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的第三个老婆吧。”
“对不起，我结婚了。”
“那你有姐妹吗？”
“我有个哥哥，你要嫁给他吗？”
以上是在埃及开罗我入住的小旅馆，经理和我之间的对话。喋喋不休之际，每看到客房里出来一位姑娘，他就喊着姑娘的名字，然后跟我说，这是他的第二个老婆。
我相信类似的故事每一天都在开罗的许多地方、在埃及、乃至在许多中东国家发生着。我曾经到过近20个国家独自旅行，其中包括印度和摩洛哥、埃及、以色列、约旦等国，在这些地方，单身的我永远声称，“我有男朋友了”甚至是“已婚”。
独自旅行更能全情投入、面对内心，但作为女性，遇到的危险也相对较多。图为作者在密克罗尼西亚潜水。 （骆仪供图/图）
被迫独行印度
“你千万千万不要自己去印度。”在印度旅行了一个月回来的一对夫妇告诫我。偏偏因为好友签证出了问题，我不得不胆战心惊地独自踏上印度之旅。彼时印度尚未背负“强奸之国”的恶名，但我所遭受的*扰依然是我到过的40多个国家之最。
抵达印度已经是半夜，我手里的《孤独星球》写到，这个地方曾经有外国女性旅客被出租车司机性侵。我从机场外的的士站叫了预付费的士，这种的士相对正规，司机不直接向乘客收费，必须把我送到目的地后，才能跟的士站领取车费。然而，在越过我的身体帮我开车门时，司机的胳膊假装不经意地碰了一下我的胸部。这种假装不经意无处不在，防不胜防，在小店挑衣服时，裁缝也趁机摸了一下我的腰。
在著名的泰姬陵，我犯了个错误。
我请一群当地男人帮我拍张照。“请稍等。”他们中的一个男人向我走来，帮我把掉下来的围巾一头搭到肩膀上，似乎不经意地碰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他带着炫耀的表情“凯旋”，他的同伴们发出一阵哄笑。这让我极其不舒服，虽然我在其他国家可能跟男性有更大尺度的身体接触，比如欧洲流行的贴面礼或拥抱，但让我反感的并不是具体动作，而是那群印度男人那种“我占了她便宜”的心态。我后悔我不该找他们帮忙拍照，而应该找当地妇女，虽然明明错的是他们，但在这种国家，女性要么别来旅行，要么只能小心谨慎不“犯错”。
“Hello，你叫什么名字？”“你从哪里来？”“你结婚没？”这是印度男人在街头*扰外国女性的口头禅。在其他国家向来喜欢融入当地、结交当地朋友的我，在印度变得冷漠，假装听不见、看不见、不给任何回应，只顾前行。在热带国家喜欢穿吊带裙和人字拖的我，在印度穿长袖、及踝长裙、鞋袜，戴上帽子、墨镜、围巾挡脸，全身除了双手之外就几乎没有一寸肌肤裸露。然而，我依然可以感受到那些男人直勾勾的眼神，仿佛在用眼睛扒光我的衣服，正所谓“视奸”。
在阿格拉入住旅馆，接近午夜，经理来敲我房门，说是送毯子，我隔着门回答他不需要。《华尔街日报》报道，同样在阿格拉，泰姬陵所在的热门旅游城市，一名英国女性为逃避酒店经理和保安的性*扰，不得不从二楼阳台跳下。后来在海滨城市果阿，我又遇上一位“热心”经理想进我房间“帮忙”，甚至提出可以骑摩托车送我去车站。当然，我拒绝了。
在谷歌搜索“印度、外国女性、强奸”，你会看到无数新闻报道，甚至包括轮奸。当然，性侵犯不仅针对外国女性游客，印度女性也深受其害。但毫无疑问，人生地不熟的外国女性游客，尤其是独行女性，很容易成为心图不轨的印度男人的下手对象，更可怕的是旅游服务行业从业者也可能是施暴者。
印度多彩的异域风情背后，是对女性游客尤其是单身女性十分不友好的残酷现实。 （骆仪/图）
我被摩洛哥男人当街打了一耳光
除了印度，我遭遇到*扰的国家均位于中东北非。在以色列耶路撒冷的一座教堂里，一名神职人员私下对我说，他有打开地窖宝库的钥匙，可以带我去参观不对普通游客开放的地方，我警觉地拒绝了。某天清晨，跟一名阿拉伯小男孩问路，他带我拐进一条偏僻小巷，我正觉得不对劲，他摸了我的屁股一把以后迅速逃跑。那也是我唯一一次被未成年人*扰，那个孩子看起来还不到10岁。
2018年底，两名年轻的北欧女游客在阿特拉斯山区徒步露营时惨遭斩首割喉。嫌犯甚至在网上发布斩首视频，将斩首照片发送到被害女游客母亲的脸书账号上。该惨案被认定为恐怖主义行为，许多摩洛哥民众自发举行烛光守夜活动，谴责残酷的*戮。摩洛哥自从2011年后不曾发生恐怖袭击事件，该案件或许是个例。
但就我的亲身经验而言，摩洛哥从来不是一个女性能轻松漫游的国家，对中国游客免签后成为“网红”并不能改变这一事实。那些漂亮的照片不会告诉你，摩洛哥小贩的缠人程度跟埃及、印度不相上下。我找到《孤独星球》推荐的一家旅行社，参加前往撒哈拉沙漠的Safari，途中，身为穆斯林的司机私下搭着我肩膀想要拉我去喝酒。在古城菲斯，曾有陌生男人声称“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不记得了？”然后试图把我带去一家桑拿浴室。
最令我震惊的经历还是发生在菲斯，这座有着迷人魅力的阿拉伯古城，同时也危机四伏。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一个男人缠着我非要带我去买地毯，我几次掉头拐弯都被他堵住去路，情急之下，我用手上一份打印出来的攻略甩向他的脸，在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被他“赏”了一个耳光，当场愣住。另一名男人走过来抓住他手腕制止他，然后两人迅速离开。这是一条不宽阔却很热闹的巷子，商铺密布，却没有人过来问我是否安好。我感到后怕，假如他没有被制止，假如是在更偏僻的巷子里……
摩洛哥菲斯，作者就是在这样人来人往的小巷里被当地男人掌掴。 （骆仪/图）
“女性危险指数”有用吗？
最近，为了帮助独自旅行的女性判断哪些地方最危险，记者夫妇Asher和Lyric Fergusson发布了“女性危险指数”，对全世界50个最受欢迎的旅行国家进行排名。榜单引用多项全球权威调查，根据女性独自走夜路是否感觉安全、谋*率、非伴侣性暴力、亲密伴侣暴力、法律歧视、全球性别差距、性别不平等和女性对暴力的容忍度等8个因素进行评估。南非高居榜首，第2到第10危险的国家依次是巴西、俄罗斯、墨西哥、伊朗、多米尼加、埃及、摩洛哥、印度和泰国。其中，女性独自走夜路的危险性、谋*率和非伴侣性暴力三项，南非都是最危险的国家。
我不怀疑这份榜单数据的权威性，然而我在一些国家旅行的感性体验却跟榜单大相径庭。比如位列第三危险的俄罗斯，我从远东乘西伯利亚列车抵达莫斯科，超过20天的旅程，不仅从未感到人身和财产安全受威胁，也从未遇到过任何性*扰、哪怕是语言和态度上的不尊重，反而遇到不少非常友好的男性。在这份榜单上，俄罗斯最危险的指数是针对女性的谋*，仅次于南非排第二，其它因素倒还好，不明白它何以成为第三危险的国家。
排除我没去过的三个国家，对榜单上TOP10危险国家，我的个人排名是：印度第一，摩洛哥和埃及并列第二，伊朗存在一定程度的*扰但比前三个国家要“温和”，在俄罗斯、墨西哥和泰国则从未遇到性*扰。
女性独自旅行，胜似闲庭信步的同时，得时刻上好“保护自己”的那根弦。 （骆仪供图/图）
至于女性独行最安全的国家，榜单前10名依次是西班牙、新加坡、爱尔兰、奥地利、瑞士、挪威、葡萄牙、克罗地亚、加拿大和波兰。我个人感觉西欧也是比较安全和对女性友好的地区。
如果让我列出最适合女性独自旅行的国家，毫无疑问是日本。如今我已在日本旅居超过两年，曾多次独自深夜乘地铁、步行回家，从未遇上任何危险，从未遇到醉汉，甚至从未感到不安。在地铁站时常看到警示“电车痴汉”的海报，所幸我在任何场合，从未遭遇任何语言或肢体上的性*扰。在京都拥挤的三条大桥星巴克，我甚至可以用钱包和手机来占座而无需担心丢失财物。
而在Fergusson夫妇的这份榜单上，日本由于全球性别差距得分很低，综合安全指数仅排第20名，这合理吗？是的，日本女性的家庭主妇比例很高，女性在收入和职场发展空间与男性差别很大，甚至会遭遇职场性*扰，但这并不影响女性游客在这个国家的安全。毕竟，对于外国游客来说，是否能安心走夜路、是否会遭遇性*扰和性暴力、是否有人身和财产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骆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