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剑修为封印魔尊全部殉道,终感动天道,降下神女庇世。
百年后,神女为和魔尊谈场恋爱,将剑修遗孤剜心。
那遗孤是我阿姐,神女是她毕生的信仰。
神女像下,我捂住阿姐空空的胸口。
魔尊睥睨狞笑:「区区蠹蛆,不配*之。」
神女娇羞崇拜,扑入他怀。
看着魔尊熟悉的脸。
「百年未见,你竟忘了那身功法拜谁所赐!」
阿姐,你信神女普度众生,我便封住逆天的魔气。
可现在,我要反悔了!
阿姐死的那天,家里怪冷清。
村子没留啥活口,呜咽的哭声像针一样,扎得心口生疼。
除了我,没人知道,这天下,再也没有剑修了。
阿姐死的前一天,催我去隔壁王婶家借两个蛋。
我才懒得去,翻个身继续睡,说是借,就没见过她还。
抠搜又爱占小便宜,偏人缘好得要命,次次没空过手。
照王婶的话说,谁家剑修用剑砍树刨坑,只为了搭几个棚子,给不会修炼的窝囊废们安个家。
所以大家伙早忘了,她是个剑修,本命剑比头猪还重。
她是仙侠界的边角料,除了剑法啥都擅长。
尤其会解剖被修仙者取完灵丹的灵兽,将其分给食不果腹的凡人。
还会将取完秘籍的秘境改造成村落,提供给同是边角料的普通人住。
我阿姐很普通,但她爹娘不普通。
百年前为了封印魔尊,舍身向道,震颤上苍,凡世迎来了第一位神女。
「你别不信,神女是被我爹娘感动来的,我跟她的交情,可深咧。」她蹲在神女庙口跟每个人念叨。
甚至重金请回家一尊神女像,日夜供奉。
她说她是神女最虔诚的信徒,要协助神女普度众生。
我掏掏耳朵,懒得理她。
阿姐不在意,她咧嘴一笑,嘭嘭嘭磕三个头,祈祷神女保佑苍生,保佑我。
可惜,她运气太差,许的愿望没一个实现。
神女不爱苍生,也不爱信徒。
所以神女用阿姐的本命剑轻飘飘剜去她的心。
2
此刻,我捧着王婶塞的蛋,站在家门口发怔。
太多太多血,红得发黑。
阿姐给我养的兔尾巴花烂了一地,她一动不动躺在那。
穿着我送的新裙子,四肢断开,血肉模糊,心口破了好大一个窟窿。
阿姐,可长点心,下这么大雪,冷风会灌进心口的。
我走了很久才走到阿姐身边,她的怀里护着完好无损的生辰符,我后知后觉,今儿是我的生辰。
往常,阿姐都会在长寿面底藏两个油亮的蛋。
「我的病只需剑修的心,是死是活,都不要你管。」
神女立在云端,挣脱开魔尊怀抱。
仰头看去,神女绝世容颜,神色悲悯,却在同魔尊闹脾气。
魔尊被她刺激,雷声炸开,我的心脏随之狂跳,黑云之巅,魔尊勾了勾手。
刹那,我拼尽全力大喊:
「快跑!
「快跑啊!!」
万丈闪电恶狠狠劈向山村。
王婶在我眼前被碾为齑粉,昨天才来家里学剑的兄妹化为焦尸。
阿姐和大家一点点搭建的村子荡然无存,我瘫倒在地。
而世间唯一真神的神女用剑抵住自己纤细的脖颈,泫然欲泣。
「你*掉那么多人,逼我背负罪孽,我恨你!」
我死死盯住那把剑,怨恨如同毒蛇。
我一遍遍催促那剑能割破她的喉管,刺入魔尊的心脏。
但魔尊轻而易举打掉她剑,疼惜地紧搂神女。
「为了我,你甚至愿意死,还敢否认你爱我?」
神女认命落泪,依偎在他肩头,随他离去。
凭什么?我不认命!阿姐不认命!
谁也不能认命,死无葬身之地,只是魔尊为了证明他与神女之间的爱。
乡亲们的冤魂在怒吼,焦土被血浸泡。
只有阿姐供奉金身的神女像,被神女施法保护着,一尘不染,普度众生。
神女爱世人,为何会剜去你的心,放任魔尊虐*她的信徒?
阿姐,我不信。
3
我是不死之身,也是这场浩劫唯一的幸存者。
将同村埋葬好,我用小布包裹起阿姐的焦骨,握着她奇丑无比的本命剑,向中州走去。
我要去慈天宗,去神女的宗门,去唯一能超度剑修的宗门,我要复仇!
中州很远,我磨破了鞋就光着脚走,脚掌血肉模糊又结疤,疤走掉又开始流脓。
我不需要喝水吃饭,因为我是不死之身。
所以即使有恶匪害命,我只是疼了些,睡一觉,继续走。
一路上打量我的人神色各异。
阿姐走后,再无人为我梳头穿衣,就连那把重剑,我也能紧紧握住。
行人看不下去,好言相劝。
「小囡囡,快去神女庙拜拜,神女爱世人,定会满足你的心愿。」
越近中州,神女的信徒愈发狂热,属于剑修的庙宇再无香火。
我只是微微流露出对她的不屑,就被信徒绑在火中审判。
算起来,这是自我离开阿姐后,死去的第九次。
今天,我终于到了中州城。
城外是密密麻麻的难民,城内慈天宗金光刺目,耸入云霄的神女像俯视众生。
随着花雨落下,她的信徒们痴狂膜拜,为了争片花瓣甚至互相残*。
可无人觉得不对,信徒们高声呐喊「信仰!」
今日,神女要嫁人了,嫁给慈天宗长清仙尊。
三日前,消息如同惊雷。
南洲众仙门在魔尊的屠戮下,无人生还,寸草不生。
魔尊接连屠戮,一把邪火将西洲秘境灰飞烟灭。
为了逼迫神女相见,他放下话来。
「你爱世人,我就*尽世人,你敢嫁给别人,我便屠尽天下!」
人心惶惶,宗门破碎,百姓流离,众人纷纷向慈天宗求援。
今日的花雨便是神女对大家的安慰。
很快,花雨被黑风刮走,邪云压城,漫天是骇人的血腥味,肆虐的黑烟化为人形。
魔尊站在云端,死死盯住神女像,他举起右手。
熟悉的窒息感爬满全身。
一个响指后,我被魔气拧住喉管。
满城人一个个倒下,包括刚塞给我个肉饼的嬢嬢,她讲自己九死一生逃来此地,刚刚歇脚。
死前,我看见神女一身红嫁衣逃出慈天宗,满脸娇羞握住魔尊的手。
「我就知道,你会来抢走我的。」
荒唐至极!我呕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4
再次醒来,我已在慈天宗内,医官说,是神女救了我们。
可我找了个遍,除了她的信徒活着,没有嬢嬢。
信徒们又重燃信仰,甚至更疯狂。
他们有组织地自焚,展现对神女绝对的忠贞。
我穿过他们,背着小布包,拿着剑,一步步登天梯,走到慈天宗宗主的大殿前。
天梯上剑光如瀑,我死了活,活了死,吊着一口气:「请慈天宗宗主为剑修李雁超度。」
李雁是阿姐的名字。
现在的我太弱小,贸然复仇无异于送死。
在我变强前,我必须要让阿姐被超度,剑修一派被世人铭记,绝不能没有她。
我一遍遍开口,直到咳出血,殿门轰然打开。
「你终究还是来了。」
白发苍苍的宗主悲悯慈祥:「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他弹指抹掉我的伤痕,洗去我满身血污。
「你放心,我会将你手中的尸骨供奉在神女像座下,由信众为她日夜祈福。
「神女福泽深厚,会保佑此人在天之灵。」
手中阿姐的本命剑疯狂震颤,我咬牙切齿:「我要你为她超度,她是世间最后的剑修!」
「孩子,李雁并无功德,不配超度。
「我不会帮你。」
「凭什么?若非她,修真界的弱者早就死无全尸,遑论有家。
「她做了一辈子好事,怎么会没有功德?」
慈天宗主端坐高台,神色怜悯。
「你错了,是她窃取神女的资源,抢走神女的秘境,但因她救了些生灵为神女积德,也算将功赎罪。」
我双目充血:「可那不是神女丢弃的吗?」
慈天宗主慈悲的脸霍然僵住:「区区蝼蚁,不自量力!怎敢打神女的主意?
「不将你手中尸骨挫骨扬灰已是网开一面,休要痴缠!」
恐怖的威压将毫无灵力的我死死压在地上,刚一张口,五脏六腑被捏紧。
「我不服!就因为她是神女,你们颠倒黑白,可我阿姐是剑修,若非她的父母先辈以身殉道,封印魔尊,你凭什么坐在这?
「你们慈天宗的荣耀,天下的太平,不是神女的功劳,是万千剑修殉道的功劳!」
我每说一句,大殿里威压暴涨一分,我筋脉俱断,脏腑爆开。
「隐瞒剑修功劳是你不公!罔顾天下责任是神女不公!
「我定要屠魔,弑神!」
「魔星,你*心已起,还不认罪?」慈天宗主声如洪钟。
天昏地暗,我恍惚听见四周传来成千上万的唾弃声。
「魔星!快快伏诛!」
「魔星!你果然魔性难改。」
在他人恐惧和愤恨中,阿姐飞奔抱住我:「不怕!有阿姐。」
竟然,在我遗忘的过去,她又保护了我一次。
我脑子胀痛,像是大片记忆呼之欲出。
愤怒下,我渐失理智,一股可怖的冲动席卷身体。
看着手中掀起万丈气浪的力量,我将其狠狠砸向慈天宗主。
直到魔气贯身时我才发觉,我的魔气比那魔尊纯粹百倍。
「剑来!」
原来强就可以肆无忌惮,我快意无比。
所以魔尊,现在去*你会不会犹如碾死一只蝼蚁。
5
我不关心慈天宗主为何称我为「魔星」,为何认得我。
我只要复仇,屠魔!弑神!
赶去魔渊需要三日,速度越快,我的心血抽离愈发疯狂。
我隐隐感到身体中好似有道封印,锁住我全部力量和过往记忆。
如今使用强大魔气需要心血支撑,必须得再快些!
深入灵魂的*意让阿姐的本命剑疯狂震颤。
我紧攥剑柄:「今后,你的名字是伏诛。」
我要带着你和阿姐,踏魔渊,碎琼霄。
抵达那日,万年荒芜的魔渊铺满红绸,鼓乐震天,各方势力被魔兵恭迎入魔渊。
听守卫说,今日是魔尊破开封印重新登基的吉日。
典礼后,他还要纳位魔女为妾。
是以,神女吃醋,决心闭门修炼。
「咚—咚—咚!」魔钟振聋发聩,敲响第三次。
魔尊猖狂大笑,一步步走向至尊之位。
我收敛魔气,死死盯着他在万魔顶礼下登上王座,揽过个媚眼如丝的魔女。
只是那张脸和神女有八成像。
「天下强者为尊,我就是那至尊!」
他看向八方恭贺来客,狞笑道:「天下不需要蝼蚁,所以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惨绝人寰的虐*染红大典,妖族、鬼族等诚心投效者近乎灭族。
一片哀嚎中,我手握伏诛魔气开道,从渊底一路*上去。
剑下亡魂太多,死得太快,我周身凝出可怖血雾。
许是没人见过一只魔的*招是剑修之道,魔兵纷纷退缩,给我让出一条路。
仰头看去,魔尊轻蔑邪笑:「小剑修,你是要投效本座?
「只要你趴在地上学狗叫,本座会给你留个首级。」
我沉默不语。
「区区剑修一派,封印我百年又如何?今日也只配当本座的狗。」
我直视嚣张得意的魔尊,嘴一张一合:「狗杂种。」
6
山高的魔浪向我拍打而来。
几日前,这样的*招能将我碾为血肉。
但今日,只是恢复一半魔气的我轻松躲过魔尊攻击。
魔尊被激怒,他微眯双眼。
这是视我为蠹蛆的魔尊第一次正视我。
「蚍蜉撼树,以卵击石。」他运出十成功力向我袭来。
我不躲不闪,紧握伏诛剑斩断魔气,向他刺去。
二十招,我们打为平手。
咽下口中血,我感到体温急速下降,已是强弩之末。
拼尽全部力气,我将仅剩魔气汇入伏诛剑化为巨大的镰刀,直直插向魔尊掌心。
疼痛让不可一世的魔尊皱眉,他惊疑不定看向我的魔气。
「竟能伤我!你究竟是何人?」
镰刀再次砍碎他膝盖逼他跪下。
「你屠了我们全村,还记得吗?」
「区区蝼蚁,就该魂飞魄散!」魔尊目眦尽裂。
「啪!」一个耳光带着万钧重,魔渊万籁俱寂。
我又连扇了十多次,丝毫不能减轻心中愤恨。
「被蝼蚁羞辱,滋味如何?」
魔尊腥红着眼从背脊抽出魔刀向我劈来。
我伸手轻轻一弹,不知为何,他浑身魔气竟全部涌入我的身躯,好似回归本源。
见状,魔尊惊恐万分。
「你凭什么能吸走我的魔气?」
「凭什么不能?你害死我阿姐,屠戮我全村,将天下生灵当作你和神女爱情的牺牲品,我是来*你的!
「难道生而为魔就只能*人如麻?你不懂反抗天命为弱,你心无敬畏为蠢,你这种玩意,也配为强者?
「真正的强者应是我阿姐那般,会为了你所谓的蝼蚁付出一切!」
我冷笑着吸走他身上的魔气,魔尊脸色逐渐发白却无法动弹。
「姑娘,手下留情,我愿为你阿姐超度!」
神女清灵焦急的声音传来。
我一顿,缓缓转头看她。
在她如释重负的微笑中,掏出伏诛剑将魔尊狠狠劈成了两半。
但在魔尊的尸首化为石像后我才察觉,这只是一具傀儡。
7
即便只是傀儡,却也重伤了魔尊。
神女对我*心骤起。
「求神女手下留情!」
是妖族和鬼族的幸存者,我救了他们。
凭借从魔尊身上吸来的魔气,我虽挡住神女一击,却心肺俱碎。
神女高高在上,神性的双眼满是蔑视。
拼命站起,我指向那跟神女八成像的魔女。
「这就是你们的狗屎爱情。」
我吐血讥笑。
「你还没死他就找替身,也就你不嫌恶心,还上赶着救他,真贱呐。」
神女摇头怜悯。
「真可怜,你不懂爱。
「与世界为敌才刻骨铭心,这样的爱你这辈子也得不到的。」
「滚你爹的。」我呕出口血,调动全部力量冲向神女,划破她绝世容貌。
致命一击来临前,她神性光辉破碎,满眼毒怨。
而我咧起嘴。
无所谓,不过多死一次。
只是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更疼罢了。
但死一次,换我拿到屠魔的关键法门,值了。
再次醒来,魔渊已经变为绿洲,神女庙遍布。
所有人都在高呼神女屠魔功劳,还天下人安宁。
魔尊已死,与其狼狈为奸的妖族、鬼族都被神女一网打尽。
想起那日为我求情的妖鬼族众人,我捏紧拳头。
传闻南洲秘境有遗落神器,可实现至善之人的心愿,我提着伏诛,背着阿姐尸骨走向南洲。
一路上,神女的信众比以往多了几倍,且深信不疑。
没人察觉,各地都开始出现凡人失踪、婴孩丢失的情况。
或者说没人觉得,这会是神女所为。
只有我清楚,魔尊重伤,纯净的魂魄是他最好的药引。
赶路第三月,听说慈天宗多了位无明仙君,被神女收为关门弟子。
此人阴晴不定,只有神女能约束住他。
现如今他们正大范围围剿魔族,尤其是和神女长相类似的魔女。
赶路第四月,我吊着一口气。终于站在南洲秘境前。
8
传闻,南洲秘境乃世外桃源。
可因神女纵魔尊屠虐,眼前已成尸秽冲天、瘴毒遍布的恶谷。
恶谷上蹲满形形色色的人。
他们都在等恶谷中守护神器的烛龙打盹。
我只是询问他们为何来此,狼妖抱着她孩子的尸骨恨恨。
「魔尊同神女争执,为何屠我狼族泄愤,为何连我幼崽也不放过!」
药宗圣女恨意滔天。
「我师兄不过为神女医治,魔尊便灭我满宗,可恨神女竟装聋作哑!」
鬼王遗女泣血。
「我父亲率鬼族投诚却被魔尊神女*尽,魔尊已死,我定要神女飞灰湮灭!」
所有人心照不宣,皆是来夺神器,诛神女。
龙鸣渐渐微弱,我随着众人紧握武器。
越往恶谷深处,脚下湿滑,噗嗤一声,我踩爆了上一个死在这修者的心脏。
随着一声惊呼,远处亮起两盏大灯。
众人后知后觉,我们方才攀爬的竟是血海尸山。
不少人两股颤颤,却多是目光坚定之人。
我手脚并用翻过尸山,爬过大片冒出尖刺的嶙峋巨石。
仍能坚持的,只剩下中年狼族母亲,药谷圣女,鬼王遗女和一个凡人阿嬷。
阿嬷是伏在地上一点点蹭来的,她的膝盖早已见骨,但浑浊的眼珠亮如冷焰。
她颤抖翻出腰间令牌,竟是刚被魔尊灭国的秦国小公主。
「不过被魔尊多看了一眼,我便被神女抽去几十年寿命。」
话落,刺耳的龙吼咆哮,脚下如同地龙翻滚。
我们五人被高高抛起,而后向恶臭来源坠去。
此刻,我恍然大悟,浑身寒毛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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