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隐士
自古至今,世俗之人大概都有一种隐逸情结。吞云吐霭,饮露餐风,木篱青蔓,修竹花径,超凡入圣,吟啸山林。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盛世仕,乱世隐。自商周春秋始,隐者已初显端倪,偶有行迹展露于经史之中。至东汉、魏晋时,老庄玄学盛行,“以德为先”和“以不仕为德高”渐渐成为主流,加之强臣专权,朝代更迭,政治倾轧无望,纵使士族门阀大家子弟,也多有避于山林、待价而沽者。可以这么说,那个时代一部分高士已归隐,另一部分想必也在归隐的路上。形成如此独特的隐士文化,东汉初年一代巨隐严子陵便是重要推手。
严子陵钓台
这位东汉光武帝刘秀的同窗兼好友,或许是幼年同窗时被刘秀同学欺负的紧了,心存腹诽,怨念十足。或许是深谙“狡兔死,走狗烹”之道。在帮助光武帝起兵大势已成后,严光同学丝毫没有“扶上马,送一程”的觉悟和情操。我想两人分别的场景一定是这样的,初秋薄暮时分,言笑晏晏的严光同学抽冷在光武帝所骑白马的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鞭,龙马奋蹄奔腾,朝着汉帝国远方那片云霞疾驰。目送旧友渐行渐远,他挽了一把风中蓬乱的长发,掉臀施施然归隐富春山垂钓去了,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我们仿佛依稀还可以听到光武帝风中那凌乱的哀嚎:放眼山河,乾坤独断,经略天下,只求安慰啊!
东汉建立后,面对王朝的多次征召和皇帝的殷切之情,严光屡征不仕,老死山林,寿八十而终。
大概他是听到了自己内心中真实的声音吧!对于心灵的呼声,我们大多数人都是充耳不闻!
心游太玄,醉情山水,天地苍茫,山河如梦,这大概就是东汉魏晋时期隐士一族的真实写照。
但是如果你以为隐士们都是隐迹于穷山恶水之中,躬耕山野,食不果腹,清苦度日,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古士之隐逸
首先应该明确一点,两汉、魏晋时代,隐士多出于士族门阀、官宦之家,过着隐逸的生活,是的,关键在“逸”字上!
且看隐士们的衣食住行:
衣则高冠博带,锦衣华服,形神风雅,芝兰玉树。
食则钟鸣鼎食,膏粱厚味,春葱捧杯,索琴饮酒,曲水流觞。如果不怕早夭的话,妥妥的服一剂五石散,或温酒行散,静若处子,或赤身裸体,狂奔嚎呼,动如狡兔。物我两忘,神游太虚。
住则山河锦绣处择一背山望水之所,筑华楼玉宇,揽胜景以激荡情怀,啸聚山林。
行则可以聚友“清谈”,彻夜达旦,老庄、周易、佛理相互参照,做才性之辩,蝴蝶为我?我为蝴蝶?或如王徽之般雪夜访戴,兴尽而返。或如阮籍般率意独驾,车迹所穷,恸哭而返。
最值得惊愕的一点是,有人赞助啊,在相互品鉴、隐者为高的时代,有高门贵族专为隐士们建山间别墅,并资助财货。您只管特立独行、随性而为就好,尽管任性,一切妥妥的。
醉梦山林
那是一个富于才情的时代,也是追求自我、性格昭彰的时代。
如果穿越到那个时代,经过知识大爆炸的我们,哪怕身为一升斗小民,也可祭出鲁迅先生之“少有失败的英雄,少有韧性的反抗,少有敢单身鏖战的武人,少有敢抚哭叛徒的吊客”,在震落一地目光之后,高卧东山,纵情使性,不失为一度世之法。
当然,五石散那是万万不要沾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