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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春雨绵绵。
平日最热闹的熙玉宫内,今晚格外安静。
寝殿内,楚颜玉盯着自己床上醉卧的少年直犯愁。
重生一睁眼,赫赫有名的战神已被她灌醉扒光,丢上床,正准备来个霸王强上弓,然后逼婚。
疯了!她这不白重生了?
无奈搔了搔脑袋。
讲真,她挺佩服自己,才十二岁,就干得如此漂(混)亮(账)。
霍擎羽年仅十七岁就已立下战功赫赫,是本朝最年轻的三品武将,人称小战神。二十二岁便成为最年轻的武安王。
醉卧小战神容貌俊美,剑眉星目,鼻梁挺拔,彰显他鲜衣怒马男儿郎的无限魅力。
前世,待他醒来后,骄横跋扈的楚颜玉以他毁了公主清誉为由逼婚,否则就要毁他名誉,除了武安王府世袭罔替,还要灭他全家。
霍擎羽气得脸色铁青,血筋暴起,瞪着她,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道:“好,微臣娶,熙玉公主,你,可别后悔!”
当时,沉迷爱情脑的楚颜玉喜滋滋的在小战神脸上拧了一把。
“瞎说,明明是本公主娶你。”
霍擎羽气爆,拂袖愤然离去。
之后的四年,霍擎羽以镇守边关为由,拒回京城,两人再也没见过面,外间疯传,小战神是逃婚跑的。
楚颜玉向来是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的性子,硬是非他不嫁,直至十八岁,再不大婚就成老公主了,皇家颜面要被丢光了。
在帝后的各种暗示和威压下,霍老太君便以病危为由,诱霍擎羽回朝,逼他大婚。
往后余生,她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女怕嫁错郎,什么叫强扭的瓜不甜。
他不爱她。
因为,他心里有个白月光。
哪怕她放下公主尊荣,努力贤良淑德,处处讨好,甚至为他洗手作汤羹,却依旧换不来真情。
大婚后第三年,霍家忽然犯下通敌谋逆之罪,武安王府被抄、全族问斩。
驻守西域的霍擎羽闻讯,率十万霍家军回朝逼宫救人。
她听说父皇派人在中途截*霍擎羽,便不顾一切的独自出城,想半路截住他,让他避一避。
半路上,正遇上他被一群*手围攻。
她奋不顾身的去帮他,没想到一支冷箭正中胸口。
倒下的一刻,马车帘下露出一张美人脸,手握一只精巧的短弩。
原来,霍擎羽的白月光竟然跟在他身边!
楚颜玉骂自己瞎了狗眼,竟然为了一对狗男女丢了命,太不值得了!
若有来生,定珍惜生命,远离霍擎羽!
……
楚颜玉想到这,很心塞。
想想她,乃皇后嫡出,父皇也仅有她一个公主,简直是千娇万宠的存在。
她干嘛一根筋,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安安稳稳的做她的团宠嫡公主,再养十来个美貌面首一起宠着自个儿不香嘛。
眼下,先要解决霍擎羽这个大麻烦。
要不,趁他醉把人丢出去?
楚颜玉扭头看了看窗外,眼眸闪过一抹精光。
前世,他的白月光白雪莹好像在熙玉宫附近出现过。
索性将计就计,成人之美,助他们双双早婚早超生?
有些小兴奋的楚颜玉俯下身子,小心翼翼戳了戳他的脸。
嗯,睡沉了,那就不用再灌加‘料’酒了。
赶紧跳下床,裹了件带帽的披风,攧手攧脚的将脑袋伸出门口,压低嗓门,“夏鹤。”
“公主。喏,药量足足哒,嘿嘿。”珠圆玉润的小宫女兴奋的跳出来,将手中一壶酒一杵。
楚颜玉赶紧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噤声,用脚将门掩上。
触碰着圆润柔软的脸蛋,楚颜玉鼻尖微酸。
自幼服侍自己的四大宫女,对她忠心耿耿,不是死得太惨,就是不知所踪。
幸好,幸好,可以重来。
“春鸢呢?”低声音问着,拽着夏鹤疾步往外走。
夏鹤紧紧护着怀中小酒瓶,指了指垂花门和院里大树,学着压低嗓门,“公主放心,春鸢守院子,小柱子守大门,冬鹭蹲树上,蚊子崽都飞不进来。”
笨丫头!
蚊子崽没翅膀!
“不用守了,让春鸢吩咐小厨房准备两个菜,和这壶酒一起放在东暖阁里,一会我请人喝酒。”楚颜玉顾不上教训笨丫头,一边吩咐,一边急急往外走。
得快点把白雪莹拐……啊呸,哄进来。
“是。”
夏鹤一愣。
啊?这不是给武安王世子喝的吗?
难道公主又看上了一个?还要一起灌醉?不太好吧……
“公主您还要给谁下药?”夏鹤有点不敢往下想,赶紧追上,满脸八卦。
楚颜玉瞪眼,“要是我带人来了,你没办好差事,折了你一双狗腿!”
“是,是,奴婢麻溜去,保证耽误不了。”
夏鹤兴奋的拔腿就跑。
好想看公主要害谁……啊呸,要请谁。
楚颜玉扶额。
听说公主下药害人,身为贴身大宫女不加劝阻,语气咋这么兴奋呢?
看看她身边都是什么人啊。
这不是助纣为虐嘛!
今晚公主要做坏事,一早就吩咐熙玉宫的宫人们避开,楚颜玉一路没有撞见人。
到了门口,看到躲在暗处负责看门的太监小柱子,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出声,自个鬼鬼祟祟的跨门而出。
两世为人,堂堂公主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贼心虚。
第2章 他踩着白骨方往生,只为宠她
霍擎羽重生醒来时,人已躺在楚颜玉的床上。
不惜毁掉自己的清誉,费尽心思嫁给自己,倾注了一生,却死在他怀里的楚颜玉就坐在他身边。
少女的芳香,是他魂牵梦绕的味道。
娇俏的脸庞,是他来不及疼的遗憾。
霍擎羽强忍着重生后的百感交集,硬是一动不动,任由楚颜玉盯着。
他喜欢楚颜玉。
喜欢她的古灵精怪,喜欢她的率真可爱,喜欢她的敢作敢当,喜欢她爱得不顾一切。
可是,霍家祖训,远离皇族权贵,只一心保家卫国,同时是保护自己。
无奈,朝局危急暗涌,霍家的退隐,却让奸人有机可乘,让种种误会伤了他和楚颜玉之间的感情,甚至失去了他们的孩子,最终,霍家一门忠烈家破人亡。
那天,已为太子妃的白雪莹忽然出现在军营,说霍家遭难,让他赶回去救人。
他知道,白家是害霍家的幕后黑手。
索性将计就计,假意先和白雪莹一起赶回京城,暗中将霍家军作了部署,乔装打扮,化整为零赶回京城。
不出所料,他途中遭遇伏击,因早有部署,他是不怕的。
但,没想到楚颜玉会赶来。
当楚颜玉满身是血倒在自己怀里时,霍擎羽心痛得要疯掉。
他后悔没有让她早点知道自己的心意,后悔以为逼她和离就能保护她,后悔让她独自面对太多了的苦难。
愤怒的霍擎羽抽出宝剑奋力一挥,将凶手白雪莹狠狠的钉在马车门上,再一脚将她身子踹下马车,任由她被剑戳着胸口悬空挂在马车上。
白雪莹痛得脸都变形了,鬼哭狼嚎的叫喊:“求你……我是爱你的……我是来救你……”
霍擎羽恶魔般冷笑,从箭匣子里抽出四只箭,一字一句道:“我信。我会把你带回白府。
这一路漫长,一把剑恐怕固定不稳,半路你掉下去,被马车压死,可就不好向白府交代了,所以得把你钉牢些。
你射我妻子一箭,我还你四箭,礼尚往来,这是我霍擎羽一贯作风。”
*惯人的霍擎羽故意没有刺中她的要害,血慢慢流,就是要她生不如死。
慢慢去死。
白雪莹痛不欲生,恐惧的尖叫,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四只箭插入她的双肩和双腿,整个人就像是被十字架钉在马车外。
霍擎羽站在马车上,奋力拉动缰绳,挥舞马鞭,三匹骏马同时嘶鸣,一路狂奔。
疯狂的颠簸,白雪莹的鲜血飞溅,痛到晕厥再清醒,再痛晕。
如炼狱般的折磨,比车裂之刑还痛苦,白雪莹在无边无尽的裂骨般痛苦中,血尽而亡。
霍擎羽率军*回朝都,架着钉着白雪莹尸体的马车直接冲进白府,毫不留情的将白家人*绝后,将马车驶回满地狼藉的霍家院子,自刎在楚颜玉尸体边。
重生这半个时辰间,他已经想清楚。
他踩着白骨方往生,便只为护她宠她这一生!
现在,他还没有袭爵为王。这一世,他要主动出击,不再谦让。
只有迅速拥有足够力量,才能扭转乾坤,保护妻子、孩子和家人!
前世,海量的他其实是微醺,并未醉死,就想看看古灵精的楚颜玉想耍什么花样。
只是没想到楚颜玉这么大胆,竟然直接让人将他扛上公主床,还剥了他的衣裤。
这就尴尬了。
他只好装醉死,准备司机逃走。
无奈的是,楚颜玉给他灌了一杯下了药的酒,他扛不住就真就昏睡过去。
最终,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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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擎羽听到关门声,确定屋内无人,立刻睁开眼睛。
楚颜玉应该是去取下了药的酒了。
今晚事情发生后,他为了保护楚颜玉,自然守口如瓶。
帝后也下了封口令,严禁消息泄露。
但不知为何,帝姬肆意妄为,灌醉霍家少将军、拐上床逼婚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而且添油加醋,传得非常难听,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楚颜玉落下纨绔公主的称号,声誉大损。
今世重来,他不能任由楚颜玉再毁了自己的清誉。
霍擎羽立刻翻身而起。
一边警惕的查看四周,一边迅速穿衣,从后窗一跃而出。
第3章 请卿入瓮
小竹林在熙玉宫西面。
楚颜玉躲在假山后,悄俏靠近,果然看到了伞下两个人影。
那末窈窕身影就是霍擎羽的白月光白雪莹。
楚颜玉指尖微抖,眸底恨意滔天。
因为她,赏春节上,白雪莹的惊才绝艳,让第一次参赛的楚颜玉,被人笑话胸无点墨,从此扣上草包纨绔公主帽子。
因为她,选妃宴上,她带着霍擎羽送的玉簪,醋意大发的楚颜玉大闹选妃宴,让好姐妹痛失太子妃之位。
因为她,霍擎羽逃婚远赴边关整4年,大婚三年后逼她和离,让她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
因为她,疼爱她的母后莫名暴病而亡,白贵妃上位,从此,她失去依靠。
从此,最尊贵的嫡公主拥有的一切都被剥夺,最终痛失孩子,凄惨而亡。
重活一世,新仇旧恨她会一笔一笔的算!
她要让白雪莹尝遍前世加注在自己身上的所有痛苦,会让白雪莹和害她的人血债血偿!
楚颜玉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
“你亲眼看见霍哥哥被抬进去的吗?”压低的声音娇柔无骨。
“是的。再等会看到燕儿出来就表示事成了。过了今晚,熙玉公主定会臭名远扬了。”幸灾乐祸说话的正是白雪莹的大丫鬟、柳眉。
“霍哥哥定会恨死她,就是太便宜那贱人!”
闻言,楚颜玉忽然闪出一个念头。
前世,她注意力都在霍擎羽身上,没有注意蹊跷的细节。
就在半个时辰后,小柱子急急来报,二等宫女燕儿伞都没带,悄悄去了小竹林。
待她回来,小柱子拦住盘问她去哪了,她说听到小竹林传来声音,担心有人偷窥,所以前去查看,说是白雪莹带着侍女散步路过,不过人已经走了。
所以,楚颜玉才知道白雪莹出现过,只是没往深里想。
白雪莹进宫都是住在太后的懿安宫。
熙玉宫在东,懿安宫在西,相隔大半个时辰的路。
清明时节,雨夜清寒,连宫人们都躲懒,白雪莹怎么会绕这么大的圈子跑来她这位宿敌宫前散步?
难道,白雪莹是故意出现在这里的?
知道今晚事情的人没几个,帮她办事的都是她贴身服侍的五个心腹。
父皇虽然被她气倒,但为了保她名声,对熙玉宫下了封口令,若谁敢传扬出去,*无赦。
霍擎羽被女人拐上床太丢脸,自然也不会说。
那将事情添油加醋传扬出去的,难道是白雪莹!
想想,还真有可能。
白雪莹最喜欢抹黑自己,好衬托她的不凡。
……
“是白表姐吗?”楚颜玉笼着披风,笑着从假山中走出。
竹林里两人吓了一跳,下意识拔腿就想跑。
“白表姐,大半夜的,你鬼鬼祟祟的躲在我熙玉宫外做贼呢?”楚颜玉迅速走出来,拦住她。
面对粉雕玉琢笑盈盈的少女,白雪莹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熙玉公主说笑呢,小姐出来散步消食的。”柳眉慌忙道。
楚颜玉‘惊讶’,“哦?这冷飕飕的雨天……好适合散步哇。”
随即不由纷说,热情的挽住白雪莹胳膊就走。
“快进来躲躲雨吧,冻坏了皇祖母可又要罚我了。”
“啊,不,太晚了……”
楚颜玉反常的热情,让白雪莹浑身一僵,下意识的挣扎。
“公主……啊,白小姐?”
提着宫灯,举着伞一路狂奔过来的夏鹤见状一愣,举起宫灯照亮白雪莹一张涨红的脸。
咦,公主要给白小姐下药?
她不是公主的情敌吗?
哦,对了,她家公主是要情敌亲眼看到武安王世子躺在自己床上,好让她死心。
然后再灌醉丢出去,这叫彻底碾压!
嗯,小话本就是这么写的。
“难道白表姐心里有鬼,不敢进我公主府啊?”
楚颜玉不知自家笨丫鬟脑补出三界,笑不达眼底的看着白雪莹。
白雪莹很快镇定下来。
“哪里的话……我也走累了,那讨口茶喝吧。”
第4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夏鹤提着宫灯在前面引路,楚颜玉笑盈盈的拉着白雪莹向东暖阁走。
“白表姐,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宫里啊?”
“外祖母近来身体不大好呀,今晚我就来陪陪她老人家。”白雪莹优雅的迈着小碎步,声音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楚颜玉笑不达眼底。
这个白雪莹可不一般。
母亲是位尊一品的大长公主,楚颜玉的亲姑姑,皇太后的嫡长女。
她爷爷是帝师,父亲是当朝宰相。
论身份,比她楚颜玉差不到哪里去。
论容貌,她可谓大宋朝第一美人。
论才情,琴诗书画样样精通,是京城名副其实的第一才女。
白雪莹柔顺乖巧,比起爱作死的楚颜玉更讨人欢心,皇太后宠爱她远胜于楚颜玉。
对比组楚颜玉,顽劣乖张,干啥都不行而荣获‘草包纨绔公主’的称号。
只是,楚颜玉想不明白,白雪莹为何要冒险出城找霍擎羽?
难道,她不怕用尽手段得到的太子妃之位被废吗?
再说了,她绝对不信热血忠心的霍家会叛国。
越来越多的疑惑冒了出来,楚颜玉掩去眼底的寒意。
先便宜你们,待以后,再慢慢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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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暖阁。
春鸢和秋鹦已经将酒菜布好。
楚颜玉亲自执壶给白雪莹斟酒。
“白表姐,这么难得在我宫门口偶遇,今晚可要不醉不归呀。”
白雪莹面带笑容,心生警惕。
平日里这位刁蛮的楚颜玉,高傲得像只孔雀,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尤其是妒忌自己,对自己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要不是自己聪明绝顶,且身份不低,早就被她欺负死了。
难道,今天她是转性了?
再说了,霍擎羽被熙玉宫的人灌醉扛进来,如今人还不知在何处。
事出反常必有妖!
白雪莹看向酒壶。
精致的珐琅七彩酒壶和往常宫制酒壶有所不同,盖子两边各有一个嵌着珍珠的凸起。
呵。
身为长公主的女儿,又在一群深宫老妖嬷嬷们教导下长大的她,怎会不知深宫的这些把戏?
想给我下药,没这么容易!
白雪莹执帕掩唇,轻蔑一笑。
“熙玉表妹赐酒,臣女岂敢不从。只是一会要回外祖母的懿安宫,被外祖母闻到酒味,又怪罪熙玉表妹可就不好了。熙玉表妹忘了前段时间贪杯被罚了吗?”
楚颜玉哈哈一笑:“白表姐说哪里话,这可是祖母亲自酿的梅子酒呢。皇祖母知道我喜欢喝,昨天命人送来给我的。白表姐难道是要怪皇祖母吗?”
白雪莹的笑容僵了僵。
皇祖母不是不喜欢楚颜玉嗜酒吗?怎么还会赐酒给她?
楚颜玉心里好笑。
十天前,她是着了白雪莹的道。
她听说霍家要向白家提亲,气愤的她‘邀请’白雪莹进宫聊聊人生。
扛出亲自酿造的三坛桃花醉,准备和她比比酒量,压压她的气焰。
谁知,竟然有人把消息透露给太后,盛怒的太后命人将她和三坛酒一起提溜去懿安宫。
害她的三坛酒被没收,还被禁足十天,公主嗜酒无度的名声还传扬了出去。
气得她索性对霍擎羽先下手为强,看白雪莹怎么肖想她的人。
但,白雪莹不知道自己酿酒的本事是跟皇祖母学的。
她酿制的各种果子花卉酒,就连父皇母后都夸赞好喝。
不同的是那三坛桃花醉,她为了讨好霍擎羽,特意换了专门酿造的极纯烈酒,再加入新鲜桃花酿制,埋在桃花树下两年多了,一般女子一杯就醉。
要不是气白雪莹抢夺她心上人,她才不舍得拿出来灌她呢。
皇祖母虽然罚了她,但还赐她最爱喝的梅子酒,心底还是疼她这个嫡孙女的。
只是,前世她总是被白雪莹的挑拨,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情惹皇祖母不快。
重生一回,她才不会那么蠢了。
第5章 我纨绔,你奈我何?
“怎么?白表姐是觉得皇祖母酿的酒不好喝?还是怕我下毒呀?”楚颜玉笑盈盈的端起酒杯。
冬鹭已经抓住白雪莹的丫鬟柳眉,燕儿也被小柱子看管着,这次可没有人向皇祖母通风报信了,看你找谁来救!
白雪莹面露难色:“熙玉表妹说笑了,只是臣女不胜酒力……”
“就这一小杯,还能醉了不成?”楚颜玉打断她,将酒杯直接怼过来。
“那好,就一杯。”白雪莹暗暗咬牙,接过酒杯。
玉酒杯极小,酒也少,假装喝酒的伎俩,难不倒她。
楚颜玉笑看她用手绢掩住酒杯靠向唇瓣。
见她唇瓣微张,猛然站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手掐住她的后颈,一手托住她的手连同酒杯猛往嘴里一灌。
整杯酒瞬间涌入咽喉,呛得白雪莹一张雪白的小脸涨红,喉咙痒得拼命咳嗽,想骂也骂不出来。
楚颜玉咯咯大笑。
“哎呀,白表姐,你不要贪杯嘛,这不呛到了?”
话音刚起,目无表情的冬鹭将丫鬟柳眉一把推出去。
冷喝道:“你躲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柳眉踉跄着,差点摔倒。
看到自家小姐咳得小脸涨红,顾不上被冤枉,忙上前给她抚背,又急又怒冲口而出:“你、你们恶人先告状!”
楚颜玉脸一冷,傲然抬起小脑袋,拖着长尾音,慢悠悠道:“白表姐的下人缺管教啊。”
早就跃跃欲试的夏鹤一把抓住柳眉的头发,一边扬声喊,“冬鹭,来,掌嘴!”
冬鹭背剪双手,目无表情,“我手重,一巴掌就拍死了。”
夏鹤不客气了,挥臂劈头盖脸的一阵狂煽。
她早就看不惯白雪莹了,总是想骑在她家公主头上耀武扬威。
“你干什……”白雪莹怒极,刚张口,就被楚颜玉打断。
“白表姐,你的奴婢在熙玉宫偷窥被抓,还敢口出狂言敢冲撞本公主,若是本公主不替表姐教训下,传扬出去,不知情的外人说表姐授意下人对本公主不敬,白表姐就百口莫辩了。”
白雪莹气疯了,哑着嗓子叫:“你、你信口雌黄!你血口喷人!”
楚颜玉耸肩,两手一摊,“是,又如何?谁能证明本公主说得不对呢?”
她本就是刁蛮任性的纨绔公主嘛。
颠倒黑白是常态,你奈我何?
白雪莹气得脸色铁青。
楚颜玉俯下身子盯着她,语调虽笑却寒。
“白雪莹,本公主再问你一次,大半夜的你跑到我宫门口做什么?”
白雪莹下意识的眼神躲闪,“我只是……咳咳咳。”
楚颜玉笑着直起腰,“哦,白表姐一定是在外祖母处吃撑了,来散步。外祖母往日过午不食,居然会让你在深更半夜吃撑了?莫不是白表姐偷吃?”
白雪莹气得太阳穴突突的痛,头晕目眩,视线渐渐模糊。
她暗道不好,果然酒有问题!
“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外祖母会怪罪的。”白雪莹用力摇头,想让自己清醒起来,努力想拔腿跑路。
谁知眼前一黑,歪倒在椅子上。
楚颜玉冷道:“贱婢拖下去关起来。”
“你们不能……呜呜。”
柳眉见自家小姐晕倒,急得张嘴就叫,小柱子飞速堵住,拽着衣领拖走。
第6章 苦肉计不是人*
“扶到我房里。”楚颜玉示意冬鹭。
冬鹭上前,拎小鸡似的提溜着白雪莹的腰带就走。
春鸢和秋鹦齐齐惊住。
战神武安王世子不是在屋里床上吗?公主这是为啥?
夏鹤乐了。
她猜对了。
楚颜玉顾不上三个宫女丰富的心理活动,急吼吼的往卧房走。
咦。
人呢?
霍擎羽呢?
环顾一圈,霍擎羽的衣物也不见了。
完蛋了!
他没有醉死。
他跑了!
楚颜玉懊恼极了。
夏鹤一拍大腿。
害,公主煮熟的鸭子飞了!
春鸢暗暗松口气。
公主今晚做的事吓死她了,跑了好啊。
毕竟公主的清誉重要,万一皇上皇后知道了暴怒,遭殃的还是她们奴婢们,弄不好要掉脑袋的,首当其冲要受罚的就是她这个熙玉宫的掌事宫女。
秋鹦没敢吭声,默默擦了擦额间冷汗。
蒙汗药是她配的,今晚的事情闹得有点大,小小奴婢有点怕。
楚颜玉歪头看床上软绵绵的白雪莹,眼珠子一转,小手一挥。
“秋鹦给她灌解药。春鸢、夏鹤走,咱们送表姐回懿安宫,本公主要亲自向皇祖母请罪。”
等白雪莹到了懿安宫,药已解,任太医怎么查,也查不出她楚颜玉的错来。
到时候,戏,就任由本公主唱啦!
楚颜玉让白雪莹坐在自己有华盖的步撵上,还特意盖上自己最华丽的披风。
而她连披风都没穿,以英勇就义的姿态徒步就走。
天还下着毛毛细雨,微风一吹,凉飕飕的。
春鸢和夏鹤吓坏了。
她家公主平日多娇气啊,多走一步路都不肯,小病就能闹得阖宫人仰马翻的,这万一病了,整个熙玉宫可就麻烦大了。
春鸢赶紧吩咐:“公主,等等,快等等。冬鹭叫个步撵来,夏鹤快去取披风。”
“笨丫头,苦肉计懂不懂?都不要啰嗦,快走,快走。”
前世,她为了让霍擎羽爱上她,骑马、射箭、棍棒刀剑都努力学过,淋点小雨跑点路应该不在话下。
但的确,怪冷的,不赶紧赶到,她被冻成狗,还怎么唱大戏啊。
看着楚颜玉雄赳赳的走在前面,两个宫女急得不行,却也无法,只好紧紧跟上。
她们的公主这么反常,难道是……
因为鸭子飞了,气晕了?
很快,楚颜玉自己打脸了。
走到了皇太后住的懿安宫。
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双腿颤悠悠的,浑身湿透,冻得直哆嗦。
这世,她还没开始锻炼呢,小身板不够看哇。
害,苦肉计真不是人*!
值夜的宫女见到楚颜玉这幅模样,脸都吓白了,赶紧用身子拥住她,搓着她冰凉的手,忙不迭的叫着。
“我的天爷呀,熙玉公主,这么晚了怎么淋着雨来啊!”
楚颜玉头发湿漉漉的耷拉在脸上,满脸沮丧,哽咽道:“我又做错事了,来向皇祖母请罚的。”
宫女一脸见鬼的表情。
谁见过主动请罚的熙玉公主啊?
还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肯定出天大的事了。
听闻动静的值夜宫女太监都过来了,见状都吓傻了。
“雅珠,赶紧去叫太医。洛珠,赶紧去取套袄裙来。你,去取手暖炉。你们,多点两个炉子送到东厢房,烧一汤水,服侍公主沐浴,哎,再煮一碗姜糖水来。你别愣着,赶紧去禀报瑾瑜姑姑和皇太后娘娘。”
一群人顿时人仰马翻的。
第7章 陷害你又怎地?
楚颜玉窝在她怀里,“姑姑莫去惊扰皇祖母。皇祖母浅眠,一向不爱人惊扰,否则,后半夜都睡不好了。”
“皇太后最疼熙玉公主了,您什么时候来,都要通报的。”宫女给她裹上干衣服,想拥住她走。
“姑姑先把白表姐带回房休息。我自去皇祖母门前跪着。”
楚颜玉哆嗦着,吸着鼻子,可怜兮兮的回头吩咐,“夏鹤、春鸢,赶紧将白表姐扶下来,小心点,可别磕着了。”
“白小姐?”宫女一惊,扭头一看,才注意到从公主步撵上被扶下来的人。
眉头微蹙,这么晚了,白小姐是什么时候出去的?这太没规矩了。
白雪莹被寒风一吹,被一群人盯着,更是清醒了。
完了,她着了楚颜玉这贱人的道了!
刚想说话,一位穿着二品女官服的女子带着一大群人冲了出来,呼啦一下将楚颜玉团团围住,直接将白雪莹挤出圈外。
来人是懿安宫的掌事女官瑾瑜。
她自幼服侍皇太后,是后宫女官中最有权威的人,就连皇上皇后都要给她几分薄面。
瑾瑜面冷心热,但对楚颜玉是极好的。
楚颜玉张开双臂扑进她的怀抱,哇的一声哭了。
“瑾姑姑,熙玉又犯错了,呜呜……”
“天啊,熙玉公主?这么冷的晚上,怎么淋雨来的?熙玉宫的人都是死的吗!”瑾瑜见到楚颜玉的模样吓坏了,顾不上骂人,赶紧给她裹上银狐大氅。
“快进屋暖暖,冻病了可不好了。”
瑾瑜拥着楚颜玉一路走,一边柔声哄着:“熙玉公主,有什么委屈一会尽管和太后娘娘说。太后娘娘啊,最心疼公主了,会为公主做主的。”
“呜呜,我总是惹皇祖母生气,皇祖母已经不喜欢我了。”楚颜玉说着,眼泪啪啦啪啦的掉。
“太后娘娘最心疼公主了。罚公主禁足十天,太后娘娘每天都念叨着公主呢,怕公主伤心,今早不是送公主最爱的梅子酒过去了吗?”
楚颜玉的声音是嚎出来的。
被挤在外面的白雪莹听得清楚,气得肝疼。
楚颜玉哪里是来领罚的,明明就是挖坑害她的!
楚颜玉委屈的抽泣着,“白表姐今晚去找我,说向我道歉。本就是我的错嘛,我赶紧将皇祖母赐的梅子酒拿出来请白表姐喝,以示歉意。
姑姑知道的,那酒不醉人的,皇祖母都能喝上好几杯,也是我最爱的酒。不知道白表姐怎么就一杯醉了。皇祖母要是知道了,恐又误会我要灌醉白表姐了。”
瑾瑜眉宇不经意蹙了蹙,没吭声。
白雪莹急坏了,顾不上的矜持高贵了,一把推开貌似扶着她,却在钳制她的夏鹤,拨开人群冲到楚颜玉面前。
“她胡说八道!是她用下了药的酒灌我喝的。”
瑾瑜眼底划过一抹不快。
深更半夜违反宫规到处乱串就罢了,还当众敢对熙玉公主不敬!
楚颜玉‘呆愣’:“白表姐,你刚才还醉倒在我宫里呢,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啊。”
小姑娘无辜的大眼还挂着泪珠,因为着急,鼻孔逼出鼻涕泡。
本来粉雕玉琢的小脸冻得煞白,像个被人欺负惨了的小可怜。
接着,小姑娘像是后知后觉,一把抹去鼻涕,猛瞪大眼睛。
“什么下药?我怎么会下药啊?我要是想灌醉白表姐,当众直接灌一壶好了,我楚颜玉又不是没做过这事,你为什么要诬陷我呀?”
陷害你又怎地?
这是白雪莹前世常用的手段,如今,楚颜玉全部奉还给她。
反正十天前,她就准备直接灌白雪莹来着。
可惜,三瓶桃花醉还没来得及灌,就被皇太后给揪住了。
第8章 瞧把孩子给委屈的
“你、你、你……”白雪莹气疯了,指着楚颜玉手发抖。
楚颜玉才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委屈的抱住瑾瑜的腰大哭起来。
“哇……瑾姑姑……我没有下药,真的,我没有下药哇……呜呜呜。”
瑾瑜的脸更沉了。
不动声色的睨了一眼白雪莹。
她从太后入宫为妃起,就服侍在太后左右,在深宫大半辈子,这些女人什么伎俩没见过。
梅子酒一杯就醉倒,半个时辰就清醒,白雪莹想干什么,她清清楚楚。
看来,太后太过纵容白小姐了,她竟敢公然对熙玉公主污蔑了。
“你们扶白小姐回房。一会太医来了给看看。”瑾瑜轻轻拍了拍楚颜玉,淡淡吩咐。
白家的面子,她还是要给的。
“是。”
两个宫女架着白雪莹就走。
一群人拥着楚颜玉进了东厢房,忙不迭的喝姜糖水,泡热汤澡。
等到楚颜玉舒舒服服的换上暖融融的袄裙,喝着血燕炖牛乳时,瑾瑜已经将事情禀报给皇太后。
瑾瑜刚出现在东厢房,楚颜玉立刻跳下椅子,紧张道:“瑾姑姑,不要吵醒皇祖母,我这就去皇祖母门外跪着。”
“你错哪儿啦?”一声威严的声音传来。
楚颜玉吓得藏在瑾瑜身前,偷偷的伸出半颗脑袋。
一双惊若小鹿的眼睛对上皇太后严肃的眸瞳,吓得她一缩脖子,然后乖乖的挪出来,低着头,呐呐的扯着自己的衣角。
“皇祖母……白表姐喝醉了。”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声音透着小心。
“嗯。”
楚颜玉低着头,听着没情绪的嗯,嘴巴一扁,眼泪珠子吧嗒吧嗒滴落在地上。
皇太后看着少女金凤绣鞋前落下的颗颗眼泪,和瑾瑜对视一眼。
又惊讶又好笑。
楚颜玉从来都不认错的。
瑾瑜蹲下来,扶住她的小身子,抿嘴一笑,“梅子酒哪能一杯就醉啊,刚才奴婢瞧着白小姐清醒得很,可怜熙玉公主担心太后娘娘生气,只顾着让白小姐坐着步撵来,急得自个就淋着雨赶来请罪了。”
瑾瑜这话简直戳中了楚颜玉满怀委屈的心窝。
眼泪更是不要钱的掉。
可皇太后没出声,她就低着头,强忍着不哭声,可架不住哭恨了,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小模样可怜极了。
前世,她就是太愚笨了,哪怕错了,死也不肯低头。
现在她想清楚了。
装弱又不会掉肉。
当她将白雪莹那颗高贵的头颅摁下去了,自己真正高贵的头颅自然就立住了。
皇太后哪里见过这样委屈的楚颜玉,眼里满是心疼。
平日里,对她严厉些,是为她好。
谁让她是宫里是唯一的公主呢,还是皇后嫡出。
整个后宫都将她娇宠得无法无天了。
上次禁足也是想略微惩戒她一下,希望她和白雪莹学学如何当个大家闺秀,要不以后招了驸马,再这样胡闹,日子恐怕不好过。
爱之切,才恨铁不成钢啊。
“雪莹如何了?可着凉了?”皇太后故意没理楚颜玉,关切的问。
“白小姐已经回房了,太医也为白小姐诊过脉了,没冻着,人也没事,一会太医写了药方子就过来给公主把脉。”
楚颜玉委屈极了。
在懿安宫,向来都是白雪莹第一,她第二。
明明她才是天之娇女。
想起前世种种,太多的悲切和委屈疯涌上来。
楚颜玉不管不顾的一把抱住皇太后的腰,嚎啕大哭。
“皇祖母不喜欢熙玉了吗?呜呜呜,熙玉没有灌她哇,…上次没有,这次也没有哇……呜呜呜……熙玉好委屈哇哇……”
这一哭惊天地泣鬼神,闹得在场人眼圈都红了。
哎,瞧把孩子给委屈的。
楚颜玉不是炫演技,是发自内心的发泄,前世真太委屈了。
第9章 皇太后的下马威
主人哭得这么惨,夏鹤和春鸢赶紧噗通跪下,齐齐哭了起来。
夏鹤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皇太后明鉴,公主冤枉啊。今晚下雨,还这么冷,白小姐自己找上门,公主欣喜得不行。
皇太后赐的梅子酒公主不舍得喝,倒是献宝似的倒了一小杯给白小姐尝尝,谁知白小姐喝完就倒在椅子上了,吓得公主亲自送回来。才半个时辰,白小姐就醒了,这是真醉了吗?她还诬陷公主下药……呜呜,公主好可怜哇。”
一番话,事情说得明明白白的。
清明雨夜,娇弱的白小姐走了大半时辰自己去找公主,公主才将珍贵酒拿出来,自然不是公主事先准备的。
春鸢向来矜持冷静些,身为熙玉宫掌事宫女,又怎么不为主子出头。
红着眼圈掐头去尾的将丫鬟柳眉无礼之状说了。
“皇太后容禀,白小姐身边的丫鬟对公主出言不逊,实为大不敬,但公主说自己有错在先,白小姐是太后娘娘最疼爱之人,又是大长公主的亲女儿,打狗还得看主人,不便处罚,就先关在玉熙宫,特意赶来请皇太后裁夺。”
看看,熙玉公主多尊敬皇太后啊。
贱奴不敬,她还顾忌皇太后和姑姑的颜面,不敢处罚。
脑袋埋在皇太后怀里的楚颜玉:“……”
近墨者黑。
很有颠倒黑白的潜质嘛。
一贯板着脸的瑾瑜都忍不住弯了弯嘴,示意身边的宫女。
宫女赶紧将准备嚎哭一场的两个小宫女拽起来。
两人见瑾瑜瞪眼,一脸乖巧往后站。
皇太后低头,看整张小脸埋在自己裙子里的牛皮糖,忍不住弯唇,蹲下来,用丝帕给她擦眼泪鼻涕。
故意板着脸:“你的眼泪鼻涕糊了哀家一身,脏死了。”
楚颜玉委屈巴巴的看着皇太后:“皇祖母不要生熙玉的气嘛。”
“傻孩子,皇祖母怎么会生你的气?”
皇太后实在绷不住,无奈一笑,拉着她的小手,走到软塌前,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将暖炉塞进她手中。
轻轻叹口气,“你呀,懂事点,皇祖母就开心了。”
“公主,您看奴婢说的是真的吧?皇太后可心疼公主了。”瑾瑜跟着哄着她。
楚颜玉是早产儿,又是宫里唯一的公主,皇太后宠爱她,亲自养在膝下,直到六岁才让她独居熙玉宫。
皇太后对她也最为严厉,刚会说话,就开始读书,刚会拿笔就要她学写字。
她若犯错,整个后宫只有皇祖母会罚她。
但架不住整个后宫都宠着她,娇生惯养出顽劣性子,不爱读书写字,所以总觉得皇祖母对她不好。
其实,她现在明白了,后宫最疼自己的就是皇太后,如果她听皇太后的话,清醒些,懂事些,就不会落得那么惨的结局。
楚颜玉红着眼眶,定定的盯着皇太后。
忽然,白嫩藕似的小手臂环住皇太后的脖子,小脸往她颈窝噌。
“……皇祖母还是喜欢熙玉的,对吧?熙玉乖了,皇祖母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喜欢熙玉啊?”
软糯的声音充满委屈,小心翼翼试探的语气,皇太后听了心都要化了。
皇太后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尖,“皇祖母最疼熙玉了,没人比得了。以前喜欢,现在和将来只会更喜欢。”
楚颜玉含着一包眼泪笑了,娇气的在皇太后脸上亲了口,“熙玉以后懂事,不惹皇祖母不开心了。”
“瞧你的鼻涕糊哀家一脸。”皇太后故作嫌弃。
楚颜玉害羞的滚进皇太后的怀里撒娇,“皇祖母笑人家。”
四周的宫人们都笑了。
第10章 若敢欺她分毫,我定不留情
皇太后轻声道:“瑾瑜,你在懿安宫选个妥当的人服侍雪莹吧,多教导雪莹身边的丫鬟。那个柳眉既然伶牙俐齿,就送去军妓营吧。”
“是,奴婢定当办妥。”瑾瑜没有丝毫惊讶。
楚颜玉心里乐了。
皇祖母这是明晃晃的给白雪莹下马威啊。
说得好听,选个人服侍,不好听就是监视。
皇太后对外偏宠白雪莹是源于她这个皇太后之尊来之不易,想对女儿有所补偿。
当年,她入宫受宠,第一个诞下皇嗣,还是一双龙凤胎。
但她没有强大的母族支撑,一直屈居妃位。
因先帝宠爱,儿子12岁就被封为太子,并将她册封为贵妃。
谁想,两年后,皇后居然诞下嫡子。
朝中顿时卷起太子之争的巨浪,以嫡庶尊卑为由,要求废太子,她的日子极不好过。
皇帝身体也渐渐不好起来,如果皇帝大树倒了,不会容她母子三人活着。
为了让儿子顺利登上皇位,她只能笼络阀门士族,不顾最疼爱的公主有心上人,将刚及笄的长公主下嫁给阀门士族首领敬国公的世子为继室。
当年的敬国公世子、如今的白相年长她二十岁。
老夫少妻,能有多少感情?
但,唯有这一条路。
敬国公权势滔天,集合大臣们上折子,曰,太子要立贤,太子之位是稳定朝局的定海神针,不可轻易废除。
刚出生的嫡皇子,要等到猴年马月才知道贤不贤?
所以,废太子的事情不了了之。
嫡皇子也短命,不到一岁夭折,皇后郁郁寡欢,不久病亡。
终于,她达成梦想,成为皇太后。
她总觉得愧对女儿。
对白家格外关照,希望女儿日子过得好,加上白雪莹玲珑乖巧,就有心抬举她,许她自由出入宫禁,时常伴在自己左右。
她的想法是,以白雪莹的条件,完全可以做太子妃。
亲上加亲,更好。
白雪莹还可以做楚颜玉的榜样,让宠坏的楚颜玉收收性子,学学大家闺秀的样子。
可是,今晚的事情白雪莹出格了。
白家和大长公主楚翡,也该敲打敲打了。
“明日一早,你派人将她送回白府,告诉翡儿,哀家的玉牌不要再给雪莹了,往后她们娘俩无召都不得入宫。”
“是。”
.
这个时辰,宫门已经下钥。
霍擎羽从玉熙宫出来,狠戾冷眸幽幽的扫了一圈,若是有人,他不惜灭口!
今世,谁敢伤楚颜玉分毫,他定诛*殆尽,一个也不放过!
站了片刻,确定四周无人,回头看一眼黑暗中的熙玉宫,狠辣顿收,溢出一抹柔光。
再回头,柔情消散,再浮阴森目光。
太子东宫!
东宫,有他专属的房间。
因为太子重视他吗?
笑话,只是想要将他收入旗下,哪怕是做样子给外人,以为他武安王府投入太子门下,为巩固他太子之位罢了。
前世,他不愿虚以为蛇,也无所谓解释,但如今,他不会再退。
今世,你若敢欺楚颜玉分毫,我定毫不留情,
扒龙袍,剔龙骨,揭龙鳞,也在所不惜!
回想今晚。
本就是太子请他进宫教他习剑,晚膳时两人喝了几盅酒,他觉得微醺,头重脚轻的,甚至眼前发黑。
他本想请辞回府时,谁知楚颜玉的贴身宫女冬鹭带着两个有力的太监,不由分说把他架走。
霍擎羽一整夜都沉浸在重生后复杂的情绪中。
静下心来细想,今天的事情很蹊跷。
……难道,这件事和太子也有关系?
霍擎羽冰眸一沉。
后宫嫔妃和皇子们表面都宠楚颜玉,又有几分真?
他们都是欺楚颜玉年幼,哄骗她,利用她。
何况,楚颜玉生母是皇后,太子生母是白贵妃。
皇后和贵妃之间的明权力斗争,大家心知肚明。
太子如果怂恿楚颜玉做胆大包天的事,目的不是帮,而是毁!
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白家一直想毁掉皇后。
霍擎羽薄唇紧抿,赤目弑血肃*。
如果猜想是真。
前世,被封口的事情传到了皇宫外,恐怕太子脱不了干系。
第11章 他要用尽全力护着她!
“太子殿下,武安王世子求见。”
太子楚斐仁正睡得迷迷糊糊,猛然被叫醒,起床气暴起,怒得要踢人,听到名字猛然一愣。
“霍擎羽?他没在熙玉宫?”
抖抖瑟瑟的太监弓着腰,“回太子殿下,是武安王世子非得唤醒太子殿下,否则,就要立在门口等到天亮。而且……”
东宫都知道太子器重霍擎羽,他是太子要拉拢的重要对象,所以不敢怠慢。
楚斐仁顿时清醒,一下坐了起来。
“而且什么?”楚斐仁将太监脸色苍白,像是受到什么惊吓。
太监低着头,“世子那眼神像是要*人……”
楚斐仁一惊。
怎么回事?
楚颜玉没得手?还是霍擎羽知道了什么?
“赶紧更衣。”他赶紧跳下床,太监和宫女忙乱的给他换上衣服。
“擎羽啊,这么晚了,什么事?”楚斐仁温和的说着,仔细打量霍擎羽,见他面色如冰,衣冠整齐。
似乎,真没出啥事。
楚颜玉那个小贱人,够笨的。
霍擎羽面无表情,抱拳,“微臣过了时辰未能出宫,需宿在东宫,特来请罪。”
楚斐仁眉毛微挑,“见外了吧?东宫有你专属的房间,你想什么时候住就什么时候住,本宫巴不得你天天陪着习武呢……”
霍擎羽打断他,淡淡道,“今晚,微臣宿醉于御花园,哪里都没去。请太子命东宫人等管好自己的嘴,若是有半点风声透出去玷污我霍家名声,在下,不会管是谁,定缝了他的嘴!”
楚裴仁被他森冷的目光盯着,就像是被狼盯着,吓得一个激灵。
“你……”
“微臣告退。”
看着少年傲挺的背影,楚斐仁眼底射出鹰鹫般冷光。
“霍世子真是放肆!”东宫掌事太监德海面色阴沉。
“哼,一介武夫,本宫懒得计较。你去看下白雪莹是否在懿安宫?打听下究竟怎么回事。”楚斐仁低声吩咐。
楚颜玉知道他要请霍擎羽进宫习武,亲自过来说要夜里请霍擎羽去熙玉宫喝酒。
他假意教导楚颜玉男女授受不亲,但楚颜玉抱住他大腿撒娇,说她必须嫁给霍擎羽,要不然就绞了头发当姑子去。
她发誓今晚必须拿下霍擎羽。
他假装无奈,答应楚颜玉将霍擎羽灌醉,让楚颜玉过来直接扛人。
他已经想好,等楚颜玉将霍擎羽带走,第二天他就放出消息,将公主强抢武安王世子的消息传出去。
熙玉公主声誉受损,皇后定受牵连。
他也好给母妃出口恶气!
母妃一心想让他纳白雪莹为太子妃,因为白家势力和太后势力强大,保证他保住太子位,顺利成为皇帝。
但他知道,白雪莹心里喜欢霍擎羽。
她今晚也正好留宿宫中,他派人将消息透露给她,如果她看到霍擎羽和楚颜玉的丑态,她还能喜欢他?
“是。”德海忙应着。
不一会儿,德海来报,说懿安宫大门紧闭,宫门也没有白雪莹出宫的记录。
“恐怕是熙玉死妮子最后胆怯了。哼,都是没用的东西!”楚斐仁气恼的继续睡觉。
霍擎羽坐在东宫自己房间里,盯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
刚才,就是为了告诉楚斐仁,他就在东宫,休想陷害楚颜玉。
这一世,他要用尽全力护着她!
第12章 比上一比
翌日。
听闻瑾瑜要将自己送出宫,自幼服侍自己的柳眉被送到军妓营,白雪莹震惊不已,用力忍住愤怒,红着眼眶来告别。
进屋就看见楚颜玉裹着件雪狼毛斗篷,娇气的窝在皇太后怀里。
嘟着小嘴,翘着小指,正抱着乘着燕窝牛乳的翡翠盏在喝。
女孩梳着可爱的双平髻,红翡珠花围着,发髻两边各垂三串红翡珠串,配着一对红翡耳坠子,小脑袋微微一晃,红翡珠子在白嫩肌肤间晃动,饶是好看。
身穿蓝色蜀锦制成的百鸟朝凤花褙子,白色百褶裙摆镶嵌着明珠,金丝缠绕的绣花鞋头嵌着一颗明珠。
通身都是低调奢华的贵气。
白雪莹向来对自己妆容和衣着自信得很,走的是低调高贵的路线,每次她穿新衣服出现,都会引来贵女们的争先效仿。
她一向看不起楚颜玉,觉得她胸无点墨,刁蛮任性,就连衣着都喜欢奢华明艳之色。
12岁的小女孩,被珠光宝气堆砌起来,反而没了气质。
但,今天楚颜玉似乎变了个样。
白雪莹掩去眼底的不快。
那件雪白的狼毛斗篷是她看中的,昨儿向皇太后表示过喜欢,皇太后没表示,没想到给了楚颜玉。
她的母亲也是公主,自己也是皇族血脉,凭什么最好的都是楚颜玉的?
“白表姐,你来了呀,皇祖母这的血燕炖牛乳可好喝了,你赶紧来喝一盏。”楚颜玉从皇太后怀里站起来,哒哒哒的奔向她,朝她伸手。
白雪莹冲她笑笑,不答她的话,假意没看到楚颜玉的手。
向皇太后盈盈下拜,“雪莹给外祖母请安。”
楚颜玉的手停在半空,扭头去看皇太后,轻咬唇瓣,无辜的大眼微红。
这下,所有人都看出来楚颜玉热脸蛋贴了白雪莹冷屁股,小姑娘委屈得紧。
皇太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尴尬的楚颜玉。
白雪莹心一哽。
她故意的。
楚颜玉呐呐的收回手,噘着嘴,窝回皇太后怀里,歪着头,打量面色不渝的白雪莹。
前世知书达理的白雪莹,如今只是个13岁的少女,还无法做到被人挖坑能不动声色。
皇太后对着白雪莹和蔼的笑道,“昨晚睡得晚,就该多睡下。”
白雪莹很快恢复原状,“外祖母心疼雪莹,雪莹却不敢坏了宫中规矩,不能贪睡。雪莹在家中和哥哥一样,卯时就起的。待服侍外祖母用早膳,雪莹就回府了。”
楚颜玉脑袋,一歪,“卯时?起这么早干嘛?”
“哥哥上学,我会写写诗词歌舞。”白雪莹自持第一才女,尤其在胸无点墨的楚颜玉面前,更是自信。
楚颜玉笑盈盈的眼眸掩去心里的嘲笑。
白雪莹,从来都是摆出比她这个嫡公主还高贵的面孔,暗地里使着龌龊下作的手段。
在不久的赏春节上,白雪莹不仅以琴棋书画惊才绝艳,还故意让所有人都看到大宋朝最尊贵的嫡公主,其实胸无点墨,惹人耻笑。
从那天起,本就因逼婚霍擎羽名声大损的楚颜玉在纨绔的名字前面加了草包二字。
往事历历在目,现在想起,依旧痛彻心扉。
望着前世踩着自己一步步往上爬的白雪莹,楚颜玉认真的点头。
“白姐姐才学向来是顶尖的。”
她扬起小脑袋,拧着小眉毛,一脸忧郁。
“皇祖母,熙玉是笨的,恐怕是拍马都赶不上表姐了,怎么办呀……咳咳咳。”
皇太后本来想说她懒惰,让她勤快学习,见她一张小脸咳得红了起来,又难得有了上进心,倒不忍心严苛了。
一脸柔和哄道:“没事,你还小,慢慢学。”
白雪莹心里冷笑。
小?
不过小她一岁罢了,外祖母更偏宠楚颜玉!
楚颜玉小脑袋一歪,笑看白雪莹:“白表姐,很快就赏春节了。去年熙玉年纪小,没有参加,你的琴棋书画拔得头筹啊,今年,我可要和你比上一比啦。”
白雪莹笑,“好的。”
白痴。
字也认不了几个,一手字如狗爬,还敢和本小姐比琴棋书画?
笑死。
第13章 本公主是乖宝宝
“熙玉还病着,雪莹就先回去吧,瑾瑜会亲自送你回府。”皇太后看着掩不住眼底鄙夷的白雪莹,淡淡笑道。
平日里,皇太后从来不会因为楚颜玉赶自己走的,每次她进宫,都恨不得她永远不出宫,好陪着她老人家说话。
今天楚颜玉像是变了一个人,竟然会对皇太后撒娇。
肯定是因为想哄皇太后高兴,然后气自己。
愚笨。
想得到皇太后的青睐,要凭借大家闺秀的气质和真才实学,不是靠撒娇。
瑾瑜地位高,亲自护送,如此荣宠,令白雪莹喜不自禁。
尽管楚颜玉撒娇,在皇太后心里最有分量的还是她白雪莹。
白雪莹低垂眼帘,掩去心中嘲弄,乖巧的福了福,“外祖母保重身体,雪莹告退。”
楚颜玉看着白雪莹纤细如扶柳的背影,咽下最后一口牛乳。
在宫女捧上来的玫瑰水中净完手。
转身冲着皇太后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唬得皇太后忙拉住她。
“怎么了?行这么大的礼。”
楚颜玉抬头,眼圈已红。
“皇祖母,孙女请求去上林苑,孙女要好好读书。”
冬暖阁一片寂静。
皇太后赶紧将她拉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是有些发热。”
宫人们都松了口气。
熙玉公主向来书都懒得摸的,除了小话本。
楚颜玉羞赧,“皇祖母,孙女说真的。”
皇太后惊住了,“啊?为何?”
楚颜玉小身板站直,双手交叠于小腹,一板一眼道:“身为公主,需要成为天下女子的楷模,自不能胸无点墨。孙女以前不懂事,不能体会皇祖母的用心良苦,从今往后,孙女定当努力。”
小姑娘柔声细语,看着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皇太后满心欢喜。
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好孩子,你喜欢尽管去做。皇祖母不求你学成什么,只希望你学得本领,未来一生幸幸福福。”
皇祖母对她的疼爱到骨子里的,楚颜玉鼻尖一酸。
楚颜玉弯弯眼眉,自信道:“皇祖母,孙女不仅要去上林苑读书,还要在赏春节上给皇祖母争光。让所有人知道,皇祖母没有疼爱错孙女,孙女是值得皇祖母骄傲的!”
小姑娘明眸如星,笑靥如花,眼底却噙着坚定的目光。
皇太后看着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楚颜玉,惊讶得不行。
“好。”伸手将小姑娘拉进怀里,慈爱的摸着她的头。
“我们颜玉本就是天底下最优秀的姑娘。不管赏春节出不出彩,都不重要。只要你想要,皇祖母和整个后宫都是你的助力。你不喜欢文绉绉的东西,皇祖母吩咐下去,加个武比,听闻你箭射得极好,加上这一项可喜欢?”
楚颜玉有几斤几两她心里有数,难得的是,小姑娘一下子长大了,懂事了,这让皇太后很是欣慰。
历届赏春节都是以文雅的诗词歌舞和琴棋书画为主题,从来没有武比。
皇太后为了她的颜面,能打破规矩,专门设立她擅长的选项,被这样宠着,她却身在福中不知福,总是因为白雪莹和皇祖母怄气。
楚颜玉忍不住抱住皇祖母的腰,含着眼泪,糯糯道:“谢谢祖母,不能因为孙女一人喜好弄得赏春节不伦不类的,祖母放心,孙女会尽力而为。”
这么懂事的小乖乖,简直让皇太后爱死了。
“你怎么变成小哭包了。哈哈哈。”皇太后笑着给她拭泪,惹得楚颜玉脸一红。
以后,她不会哭了。
她会让某些人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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