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地缘政治、藩据:大唐由盛至衰的迭变
继隋而建,地域辽阔,草原之主甘为臣服,太宗被称为“天可汗”。
文化繁荣,唐诗荣耀,高句丽、日本等万邦来朝。
辉煌灿烂,光耀四邻。
好一个盛世无饥馁的煌煌武功,好一个空前的世界大帝国。
壮哉,唐帝国。
但盛极而衰,是万事万物的必然规律,花团锦簇,烈火烹油之际,辗转已经到了暮鼓晨钟,除了令人唏嘘不已之外,又有多少不足外人道哉的缘由。
01.宗教的驳杂,导致精神文化建构的分裂唐太宗云:“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故其种落皆依朕如父母。
自魏晋南北朝以来,由于五胡乱华,汉室东渡,人口驳杂,至隋唐以及,人口混血普遍,所以李唐创业之主是胡汉混血。因为是混血,有空前的视野与格局,能够将草原的武功与中原的儒家精神结合在一起,所以创立的唐帝国一开篇即是顶峰。后来的贞观之治与开元盛世,更是博贯中西,夷狄与中原通商,造就了一个流畅的世界通道。
好不恢弘荣耀。
所谓,花开两生面,这种通畅无阻的交流,带来了精神文化物质经济繁荣的同时,随着玄奘东归,将佛教传入,佛音浩渺;而随着与中亚的通商,其他的三夷教(祆教、摩尼教、景教)也陆续传入,导致了曾经以儒教为主的单一精神建构解体,曾经用以理解世界的夷夏、贵贱、远近等等意义框架全都失效。
贵族上层还喜欢上了西域胡风的着装以及行为,这就导致经济的繁荣背后伴随着伦理基础的丧失,社会沦入道德虚空,奢侈腐化、随性妄为一时成为风气。
而由太宗授命孔颖达做的《五经正义》,希望让儒学复定于一尊,再正世道人心的努力至此也功亏一篑,儒家伦理与“礼”失去了正当性与合理性,传统的行为模式也渐渐失去了合理性,中原文明的自信也随即慢慢的消失了。
和平盛世的时候,大家会觉得多种精神建构并无不妥,而且活的自由随性,但是乱世一来,文化自信立即丧失,民众便会失去认同感,很快会成为一片散沙。晚清,就是因为对自我认同太过,“天朝上国”的理念深入人心,哪怕被外国枪炮打的在地上揉搓,依然蜜汁自信,坚挺半个世纪,可谓一铁证了。
02.地缘政治上,武功的冲击造成了民力物力的消耗陈寅恪先生赞之曰:“李唐一族之所以崛兴,盖取塞外野蛮精悍之血,注入中原文化颓废之躯,
旧染既除,新机重启,扩大恢张,遂能别创空前之世局。”
我们形容大唐,都是说前唐盛世,初唐的时候,太宗兼具汉人皇帝及草原英雄的特质于一身,非常具有人格魅力,他之所以被尊称为“天可汗”,并不是他直接统治了草原,而是通过与大多数重要的突厥首领建立了个人联系,采用分而治之,各个击破并软硬兼施等手段,降服了北上的突厥帝国。
他是将突厥部落组织并入唐朝政府机构之中,突厥首领成为大唐官员,突厥人是因为尊太宗为“天可汗”而接受了这种官员身份,而非因为尊其为皇帝,这与中原式官僚体系里面的官员并不是一回事。
我们说过“胡族无百年之盛”,因为“兄终弟及”制度导致后辈的分裂,同时,也由于大唐后继皇帝没有太宗的手段,不了解草原人的生存以及同他们的交往之道,而关系日益恶劣下去。
北上的突厥由于需要必要的生活品,又开始了南下唐朝的打劫生活。
而与北方的吐蕃,唐初采取的是和亲的政策,但是由于吐蕃地广人稀,气候恶劣,高度依赖河西走廊的经济贸易,青海西域便成为了必争之地,所以注定了与大唐是敌对关系,后期展开了一系列开战,民力物力消耗极大。
而且中间有一个小插曲,中亚的粟特人在北方突厥强大的时候,同突厥做生意,后来突厥没落,回鹘崛起,又联合回鹘人,在安史之乱之后,藩镇割据,唐帝国几欲覆灭的时候,出兵助阵。虽然表面上作为的是一种保护伞的形式,实际上却是在保护一个可供回鹘不断榨取的对象。
帝国衰落之后,战争、欺辱才是主线,所以弱国无外交,自古而然。
03.安史之乱,割据直接导致了大唐帝国,由盛转衰隋炀帝迁都,唐朝立国后三次迁都,从长安到洛阳,再从洛阳到长安,并不是他们闲的发慌?而是皇权与军功贵族的一种政治博弈。历史上,评价很高的隋文帝。他与孤独皇后是一对伉俪情深的爱侣,只有独孤皇后一个女人,相传晚年不小心临幸了一个女子,因为太爱孤独皇后,而忏悔道歉。
其实,是独孤皇后*了他爱的一个女子,隋炀帝的反应,史书上记载了这样一段话:
上由是大怒,单骑从苑中出,不由径路,入山谷间二十余里。高颎、杨素等追及上,扣马苦谏。上太
息曰:‘吾贵为天子,不得自由!’高颎曰:‘陛下岂以一妇人而轻天下!'”
不是因为他太爱孤独皇后,也不是因为他多么洁身自好,而是对于独孤皇后身后的军事贵族集团的忌惮!上面迁都的表现,是因为关中本位和关陇本位的斗争,是皇权扩张还是军功贵族强大的表现。
我们以前说的魏晋南北朝已达极致的豪门士族,绵延至今,依然威名赫赫。为了对抗他们,从隋朝开始就兴“科举”至唐,因为印刷业的不发达,知识依然不能达及平民,只是对于皇权来说多了选择权而已,他们选择作为政治斗争工具的人不在只是军功贵族了而已。
武则天重用酷吏,也是为了钳制贵族的势力,所以一切的手段
都是权力之争。旁观者只看到爱憎,操盘手眼中只有博弈,没有对错。
古来的统治者,所运用的帝王之术,其中很常用的一招都爱培植自己的势力,而这样的势力最好是毫无根基之人,不然树大根深,容易功高震主,会危及自己的统治。
但是扶植的势力,哪怕当初再无根基,壮大了也会危及皇权,历史上的外戚,宦官等等无不如此。
而所谓安史之乱的罪魁祸首,安禄山,便是统治者运用不当,最后反噬自身,差点亡国的样本。
简单的来说,安禄山是胡族平民,但是因为会讨人喜欢,能力强,再加上历史机遇,受宠被封为节度使之后,运用自身的身份,用胡人的套路结交胡族酋长结为“曳落河”,结果势力越来越大,而皇帝的钳制之术,就是用西北胡人军镇对抗,以盗治盗,结果失败。
皇帝南逃,不明真理的士兵把所有的罪责都归咎于杨贵妃的祸国殃民,而逼得玄宗在马嵬坡*了最爱的杨贵妃。
从而白居易写了千古传唱的《长恨歌》
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不过最是无情帝王家,杨贵妃之死是成了玄宗的替罪羊而已,文人眼中有情怀,政治只有*戮。
而且安史之乱之后,豪族也跟着衰败了,所以唐帝国因军事贵族扶植而起,唐帝国的衰败,也意味着这同帝国有着共生关系豪族的历史使命的结束。
从此再无盛唐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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