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解了父母之间的争执,顾云歌和半夏往回走,刚过了拱门就瞧见冯姨娘步履匆匆的往蘅芜苑的方向而去,正好和迎面出来的顾云歌碰了个正着。
“哎呦,这不是六姑娘么。”冯姨娘上上下下打量顾云歌半晌,捂着嘴笑了,“妾身听五姑娘说,您这次回来模样大变,今日一见果真是非同寻常呢。”
冯姨娘学过唱戏,说起话来拿腔拿调的,再正常的话从她掐着嗓子的口中说来,都带了几分夸张。
不过谁让顾榑舟喜欢呢。
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将她从戏班子赎身带回家做妾,又让她连着生下两个孩子。
顾榑舟总共两子四女。
长子顾云颢、长女顾云澜、幼女顾云歌都是林氏所出,次女顾云思的生母李姨娘早逝,另外三女顾云娇和幼子顾云郴都是冯姨娘所出。
“多谢姨娘夸奖。”顾云歌笑容淡淡,“姨娘行色匆匆的是去哪儿?再往前,便是我娘的院子了,若是想去请安,时间上还是有些早呢。”
妾室永远只是半个主子,要每日给主母请安,生的孩子也不能叫自己一生“娘”,顾云歌这是故意扎她的心。
果然,冯姨娘笑容瞬间僵住,顺了半天气儿,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婢妾听闻老爷跟夫人吵起来了,这不想要去劝架么?”
劝架?
是火上浇油吧。
冯姨娘这些年仗着自己得宠,可没少给她娘添堵。
“那姨娘可去晚了,父亲和母亲和好了。”顾云歌的语气冷硬了两分,“再说五姐还在禁足,姨娘若是有那闲工夫,不如去看看她,你好歹生她一场,虽然算不上正经母亲,可想必也是心疼她的。”
顾云歌这番话句句带刺,冯姨娘被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你……你……”气的卡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冯姨娘最终只能一甩帕子,走了。
“噗。”半夏没忍住笑出来,看着冯姨娘远去的背影,由衷感叹道,“小姐您可太厉害了,竟然将她挤兑走了!”
冯姨娘的牙尖嘴利是出了名的,还没几个人能从她嘴下讨得便宜。
“她也就过过嘴瘾,骨子里还是个欺善怕恶的,真正会叫的狗是不咬人的……”顾云歌话音未落,忽然感觉到一股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本能的回过头,只见十步之外有两个陌生人。
站着的那个一身侍卫装,五官清秀。
而另一人……顾云歌看向他时,再次感叹上苍果然是有偏爱的。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青衫公子,肌肤如玉石清透,一袭黑发用青玉束着,茶色的眸子静如温风梳柳,浅淡又深邃,挺秀的鼻梁下,薄唇柔软而色淡,能看出三分病色。
真可谓秋水为神玉为骨,仿佛不沾半点尘埃的浊世公子!
只可惜……
顾云歌看到他身下的轮椅时,及时收回了目光。
上天又是公平的,这般完美的玉石,总要带了些瑕疵。
不过世人皆有自尊,有时候怜悯才是最大的羞辱,便是他此刻坐在轮椅上,也轮不到自己这个不相*人目露同情。
顾云歌以为这人是老侯爷的客人,远远施了一礼就打算走了,却不妨被那个侍卫喊住。
“这位姑娘。”侍卫声音不卑不亢,“请问贵府的正厅要如何走?”
顾云歌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发觉这主仆二人身边,竟然连个引路的都没有。
侯府的规矩何时差到这种地步?
不过他们此时身处的位置,与正厅不算近,光靠言语描述是说不清的。
“说起来是我府中怠慢了二位,此处离正厅颇远,我带二位去吧。”
侍卫正想说话,就听青衣公子忽然开口:“多谢。”
声音也如玉石轻落,似是能穿过耳朵直接落在心底。
顾云歌点了点头,转身在前面带路,侍卫则推着轮椅跟在后面,在顾云歌看不见的地方,那侍卫的目光骤然变的八卦,一改刚才沉稳的模样。
哟,这姑娘是明阳候府的哪位姑娘,竟然值得他们家主子另眼相待?
还特意让七言将带路的下人支开,就为了跟人家姑娘多处一会儿么?
侍卫贱兮兮的想着,目光在两人之间诡异的徘徊,可突然推着轮椅的手腕上刺痛传来,疼痛中还带了些痒意!那痒才是直入骨髓,想抓又不能抓,简直要了命!
顾云歌听着身后的脚步停下,转过头疑惑的看向那侍卫:“怎么了?”
侍卫站在原地,用尽全身自制力,憋得脸都红了,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顾云歌再疑惑也不好说什么,转过头继续走了。
而那侍卫则又缓了一缓才跟上去,故意走慢了些,苦着脸压低声音说道:“主子,我不就多看了人家两眼吗,您犯得着这么罚我吗?”
回答他的是一阵压抑的咳嗽。
七情讨了个没趣,撇撇嘴不敢说话,继续推着轮椅走,不过这次老实了很多,眼睛也不敢乱瞅。
顾云歌将两人带到地方,与院子外的下人交代两句就打算离开了,可就在此事,那青衣公子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七情本来不正经的神色骤然严肃,立刻给掏出药丸给青衣公子服下,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
顾云歌身为主人,见状自是不能置身事外,走近了问道:“怎么,这位公子可是不舒服?”
七情此刻还哪里顾得上她,满脑子都是赶紧找个理由离开明阳候府,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去,不然主子便有性命之忧!
七情满心顾虑,却没发觉随着顾云歌的靠近,青衣公子本来僵硬的肌肉逐渐放松,而他低垂的眉眼间,不再是云淡风清,而是满满的错愕!
看着眼前的裙摆越来越近,顾云歌停在了他三步之外的地方:“可需要我唤下人带您先去休息,然后找府医看看?”
随着她清软的气息靠近,那如跗骨之蛆的疼却忽然散去了!
“无妨。”青衣公子转瞬间就掩盖住内心的惊涛骇浪,抬头对顾云歌浅浅一笑,“刚才是咳嗽的太重,一时失态了。”
顾云歌只觉得不这么简单。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所幸人已经带到了,之后怎样与她无关。
“既如此,贵客请便。”
顾云歌说完就带了半夏离开了。
等到她走远,七情才不放心的问道:“主子,您刚才是毒发了?”
青衣公子揉了揉眉心,“嗯”了一声。
“这个月又提前了两天……”七情先是满脸忧虑,忽然又变得错愕,“可您这次怎么忽然就好了?”
这毒发,没有任何解药,只能用药物环节后生生熬过去,这次怎的结束的这么快?
为什么?
因为她吧。
虽然不知她做了什么,能将纠缠了他十多年的毒退却,虽然只是暂时,可也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青衣公子睁眼,看向顾云歌逐渐消失的背影,茶色的眼底神情莫测。
她,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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