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回首幼时时光的时候,才恍然发觉,当年她父亲说的话,一语成谶,但也正因为她的遭遇,才写下了那么一首诗。
李冶从小就展露了自己的诗词天赋,年仅六岁,写下了一首咏蔷薇诗:“经时未架却,心绪乱纵横。”她的父亲听闻此诗,突然有些忧愁,诗中“架却”二字谐音“嫁却”,他觉得她小小年纪,就知晓待嫁女子的心思,日后恐怕并不会是一个恪守当时妇规的女子。
没人想到,这句话成了真。
不过十一岁,李冶就被送到玉真观,成了女道士。道观多的是清规戒律,偏偏李冶天性浪漫,潇洒自在,不喜终日清修,只喜舞墨作诗,弹琴会友,陆羽、刘长卿、朱放、韩揆、阎伯钧、萧叔子皆是她的好友。而正是因为陆羽,她认识了她一生的魔障——释皎然,那位特别的僧人。
释皎然此人,同他的法号一样,皎皎如月,超脱物外,他精研佛典,走访名山,遍寻大德,只为四处参学。释皎然所到之处,无不受到尊崇,就连京师高高在上的王公大臣们,皆对他礼遇有加。
回想多年前李冶父亲的思虑,竟然成了真。天性潇洒的李冶遇见更加洒脱的皎然,一个人心中满是女儿家心事,一个人却是五蕴皆空,看淡七情六欲,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结果可想而知。
一个道士遇上僧人,真是奇妙又荒唐的相遇相知,都是方外之人,又怎么会有红尘俗人一般,欢喜圆满的结局呢?
李冶因此,写下了那首诗《八至》: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全诗出现了八个“至”,十分别致,咋一看并不起眼,但细品,会发现充满了古代的道学思想,又暗含了现代的哲学意味、
从远近东西,到深浅清溪,从高明日月,到亲疏夫妻,暗含着难以言喻的人生真相。这世界有东西之分,至近是东西,至远亦是东西,东西是微毫之近,东西也是无穷之大。
清溪大概是最迷惑人的地方,水流缓慢处,瞧着很浅,能倒映天穹星月,能倒映花鸟虫兽,一眼,便能看清水下青苔,溪中游鱼,而水流湍急处,一眼望不到底,旁人靠近,不敢轻易试探,清溪深浅,变幻莫测,恰如人心,时浅时深。
日月更是如此,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可正是因为其高,才能照耀所有,才能让众人都观其明,人更是如此,触手难及的人,身上像是带着光,拼尽全力飞蛾扑火,也不过是燃尽自己。诗中前三句,都带着隐隐约约的哲学寓意,直到最后一句,才真正点出了李冶想表达的想法,“至亲至疏夫妻”。
夫妻,大概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关系,没有血缘关系,却亲密相伴,朝夕相处,可这世上最疏远的关系也是夫妻,形同陌路,恨不得此生不再相见,有伉俪情深,举案齐眉,就有貌合神离,同床异梦,至亲至疏,是人和人之间,最逃不开的关系。
参考资料:《中国女性诗歌粹编》、《唐代爱情名诗词赏读》、《古代女子爱情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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