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俊宇有一个蓝天梦，但在高中毕业时因为种种原因与民航飞行员失之交臂。他的梦想并未破灭，大学毕业后，他经过层层选拔，成为一名无人直升机驾驶员。当陈俊宇操控着无人直升机翻山越岭、跨越山海时，他觉得自己也跟着无人机一起冲向蓝天。
2022年6月5日，陈俊宇作为联合飞机集团无人直升机驾驶员和同事们共同参与了神舟十四号发射保障任务，这让陈俊宇无比骄傲：“没想到作为一名无人机飞手能够参与这么重要的保障任务，这次经历毕生难忘。”
近年来，随着无人机产业的迅猛发展，对无人机驾驶员，尤其是中大型无人机驾驶员的需求日益旺盛。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无人机驾驶员不仅需要按照民航局要求完成培训和考试，取得执照，同时也需要用一次次实际的飞行积累经验，实现“人机合一”。
6月20日，操作人员正在进行无人直升机系留测试。新京报记者 王颖 摄
当飞手圆蓝天梦，参与神舟十四号保障任务
没能成为民航飞行员曾让陈俊宇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大学期间，他依然选择了与民航相关的专业。也许正应了那句老话“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2018年，陈俊宇在大学毕业找工作时，看到了联合飞机集团招聘无人直升机驾驶员的消息。
“虽然无人直升机驾驶员和民航飞行员有很大不同，但和航空有关，我就想去试试。”投简历、面试、考试、等通知……不久后，陈俊宇终于收到了那张心心念念的录用通知书。
到了北京，陈俊宇开始了新的学习，对此，他坦言有点儿难，“比如飞行方面的学习，书本上的培训内容有些生涩，看不太懂，刚开始心里有些着急。”要啃下这些艰涩的理论知识，唯有沉下心，多花时间钻研。无人机驾驶员的考核除了理论，更重要的是实际操作，两者一结合，曾经书本上枯燥的内容顿时好理解了许多。
经过两个多月的培训和考试，陈俊宇取得了无人机驾驶资格。当他第一次独立操作无人直升机时，他心里紧张又激动，“当时的任务比较简单，就是让直升机升起来，然后按要求完成几个动作。单飞飞行高度在50米左右，飞行距离也很短，但我手心里还是紧张得出了汗。”此后几年间，陈俊宇不断摸索无人机飞行技能，高质量完成了一次次无人机保障任务。
2022年6月5日10时44分，搭载神舟十四号载人飞船的长征二号F遥十四运载火箭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点火发射，将陈冬、刘洋、蔡旭哲三名航天员送入太空。在此次任务中，联合飞机集团研制生产的无人直升机系统参与了发射保障工作，并圆满完成任务，该机型是国内有人直升机改无人技术在航天搜救领域的首次应用。
有着四年飞手经验的陈俊宇被选中加入保障团队。在此次任务中，发射首区以沙漠、戈壁、山地为主，地形复杂，对搜索时效要求高、难度大，因此无人机利用开阔视野与机动能力能够高效进行观测与搜救，陈俊宇的任务就是配合保障团队平稳安全地执飞无人机。
为完成保障任务，保障团队提前一个月奔赴基地进行准备，确定合适的无人机起降场地。“我们现场勘查，找了两三个起降场地，最终在戈壁滩的一条硬质路面上确定了起降场地，并且铺上防尘布，以确保无人机起降的安全。”陈俊宇说，在准备的日子里，保障团队每天凌晨便起床奔赴起降场，往往忙到下午才能返回大本营，“当地早晚温差很大，凌晨出门的时候我们穿着厚衣服，到了下午气温升高，这些衣服根本穿不住，身上全是汗。”
发射当天，陈俊宇的任务是“盯”住无人机，听好指令，一旦收到指令，他手里的无人机就要一秒不差地迅速起飞，执行搜寻任务，“当时我们的无人机保持启动状态，随时听候指令。”
最终，陈俊宇圆满完成了任务，和众多工作人员一同保障神舟十四号顺利升空。“我没想到当无人机飞手也能参加我们国家这么重要的保障任务。”陈俊宇言语中难掩自豪。
陈俊宇正在操作无人机。受访者供图
积累经验练成“人机合一”
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向陈俊宇咨询如何成为无人机驾驶员，这个新职业正在被越来越多的人熟知。在联合飞机集团，有100多名像陈俊宇这样的飞手，他们负责新研发的无人直升机的试飞，并执行无人直升机的保障任务。
与民航飞行员培训相比，无人机驾驶员的培训周期短很多，陈俊宇回忆，他的培训周期大概是2个月。
记者从中国航空器拥有者及驾驶员协会（简称中国AOPA）官网了解到，以多旋翼无人机超视距驾驶员考证为例，其考试内容包括理论科目、综合问答、实操飞行、地面站考试四个部分。通常情况下，AOPA多旋翼无人机超视距驾驶员的培训周期为28天。此外，部分无人机驾驶员培训学校还开设了实用的无人机组装、调试及维修课程，让学员掌握完善的无人机技能。培训结束后，学员按照民航局要求完成相应考试，获取无人机驾驶执照后，方能成为一名正式的无人机驾驶员。
飞手操作无人机，同样需要一个类似飞机驾驶舱的操控平台，不同的是，民航飞行员坐在飞机中可以实时感受飞机的飞行姿态，而飞手则需要通过操控平台的一组组数据观察无人机的飞行状态。
飞手们要实现“人机合一”并非一蹴而就。陈俊宇举例说，无人机飞行需要观察天气，如果在飞行途中遇到强烈阵风，操作仪表盘上的数据波动就会较大，需要飞手迅速操作仪器，保持无人机飞行姿态平稳。“要成为一名成熟的操控员，肯定需要一次又一次的训练和实际飞行，用飞行数据支撑起我们的经验。”
目前，中大型无人机驾驶员中，大部分是各工业级无人机生产企业的飞手。联合飞机集团总裁助理闫怀强对电影《长空之王》中的一句台词印象深刻：“飞机是设计出来的，更是飞出来的。新一代的试飞员一定要是专家型的试飞员。”
“我把这些观点也传递给我们自己的无人机试飞员，他们应该具备学习能力，掌握无人机的相关知识，在面对特殊情况时，能够正确地把飞机姿态‘改’出来。同时，还要具备手脑协调能力，以第三视角操纵无人机，人和飞机是分离的状态，一旦发现飞机有状况，需要立刻手动输入相关指令，快速调整飞机状态。”
此外，闫怀强认为，中大型无人机飞手还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飞机在高空一旦出现特情状态，如遇到突风，留给操作人员的时间不超过10秒，因此要求操作人员一定要沉着冷静。”
无人直升机操作仪器面板。新京报记者 王颖 摄
中大型无人机驾驶员全国不超过20人，人才培养有新动作
近年来，随着无人机产业的迅速发展，对飞手的需求日益增加。今年3月1日，民航局飞标司发布《中国民航驾驶员发展年度报告2022年版》。根据报告，截至2022年12月31日，民用无人机驾驶员执照总数为152790个，比上一年增加了31946本。但业内认为，这一数量远远难以满足无人机产业发展的需求。
闫怀强介绍，国内对中大型无人直升机驾驶员的需求尤为明显。相关数据显示，超过150公斤以上的中大型无人机的驾驶员（XI、XII）持有执照的人数全国不超过20人，“我们可以理解为车辆驾驶证的A本，在无人机驾驶员领域，目前中大型无人机驾驶员凤毛麟角。”此外，大约有90%持有Ⅲ、Ⅳ类无人机驾驶员执照，这类执照相当于小轿车C本驾照。
据介绍，在国内能够培训小型无人机驾驶员执照的培训机构有100多家，中大型无人机驾驶员培训机构则非常少。中国AOPA秘书长陈国华也表示，“无人直升机驾驶员稀缺，专业培训机构少，尤其是XI、XII类无人机驾驶员资质情况更为明显。”
记者注意到，无人机驾驶员执照近些年受到广泛关注。在中国民用航空局官网上，关于“无人机驾驶员”的咨询和留言今年约有300条，2022年的相关留言约700条，2021和2020年的留言均在800条左右。
今年6月2日，中国AOPA与联合飞机集团共同举办了中国首家“无人直升机国际培训与试飞基地”战略合作签约仪式和启动仪式。世界无人机大会主席杨金才表示，这是中国无人直升机产业发展中的里程碑。
杨金才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此前，中大型无人机驾驶员培训机构的教材、培训方式“各自为战”。无人直升机国际培训与试飞基地成立后，无人机驾驶员的培训将更加系统、规范，学员在这里结束学习后，即可参加民航局规定的无人机驾驶员考试，合格后获得执照。
从定位上来看，无人直升机国际培训与试飞基地将推进大型无人机技术应用、飞行服务、规范培训、适航审定与试验试飞相关工作，确保飞行安全。
闫怀强表示，无人直升机国际培训与试飞基地预计在今年第四季度投入运营。
新京报记者 吴婷婷
编辑 白爽 校对 赵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