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刺痛蔓延而来，褚惊月看着不断流血的伤口，笑了

第1章

　　褚惊月囚禁了神界第一战神帝临数万年。

　　但没人知道，帝临是自愿留下的。

　　他说：“不想*了自己唯一的徒弟。”

　　他说：“只要你听话，我不会走，会陪着你。”

　　褚惊月信了。

　　可等她被父母抛弃，和朋友反目，被世人唾弃后。

　　帝临却将她一剑穿心！

　　尖锐的刺痛蔓延而来，褚惊月看着不断流血的伤口，笑了。

　　“师尊，你不知道，魔神是不死之身吗？”

　　帝临表情冷冽地将剑拔出，“知道，但我何时说过，你是魔神？”

　　……

　　死海魔窟。

　　这是神界第一战神帝临，被魔神褚惊月囚禁在这儿的第一万三千年。

　　看着水镜前背身而立的白衣身影，褚惊月金色的眸底划过抹眷恋。

　　三万年前，她被父母送到紫宸宫，被帝临收做弟子。

　　此后一万七千年，她对帝临情根深种。

　　偏偏那日，魔族大巫带人攻入神界，那柄带着魔气的巫杖直指自己。

　　“这是我族命定魔神！怎可折辱于仙门！”

　　随后她魔神血脉觉醒，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的变成如今这般……

　　想到旧事，褚惊月眼神微微黯淡。

　　不过这样也好，要不然她可能到羽化，都不敢说出自己对帝临的真心。

　　褚惊月想着，扬起抹笑上前：“师尊在看什么？”

　　闻声，帝临手臂一挥，水镜霎时散去。

　　速度快到褚惊月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在看什么。

　　但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帝临有事瞒着自己。

　　褚惊月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下来。

　　她想问。

　　可对上帝临那张无波无澜的面容时，又不敢了。

　　她怕惹他生气，惹他厌恶。

　　最终只能将一切情绪都藏进心里，刚想说些别的。

　　叩门的声音骤然响起：“魔神殿下，神界来犯！”

　　褚惊月到时，神魔两军已经打起来了。

　　她立在半空静静看着。

　　神界那些兵将里，有很多熟悉的面容。

　　曾经她还不是魔神的时候，也曾和他们一起三两结群，品茗论道。

　　如今……

　　褚惊月心脏微微有些发闷。

　　距离那些过往已经太久了，也都回不过去了……

　　她敛下情绪，飞身落地。

　　看到褚惊月，魔族众人纷纷停下了手，恭敬道：“见过魔神。”

　　神族却变了脸色，对着惊月厉声喝道：“褚惊月，立刻将帝临战神放了，否则神界必举族而来，覆灭魔窟！”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战神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折辱他！果然是天生的魔种！”

　　这样的话，褚惊月从成为魔神的那日起就一直在听。

　　她以为总会习惯，可原来不管听多少次，还是会觉得刺耳。

　　褚惊月不忍伤害这些旧人。

　　挥手间，一道魔力席卷而去，直接将神族人送离。

　　一时间所有声音消失。

　　涂河凑到她身边奉承：“殿下真厉害，这天下已经无人能撼动殿下分毫！”

　　无人吗？

　　褚惊月感受着后颈火烧般的疼痛，独自一人回到寝殿。

　　短短几步路，她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

　　铜镜前，褚惊月看着后颈处闪着赤色金光的封印，疼到面色惨白。

　　这封印，是帝临画上去的，只为了控制她的魔神之力。

　　只要催动魔神之力，封印中埋下的南明离火就会灼烧自己的魂魄，其痛胜似剜心！

　　但褚惊月还是同意了。

　　因为帝临开出的条件是，他会永远留在她身边。

　　迄今为止，褚惊月都不知道帝临为何要与自己做这样的交易。

　　但只要他在，其他就都不重要。

　　褚惊月深吸一口气，调动周身魔气试图压下这一阵疼痛。

　　却无济于事，反而越来越疼，连带着神志都开始模糊，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

　　她想见帝临！

　　褚惊月强撑着清明，掐诀闪身来到帝临的住处。

　　然而房间内，却空无一人。

　　帝临……走了。

第2章

　　一时间，无尽的冷意窜进了全身血脉。

　　帝临去哪了？

　　他不是说永远不会离开自己吗？

　　褚惊月心潮翻涌，体内的魔神之力也开始作乱。

　　后颈的疼痛骤然加剧，疼的她双眼都变成了嗜血的红色，喉间也一汩一汩上涌着血腥。

　　褚惊月全然不顾，她勉强维持镇定，调动魔力探查着魔域的每个角落。

　　试图找到帝临。

　　可整个魔域，都没有帝临的气息。

　　撕裂般的痛感在经脉间炸开，褚惊月像是没有感觉一样继续扩大探查的范围。

　　直到幽冥海——

　　察觉到那抹熟悉的气息，褚惊月迅速掐诀，闪身过去。

　　看着背对自己而站的帝临，她快走两步，又在离男人半步的距离停下。

　　褚惊月声音颤抖：“师尊……”

　　闻声，帝临慢慢转回身。

　　对视间，他看着脸色惨白、痛苦的褚惊月，语气是难得的严厉。

　　“你用了魔神之力？”

　　褚惊月一下子慌了神。

　　帝临是严师。

　　以前在神界时，褚惊月一旦做错身边，便会被他扔进天河幽禁。

　　天河是死寂之地，没有活物，那种安静是能逼疯人的。

　　褚惊月尝过几次后，就再也不敢犯错。

　　后来喜欢上帝临后，时时刻刻只想他开心，顺意。

　　褚惊月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这样冷脸的帝临了。

　　哪怕是她被指认是魔神之时，帝临也没有。

　　但此刻……

　　他会因为生气离开自己吗？

　　想到这个可能，褚惊月害怕极了。

　　她慌乱地上前拽住帝临的衣角：“师尊，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用魔神之力，你别走……”

　　我只有你了。

　　后一句话，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帝临就已经抽回了衣袖。

　　他冷冷地看着褚惊月，没有说话。

　　褚惊月蜷了蜷空落的手，心一沉再沉，沉默着，像是在等待最后的宣判。

　　过了很久，很久。

　　帝临都没有说话。

　　他只是望着白雾升腾的幽冥海，眸中是褚惊月从未见过的温柔。

　　等重新看向褚惊月时，又恢复了冷漠：“回去吧。”

　　像是劫后余生，褚惊月松了口气，乖顺地跟在他身后。

　　可没走几步，帝临突然脚步踉跄，整个人直直地向前栽倒——

　　“师尊！”

　　褚惊月慌忙上前将他接住。

　　也是这时，她才看到帝临的嘴唇雪白，手也像是千年寒冰一样。

　　他紧闭着眼，眉头紧皱，好像十分痛苦。

　　怎么回事？

　　帝临是天界战神，这天下没有人能伤他分毫！

　　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虚弱？

　　眼见着帝临的状态越来越差，褚惊月来不及细想，连忙调动周身魔气想要护住他的心脉。

　　可下一瞬，却听见帝临痛苦地闷哼一声。

　　褚惊月慌忙收了手。

　　这才想起来：帝临是神，体内神力和魔力相斥！

　　她第一次如此恨自己是魔神！

　　看着帝临眼睫上慢慢结满的冰霜，褚惊月顾不上动用魔力的折磨，强行运功闪身回到魔窟。

　　殿内。

　　巫医查看完帝临的状况，大惊失色：“殿下，战神这是中了幽冥海的寒毒！这寒毒对神族人有致命危险。”

　　褚惊月握着帝临的手，猛地收紧：“如何解毒！”

　　巫医倏地跪地，头砸在地上发出闷响：“唯有魔神殿下的心头血可解。”

　　一旁的涂河闻言，脸色大变：“殿下不可！”

　　“心头血凝聚着您所有修为，失去一滴便会元气大伤，若救下帝临，您怕是会有神陨之忧！”

　　褚惊月却像没听见一样，直接将魔力凝成一柄短刃，朝心口捅去。

　　神陨又如何？

　　只要能救帝临。

　　殷红的血迹很快在胸口洇开。

　　褚惊月忍着疼，操控着魔神之力将心头血引出，渡入帝临体内。

　　可帝临的状况，竟没有丝毫的缓解！

第3章

　　为什么会这样？

　　褚惊月茫然的看着渐渐被冰霜覆盖全身的帝临，只觉得后颈处的封印格外滚烫！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心头血可以解吗？”

　　褚惊月怒目看向巫医。

　　巫医跪伏在地上，颤颤发抖：“这……这属下也不知啊！”

　　褚惊月心焦不已，握着帝临冰冷的手，整个人也跟着冷了下去。

　　帝临，师尊，我到底该怎么做？

　　褚惊月急得眼眶都开始湿润。

　　这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凤凰的一缕精魄可以生死人，肉白骨，我们家惊月以后可不要为了哪个人丢了精魄哦！”

　　儿时，父神调笑的话在耳边炸开。

　　褚惊月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稻草，直接捏诀！

　　一旁的涂河，连阻止都没有机会。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生生剥离出自己的一缕精魄，打入帝临体内。

　　凤凰属火，轻易就解了寒毒。

　　很快，帝临就醒了过来。

　　他扫过涂河，和跪在地上的巫医，最终看向褚惊月。

　　“怎么回事？”

　　失去一缕精魄，褚惊月视物辨声都有些困难。

　　她只能大致判断着帝临的位置，简单解释：“师尊您中了寒毒，好在已经解了。”

　　帝临眉心一蹙：“你如何解的？”

　　他问着，与此同时，一股威压袭来。

　　褚惊月气海一阵翻腾，晕眩感更是让她眼前模糊一片。

　　她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帝临一定会发现真相。

　　也不知道那时他会不会生气，却也不想他会觉得亏欠。

　　褚惊月强行咽下喉间涌上的腥甜：“师尊不用管那么多，先好好休息。”

　　便起身离开。

　　出了帝临寝殿的那刻，她再也挨不住神魂里撕裂的剧痛，呕出一口赤红鲜血，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身边只有一个涂河。

　　褚惊月试探着动了一下手，身上是像被碾碎一样的疼痛。

　　她紧紧闭了闭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坐起身。

　　涂河连忙上前来搀扶。

　　褚惊月避开他的手，声音沙哑：“师尊呢？”

　　离开时，师尊虽然醒了，却也没来得及查看他身上的寒毒是否已经完全清除。

　　闻言，涂河的脸瞬间沉下来，语气怨恨：“他好得很，已经回神界了。”

　　褚惊月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下意识凝聚灵力，想要去神界，找帝临，将人带回来！

　　可精魄缺失，褚惊月连运气都难。

　　最后只能勉强幻化出水镜，想看看帝临去了神界何处。

　　可画面一闪，眼前出现的，竟是自己在神界的家！

　　褚惊月一怔。

　　就见帝临将手上虚握着一颗血色灵珠，递给了对面的一对男女。

　　赫然就是她的父神和母神。

　　紧接着，帝临的声音响起：“凤凰精魄，拿到了。”

　　褚父接过血珠，没说一句话，就带着褚母闪身消失。

　　帝临独自一人站在原地，不知在想着什么。

　　突然，他觉察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抬手一道神力挥来。

　　“哗！”

　　水镜骤然破碎。

　　余下的神力直击褚惊月心口，顿时五脏六腑像是被搅在一块又撕裂。

　　痛楚灼烧着她所剩无几的神志。

　　褚惊月浑身发僵，震惊，无措，也不敢相信！

　　帝临的神力醇厚，完全不像是中过寒毒应该有的样子。

　　他……骗了自己。

　　这样的真相就像毒蛇一样，一点一点缠住脖子。

　　褚惊月几乎不能呼吸。

　　她生出一股想要去问帝临为什么的冲动，却又强行按下。

　　不能问。

　　褚惊月有预感，有些话一旦问出口，自己和帝临之间本就如履薄冰的安宁，就会被打破。

　　她不想连这点可怜的亲密都失去。

　　她已经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朋友，不能再失去帝临了。

　　褚惊月死死攥着手，拼命压抑着情绪，可眼眶还是逐渐泛红。

　　神魂撕裂的痛苦，比当时还要疼。

　　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就在这时，殿门被推开。

　　帝临来了。

第4章

　　这是褚惊月‘囚禁’他一万七千年来，他第一次踏足自己的寝殿。

　　对视间，帝临眼睛里不带一丝情绪：“以后，不要再动用魔神之力。”

　　褚惊月只感觉后颈处的灼烧感更重。

　　她不信，帝临到此刻都不知道水镜背后的人是自己。

　　可他没有解释精魄之事，反而来警告她……

　　褚惊月怔怔凝望着帝临，心脏处的疼，像是将浑身骨头寸寸折断般。

　　她想问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他明知道只要他开口，自己不可能会拒绝！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法子？

　　所以的疑惑和困苦涌上喉咙，最后，褚惊月却还是生生咽下。

　　她隐忍着眼眶里的滚烫，沙哑着道：“好。”

　　得到想要的答案，帝临“嗯”了一声，转身就走。

　　连一句关怀的话都没有。

　　褚惊月手指紧掐着床榻，一双泛红的眼紧盯着帝临挺直的背影，蓦地想起自己还没成魔神的时候。

　　那时候，她只是帝临的徒弟。

　　修炼不精却很喜欢找人约架，经常弄得一身伤回到紫宸宫，还要瞒着师尊，不敢让他知晓。

　　第二天一早起来，却总能看见书案上放着的疗伤药。

　　她以为是父亲托人送来的，有一次午夜梦醒时，却看见了帝临。

　　他刚刚放下药，转身离开。

　　那时的他，也是留给她这样一道背影……

　　从回忆里抽回神，褚惊月心里突然生出些勇气。

　　她还是想试探的问一句。

　　万一这一次，师尊不会骗自己了呢？

　　褚惊月想着，开口叫住了帝临：“师尊，你身上的寒毒清除了吗？”

　　帝临脚步一顿，却连头都没回。

　　只留下一句：“已经无碍了。”便走了出去。

　　“砰。”

　　随着门被风吹关上，褚惊月最后的一抹希望也碎了。

　　涩意在心间不断弥漫，像是开闸的洪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其中。

　　夜半。

　　褚惊月还是无法入睡。

　　剥离神魂的痛意还在延续，可更折磨她的，是心里数不尽的疑问。

　　最终，褚惊月还是起身，推开了偏殿的门。

　　帝临已经睡了。

　　他躺在床榻上，好看的剑眉紧拧着，好似在梦境中挣扎。

　　褚惊月看着，有些出神。

　　作为神界战神，帝临向来警觉，从前哪怕是睡着，只要有人近前他便会惊醒。

　　但现在，她已经到他身边了。

　　他却还在睡着……

　　褚惊月有一瞬间的欢喜，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师尊心里，还是不一样的？

　　她不知道。

　　再想到‘凤凰精魄’一事，褚惊月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攒紧。

　　随后指尖凝聚起魔力，入了帝临的梦。

　　有些事，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弄清楚。

　　帝临的梦境，是一片混沌的黑色。

　　只有一道星河是这混沌世界里唯一的光亮。

　　褚惊月诧异地看着，还在找帝临所在之处。

　　突然之间，天光大亮！

　　褚惊月下意识的遮住眼，心口却一阵刺痛。

　　只见一柄长剑，直直没入她胸口！

　　而握剑的人，赫然是帝临。

　　他冷着一张脸，眉眼间是常见的凛冽，却又好像藏着些复杂。

　　不等褚惊月分辨出原因。

　　帝临已经收了剑。

　　随后梦境倏地变换，一片深蓝水域之中。

　　帝临怀抱着一个红衣女子，神情珍重又温柔。

　　“瑾儿，她死了，我终于能救你了。”

第5章

　　褚惊月心神震恸，维持入梦的灵力霎时紊乱，整个人被迫退出了梦境。

　　一片黑暗中。

　　褚惊月手不自觉的抚上心口，梦里被长剑贯穿胸口的痛感并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她定定望着帝临慢慢安稳的睡颜，胸腔里酸涩的情绪不断上涌！

　　师尊*了自己。

　　为了救那个红衣女子。

　　难道他甘愿被她囚禁这一万三千年，只是为了找到一个*死自己的机会？

　　想到这个可能，褚惊月情绪激荡，“哇”地呕出一口黑血。

　　“瑾儿……”

　　褚惊月失神地念着这个名字，心里的涩苦更浓。

　　帝临从来没有这样亲密地唤过自己，她也从不曾见过像方才梦境里那样满眼爱意的帝临！

　　褚惊月魂不守舍的从帝临的房间逃走。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原本睡着的帝临已经睁开了双眼……

　　寝殿内。

　　褚惊月环抱着膝窝在榻上，控制不住地想起自己成为魔神的那一天。

　　她一开始并不知道魔神是不死之身。

　　所以当那柄巫杖指向自己时，她的第一想法，便是死。

　　既然自己是魔神，如今死了，也算是为六界造福。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踏入了父亲设好的法阵之中，决绝赴死。

　　可帝临来了。

　　他强行解了阵法，护着她到了魔窟。

　　他说：“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我不会*你。”

　　那时的她已被法阵弄的浑身是伤，提不起一丝力气。

　　但听到‘唯一’这两个字时，还是强撑着抓住帝临的衣角说了埋藏在心里的那句话。

　　【师尊，我喜欢你。】

　　这一万三千年来，褚惊月不止一次的回想起这场不合时宜的告白。

　　也一直觉得，这大概是成为魔神的唯一好处。

　　否则这份感情，她往后千千万万年，估计也说不出口。

　　后来帝临留在了魔窟，自己也真的以为能这样一直和帝临相伴！

　　可刚才的梦境将一切幻想碾碎。

　　褚惊月抬手抚上又开始作痛的心脏，第一次觉得连自己的宫殿都压抑的喘不过气。

　　这里的一切都会让她不断想起与帝临朝夕相处的一万七千年。

　　至少今晚，她不想待在这里。

　　褚惊月匆匆起身往外走，却迎面撞上了涂河。

　　他不知在碎碎念着什么，一脸的恼怒，却在看见她的一瞬间噤了声。

　　褚惊月隐隐觉得与自己有关，开口问道：“怎么了？”

　　涂河迟疑了瞬，还是不忿开口：“帝临他又去了幽冥海！”

　　褚惊月一怔，却没说话。

　　以前不知道帝临为何要去幽冥海，但经过刚才那个梦，她便猜到了。

　　是为了救瑾儿。

　　世人皆知入幽冥海必死，却不知道海底也蕴藏着一线生机。

　　只要尚有一息一魄甚至是一缕心火，放入琉璃盏中，沉入幽冥海底，再加上凤凰一族用自身精魄制成的归元散，无论神仙妖魔都能完好无损地救回来。

　　褚惊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的幽冥海。

　　海上白雾翻腾。

　　却不见帝临。

　　只有一个红衣女子，瑟缩在礁石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赫然是帝临梦里的瑾儿。

第6章

　　褚惊月迈步走过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师尊动心。

　　可下一秒，却先感知到了帝临的气息在不断靠近。

　　褚惊月来不及离开，只好匆匆隐身。

　　紧接着，便看到帝临的身影出现。

　　他径直走到了瑾儿身旁，将她拥入怀中，温柔的给她度着神力。

　　褚惊月怔怔看着这一幕，整个人像是被冰冻一般。

　　记忆里的帝临始终是冰冷的，像没有情绪的冰块，像一块无心的树木。

　　可此刻的帝临满眼充斥着失而复得的欣喜，看上去格外鲜活。

　　褚惊月心里像塞了块充水的棉花，酸胀地难受，呼吸之间都带着苦涩。

　　她不敢现身，只能麻木离开。

　　魔窟。

　　帝临回来时，褚惊月正坐在椅子上出神。

　　察觉到他的气息后，她才慢慢抬眸看向帝临。

　　四目相对之间，褚惊月先开了口：“师尊，那个女子……是谁？”

　　连日来一直压抑的情绪翻涌着，她不想再装傻了。

　　帝临却说：“你不需要知道。”

　　他的脸像覆了一层寒冰，放在以往，褚惊月会害怕，什么都不敢再问。

　　但此刻，取心头血的那道伤口还在不断刺痛。！

　　再想到他的梦境，褚惊月有些失控，声音也开始不稳、发颤。

　　“那师尊会为了她，*我吗？”

　　帝临没有说话。

　　可褚惊月还是从他深沉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会。

　　心口顿时像是被千万根针扎过一样。

　　她鼻子发酸，眼眶发胀，声音也干涩难听：“可是师尊……魔神是*不死的。”

　　帝临脸色微变，像是被触到了禁忌一般，直接冷脸，拂袖而去。

　　霎时，偌大的宫殿只剩褚惊月一人。

　　她一直强撑的坚强也寸寸龟裂，随即也浑噩的离开……

　　等回过神时，褚惊月才发现，自己来到了奚山。

　　奚山君谢离是她多年好友。

　　她成魔之时，谢离正下凡历劫。

　　也不知道恨魔族入骨的谢离，要是知道自己成了魔神会如何？

　　褚惊月自嘲一笑，转身要走时。

　　一道剑气呼啸而来。

　　她躲闪不及，后背骤然被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褚惊月从疼痛中缓过神时，就看到面前多了一道绯色身影。

　　谢离手握着潮生剑，锋利的剑尖直指褚惊月。

　　“魔神！我不去寻你，你反倒自己来送死！”

　　“今日我便为六界*了你这魔神！”

　　话落，她直接再次掐诀提剑袭来，招招都是必死的*招。

　　褚惊月不想伤她，只能一步步躲闪，退让。

　　谢离的招式却越发狠厉。

　　顷刻间，褚惊月裸露的皮肤上已经满是伤痕。

　　直到最后一招，谢离下了十足的力道，径直将她击飞出奚山界外。

　　“砰！”

　　褚惊月后背重重地砸在山石上，本就往外涌血的伤口，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

　　她承受不住，呕出一口腥甜。

　　谢离看在眼里，却毫无动容。

　　手里的潮生剑高高抬起，眼看着就要刺下来！

　　褚惊月没有躲。

　　终究魔神不会死，再受一剑，也不过又是增了一处伤，多痛些日子而已。

　　她闭上眼，等着谢离刺来！

　　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

　　褚惊月疑惑睁眼，就看到帝临高大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

　　他说：“谢离，你不能*她。”

第7章

　　褚惊月听着，一颗心酸胀涩苦。

　　谢离*不得，是因为自己的这条命还得留着，救他的瑾儿……

　　她咽下苦涩，忍不住去看谢离，正好对上她含恨、狠厉的双眼。

　　褚惊月喉咙一哽，下意识唤了声：“阿离……”

　　“别叫我阿离，你不配！”

　　谢离厉声截断了她的话，手腕一转，直接割裂掉衣袍一角。

　　风吹着布料慢慢飘落在地。

　　谢离的话，也响彻耳畔：“褚惊月，你我今日割袍断义，恩断义绝。”

　　扔下这话，谢离就走了。

　　褚惊月跪在原地，一张脸惨白如雪。

　　好久，她才浑身颤抖的起身，将那半截衣料捡起，眼里的热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滑落。

　　帝临看在眼里，心头无端升起些异样。

　　他默念静心诀压下，伸手拉着人，闪身回到了死海魔窟。

　　宫殿内。

　　帝临松开了手，看着跌倒在地上，满身血污的褚惊月，罕见开口。

　　“你好好疗伤。”

　　他还会关心自己啊？

　　褚惊月苦嘲着，仰头望着面前长身玉立的帝临。

　　许是刚刚贴的近，他的衣角染上了几滴自己身上的血。

　　赤红的颜色，沾染在青衫之上，格外刺眼。

　　就像她魔神的身份，就不该和身为神界战神的帝临有任何瓜葛一样。

　　褚惊月想着，心神激荡下，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帝临眉心一皱，伸手将掌心神力度到了她体内，替她疗伤。

　　身上的伤口，慢慢痊愈。

　　可褚惊月心里的伤，却已经溃烂不堪。

　　魔神是不死，可她会受伤，她也有一颗真心。

　　褚惊月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也忍不住问一个答案。

　　“师尊，成为魔神是我的错吗？”

　　“为什么都想让我死？父神亲手布下法阵，谢离也要*我……”

　　连帝临说不离开她，也只是因为要救他人性命……

　　对上她通红的眼，帝临语气薄凉：“魔神，本就不该活。”

　　闻言，褚惊月只觉得原本愈合的伤口好像又被撕裂开。

　　浑身的血液也骤然变冷，逐渐凝结成冰！

　　不记得帝临是什么时候走的。

　　褚惊月回过神时，殿内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取而代之，是涂河。

　　他将温好的水递给褚惊月，脸上是不常见的怯懦。

　　褚惊月接过水，没来由的一阵不安：“出什么事了？”

　　“帝临……带了个女子回来。”

　　女子！

　　是瑾儿。

　　褚惊月接水的手一滞，好像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咚！”

　　手上的杯子滚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涂河听到动静不敢抬头。

　　褚惊月僵硬在原地，心里的苦涩向上蔓延到唇舌，苦到发麻。

　　好久，她才哑声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涂河有些担心，但对上褚惊月不容置疑的眼神时，还是走了。

　　褚惊月一个人待了会儿，起身走去了帝临的住所。

　　帝临还牵着瑾儿的手，神色温柔。

　　褚惊月看着，不由自主地想起人间常说的【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她忍不住去细细的打量瑾儿。

　　那日在幽冥海，自己还没看清瑾儿的长相，就因帝临的到来被迫中止。

　　却不想这一看，她直接愣住了。

　　瑾儿身上的红衣，竟是六界最精细的鲛绡衣。

　　这是早些年自己特意为帝临寻来的，因为担心他神体待在魔窟会有损害。

　　为了这鲛绡衣，她差点丢了半条命。

　　帝临却不屑一顾地丢在一边。

　　如今，却给了瑾儿……

　　褚惊月只觉得心脏好疼，像是一颗心像被活生生挖出来，摔在地上，被人踩踏！

　　此刻，她仿佛一具空壳。

　　只能听见自己沙哑晦涩的声音响起：“师尊，不介绍一下吗？”

　　闻声，帝临转头看来，动作间，却将瑾儿护在了身后。

　　好像生怕褚惊月伤到她一样。

　　这样的防备，让褚惊月感觉心口被人刺了一剑，血流如注。

　　忍痛中，只听到帝临说“这是东方瑾，是你师姐。”

　　……师姐？！

　　褚惊月浑身一震。

　　不知道是不是被伤太多次，除了麻木外，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帝临又骗了自己！

　　原来……她连帝临唯一的徒弟，都不是。

第8章

　　褚惊月不知道帝临是没看出自己的难过，还是不在乎。

　　只听他继续说：“瑾儿忘却了前尘，青丘九尾一族也已经覆灭，她只有我了。”

　　褚惊月听着，却觉得可笑。

　　帝临是战神，六界动乱的时候曾经*了多少神仙妖魔，又何曾对任何人慈悲？

　　可他现在却说“瑾儿她只有我了”。

　　褚惊月一直以为，帝临是一个不会动情的人。

　　却直到此刻，才知道帝临是有心的，只是给了东方瑾。

　　他待她就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眼底全是柔情。

　　这柔情对褚惊月来说，却如同利刃，每一刀都是刻骨的伤痛。

　　她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勇气，颤声提醒：“师尊，你说过……我是你唯一的徒弟。”

　　帝临眼神中少见的带上些复杂。

　　“那是假话，你不该信。”

　　褚惊月最后的尊严霎时被碾碎成粉。

　　随着风吹，消散的一干二净。

　　她明明已经成了一个六界厌恶的魔神了，明明已经受了千年万年的辱骂。

　　为什么这一刻，还是会被帝临的话刺伤？

　　褚惊月死死攥着手，勉强维持着所剩无几的体面，看向东方瑾。

　　对视上的那刻，东方瑾有些无措地握紧了帝临的手。

　　“褚惊月。”

　　帝临挡住了褚惊月的视线，手上变幻出一个请帖递了过来。

　　“你父神明日生辰在瑶池设宴，你若是想去，可以用这张名帖。”6

　　父神的生辰……

　　褚惊月盯着那道附着着熟悉神力的请帖，强压着双手的颤抖接过。

　　不算那日水镜里的远远一见，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父母了。

　　哪怕父神在得知她是魔神的一瞬间，宁愿耗尽修为也要布下法阵诛*自己。

　　她没有怨恨，还是想见他们。

　　紧握着这张请帖，褚惊月抬眸看了眼帝临。

　　又看了眼他护在身后的东方瑾，还是说了句：“我没想伤害她。”才转身离开。

　　回到寝殿。

　　褚惊月想着明日就要见到父神和母神了，期待得一夜未眠。

　　直到天际泛白。

　　褚惊月换了身喜庆的衣服，又仔细变幻了面貌，确定不会被认出，才赶赴瑶池。

　　有请帖在，门口的神婢很快将褚惊月请了进去。

　　褚惊月没去坐宴席给帝临安排的位置，而是找了最不起眼的一处角落坐下。

　　想着马上就要见到父神了，她连呼吸都开始紧张起来。

　　这时，五脏六腑间却像是火烧般的疼了起来。

　　褚惊月这才想起来，瑶池神力充盈，她体内的魔力和这仙气相冲。

　　久待下去，经脉之间又会积攒不少暗伤。

　　可褚惊月不想就这么离开。

　　她还没见到父神，母神。

　　自一万三千年前自己变成魔神之后，父神母神就避居岐山，鲜少露面。

　　岐山又有神力守护，水镜也无法探查。

　　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褚惊月又不敢催动魔力止疼，只能死死攥着手，强迫自己隐忍。

　　不知过了多久，她几乎疼到恍惚。

　　终于听见一声：“恭迎浮山神君！”

　　父神来了！

　　褚惊月从浑噩的脑海里强挣出一丝清明，看向高处。

　　就见父神和母神并肩站在一起，眉眼含笑，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看来这些年没有自己，他们也过的很好。

　　褚惊月松了一口气，收回视线要走时，却发现母神身后，竟还跟着一个女子。

　　而她的容貌，竟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那是谁？

　　莫名的，褚惊月心里升起抹浓重的恐慌。

　　这时，众神行完礼，纷纷落座。

　　只剩她一人还站着。

　　鹤立鸡群，格外显眼。

　　旁边的小神见状，连忙扯着她的衣角，将她拽坐下。

　　“你怎么回事，如此不知规矩！”

　　褚惊月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只盯着那女子，声音发颤。

　　“浮山神君身后的那人是谁？”

　　小神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当然是神君长女，褚惊月。”

第9章

　　褚惊月从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答案！

　　也是第一次，她竟觉得自己的名字如此刺耳。

　　像是不死心，褚惊月又开口问：“褚惊月？她不是数万年前已经成了魔神了吗？”

　　小神吓得面色发白：“快别乱说！”

　　“那魔神霸占褚惊月身体数万年，导致真正的褚惊月流落北海，好不容易才寻回。神君已经勒令再不准提那个魔神！”

　　原来……是这样。

　　褚惊月心脏闷闷的疼。

　　怪不得这些年来，父神和母神从没联系过自己一次。

　　原来神界早已有了新的【褚惊月】，他们也有了新的女儿……

　　那她是谁？

　　仅仅是一个不堪的，背负万千罪恶的魔神吗？

　　褚惊月捂着叫嚣着痛苦的心口，面色越来越苍白。

　　这时，远处又传来一声高喝——

　　“战神将军到！青丘帝姬到！”

　　褚惊月抬眼望去，就见帝临牵着东方瑾站在距她不过半米的地方。

　　帝临的墨发高高束起，如当年神界战神无甚区别，风采依旧。

　　东方瑾乖顺地在他身后，身上的红衣和额间的红色印记相得益彰，更显娇艳。

　　【战神不是被魔神囚禁了吗？怎么还能来参加寿宴？】

　　【胡说什么！战神何等本事，怎会被那该死的魔神囚禁？我看这万余年来，战神屈尊魔窟，一定另有缘由！】

　　耳边，小神窃窃的话语传进耳中。

　　褚惊月忍不住自嘲。

　　是啊，是她蠢，当真以为帝临会为了自己，便放弃神族尊荣。7

　　六界，只有她信了。

　　褚惊月怔怔望着帝临，眼里的情愫越发压不下。

　　这时，帝临似有所感，转头看来。

　　仅仅一瞥。

　　褚惊月便觉得后颈处的封印突然开始发烫。

　　一瞬间迸发的剧烈灼烧痛感，让她忍不住痛苦地喊出了声。

　　一时间，宴会上所有目光都聚集而来。

　　褚惊月想逃。

　　她不想因为自己，破坏父神的寿宴。

　　可却被后颈处的痛楚钉在原地，动不了分毫。

　　脸上遮盖面容的术法，也再维持不住，露出了本身。

　　“褚……褚惊月！魔神！”

　　随着一声叫喊，众神族悉数站在她对面。

　　褚父褚母纷纷脸色一变，看向褚惊月的眼里没有一丝温情。

　　而他们下首，方才还漫不经心饮酒的谢离，现下已经握紧了潮生剑，好像下一秒就要攻来！

　　帝临也是一脸漠然。

　　褚惊月一个人站在一方，承受着他们所有人的冷漠和*意，心如刀割。

　　就因为她是魔神。

　　哪怕她不曾做过任何错事，却仍要承受这些……

　　“父神……”

　　褚惊月声音沙哑，想要说些什么。

　　可她刚开口，褚父就持起了流光扇，大喊着：“诛*魔神！”

　　褚惊月喉咙一堵，眼眶顿时红了，再说不出一句。

　　可褚父仍觉不够。

　　他看向帝临：“战神，您蛰伏魔窟万年，终于将这魔神骗来瑶池。”

　　“如今我们便联手，将其斩*！”

　　骗……

　　褚惊月以为早就麻木的心脏又开始疼了起来。

　　所以今日的寿辰是假，设计*她才是真？

　　她茫然地看着帝临，怎么也不敢相信。

　　下一秒，却见帝临闪身之间，已经来到自己面前。

　　而他的本命剑，流宸剑轰鸣阵阵，已经到她心口不过毫厘！

　　褚惊月没有说话。

　　只是盯着流宸剑剑柄上那个缺口，眼泪上涌。

　　那是她年少时，偷拿流宸练剑时留下的痕迹。

　　而曾经自己可以随意把玩的剑，如今却被帝临用来*她……

　　褚惊月不知该哭，该笑。

　　最后，她看向帝临，眼中含泪地问：“师尊，你是要*我吗？”

　　“您难道忘了，魔神是不死之身吗？”

　　帝临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

　　刹那，褚惊月的心口被流宸剑直接捅穿！

　　顿时，鲜血如注。

　　帝临却似未觉，将剑又深入半寸，才淡淡开口。

　　“我记得。”

　　“但我何时说过，你是魔神？”

第10章

　　褚惊月愣住了，一时间竟有些听不懂。

　　她茫然的将目光投向高台，正对上父神母神，谢离，还有其他神族人满是怒意的眼神。

　　他们像是没听见帝临的话一样。

　　只见父神握紧了手里的流光扇，凝聚起了神力。

　　他更擅长阵法，眼下却恨不得用一柄流光扇将她*之而后快。

　　而母神正护着那个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小女仙，掩住她的眼睛。

　　褚惊月甚至能读出她的口型：“乖女儿，别怕。”

　　谢离更是满脸的厌恶，潮生剑因为她的*意光芒更甚。

　　这一切世人唾弃，朋友离心，父母厌弃……

　　都是因为自己是魔神！

　　她甚至接受这个事实，在魔窟痛苦挣扎了万年。

　　可现在，帝临却说：“我何时说过，你是魔神？”

　　褚惊月一时间竟在想，如果她不是魔神，那自己受过的这些苦痛算什么？

　　褚惊月看向帝临，连插在心口的剑都忘记了。

　　直接往前走了一步——

　　“唰！”

　　剑身又进一寸，褚惊月脸色更加苍白，血色顺着唇角溢出。

　　她却像无知无觉，只盯着帝临问：“师尊……帝临，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帝临却没回答，唯有眼里的情绪越来越复杂。

　　褚惊月看得，心也越来越沉。

　　她有一种预感，那个真相是自己无法承受，也永远不能原谅的！

　　她甚至在想，不要答案了。

　　就这样，以自己最不齿的魔神身份陨落吧！

　　可这时，东方瑾满脸害怕地走到帝临身侧，挽住他的手臂。

　　她看着已经气若游丝的褚惊月，语气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帝临，褚惊月以魔神的身份死去了，那是不是再不会有人知道我才是魔神了？”3

　　“我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了！”

　　“轰！”

　　像是有惊雷在耳边乍响！

　　褚惊月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

　　想到这一万三千年来，自己对帝临的歉疚，褚惊月只觉得自己好蠢。

　　她倏地笑了，随后赤手握住流宸剑的剑身。

　　刹那，手掌就被割破，鲜血涌出。

　　她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机械地将流宸剑一寸一寸地拔出心口。

　　与此同时，所有的真相都在脑海里连

　　成了线，织成了网。

　　东方瑾才是魔神。

　　而自己，只是帝临挑选出来给东方瑾的替死鬼！

　　他心甘情愿被她囚禁，也是为了做实她魔神的身份。

　　所谓封印，不过是为了压制她本身的神力，让她更像一个真正的魔神。

　　就连假装中了寒毒，也是为了取得她身上的凤凰精魄，练成归元散，救活东方瑾。

　　今日，只要自己再以魔神身份在神族面前身死，那么这世间再无魔神。

　　东方瑾可以光明正大地继续做她的青丘帝姬。

　　那此刻父神谢离他们听不见，估计也是帝临用了什么屏蔽的术法……

　　为了东方瑾，他还真是一步一步，算无遗漏。

　　气血翻涌下，褚惊月一口血喷了出来！

　　本就残破的神魂也开始慢慢溃散。

　　肉身死亡，神魂消散。

　　自己……是真的要死了。

　　可凭什么呢？

　　褚惊月不甘心，对帝临的那些爱意在此刻转化成了浓重的恨！

　　神魂深处被灼烧的痛苦不知为何，越来越烈！

　　甚至比原先封印的痛苦还要疼，还要折磨。

　　褚惊月疼得难以忍受，她命数将尽，耳不能听，目不能视，口不能言……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咬着牙说出了一句——

　　“帝临，我这辈子最不该的……就是爱上你，信任你！”

　　帝临心脏像被重锤砸了一下，闷闷发疼。

　　他看着面色苍白的褚惊月，有一秒钟的失神。

　　脑海中想起了数万年前收徒时，褚惊月一脸欣喜地捧着玉牌，跟在自己身后，叫他“师尊”的明媚样子……

　　“褚惊月……”

　　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咔嚓！”一声脆响。

　　紧接着，布在两人间的闭声结界突然碎开。

　　也是这时，帝临才注意到，结界外已经是天雷滚滚，天地变色！

　　褚惊月五感尽失，什么都感觉不到。

　　只能感觉到体内如烈火焚烧的灼热和痛苦！

　　她再也挨不住了，一声凄厉的嘶吼划破天际。

　　“唳！”

　　这一声，响彻云霄。

　　在场的神族纷纷望去，就见褚惊月浑身烧灼着火焰，一寸一寸……

　　最后，在天际映出一只硕大的，赤红的，金色凤凰！

　　随着又一声凤鸣，乌云尽散，霞光漫天。

　　神族人茫然看着这一切，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惊呼：“褚惊月不是魔神吗？怎么会有连神的后裔才能凝起的凤凰真身？！”

　　“不是魔神！褚惊月……是神裔，她是凤凰!”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