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庙堂之中的一炷炉香，江湖之中的一粒微尘
第5章 玄国篇（四）
我知道自己不能死在这玄冥城中，因为我与这一切没有关系。
当年我也只是将玄叶的玄武玉佩交托给一个乞丐，并给了他十枚金叶，让他前往刑部府衙说出丹元山之事，这十枚金叶也是从玄叶身上寻得的，就算是玄叶报答这乞丐的吧，毕竟这十枚金叶已经足以让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然而这十枚金叶最终还是没有落在这乞丐手里。
直到入宫以后我才知道，原来这刑部尚书乃是高家的亲信，当年这乞丐刚把这玄叶的玄武玉佩拿出来，就被刑部尚书一声令下关押到牢房之中，随后便前往环翠阁向高夫人说明此事，后来发生的事情就很清楚了，而那个乞丐就再也没有能从刑部的牢房里走出来。
我曾经庆幸过当年自己没有亲自前往刑部，否则死在牢房之中的就会是我，但是后来我发现如果当年我就死在这牢房之中，可能这天下就不会是未来的那幅模样了。
当年的我虽然没有去兵部，却去了夫子庙。
城门守卫在前面带着路，廉贞在后面跟着。夫子庙在北城、兵部府衙在南城，廉贞走在这由北到南的城道上就像是走在一片泥沼之中，每一步都会越陷越深，直到走进无法回头的深渊里，但这一切都无法改变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处于最黑暗的角落里，静静得看着这个世界原本的样子。
虽然处于玄冥城的南北两边，但终究只是一个小国的国都，不似皇都紫微城那般宏伟，所以大概也就是一个时辰的路程便到了兵部府衙门口，但是这段路对于廉贞来说却是无比的艰难。
"麻烦小哥通报一下，小人已找到杨大人要的卦士，特带他来面见侍郎大人。"那城门守卫一见这兵部匾额，便想到杨侍郎所应允的好处，又看到这兵部门卫穿着不似一般卫兵，腰间还别有兵部令牌，甚是气派，心中不禁幻想自己荣升之后的模样，竟有些得意之感。
"杨大人早已吩咐过，让你们从兵部府衙的后门进去，自有人在那等着你。"门卫见面前之人腰间别着北城钥匙，再见身后一副卦士模样的人，便知定是杨大人吩咐过的那两个人，自是不敢怠慢，便将杨侍郎交代的话转达给他。
兵部府衙虽不似宫城之大，但占地也有百亩，从前门转到后门也花了两人整整半个时辰。
兵部府衙的后门开在一片树林里，城门守卫也是由于当年护送一名重要人物进入兵部之中才知晓兵部府衙后面原来有这样的一个后门，而如今竟也算是为自己的仕途派上了一点用场，心中不免有一丝欣喜。
后门外有一侍女正站在后门之外等着两人，面露愠色，估摸着应是等得太久。
城门守卫可不敢得罪这兵部之人，哪怕只是一个侍女，看见侍女面露愠色，更是不敢稍有言语上的过失，只得陪笑说道："想必姑娘是杨大人的贴身丫鬟，让您可是久等了。"
"哼，本以为是什么重要之人，原来竟然只是一个看门的和一个算卦的，早知道就让木春来了，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廉贞本担心丹元山和乞丐之事被人知晓，遂被带到兵部询问情况，如今面前竟是一侍女前来相接，心中的担心便也慢慢的消解开来，再听侍女抱怨之言，竟一时没有忍住，窃笑不止。
"笑什么笑，信不信姑奶奶今天不让你们进这兵部府衙的门。"侍女见有人竟然嘲笑于她，怎肯轻易放过。
"姑娘恕罪，贫道只是为姑娘算了一卦，预见姑娘不久便有一段上好姻缘，所以为姑娘高兴而已，并无嘲笑之意。"廉贞自知一时没忍住必会被怪罪，在笑的时候又见脸前侍女面露春色，手中把玩这一块尊贵玉佩，时不时还暗暗抿一下嘴，想必是有心上人，于是心中便编好了一套说词，也算是不得已只能忽悠一波。
"你这卦准还是挺准，只不过这段姻缘我可承受不起。看你如此为我高兴的份上，我就不为难你们了，请吧，我家老爷正在侍郎府内等你们。"侍女听到廉贞一番话以后，竟然生得些许羞涩，心中泛起涟漪，自是不再为难。
这兵部府衙共有大小房间数百间，其中数尚书府和侍郎府最大，其次便是四司之所。府衙之内皆为木廊相连，尚书府位于中，侍郎府伴其右，由于兵部乃是重地，守卫甚多。
城门守卫知道这种高官之地最忌讳进出之人到处张望，所以一从后门进入便低下头跟着侍女的脚步走，廉贞虽不知这官府规矩，但见那城门守卫低头入府，便心中明白，自是遵照不误。
不久便到了侍郎府，杨侍郎正与侍女木春下棋，见高夫人嘱托之人来了，便吩咐木春撤了棋盘，出门相迎。
"想必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刚刚入城的卦士？"杨侍郎第一眼便望见了穿着道服的廉贞，但又不好舍下自己的身份直接相问姓名，只得拐弯抹角对着城门守卫说。
"他正是小人找来的在夫子庙算卦的卦士。他叫...他叫..."城门守卫见侍郎询问，虽有表功之心，可谁知千算万算却忘了问这卦士的姓名，不禁觉得难堪。
"小人名叫廉贞，只是一个游历江湖的道士，不知今日侍郎相请所为何事？"廉贞见城门守卫难堪之色，便主动自报家门。
"廉贞，好名字，廉道长此次来我玄国境内正遇到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雪，如今这雪已经整整下了一年，不知道长对如此异象有何看法？"杨侍郎见廉贞年纪轻轻，竟是云游江湖的卦士，心中便觉得是一个招摇撞骗之人，便想借此问题来为难一下。
"承蒙杨侍郎看重，我就是一玄云野鹤，这卜卦之术也只知皮毛，不管妄断这玄国之雪，此乃天机泄露不得。"
杨侍郎一声哂笑："原来如此，果然是高人，请务必入内详谈。"说着便让侍女引廉贞入内。
"杨大人，既然你们有事需要详谈，我本应该回避，不过现在已近黄昏，该是北城闭城之时，误了时辰可是牢狱之灾，廉道长又要我在此等他，如今这般该如何是好？"城门守卫一方面是真怕招惹牢狱之灾，另一方面更怕杨侍郎忘了应允自己的好处，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既然廉道长让你在这等他，就等着吧，北城那边自然会有人接替你，以后你就留在这兵部内当个守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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