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五谷香韵》第28章《钟文粮踩峰观日出》

长篇小说《五谷香韵》1•28

原创 长篇乡村振兴小说

（共三卷，168章）

五 谷 香 韵

鲁岱 著

【第一卷《拔地而起》】

第28章 钟文粮踩峰观日出

小诗《山》：

山，

一耸半天云。

览尽人间春色，

看贯日月星辰。

无忧黑夜静，

不惧风沙淫。

冬去春来青作伴，

一身翠绿寄人寰。

一个清晨，钟文粮起的很早，他想趁太阳还没有出山就去后山顶踏游观日出。因为，辞职几天来，他被心绪缠得慌闷，但又理不出个头绪来。因此，他势欲借高山的清静和红日光芒的沐浴来爽洗一下自己的神情。

他往村后出来，沿着山间小道，踩着蒙蒙亮，慢慢朝上登。路边的茅草杆和残留的野菊花，将湿漉漉的水滴洒沾在他脚下的半筒雨靴上。小荆条忘了仲冬的寒意，让其枝头上的几片叶子去争抢着露儿的滋润。地头的麦苗，无视冷森，竟然葱葱郁郁，在微风的拂引下，还不时的向在路间慢行的钟文粮送去一份绿色清香。垄间的油菜，翠绿得迷人，长卵形的叶子，把几个小水珠儿宠幸得狂滚乱爬。远处的杂木野草，也都拂去了夜色的蒙晕，抖擞着枝儿叶儿的，静静地候望着东方的发赤。

大地丰腴承厚爱，接通心绪好轻松。

钟文粮一直往上登，直到大茗山桃花峰巅踩峰而立。这山巅，从远处望来是一尖尖，可人上去了，却发现尖顶有一个一百多平方米的近似于长方形的平台。这平台上，没有树木，只有杂草，来这里游玩的人，还常常在上面坐玩滚乐，甚至睡觉。钟文粮站在这平台上，往下一望，远处隐隐约约的村庄星罗棋布，大大小小的塘塘堰堰，像一块巨大的天镜打破后洒落在地上，闪灼着矇矇胧胧的光。一片一片的田间里，镶嵌着一块一块的绿色垫毯，分不清哪是油菜小麦，哪是紫云英。这一棵那一棵的高大枫树，看上去仿佛贴在地上；东一个西一个的小山包，在眼里好像与田地平行！

再仰首眺目，几朵淡淡的白云，浮飘在天空中，卷起半白半暗的团块，兴高采烈地变化着形状。平眼望去，东方地平线那边，半青半赤的天地接洽层面上，疏疏稀稀的露显出几点儿红晕。再抬头望天顶，那卷花云团里也透现出了薄薄的赤紫辉层。随着时间的缓缓移动，这赤紫和青白的比例也慢慢地改变——赤色越来越多，紫色渐渐红化，青白愈加清淡。此时此刻，仿佛从钟文粮的头上冒出一首《立大茗峰巅》诗。这诗，拔地而起，直上云天，布散在天南海北，洒映于地面宇边：

晨登茗顶览青天，一望无涯不见边。

伸手可移天上雾，扫足能破岭中云。

掌心便是乾坤界，翻腕即为人世先。

红日喷薄眉眼下，紫云褪去大清新。

钟文粮的心情异常的激动，眼睛更是一毫半秒的忙不过来。他又想看蓝天彩云，又想观东山日出。是啊，日出有天地孕育解怀之美，云彩是水汽化生滋润万物之魂。

然而，就在这时，天又暗阴了下来，不如以前的那么光亮了。“呵，天光黑了。”钟文粮明白过来。

相传，朱洪武儿童时期，家中非常贫穷，一日三餐都没法子保证。后来，被迫去他外婆家放一头小牛。但是，他外婆是一个凶狠吝啬的人，经常打骂他不说，还不能保证他一日三顿能吃饱。他本不想再干了，可自己家里又揭不开锅盖。无可奈何，只好兜着一肚子苦水和怨恨，一天一天地忍受着日子的折磨和凌辱。

有一天，他村子里来了几个伢伴，陪他玩了一天，大家又累又饿，到了天黑，还找不到吃的。这时，有一个伙计提出把朱洪武养的牛给*了充饥，可小洪武哪能答应啊！然而，众人都饿得实在没法子了，都来央求洪武把牛给*了。朱洪武是个重义气的人，又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他见同伴们如此光景，也就同意了。

天黑以后，朱洪武将小牛偷偷地牵到小山上来宰了，还从他外婆家偷来了锅瓢碗筷等物。然后，孩子们一齐动手，又是剥皮，又是割肉，又是弄柴烧火，忙得不亦乐乎。到了天空蒙蒙现亮，大地已瞧见人形了，他们还有一样要紧的事没有做完，这就是煮肉的锅还没有送还。众人急了，都抓耳挠腮的。

小洪武也慌了，但一时又想不出好主意来。忙乱之中，他抬头看看天，见东方已出现鱼肚白了，他便胡乱地对着那遥远的地平线，说了一句无心话：“若是捱会儿再亮就好了。”果然，惊地有奇，天顺人意，空野中的亮光骤然收捡了一部分回去，跟着天就暗荫了下来。朱洪武也甭管天不天意，只把小手一挥，速令二人把锅等几件剩物送到外婆家去，自己带着其余兄弟就地挖了一个洞，把牛头、牛骨和牛毛等一概掩埋，仅让牛尾巴露在地面。然后，洪武张开小嘴对牛尾巴说：“拉你就哞，挖你就钻！”

真的，待那人把锅送到之后，天大亮了。这时，朱洪武哭丧着脸，跑去与他外婆说：“牛钻土了！”即然，他外婆喊了许多人上山去，见一截牛尾巴露在地面，就着人去拉，可一拉，土里面就听到有“哞哞”的牛叫声。无奈又命人用锄头挖，不料，越挖尾巴越往土里进。他外婆看着实在没法了，只好作罢。

神怪神怪神怪怪，小牛钻土土里哞。

现在，人们每天清晨起来，看到天刚明亮后，又接着一段时间的日光发暗的晨天现象，即“天光黑”，就是那朱洪武“偷牛送锅”时对天说了一句无心话所致。这洪武便是显赫中国历史的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

当钟文粮站在大茗山顶看到“天光黑”的景象后，立即明白了这是天文学上一种被称为“朦胧”的最常见的自然界天象。它是由日球出地平线时所发生的光的折射和衍射等造成的。这时，他在内心上也想到了人世间关于朱元璋“偷牛送锅”的美丽传说。但他认为：“那故事除了闻奇说趣外，其余的奢望和规戒，与生活中人们常说的‘不怕有心骂，就怕无心话’，如出一辙。”

“天光黑”过后，天就慢慢地亮了起来。东方的红晕也就缓缓地成了红云。这红云，开始时还是那么一团儿，但在“天光黑”过后，就迅速散开。“散红”时，不是等速率的，地平线方向自然没云可言，可左右两边，红云散的很快，不到几分钟工夫，这红云便成了红霞而飞速辐射开去。红云向上的散射率，看上去要比两边慢得多，所以，整个云霞呈现一个扇形。但是，看那顶头上的那几朵白花云，在靠东的那一面也染上了红色。这红青白三色聚于云朵之上，显得格外的夺目，令人仰脖后而俯首犯难！又过了一会儿，扇形的两侧好像缩小了，使霞云又似那锅的形状。

忽然，在地平线上冒出了一个暗淡的小小的红点。这地平线，看上去不像是一条线，而是一圈厚厚的间隔着天和地的青赭色云层。看那红点，升的可睹，变化有形；慢慢地撑大，慢慢地上升。然而，这个“似饼点”，并不匀称，也不圆团，而是下显荫青赭暗，上呈殷红白亮，顶部仿佛一浅凹朝天。

随着这日球的往上移动，天空中的光亮也越来越明，云团上的红色也愈是淡化——由原来的赭红，变成绯红，再变成粉红、淡红、淡白……

同时，这日球越来越圆，上顶部的“似凹限”也缓缓地上凸而圆平；光色也越来越匀称，下部的黯赭色渐渐褪去，亮光将之染红、涂白。整个日球徐徐地越过地面平圈层，之后，是迅速地圆化、白化、火化，使人的眼睛慢慢儿的不能观望——太阳升起来了！

无无点点破平圈，缓缓徐徐渐渐圆。

青赭淡绯红化火，一轮暖日入人间。

无心惯看无奇在，景客一观景万千。

有意观光天地美，人间处处耀诗篇。

本来，太阳的日升日落，已是天底下最为常见的天象凡景，上至千古，后到万年，无日不在，无人不知。然而，今个儿的太阳出山，既不是千古，也不是仙缘，而是一个趁着黎明时的夜色，踏着家乡的山间小道，沾吮顶天履地的露水，怀揣一曲无人知晓的《五谷香韵》蒙太奇诗组上阕之游山“民博士”，对她的崇拜，对她的渴望，对她的忧郁：

破书不值钱，贫富岂由天。

残笔撬长愿，陋篇搬庶贤。

钟文粮踏着这蒙太奇诗组的上阕，观看完日出景观，心情久久难以平静，好像神思添了翅膀，携挽着那空中的彩云，去追逐那飞驰的霞光。他在胡思乱想：“我活了三十八九年，登了上百次这山峰，看了成千上万回日出日落，但竟然没有一次是那样的有心，那样的细致，那样的动情。”此时此景，他一个人独立在寒露冬风的巅坪上，没有奔跳，没有滚爬，只站站蹲蹲坐坐。他将形体的动感融化在了心海的波涛之中：“丢下了铁碗，捡来的是金碗还是泥碗？这不是担忧，这不是畏难，这不是后悔，更不是那文人墨客的秀笔走调；这是现实，这是真情，这是自然的碍性，这是人们生命过程过中的轨迹曲线！”想毕，钟文粮的眼角有一丝儿泪痕了。

思绪无假点点连生活

泪痕最真丝丝贯苦甜

“叽喈，叽喈。”忽见一群大山雀叫喊着从钟文粮的眼前飞过，一下子打断了他的沉思。他抬头望去，那大山雀在空中绕弧圈飞翔了一阵子之后，落在前面不远的一棵梓树的枝杈上。由于这梓树是落叶乔木，因此，文粮定眼看去，那雀的站态和形体形貌都一目了然。

一只山雀立在细小枝杈上，弯着头往下东瞧西看，又不时地跳了几下，调了一回头；有两只雀儿站于另一枝条上，并排着跷脚搔耳；还有一个大山雀在西边的梓梢上，双爪子抓住梢枝，啄了两下梢尖儿，“叽喈”的叫了一声；最上头的四只雀子，同在一根树枝的两处小杈上，动动跃跃，扭头翘尾。这大山雀，除了身体呈纺锤形、胸部突起、脚具四趾、三前一后等鸟类的共同特征外，还有独特之处。这便是：头颈部，润绒型羽，光泽细腻；尾羽长，呈长方形状；翅羽排列整齐美观，翅尾略微下垂；眼下花白，腹部灰白，其余被羽，麻灰多，白色少；眼圆扁，好开合，喙尖利。它们站在树枝上，没有静止一会儿，蹦蹦跳跳，搔搔跷跷，喈喈叽叽——整个雀儿简直就是一个动的世界，声的乐园！

山雀和鸣歌伴舞，无忧无虑一身轻。

休戚与共和为贵，展翅飞翔各呈能。

看着，看着。文粮在心里竟萌发出了一种咏福之念：“雀儿是多么的自由自在！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没有过份的拼搏，也没有激烈的竞争，真可谓生活在了一个极乐的世界。人不可能啊！人是社会的产物，人必然要受到社会的约制。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圣人天子，也离不了社会，也是大社会中的一个成员。”想着想着，或许是也产生了一个嫉妒的邪念，他信手捡来一个小石子，仰着手掌，对着大山雀的方向，轻轻的，朝上朝前一掷。显然，这不是用力抛打，也不是瞄眼出击，而是一种随意性的掷甩。然而，大山雀却不解人意，它以为是有人对它攻击。于是，出于一种天生性逃生本能，8个大山雀骤然离树飞了一空。

“噫！好奇怪。8个雀子怎么不一同飞行，而是往东4个，绵连一字一行；朝西4个，前后左右一群一窠。文粮惊奇着这一生物自然瞬间，正追溯解其因由，不觉，头脑中一个思维闪念，让他惊叫了起来：“好！东棉西果，后山杂粮。”

惊人举措往往源于一念

古怪思维常常来自点拨

于是，钟文粮正儿八经地坐了下来，拿出口袋中的笔记本，翻看前面和村团里的几位同志讨论的内容。其中，“三二一粮棉油发展战略”使他的眼神驻足无移。尤其是那“打造三个基地”与今日的思维火花息息相关。以往讨论这内容时只是个框框架架，没有落实具体的满意的细节。今个儿的这一“山雀闪念”，让他彻底明悟了原先的剩题。他早就想过，打造基地时，既要切实可行，又要有战略眼光，还要渗透审美观念。现在，他很快地想出了符合这一要求的打造三个基地的十六字基地耕作方针：“前畈优稻，后山杂粮，东棉西果，间造油缸。”这就是说，根据季节，油菜间作于晚稻之后，实现“早稻——晚稻——油菜”即“油稻稻”耕作线；后山甘薯，小麦，正好是续插连种；东山上播种大面积的棉花，西山里栽植果树成林。

思毕，他又将这些“闪点”记录了下来，还稍加整理成文。

太阳已经升起许多高了，这还只有吸完一支香烟的工夫。真是“出山的太阳起如飞”哟！

钟文粮站了起来，伸了个懒哈腰，做了几次深呼吸运动。他觉得今日上山，虽是受了点晨寒之苦，可见识和思维倒是胜苦三分！实可谓：“想之在开心后，智乎自见识来。”于是，他又兴喜地朝四周望了望，一切都是那么的明晰，一切都是那么的爽朗。他已够满足了，已够清醒了。现在，别的什么都不想了，他只想看看这山皮大约有多少面积，哪些是可以垦荒辟地的。他粗粗一估：“东边碧明陵丘约有1200余亩，西面碧冲山麓不下5000亩，自已脚下大茗山的沿村边上溯矮岭部分，也有1000多亩的沃土良地。”他看了看，在这4000多亩的可垦可耕的山地中，尚有近一半的地盘还没有开垦出来。因此他认为，他辞职回乡后的第一件事，也就是趁这深冬农闲时间，组织人马开垦出这片荒山来。这将有利于来年的村团计划实施。

思索完这一切，他便不想再欣赏那晨景山色了，也无心管那雀儿的怪动神飞了，他只想快点儿回去，将这事和秀嫂等人商量定事。有词《好事近•拔地而起》记下了这一不平凡时刻：

寒露打晨头，山道坎坷凄切。一步一坡难上，逼人灵振蹶。

穿行冷遇踩高游，山顶成思绝。拔地有尖承世，励雄心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