,不愁再赔一把。”
曲保玉道:“你有很多钱?”
那人道:“我没有钱,我只是借了别人的高利贷。”
曲保玉道:“那还赌。”
那人道:“无耐被逼。”
曲保玉摇摇头。
又有人道:“小兄弟,我们相信你,你买什么,我们便跟着你买什么。”
曲保玉道:“你们这么相信我。”
有人道:“我们相信你,赢了,我们把钱分一半给你。”
曲保玉一听,立马笑道:“这可当真?”
那人道:“当真。”
曲保玉道:“那好,我可得想想。”
白衫汉子等不耐烦,催道:“小子,快点,别浪费时间。”
曲保玉道:“想好了,我买大。”
随即把刚才赢的钱推到“大”字上,其它人也跟着一齐押大。
白衫汉子见大家又都押大,心中得意,暗道:“臭小子,这一把让你将刚才的钱全都吐出来。”
心中一想,嘴中却叫道:“都押好了,我关了。”
便抓起骰子放到盒中。
“慢着。”曲保玉一声叫喊。
白衫汉子道:“怎么了?”
曲保玉道:“你把盒盖打开。”
白衫汉子眼睛一怒,脸上肥肉直抖,道:“你想看我骰子,我这可是本地唯一的赌坊,虽然规模不大,可绝不搀假,骰子保证没问题。”
曲保玉嘻笑道:“我没说你骰子有问题,你为何如此紧张。”
白衫汉子道:“那你想怎样?”
曲保玉道:“开了这么多小,这骰子运气都转臭了,我得吹口仙气让它转运。”
白衫汉子道:“你是神仙吗?就凭一口气,便能吹出大。”
曲保玉道:“灵不灵吹了不就知道。”
白衫汉子道:“奇怪了,我赌了这么多年,还未曾见有人仅凭一口气便吹出大。”
曲保玉道:“今曰少爷我高兴便让你开个眼界。”
白衫汉子有些不信地打开盒盖,递到曲保玉跟前。
曲保玉接过骰盒,用手摇了几摇,便对着骰子吹了一口气,道:“好了。”
白衫汉子惊疑地盖上盒盖,道:“我就不信邪,输了你可不能反悔。”
曲保玉道:“有了仙气,它会转运。”
白衫汉子“哼”地一声,抄起骰盒,左右上下齐摇晃。
*赌客们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中的骰盒,尤如再看一个正在一件一件脱光衣服的舞娘,露出迷妮的诱惑,每个人眼中都露射出贪婪的目光。
“开!”
白衫汉子一把将骰盒定在赌桌上,揭开了盒盖。
“六点,通豹。”
三个骰子,全都六点朝上,这可是天牌,最大的点数。
一看是大,有的人已迫不急待地将庄家边的钱捧到自己怀中,生怕有人抢了他的。
曲保玉笑了笑。
白衫汉子见这把果真是“大”,也已青筋暴长,汗珠直流,对着曲保玉眼珠一睁,凶道:“算你走运,这一把押什么?”
曲保玉不假思索地道:“还是大。”
白衫汉子又一次摇起骰盒,开出的果真又是“大”。
白衫汉子见刚贏的银两已去了三分之二,豆大的汗珠如同下雨。
难道真遇见鬼了,他不信邪,摇骰子这活他已干了十几年,对骰子点数的大小早已掌控于心,要大是大,要小是小,可这一次碰到这一个小小少年,却如同着了魔,完全不听自己使唤。
他擦了擦眼睛,定了定神,道:“这一次你还押大?”
曲保玉道:“不,这一次我改押小。”
白衫汉子粗壮着声音叫道:“小崽子,这一次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曲保玉笑道:“别吹大话,快开吧。”
白衫汉子哼道:“看好了,这次非玩死你不可。”
曲保玉道:“只怕这一次你要输得回姥姥家去。”
白衫汉子凶道:“好小子,嘴倒厉害,看我怎么收拾你。开!”
一声“开”字,他又一次打开了盒盖。
是一、三、四,八点。
曲保玉拍手笑道:“哈哈,这一把居然是最小的八点。”
白衫汉子哭丧着脸,顿时不敢相信,一把抓起骰子,叫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曲保玉却嘻笑着抓起白花花的银子,塞到自己银袋里,道:“肚子饿了,这么多银子够饱吃一顿。”
话罢,拍了拍手便要离去。
“站住!”白衫汉子一把叫住他。
曲保玉转过身来,道:“你还不信吗?”
白衫汉子道:“一定是你使了妖法,我们再玩一把。”
曲保玉道:“你都输光了,还怎么玩?”
白衫汉子脸色一沉,阴笑道:“小子,你也太小看我这坐桩的。”
话罢,他已自怀中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往桌面上重重一磕,道:“你把这一百两也赢走,我便算真正服了你,要不然,你可休得离开这半步。”
言毕,突然间自曲保玉身后转出两个粗壮汉子,一左一右挟持住他。
曲保玉哈哈一笑,道:“可我饿了,待我填饱了肚子,再来陪你。”
想要扭头就走,那两个壮汉忙靠了靠,拦住了去路。
白衫汉子又道:“赢了钱就想跑,可没这么容易,今日你是不玩也得玩。”
曲保玉见无路可跑,眼珠一转,又计上心来,道:“那我又赢了怎么办?”
白衫汉子道:“只要你再赢完我这一百两,我便愿赌服输,放你出去。”
曲保玉道:“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
白衫汉子道:“我绝不后悔。”
曲保玉道:“你虽不后悔,可我却有后生之德,不想赢得太多,对不住啦,我饿了得先去吃饱再说。”
白衫汉子道:“只怕你是来得去不得。”
说完,对那两个粗壮汉子一使眼色。
两粗壮汉子会意,挫了挫手,捏了捏拳头,发出“啪啪”地声音。
曲保玉见他们来者不善,道:“想打架吗?小爷我正好手痒。”
“痒”字一落,身子一躬,立马一个“倒撞金钟”,双拳分别击打在两大汉的肚子上。
两大汉还未回应过来,“哎哟”一声,小腹肚子已是一阵酸痛,痛得两手抱紧了肚子。
曲保玉幼时,丁缺便传他技艺,所以他的基本功很扎实,只是功力差点,但部位和动作却拿捏得恰到好处。
两个汉子站起身,骂道:“臭小子,你别跑。”
可这时哪里还有曲保玉的影子。
离开了赌庄,又摆脱了两个大汉的追踪,看了看鼓起的银袋,他一阵得意,心中暗喜:“蠢蛋,想赢小爷的钱你们还得多练几年。”
他又数了数怀中的银票,足有一百多两,暗道:“这么多,可以去吃顿好的。”
抬头一看路北面正好有个饭馆,忙跑过去一瞧,见这是一座有着双开间铺面的两层楼大的饭馆,其边上还立一大柱子,上有一招牌,写着“快活林饭庄”。
他正想上楼去大快朵颐,走在门口却停了下来。
原来,他看见门前拴马桩上,有一匹周身雪白,没有半根杂毛的骏马在悠闲地嚼着干草。
锃亮的马鞍是由白金打成,马背上还铺着一块碎花图案的黄丝坐垫。
他想这定是哪家富公子的坐骑,若自己有了这匹骏马,那去河南岂不快得多。
他想寻点事情,四下一望,见没人注意,便径自走上前去解马缰绳。
正待伸手,猛听得一阵银铃似的嗔喝:“你想干什么?”
曲保玉抬头一看,见是个身穿绿裳,面容娇美的姑娘,殊出意外,便道:“这马是你的?”
“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姑娘秀眉一翦,一对凤目似射芒刺,怒视着曲保玉。
曲保玉正想反讥,见周围已渐渐围着许多看热闹的,便鄙夷地一昂头,道:“我才不与你一般见识呢!”便转身而去。
“你……”姑娘才追上一步,便停住脚,狠狠地朝他丢了一个白眼,又亲昵地抚摸一下马头,便又折回店中用餐。
曲保玉心中颇不服气,暗骂:“哼,你神气什么,呆会由你受的。”
他便来到旁边的一个小货摊,货摊上摆满了许多闪着光的首饰,一个个晶莹亮透,耀人生目。
他拿起一朵珠花,问道:“这卖不卖?”
一个戴着高帽子的矮胖子见有人问货,而且还是一个小少年,眼睛立马眯着一条缝,笑得满脸肥肉都炸开来,嘻嘻笑道:“小少爷,你可真有眼光,这可是上好的珍珠,刚从南洋打捞上来,市面上可真不多。”
曲保玉道:“多少?”
那胖子道:“十两银子。”
曲保玉道:“十两?”
那胖子吓一跳,以为他是个识货的,颤抖道:“十……十两不多吧。”
曲保玉道:“可这是假的啊。”
胖子道:“假的?小少爷你可别胡说,我这可没假货。”
曲保玉笑道:“我从小便用珍珠当弹子打,这珍珠是真是假,我只要一看就知道啦。”
胖子一听他说完,脸上立马装出一副受委屈的样子,道:“那就五两吧。”
曲保玉道:“五两?多了。”
胖子的脸色立马胀得像个猪肝,道:“二两?真不能少了,小少爷,我当你是朋友,二两我亏本给你。”
曲保玉大笑,忙拿出刚赢回来的银子,随便抽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道:“拿去吧,别找了。”
胖子接过银票,吃惊得像是被人揍了一顿,忙道“谢谢少爷”。
而保玉却已大摇大摆地拈着珠花而去。
他又进了那间大饭馆,见那绿裳姑娘正在靠窗的一间桌子上坐着漫不经心地饮着膳。
曲保玉嘻嘻一笑,拨弄着手中的珠花,便在她对面的一个桌子旁坐下,瞪着她哈哈大笑,道:“喂,要吗?送给你。”
伸了伸手中的珠花。
绿裳姑娘正饮间,忽听有人叫唤自己,抬头一看,却是刚才那个无赖少年,见他现在又在戏弄自己,顿时有气,拔出桌上的佩剑,道:“小子,你别跑,吃我一剑。”
随即她一个提纵,已到了保玉跟前,提剑便刺。
曲保玉忙一个躲闪,嘴里惊叫道:“好男不跟女斗,我不跟你斗。”
绿裳姑娘见他躲开自己的一剑,心中更恼道:“臭小子,看不出你还会几手,倒也好,让你看看本姑娘的厉害。”
随即她又一个“日落夕阳”,剑一抽一旋,罩向曲保玉面门。
曲保玉又一个撤身,大叫一声:“不打了。”便即撒腿就跑。
绿裳姑娘见他逃走,忙提剑便追,口中叫道:“往哪里跑?”
待追到门口,见曲保玉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便即止步,带着一份怨气又回到店里。
曲保玉走了一阵,回头一看,见那姑娘却未追来,心中大失所望,叹道:“好个婆娘,倒也学得乖,没中计。”
原来他刚才离去,是想引那姑娘来追,而后自己再去盗马。
保玉没趣地往前走着,忽听得前面有人叫道:“看,就是这小子。”
保玉一瞧,前面有五个精壮汉子拦住了去路,而其中的两人正是赌庄的打手。
他一看不妙,忙扭头就跑。
那五人忙追了上来,边追边叫道:“臭小子,别跑,快站住。”
曲保玉哪听,忙加速飞奔,眼看就要被追上,他忙拿起怀中的银票便往地上一撒。
一时间天上尤如下起了钱雨,街上的行人见了忙立足轰抢,挡住五人去处。
而那五人见在也无法追上,便不管他三七二十一,也加入到抢钱行列。
只看得曲保玉在一旁笑破了肚肠。
摆脱开五人的追踪,他嘻嘻哈哈的一个人跑出四、五里地,一想起那些人物模样,还忍不住要笑。
这时,他已来到一条河边,望着滚滚地大水,他跑过去,捧起一把水洗了洗脸,看着自己倒映在河水里的影子,不由得深吸一口凉气,连声赞呼:“好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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