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家蜇伏八年再出新作:秋水长天东入海

麦家蜇伏八年再出新作:秋水长天东入海

首页角色扮演秋水加速超变更新时间:2024-05-11

麦家近照。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新华社北京11月1日电(记者冯源)11月1日,《新华每日电讯》刊载题为《麦家蜇伏八年再出新作:秋水长天东入海》的报道。

蒋正南,男,生于1918年,卒于2014年。在村里,大家当面称他“上校”,背后叫他“太监”。他参加过国民党军队和解放军,是医术高超的军医,也是手段了得的特工,在抗日战争中出过力,在朝鲜战场上也立过功。后来,他又被遣送原籍,受尽羞辱,精神失常,最终在旧时情人暨当年告发者的照顾下,在失忆中去世。

——时隔八年,著名作家麦家推出了自己的新一部长篇小说《人生海海》。蒋正南便是小说着墨较多的主人公。

今年,作家55岁,正是中年。在《人生海海》中,主人公“我”的祖父是这样评价秋天的:“秋天像精壮汉子,人到中年,成熟了,沉淀了,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天高云淡,不冷不热,爽死人。”

(小标题)理科生的勇气

“这本书,麦家写得很用心,花力气,十八般武艺都施展出来。看得我兴奋,既热闹好看,眼花缭乱的,也暗藏机关门道。”莫言这样评价《人生海海》。

“这本书保留着他小说一贯奇崛冷峻的风格。阅读过程如登险峰,看似无路处,总会有曲径通幽,萦绕盘旋至最高处,然后放眼回看,所有奇境,尽收眼底。”

中国作协副主席李敬泽则如此评价《人生海海》:“顺便说一句,麦家与中国其他小说家的区别在于,他一直写的是理科生的小说,这不是指小说中人物的职业或志业,而是说他对人和人类生活的视阈是理科式的、理性的,理性本身自带意志,自带意志的理性发起疯来令人目眩。”

无论是从中学的成绩看,还是从大学的专业看,麦家完全是一名“理科生”。高考时,语文刚刚及格,但是数学满分、物理和化学几乎满分的成绩还是得到了一所军事院校的青睐。而翻开他的成名作《解密》《风声》,一些专业知识也会让读者生发出“自己理科不好”的自嘲。

《人生海海》的题材并非“谍战”,但通篇结构仍然有一种“理科生”的味道,情节演进如同神奇的斐波那契数列,及其在自然界造就的无数“黄金螺旋曲线”。小说的真相加速出水,又像是数学题的求证过程,由繁至简,最终得出答案。

而在几年前,当《解密》成功进入英美主流出版社时,面对记者“是否会尝试其他题材”的提问时,麦家也曾坦言:“每个作家都有自己的局限,我想挑战自己,只能说我有勇气。”

《人生海海》,无疑是勇气的产物。

“小说一开篇,不厌其烦地对村子的地形地貌进行描写,仿佛拉开了一部长篇戏剧的序幕:这是古典主义作家们的看家本领,麦家也会。或许正因此,麦家想挑战一下自己,走出所谓的舒适处,尝试一种新题材、新写法。”莫言说,“这是一个作家的美德,不要老待在安乐窝里,吃老本,要敢跟自己较劲,去闯闯新天地,争取多扎几个码头。”

(小标题)回故乡·回童年

“这是一个老式的江南山村,靠山贴水,屋密人稠。屋多是两层楼房,土木结构,粉墙黛瓦;山是青山,长满毛竹和灌木杂树;水是清水,一条阔溪,清流见底,潭深流急,盛着山的力气。”

《人生海海》发生在“双家村”,其风貌的原型就来自麦家的蒋家村。弄堂、祠堂、银杏树、牛栏、猪圈、鸡窠、鸭棚、兔窝……都是他从小见惯的场景。

从上世纪90年代,工厂污染了溪水,到如今,溪水又能入浴。这样的变迁是曾经发生过的,也被他写入了小说。而“上校”的原型,也是他少年时见过的一个挑粪老人。当时,同学悄悄告诉他,别看他现在这么落魄,其实他上过战场是个英雄,只是“男人最重要的地方受了伤”。

“我想写的是在绝望中诞生的幸运,在艰苦中卓绝的道德,我要另立山头,回到童年,去故乡,去破译人心和人性的密码。”麦家是这样向媒体解释创作初衷的。他有他的“故乡三部曲”,第一部是《人生海海》,第二部正在修改,第三部还需要时间。

由于“家庭出身”不好,麦家在村庄里、学校里备受歧视,当时日记本是他仅有的朋友。“写了十几年日记后,看到有些小说很像我的日记,我就开始写小说了。海明威说过,心酸的童年是作家最好的训练,这话我觉得一点不假。我不幸、也有幸受过‘这样的训练’,这对我走上写作这条路应该是功不可没,贡献最大。”

麦家坦言,自己多年来的写作一直在逃离故乡,因为童年辛酸的经历使自己对故乡有一种警惕、怀疑,甚至有那么一点敌意,一直在逃避。但是,他之所以要写作“故乡三部曲”,是因为伤疤总有一天要扒掉,这是自己无法逃离的宿命。

(小标题)人生需要和解

当结的痂能够扒掉时,伤口处通常已经覆盖上了新生的皮肤,与周边的皮肤融为一体,不再有区别。

人生的伤疤能够扒掉时,也意味着冲突的和解。和解是一种宿命。

《人生海海》是和解的结果。“连养在玻璃缸里的金鱼都会撞上玻璃,何况是活生生的人,我们有七情六欲,有各种各样的人际关系和需求,还有事业和家庭,有冲突是非常正常的,但是需要和解。”

麦家表示,和解之道是让自己变得柔软一点,让自己的内心多一点对方,让自己的内心变得更加开阔一点,不但要装进荣耀,装进幸福,还要装进苦难和忍受。“冲突是我们生命里必然要面临的一种现象,然后我们要去与它和解,这也是生命中必然的课题。”

由于自己当时的遭遇,麦家多年以来一直痛恨父亲连累了自己,甚至于多年来都不和父亲说话。父与子,这是在文学中反复出现,更是在无数人的人生中无数次出现的纠葛冲突。

让作家感到庆幸的是,父亲生病后,他一直在床前尽孝侍疾,给老人洗脚按摩。但是让作家感到遗憾的是,父亲基本已经认不出他了。“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外面,终于回到他身边的时候,却失去了走进他记忆的权利。”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和父亲的冲突简直是罪孽。”麦家说,这段人生经历对自己也有启迪,他更能体会和理解儿子的青春期叛逆。

受塞林格启迪走上文学道路,又曾被博尔赫斯的“阳光”照耀,麦家认为,阅读可以教人学会和解。“它让我看到许多别样人生,在别人的人生中体味自己,最终体会到世界是那么大,人是那么渺小与复杂,成长又是那么困难,这样心胸就会慢慢亮堂起来。”

麦家的蒋家村位于杭州市富阳区大源镇。大源溪“盛着山的力气”汇入富春江,再向东就是钱塘江、大海。

“人生海海”是一句闽南方言,形容人生像大海一样复杂多变,起落浮沉。麦家说:“如果一个人不能与人生中的冲突和解,生命就会越活越小、越活越难。”(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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