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春节#摄魂灯和封魂卷

故事:#春节#摄魂灯和封魂卷

首页角色扮演天灵诀之一梦蓬莱更新时间:2024-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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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临近乱坟岗的山坡竹影婆娑,粗制滥造的灯笼挂了一路,从远处瞧过去无端生出一身颤栗。


此处有匪患,枉死刀下的冤魂们不肯投身轮回,放出林间的窃窃私语。人在其中每当有一滴冷汗滑落,都觉是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斗。


而在竹林的更深处,有一盏精致小巧的引路灯被人放在地上,烛光照亮青年消瘦的侧脸。他该是个形容风流的公子,只不过面色苍白,只两颊上各有一团病态的嫣红,深陷的眼窝里藏着灼灼的光。并不盛,却也可烧绝心有牵挂的游魂。


他手里端着枝画笔,墨色的笔端凝着丝暗红,仿佛是蘸着血在涂画,而落笔处竟隐隐有金光。画师转腕提笔,皱着眉将最后一滴血墨涂尽,一个眉目温柔的女子便跃然纸上。他咳嗽一声,长袖一扫便将新作卷好放进背后的竹筐里,而后冲着眼前的孤坟深深一拜: “今日受夫人所托,在下不日便会将夫人心血交付给老爷。”


一缕青烟从坟头袅袅升起,盘旋了片刻后收拢成极细的一道,飞快没入画师的笔中。


画师又是一拜。


2


画师曾在蓬莱学过些术法,有沟通阴阳之能,便借着这法力行走在两界,替那些仍眷恋尘世的亡者捎信,也为不能释怀的生人托信。他自认价格公道,不过是取死灵三魂,生者记忆,算不得心黑。


他在乱坟岗里兜转一晚上,等到曦光撕开一线,才背着中元节里画了满筐的卷轴上路。


画师青天白日之下秉灯而行,夜里未曾显露出的倪端在阳光下暴露无遗 ——他拖着血迹,所经之处无不烧焦成炭。


“就算有魂魄与记忆加持,这具身体也用不了多久了啊。”他极缓地叹出胸腔中的一口气,他的脚尖刚点上竹叶,这片盎然生气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惨败下去。


小镇的客栈来了位怪人。他穿件半旧不旧的长衫,手里提着盏灯,背着一竹筐画卷踩进阳光里,分明有副好样貌却愁眉苦脸,在看到掌柜后慢吞吞的走过去: “冒昧问一句,乱坟岗里的王氏可是你的发妻?”


满座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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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撸起袖子就要将这个砸场子的人打出去。画师被他推一个趔趄,仍紧盯着头冒冷汗的掌柜: “眼角有一小痣的王氏可是你发妻?”


“哪儿来的疯子在这里胡说八道!”小二哥啐道 , “我家老板娘昨日刚探亲回来,这会儿正在后厨帮忙呢!”


凑在一起看热闹的客人们窃窃私语: “要说掌柜夫人,我今早确实是碰面了的。”


“那你可曾瞧清她眼角有没有一颗小痣?”


“这个倒是不曾留意的……除了她男人,谁会注意这些呢?”


画师瘦弱,被店小二推搡出去后,只静静站在客栈门口。他静静打量着街上熙熙攘攘,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身形一闪,还不等盯着他的掌柜眨眼就已经挤过人群,转身消失在一条小巷。


掌柜面沉如水,招手喊来店小二,附耳叮嘱他半天后才笼着袖子,步伐沉重地往后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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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师低头看着席地而睡的乞儿,从竹筐里翻出一轴画卷在他天灵两肩上各拍了一下: “醒醒,有故人携念而来。”


乞儿猛地睁大眼睛,怔怔地注视画卷,干涩的嘴唇动了动没能吐出一言半语,反而是无神的双眼里噙满了泪,凶狠地砸到地上,没有半点声响。


他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那画卷在眼中已经变成了另一番模样:衣衫褴褛,弓背干瘦,摸人头顶的掌心比世间任何东西都温暖,是他相依为命的爷爷。


“如果我没有……如果我没有逃跑的话……”乞儿抱着画卷,仿佛接住了老人枯槁的身体,终于嚎啕大哭起来:“都怪我太胆小,才害你丢了命……你是不是也在怪我?我以为你不会原谅我的……原来你还愿意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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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开了的画卷里是位鬓发尽白的老人,正含笑着将手往旁边一伸。画师将灰袍一扬,拢起方寸天地来。画卷中的亡魂这才敢出来,心疼地抱住乞儿,拍着他的后背叹道: “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只是担心你罢了。”


“那天遇到了*人劫车的山匪。可怜的孩子一定受惊了吧。”老者帮乞儿擦干净眼泪,“只可惜啊,我没办法再陪你了,以后一个人也要好好活下去。”


画师垂眼,在心里默记时辰,三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人生中再深的羁绊原来也多争不出些优待。老者即便不舍,也不得不从孙子的怀抱中抽离开来,冲画师恭敬地一拜: “求求大人,让他忘了我吧。”


“我不收多余的价钱。”画师轻声说 , “走吧。”


老者无法,最后又摸了一下孙子的发顶,看到他红着眼眶昏睡过去,才抹了把脸,旋身化成一缕白烟隐进画师的笔中。


“大人,老小儿念着您的恩情,不得不多嘴提醒一句。那家客栈没有藏着妖魔,却有更脏污的人心。”


他说完,终于完全被笔墨吸收。画师未置一言,又看了眼乞儿后摸摸自己的笔,眼风轻扫将藏在角落里店小二的身影收入眼中。


“死生莫负。”


长灯如游龙,盘桓在小镇,守着一方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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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师再次踏进客栈是被人恭恭敬敬地请进去的,等店小二将门窗封好,掌柜才从楼上下来,见到画师直接跪在大厅中间。


“白日里冲撞了大人,实在是小人的罪过。”掌柜认认真真地行了个大礼,表情木然,嗓子像是被人掐着一般地只能发出尖细的一线,“小人眼拙,敢问您手中所持的可是搜魂灯?”


画师:“粗制滥造的小玩意儿,自然比不得你的游龙阵厉害。阁下私拘生灵死魂,是不怕招来天谴吗?”


掌柜依旧长跪不起,诡异地笑了一声:“天谴?这个字眼在大人嘴里吐出来可真真讽刺。想当初您手接阴阳,袖扫五道,是何等的风光!怎么,诈死逃生后倒是尊敬起规矩了?”


掌柜兀自冷笑半晌,突然直直地倒在地上。一团乌黑的雾气从他的七窍流出,悬滞在半空中,缓缓变换出个人形来:“搜魂灯,封魂卷,一碗血墨断阴阳。不知大人您可还曾记得自己当年的壮志雄心?如今却借着冷魄游魂苟延残喘,可不可笑?“


店里的灯火骤灭,密不透风的房间里涌起强劲气流,黑雾高高在上的奚落画师:“如今我就要完成你当初的夙愿了,你不向我祝贺吗?”


衣袖被卷起,露出画师苍白消瘦的身体,他燃着焰火的眼瞳一寸寸暗淡下去,微不可闻地叹息道:“墨灵,你这不是在渡人,你不过是意难平。”


风刃狂笑,瞬间卷碎他的话语,裹着狂妄与怨恨向画师兜头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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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翻飞之间,画师闭上眼,深埋进心脉里的过往一一苏醒过来,咆哮着震动不休。千百年前,他是仙家最得意的弟子,天资纵横,前途无量,胸膛中理所应当地澎湃着救世济民的抱负。可当他下山游历,目光所及饿殍遍野,本尖锐的少年心性被现世磨平,师父在他耳边说着“君子知取舍”,他却心想如果救不了一个人,那换来的太平天下又要给谁?


到底疏狂,他硬是凭借着天赋习得远古秘法,想要沟通阴阳,重还人间一个团圆的慰藉。只可惜此举太过于惊世骇俗,引得各仙家群起而攻之,最后是他师父拼死护住他一脉心血,寄于封魂卷之上,才算是免于魂飞魄散。


而他苦心炼出的墨灵却失散人间,再未寻闻踪迹。


如今他半人半鬼,不再敢说通阴阳的大话,唯能以封魂画师的身份行走世间,竭力去完成二三人心愿。却不想竟在途中发现有人在七月半大摆游龙阵,妄图撞破阴阳秩序。因有自己这个前车之鉴,他不欲再见莽撞后辈犯险,没成想幕后人竟是自己的墨灵。


“你是被我的魔障困住了吗?”画师向前走一步,瞬间又有一块皮肉被割开,“当年我不懂变通,只认为自己所行为大善而枉顾师父劝阻,一意孤行之下铸成大祸。天地秩序亘古莫逆,人死黄泉难扶起,纵使其中有天大的执念痴妄都不该退让。天地无情,我以为是自己顿悟了。原来是那根反骨转到了你身上,混上恨的血比毒液强不到哪里去。墨灵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执着于死生?”


墨灵恶狠狠地大笑:“因为命不公!因为我不服!你敢不敢问问你背后那些亡魂可甘心离世?今天你去找的小叫花抛弃了养自己长大的爷爷逃命,你说他爷爷不怨?这个客栈掌柜用自己发妻换来山匪的手下留情,你说他妻子不恨?这天下有多少意难平,有多少事不公!我通通都要给他们个公道!”


似是被他的愤慨感染,竹筐里的画卷颤动起来,似挣扎般想逃脱画师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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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师却轻笑起来,脸颊上病态的嫣红尽数褪下,此刻却容光焕发:“公道?公道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求得的。当初的我没这个资格去做,如今的你也是。”


墨灵愤然一甩风刃,看不见的刀刃就直逼画师额间,一如这世间无端的灾厄使人寻不到踪迹,也就无从躲避。他见一击将成,得意的笑声还没发出,便觉风刃似遇到屏障,未有一个击中画师:“你做了什么!游龙阵……我的游龙阵怎么被破坏了!”


画师掏出画笔,凌空挥毫,一个巨大的封印显现出来:“乞丐也好,掌柜夫人也罢,你附身在山匪身上,设计无数人死于非命,好收了他们的怨气为己用,大摆游龙阵妄图冲破阴阳。墨灵啊墨灵,你沾染到人气了。”


他话里似有怜悯:“人什么时候才能将自负收敛起来,不再有把弄人心的傲慢呢?”


“并非人人都愿为你所用,就算世道不公,人心不古,也总有那么些更愿意去看到善意的人存在。仇恨只会拖累魂魄,释怀才能解脱。”


一轴画卷终于挣开竹筐的束缚,飞落在昏迷过去的掌柜身边,缓缓打开,里面是女子温婉的眉眼。她从画卷中跃出,抿嘴冲画师一笑,而后抱住掌柜化为一层金色屏障,保护他不受暴虐的墨灵波及。


“下有小,上有老,如果我们夫妻俩一个都活不下去,这个家就算真的完了。”


画师恍然间又听到王氏的喃喃自语:“他当然肯为我死,可我要他为了我活下去,活得好好的,活到九十九。”


亡者对人世最深的眷恋是什么呢?未能看到的繁华,未曾享受的安稳吗? 其实不过是希望亲人们能够好好生活下去。


客栈的木门骤然被人推开,乞儿满头是汗,见到满屋的黑气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流着泪,哆哆嗦嗦的问画师:“我听爷爷的话把那些灯笼都推倒踩灭了,我爷爷,我爷爷能回来了吗?”


他鼻青脸肿,衣服上还有几个泥脚印,想必是拆阵时被居民以为是在捣蛋而打的。


最后一笔落下,血色的封印光芒大盛,眨眼间边飞至墨灵跟前,不等他说什么边将他吸了进去。


“阴阳不会阻隔人情,死生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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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师走到瘫坐在地上的乞儿身边,犹豫了一下后伸出手,有些僵硬地抚上他的发顶,在发觉到他身体僵硬后又收回来,低声说:“你爷爷不会回来了,因为他未曾离开。”


他抬手合门,天边又是一线微亮,无须有的仇恨都以被夜色埋葬,剩下的是阳光下的悲喜。


晨光晃眼,画师在下一瞬间起落到远处,他还有许多画轴要交托到生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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