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靖楚蜀，还定荆襄（十）
诸葛绍云还在纠结“八阵图”的布阵之法，许久之下，仍未能参透，只是不断在地上涂抹、写画。刘祎凑上前观看，只见一个半月形的图画。众人不解，诸葛绍云解释道：“若以一轴镜像，必然有六个卦象互换，一侧便是三个。”诸葛绍云在地上又配以火离、水坎，休、生、死、伤等文字，在外人看来，确实如月牙一般。刘祎看着月牙，又想到今日东去大江，突然间脑海中中竟闪过水、步军协作阵型，亦在地上画了起来。
步兵两头抱河，战车立于最前，军士重甲，手持盾牌，又以河岸为月弦，水军紧随其后，船上配以弩床，水路精兵互相接应。船上、阵中箭弩齐发，进则水军登岸作战，守则步兵尽数上船，于水中齐射陆上贼兵，当真攻守兼备。众将大奇，均以为此阵尤其适合与北方骑兵作战，众人便你一言我一句，将阵型每一处细节均讨论至尽善尽美。阵型既成，众将请为阵型命名，刘祎道：“阵型似月，便可名‘却月阵’，以月之形，却敌百步之外！”众人称善，均欲实战此阵。经历此番，出阵和建阵，皆是自己灵光一现之下的产物，刘祎回想道生法师之言，“顿悟”便是如此？又想到自己在阵中生死之际，竟不知不觉念起了佛家偈语，莫非这是天意？
翌日寅时天未亮，刘祎便命众军饱餐一顿，好一个白衣银铠的英雄将军，虽未参透八阵，但是收获了却月奇阵，亦是意气风发。全军士气大振，不消半个时辰便*到了白帝城下。自诸葛武侯创立“八阵图”之后，从未有从自陆上自东往西兵临白帝城下的情况，此时侯晖早已率大军从水路至秭归城中救援，白帝城仅有千余散兵把守。东门守将朦胧间看到刘祎率兵而来，又见刘祎仪表不凡，竟以为天人，慌乱间结结巴巴问城下何人？刘祎朗声答道：“北府刘祎！”守将又问何以过得“八阵”？刘祎拱手大声说道：“诸葛武侯引路，得以出阵，又言谯纵无道，命我率兵拯救蜀中黎庶，再行北伐之事，克复中原，洗雪永嘉之耻！”刘祎声音洪亮，城上士兵听得一清二楚，巴蜀之地向来敬重诸葛孔明，百余年来，亦仅有此人出了“八阵图”，必是得到武侯指引，一下子都慌了神。刘祎下令攻城，城中大乱，白帝城顷刻得破，刘祎据城而守，善待降卒，保境安民。
刘祎袭占白帝城，消息传至侯晖处，大惊，急忙命人收拢兵力，准备回师西向，抢回白帝城。朱龄石等晋军将领，正在秭归鏖战，没有刘祎消息，心急如焚，突然得知刘祎攻占白帝城，先是一惊，心中的担忧也放了下来，后是喜上眉梢，卡住白帝咽喉，侯晖和秭归蜀军便是瓮中之鳖，众人赶忙下令攻打秭归，攻势不减。相比之下，侯晖已心不在秭归，这一攻一退之下，秭归便被晋军顺势攻克。朱龄石看着侯晖乘船西归，知道刘祎兵马不多，急忙率主力跟进。晋军向来擅长水战，现下秭归、白帝城两处要害已归晋军之手，两路晋军前后夹攻，侯晖大败，只得率亲兵从山间小路逃走。
诸将会师白帝城，皆问刘祎如何出奇制胜，李朔之一一作答，众将啧啧称奇，心中拜服。刘祎见到许久未见的舅舅臧熹和兄弟刘隆，更是喜不自禁。自母亲葬礼之后，刘裕拔擢臧熹在军中效力，伐燕、平叛多立战功，便封为将军，与朱龄石伺机伐蜀。刘隆初经世事，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在如此反转的剧情之下，更是对这个向来对自己爱护有加，又英雄盖世的哥哥仰慕不已，关切完刘祎的身体战伤，顺带问道：“不知嫂嫂和绾儿怎样？”刘祎一下子心中羞愧不已，或许他从未想过找到薛依然之后的事情，但是亦从未质疑过自己要找到薛依然的果决，因为那是他挚爱的依然，若不是依然“身死”，加上祖母临终前的殷殷期许，他是断不会再娶她人的。
白帝既定，众将请示如何进军成都，诸人正议论见，忽有豫章公特使赍书而来，刘祎拆开来看。刘裕先骂刘祎不尊父命，养伤之际擅自动兵，又命刘祎总督伐蜀之事，大军一律经外水攻向成都，分偏师自中水攻取广汉，少量弱兵大船高舰，以为疑兵，由内水兵向黄虎。众人不解，朱龄石道：“前番刘敬宣伐蜀，主力自内水而上，蜀军主力尽在内水，故为贼兵所阻，此番三路齐发，又重点攻取外水，主公之谋甚善。”刘钟道：“我攻敌守，蜀军尽在成都四周，我军内水之兵若被蜀军攻破，再回援外水，依旧不能克敌。”刘祎笑道：“此事不难，朱将军率主力自外水而上，烦请舅父领兵三千在中水，接应内外，互为呼应，我自领千余兵马自内水往成都而去，必能牵制蜀军。”众将皆以为不可：“内水守将谯道福，系谯氏宗亲，手握重兵，听说还有姚秦资助的战马铁骑，世子身系重任，怎可以身犯险？”刘祎道：“兵法有云，虚虚实实，正是因为由我率兵前往，方可牵制蜀军主力，助各位将军破敌！”众将不肯，哪里执拗的过？刘祎以主帅身份下达命令，朱龄石建言刘祎率兵五千，刘祎不许，诸将只得依命而行。
刘祎率精兵千余，意欲搅乱蜀军部署，助力朱龄石率大军瞒天过海，自然大张旗鼓，楼船之上尽挂刘祎旗号，往黄虎、广汉而来。蜀军经历秭归、白帝之败，加上之前听闻的平叛、伐燕的威名，见刘祎率兵而来，自然心中惴惴，积极备战。谯道福日夜与诸将商议，诸将皆以为当如对付刘敬宣一般，坚守城池。刘祎兵至黄虎城外，亲率百余步兵城下搦战，谯道福丝毫不动，刘祎也不着急，他要的便是拖住内水一线的主力兵马。
且说朱龄石率领主力晋军，自外水而上，兵至离成都二百里处平模，谯纵亦非等闲之辈，恐有偏师自外水而来，早命大将侯晖率兵在此处驻守，二人于此对峙。侯晖知道晋军英勇，沿江于两岸多立城寨，延绵不断，高楼重寨，多有弓弩木石等守备之物，晋军多次未能攻破。此时正值天气炎热，蜀军拒险而守，朱龄石见军士乏困，士气不振，欲暂时休战。蒯恩急进言道：“平模守军不过数千，我军现有晋军主力两万，若不趁此时攻破平模，进军成都，若内水一线黄虎、广汉和涪城的蜀军过来救援，必使我军陷入绝境；且世子孤军在内水，我等若不能攻破平模，迁延日月，蜀军必知我军虚实，世子亦将陷入险境！”朱林、刘钟亦道：“白帝之战，侯晖之徒已经吓破胆了，正可以趁势攻击，一定能战胜他。”朱龄石听闻此言，亦知其间利害所系，便下定决心，命诸将翌日趁天黑分兵攻取，自领主力坐镇中军，督促众军向前，晋军士气大振，各路兵马尽皆获胜，侯晦等人为乱军所*。朱龄石稍作休息，便率领大军一路往成都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