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到目前,《封神演义》小说改编而来的动画电影作品共八部,根据时间大致可以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20世纪70年代,大陆地区与港台地区分别出现了各自的第一部改编作品。
随后的40多年时间里,这一选材明显停滞了下来,直到2012年,才又出现了新的作品,此后便以大约两年一部的速度持续产出。
下面就让我们依照时间顺序一部步进行梳理。
两岸各自首部作品由于区域的隔离和一些政治因素,70年代两岸文化交流不多,《封神榜》与《哪吒闹海》两部影片之间差别很大,可以看出是创作者根据各自的创作理念进行的创造性尝试。
前者的改编以姜子牙率众伐纣为主线范围基本覆盖了整部小说,而后者则截取《封神演义》中哪吒身世的部分进行再创作,各自表现出极强的独特性。
《封神榜》是1975年2月11日在台湾上映的动画电影作品,是台湾第一部彩色动画长片,也是台湾第一部彩色宽银幕卡通长片。
该片由香港南海电影公司投资,台湾中华卡通制作有限公司原创,台湾知名的集制片、导演、发行于一身的全能型人才张英担任监制。
制作人是素有台湾动画教父美誉的邓有立,剧本由香港知名编剧申江撰写,画面设计则由著名漫画家蔡志忠担纲,另外需要说明的是,影片导演“张志辉”并无真人,而是由张镇宗、蔡志忠与侯胜辉三个导演联名,在姓名中各取一字拼成的。
整个制作团队在今天看来可以称得上是顶尖阵容,然而当时取得的票房结果并不理想,评论家但汉章曾这样总结“小孩子看不懂,大人不愿意看。
究其原因,主要是由于当时台湾本土原创动画制作还处于初创期,创作者们还缺少必要的创作经验。
编剧申江电影编剧经验丰富,将比干被害的情节修改得逻辑通顺、恰到好处就足以证明这一点,但因其首次参与动画剧本撰写,对动画艺术还存在把握问题。
编剧力图在一个多小时时长的影片中融入整本《封神演义》的内容,致使剧本内容量过大,全片节奏把控不当,时而一带而过整体连贯性不强,时而过于细节导致枝枝蔓蔓。
虽然存在一定缺陷,但作为一部具有首创意义的作品,该片还是具备了非常多的优点值得我们细心揣摩。
首先杨戬形象特点上对李小龙的借鉴,结合时下李小龙及中国功夫风靡全球的热点,为影片增色不少。
其次是沿袭日本动画电影的大仰角及循环动作的制作方法,虽然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作品的原创性,但在当时台湾动画制作相对落后的情况下,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十分必要的,且手法与内容的结合也很恰当。
再次是对一些细节的处理,如柴夫武吉与正在钓鱼的姜子牙闲谈,现实中两人状态如常,但水中的倒影却有了武吉却被绳索一圈圈缠绕起来的变化,暗示武吉后来犯下命案被抓的经历,构思极为巧妙。
最后是在批判封建暴君为主题的动画中融入夸张幽默的氛围,特别是其中对现代物品的引入,如姜子牙观察凡间所用的望远镜、算命时用到的放大镜以及人群中有戴墨镜的围观者等,现代元素运用张弛有度,小小的幽默也能博君一笑。
总的来说,《封神榜》作为一部初创作品,不论是在台湾原创动画这一层面上,还是《封神演义》小说的动画改编这一视角中,都具有十分积极的意义,但从整个作品的制作水准上来看仍存在不少缺憾,只能视作一部刚刚及格的影片,特别是与同时期大陆作品《哪吒闹海》相比,不由得落了下风。
《哪吒闹海》是我国动画史上极为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是我国第一部彩色宽银幕动画长片,由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历时一年零三个月制作完成,1979年5月19日上映。
该片由严定宪、王树忱、徐景达三位导演合作,严定宪主要负责动画设计,王树忱负责编剧和把握影片主题,徐景达则负责场景与摄影,美术总设计由时任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院长、我国著名画家张仃担任,影片作曲则是知名作曲家金复载。
时值改革开放百废待兴,各行各业都处于恢复阶段,动画创作氛围空前轻松,再加上制作团队阵容均为当时业内顶尖,影片最终取得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动画电影奖、文化部1979年优秀影片奖、菲律宾马尼拉国际电影节特别奖等多个奖项自然也就顺理成章。
与同时期的《封神榜》完全不同,哪吒身世的部分在原著中描述得相对完整,对于人物的塑造和事件的曲折度也都有较好的呈现,正因如此,改编的方向相对《封神榜》而言应该是完全不同的。
在本片中编剧需要在更集中和有限的空间中梳理事件的来龙去脉,并去除原著中不适宜展现的情节部分。
该片的优势十分明显,不论是角色还是场景、服饰等美术设计,都堪称一流,其中对我国敦煌壁画和民间年画的融汇和吸收是点睛之笔,不同于同时期的《封神榜》绘制风格有明显的漫画痕迹,《哪吒闹海》坚持我国早期动画的传统民族特色,走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中国之路。
以片中的海水绘制来说,因其占比很大变化又多,导演组就借鉴南宋画家马远《水图》的画法,不同姿态和意境的水配合影片剧情起伏,给观众带来东方美的视觉盛宴。
作曲方面本片则吸收了锣、鼓、编钟、笛子、二胡、琵琶、唢呐等民族器乐,富于变化的同时和画面风格也能更好地统一。
在音乐这一点上,相较《封神榜》借鉴南方剧种,《哪吒闹海》主要借鉴了北方的京剧,两部影片虽然乐器配置上相似,但最终的呈现效果却不尽相同,前者明快淳朴后者壮阔恢弘,非常值得观众细细体味。
确实,《哪吒闹海》中有很多地方值得赞赏,但作品也并非没有缺点。
例如陪伴在哪吒身边的梅花鹿,这一形象在《封神演义》中并没有原型,是导演出于创作需要后加的。
从剧情来看其能为哪吒取来武器,会因哪吒自*落泪,似乎是只神鹿,但前面的剧情中并未提及小鹿的来历,因此就造成了本片它突然出现又带着哪吒不知去向何处的结局。
如此的疏漏并非难以解决,却对于作品的精致度产生了不良影响,着实令人遗憾。
老题材焕发新生机《封神榜》及《哪吒闹海》是对《封神演义》进行动画电影改编的初探性作品,在制作过程中各有其开天辟地的意义,也都有着这样或那样的疏漏不一而足。
但是从整个中国动画电影史来说,两部作品即便都处在中国动画电影的探索期,其艺术成就却也都是不容小觑的。
在其后的几十年时间中,《封神演义》题材动画电影并未有新作品面世,制作看上去似乎停滞不前,但实际上,其动画形式的探索却并未终止,只是由于彼时我国电视机日渐普及和飞速增长,收看电视节目成为国人娱乐方式的主导,而将创作重心转移到了电视动画上。
在这期间上海美影厂和福建电影制片厂联合出品的木偶剧《擒魔传》、上海美影厂独立制作的《封神榜传奇》、据日漫改编而来的日本动画《仙界传·封神演义》、改编自同名漫画以布袋戏的形式呈现的《天子传奇》、为该题材的动画电影改编在主题、人物、情节、语言以及语法等方面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自2012年起《封神演义》小说改编动画电影终于重新回归大众视野,并以大约两年一部的速度持续产出,下面就对其进行简要的历时性梳理。
动画电影《封神传奇之驱魔英雄》早在2012年10月19日就在中国台湾上映,但由于两岸发行不同步,直到2019年11月20日改名《封神传奇》后才在大陆网络首播。
本片总导演赵军,台湾中生代导演李佑宁任后期导演,台湾音乐制作人左宏元担任作曲,由林志颖、王宇婕、李立群、石班瑜等明星配音。
故事内容截取小说中纣王题诗戏弄女娲至姜子牙带领奴隶推倒鹿台救出西伯侯的部分,在原著的框架中加入了很多编剧自己的想象,特别是将姜子牙作为影片主角串联事件,角度新颖。
片中妲己本是女娲坐下一条九尾灵狐,在天界与师兄姜子牙两情相悦,却不想被盛怒之下的女娲派去断送纣王江山,还被迫服下了致使自己性情大变的丹药。
在《封神演义》原著小说中,女娲的确派轩辕坟三妖入宫乱政,但却没有让她们滥*无辜,因此才有了最后女娲亲临缚三妖的结局。
而影片这样的修改使得妲己从施暴者转为了受害人,观众因为知道前因后果而会不自觉站在妲己一方考量,可以说是目前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反原著“女祸论”的影片。
从这一点来说,影片的立意实际是提高了的,但是否在一定程度上将女娲描绘得报复欲过强,就需要观众依据自身观点仔细推敲和辨别了。
影片带有强烈的戏说特征,大量冷幽默、网络化的台词,在原著现实主义的基础上加入了搞笑元素的同时,也使整个影片有种玩世不恭的闹剧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该片的正面意义。
“戏说”是90年代起由台湾电视剧《戏说乾隆》在大陆地区热播而掀鉴于2012年台湾上映版仅可找到海报作参考,这里我们主要以2019年大陆上映的影片作为底本进行分析。
改编历程:各版本概况29起的一波历史剧创作热潮,特征是历史的随意性、故事性和娱乐性、历史人物的现代化,从坏的方面看,这一手法会陷入失真与媚俗的误区、将历史荒诞化以至于失去观众的尊重与信任。
《封神传奇之驱魔英雄》由台湾团队主导,这样改编可以说是意料之中,但需要注意的是影片2012年上映,彼时影视作品“戏说”的热潮早已褪去多年,观众看过了太多同类作品已然对其“免疫”,加上影片本身的节奏太慢信息量不够密集,使得本片不自觉带有了一种英雄迟暮的沧桑感。
本片采用三维技术制作,依照影片最初上映时间——2012年来看,同年国外的三维技术作品已经是《无敌破坏王》《勇敢传说》这样水准的作品,即便是三维动画技术发展较弱的大陆,也有了《猪猪侠之囧囧危机》《赛尔号大电影2:雷伊与迈尔斯》这样的制作,相比之下《封神传奇之驱魔英雄》并不占优势。
到了2019年该片大陆地区网络上映,此时不论国内国外三维制作技术都更上一层楼,因而该片评价较差也在情理之中。
另外就是本片的配乐部分,很有早期台湾婉转柔和的音乐风格,其间融合民歌小调的特色,可以看出左宏元深厚的作曲功力以及鲜明的个人特点,但用在本片这样的古代背景下还是略显现代化了一些,契合度较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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