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仗剑江湖客】
年少有为
李淳罡自述:老夫年轻时做过许多荒唐事,16岁入金刚,19岁入指玄,24岁便达天象,被誉为五百年一遇的剑仙大材。初出江湖,便在千万观潮人的注视下,踩踏着广陵潮头过江,二十四岁去东越剑池挑战梅花剑宗吴玮,对那位前辈羞辱至极,害其引颈自尽,三十六岁时自称天下无敌,扬言四大宗师除我之外都是沽名钓誉之辈,便是王绣、酆都绿袍与符将红甲三人联手,也是我一剑的事情,后来我没输给他们,却败给了后辈王仙芝。
有蛟龙处斩蛟龙
她离开酆都找到我,这个傻女人,故意让我一剑洞穿胸膛,我自诩‘天下敌手一剑败之,天下女子一指勾之’,到头来,才知道什么叫心疼,所谓心疼,便是你伤了别人,受伤的却是自己。
酆都绿袍
为了救她,我去龙虎山,向齐玄帧讨要续命金丹,只是还没到斩魔台,她便死了,她临终时说她不要活,就是要死在我怀里,若是活了,便又成了陌路,她不愿意。哪怕是那时候,我依然没有胆量说出口,没了她,一剑两剑百剑千万剑,又如何?这鬼门关,是我与她初遇的地方,那时候我已能飞剑,她却只是个还未习武的笨丫头,后来她如何成了酆都绿袍,又是为何成了酆都绿袍,我都不知,只知道此生再不能相见了,荣辱种种,浮沉事事,一舟而下,过眼云烟。
我喜欢姜丫头,便是心疼当年的那个她,上莲花顶,下斩魔台,我从齐玄帧那里得知她是我仇人之女,既然不幸遇见了我,*不了我,便想着死于我手才好。“最苦是相思,最远是阴阳。”
老夫年少时一心想做吕祖,这倒是跟齐玄帧一般无二,只不过老夫看中的是吕祖的剑,齐玄帧看中的却是吕祖的道,所以老夫喜欢吕祖的飞剑取人头,却被齐玄帧大骂了一通。这牛鼻子老道坐在斩魔台上说什么两人相击,上斩颈项下决肝肺,击剑*人,飞剑千里又怎样?此庶人下乘剑,末节小技,无异于斗鸡,胜人者有力,自胜者才是得道。你听听,这口气是不是很大?老夫当时心灰意冷,心甘情愿认输,加上亲眼看到这个亦敌亦友的家伙白虹飞升,真正是无话可说,当时觉得莫不是自己真的错了?
心灰意冷
齐玄帧悟了长生理,步步生莲花,老夫当时原本一脚在天象,一脚已经踏入陆地神仙境的修为却是一退千里,下山后被人斩去一臂,落入指玄境,再不敢说什么有蛟龙处斩蛟龙的狂言屁话。只是这些年在听潮亭下,才想明白了一个浅显道理,嘿,齐玄帧这老顽童是在故意误我啊!”
【羊皮裘老头仙逝,一代江湖老去】
羊皮裘老头儿来到一座颓败的黄泥屋子前,屋前有一方早已无水的水塘。
年轻时下山行走江湖,曾在集市购得一条青鱼一条红鲤,放生养在房前小塘。当初极为自负,以为在江湖逗留不过半年,就要于世无敌,也就会无趣而回。刺伤你以后,去过斩魔台,带你骨灰返乡,才见房屋残破。
池水干枯,荷叶皆枯,塘中两尾青红亦不知所踪。
李淳罡沿着杂草丛生的山路登山,山顶是他练剑处,山巅峰峦好似被剑仙当中劈去填海,山坪上就突兀树起了一道光滑峭壁。
这一面峭壁,被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李淳罡剑气所及,沟壑纵横,斑驳不堪。
李淳罡来到山坪,蹲在一座荒芜坟墓前,拔去杂草。墓碑无字,只留下一柄年轻时候的无名剑,与她相伴。
忆往昔
这个羊皮裘老头儿望向山壁,笑道:“我李淳罡岂能腐朽老死,岂能有提不起剑的那一天?又怎愿舍你而飞升?天底下还有比做神仙更无趣的事情吗?”
老人回首看了眼孤小坟茔,柔声道:“世间剑士独我李淳罡一人,世间名剑独我木马牛一柄,这是李淳罡三十岁前的剑道。”
“再以后,如你所愿,如齐玄帧老家伙所想,山不来就我,我不去就山。有山在前拦去路,我就为后来人开山。这便是李淳罡的剑道了!”
“绿袍儿,看这一剑如何?”
李淳罡拔起那柄半百年不曾出鞘的古剑,轻轻一剑,劈开了整座峭壁。
复又抬头,朗声道:“邓太阿,借你一剑,可敢接下?!”
有声音从九天云霄如雷传来,“邓太阿有何不敢?谢李淳罡为吾辈剑道开山!”
羊皮裘老头儿抛剑以后,不去看仙人一剑开山峰的壮阔场景,只是坐在坟前。
一辈子都不曾与女子说过半句情话的老人细语呢喃,只是说与她听。
天色渐暗,羊皮裘老头儿视线模糊,如垂暮老人犯困,打起了瞌睡。
蓦地,他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望见一袭绿袍小跑而来。
李淳罡轻声道:“绿袍儿。”
绿袍儿
绿衣怯生生站在他身前,轻声道:“我叫绿鱼儿。”
绿鱼儿
独臂老人已是人之将死,合起眼皮,仍是颤抖着举起手,“绿袍儿?”
这一袭小绿衣不知为何,灵犀所致,伸出小手,握住老人,点头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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