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 天涯明月刀 5

古龙 天涯明月刀 5

首页角色扮演天涯剑无情刀更新时间:2024-07-28

变化

 

 哭声忽然停止。

  卓玉贞始起头.吃惊地看着傅红雪:“我不是卓玉贞?你为什么说我不是卓玉贞?”

  傅红雪没有回答她,却问了旬不该问的话“你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

  卓玉贞迟疑着,终于道:“七个月。”

  傅红雪道:“你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可是你父亲直到今天才发现你的私情,他是个瞎子”

  卓玉贞道“他不是瞎子,他也不是我亲生的父亲。”

  她的声音讯充满怀恨“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我认得秋水清,根本就是他安排的,因为秋水清是江湖中的大人物,是孔雀山庄的庄主,也是刘总镖头最佩服的人。”

  燕南飞插口道:“刘总镖头?振远镖局的刘振国7你父亲是振远的镖师?”

  卓玉贞道“他本来是的。”

  燕南飞道:“现在呢?”

  卓玉贞道“他的酒喝得太多,无论什么样的镖局,都不愿用一个醉汉做镖师的。”

  燕南飞道“刘振国将他解了聘?”

  卓玉贞点点头,道:“刘总镖师并不反对喝洒,可是喝了酒之后居然把同伴的镖师当做来劫镖的,还砍断了他的一只手,这就未免太过份了。”

  燕南飞道“他想利用你和秋水清的关系,重回摄远去?”

  卓玉贞道:“他想得要命,就算我是他亲生的亥儿,他也会这么做曲。”

  燕南飞道“只可惜秋水清不肯做这种事,刘振国也不是肯徇私的人。”

  卓玉贞道“所以秋水清虽然每个月都给他一百两银子买酒,他还是不满意,只要一喝醉,就要想法子来折磨我。”

  燕南飞道“直到今天早上你才觉得不能忍受”

  卓玉贞勉强忍住了泪.道:“我是个女人,名义上又是他的女儿,无论他怎样对我,我都可以忍受,但是今天早上……”

  燕南飞道:“今天早上他做了什么事?”

  卓玉贞道“他要把我肚里的孩子打出来,他不要我生秋水清的孩子,因为……因为他已经知道孔雀山庄的事情。”

  燕南飞动容道:“可是昨天晚上才发生的事,他是不该知道的。”

  卓玉贞道:“可是他的确知道了。”

  燕南飞沉下了脸,傅红雪的脸色更苍白。

  只有一种人才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就算他昨天晚上没有到孔雀山庄去*人,也一定是个把风的,

  燕南飞道“我若看见那么多人无辜掺死,回家质我也忍不住会想大醉场。”

  傅红雪沉默着,忽然问道:“你认得刘振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燕南飞道“振远的局面很大,能做到振远的总镇头并不容易。”

  傅红雪道“他懂用人?”

  燕南飞道:“他用的都是好手,一流好手。”

  傅红雪的手握紧。

  卓玉贞道,“我义父的武功不弱,若不是酒害了他,他说不定也会做到总德头的。”

  傅红雪冷冷道“做总镖头难,*人容易。”

  燕南飞道:“你认为他是凶手之一T”

  傅红雪道“不是凶手,也是帮凶”

  燕南飞道:“那么现在我们就该去找他。”

  傅红雪道:“上车时我就已经吩咐过,现在我们走的就是这条路。”

  他看着卓玉贞“所以我希望你说的全都都是真话。’

  卓玉贞直视着他,说谎的人绝不敢正视他的眼睛,也绝不会有这种坦然的表情。

  燕南飞看着他,再看看傅红雪,好像也有什么意思要说出来。

  他还没有开口,就听见一个人大声道:“现在我们绝不能回卓家

  明月心已醒了。

  她的血流得太多,身子太虚弱,这句话显然是她用尽了所有力气才说出来的。

  燕南飞让她躺得更舒服些才问“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卓家去?”

  明月心喘息着道“因为现在那里定已是个陷阱。”

  她急着要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苍白的脸已势得发红“公孙屠绝不会就这么样放过我们的,他当然想得到我们要找卓东来,他们的人多,而且全都是好手,我又受了伤。”

  燕南飞不让她说下去“你的意思我明白,傅红雪…定也会明白

  明月心道:“你们不明白,我不是为了我自已,我也知道就凭你们两个人已足够对付他们.可是卓姑娘呢?你们要对付杨无忌的剑,要对付公孙屠的钩,还要对付萧四无的飞刀,哪里还有余力招顾她?’

  傅红雪没有开口,也没有反应。

  明月必看着他,道:“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现在就应该赶紧叫车子停下来。”

  傅红雪道“不必。”

  明月心道“你———你为什么不肯?☆

  傅红雪脸上还是全无表情,谈妖道“因为这条路并不是到卓家去的路。”

  明月心怔了征,道“不是?怎么会不是?”

  傅红雪道“因为我本来就是要他赶车出城的,他怎么敢走别的路?”

  明月心松了口气,道“原来你的想法也跟我一样。”

  傅红雪冷冷道“我从不拿别人的生命冒险。”

  明月心道“可是你刚才—……”

  傅红雪道:“我刚才那样说,只不过是为了试探这位卓姑娘。”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马车忽然停下。

  赶车的转过头,陷着笑道“这里已经是城外了,傅大侠要往哪条路走T”

  傅红雪玲冷地看着他陷笑的脸,忽然问道“你练的是不是先天无极派的功夫”

  赶车的笑容突然僵硬,道“小人根本没有练过功夫。”

  傅红雪不听他的,又问道“赵无极,赵无量兄弟,是你的父或叔?还是你的师长?”

  车夫吃惊地看着他就好像看见了鬼一样。

  他赶车的技术纯熟,直都坐在前面蹬车非但没有任何举动,而且很听话。

  他实在想不通这个脸色苍白的怪物,怎么会一眼就看破他的来历。

  傅红雪道“你的肤色光滑,肌理细密就好像用熟油浸出来,只有练过先天无极独门气功的人,才会这么样。”

  —这怪物好尖锐的眼力

  车夫终于叹了口气,势笑道“在下赵平,赵无极正是家父。”

  傅红雪道“你是不是有个名字叫食指?”

  赵平勉强点丁点头他已看出在这怪物面前根本没有说谎的余地。

  傅红雪道证“以你的家世出身,竟会做这种见不得天日的事,我本该替先天无极清理门户的。”

  赵平变色道“可是我……”

  傅红雪不让他开口,冷拎道:“你若不是赵无极的独子,现在就已死在车轮下。”

  他坐在车厢里连动都没有动。

  只手上,最灵活的就是食指。

  一个坐在车厢里不动的人,怎么能*得了灵活如食指的赵平

  赵平终于想通了,身子已准备掠起。

  傅红雪道“今天我不*你,我只要你留下一只*人的手”

  赵平忽然大笑,通“抱歉得狠,我的手还有用,不能给你。”

  忽然问,刀光‘闪,血花四溅。

  赵平身已掠起,忽然看见只血淋淋的手凭空落下。

  他还不知道这就是他自己的手。

  刀太快,他还没有感觉到痛苦。

  他甚至还在笑。

  等到这只手落在地上。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已少了一只。

  笑声立刻变成了惨呼,他的人也重重跌下。

  刀光不见了,刀已人梢。

  傅红雪还是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赵平将断腕塞入衣襟,用只手扶着车挣扎着妨起来,盯着他。

  傅红雪

  赵平咬着牙道:“我不走,我要看看你的刀。”

  傅红雪道“刀不是给人看的。”

  赵平道:“伤砍断了我的手,你至少应该让我看看你的刀。”

  傅红雪凝视着他,忽然道:好,你看”

  刀光一闪,一根根断发面丝般飘散。

  这是赵平的头发。

  等到他看见这雨丝般的落发,刀光已不见了。

  刀已入鞘。

  他还是没有看见这柄刀。

  他的脑却已因恐惧而扭曲,忽然一步步向后退,嘶声嚷呼道“你不是人,你是个恶鬼,你用的也是把鬼刀……”

  漆黑的刀,漆黑的脖子。

  卓玉贞也在看着这柄刀,看了很久,眼睛里也有了恐惧。

  这柄刀仿佛已长在傅红雪手上,已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卓玉贞试探着问“你有没有放下过这把刀?”

  傅红雪道:“没有。”

  卓玉贞道“你能不能让我看看?”

  傅红雪道“不能。”

  卓玉贞道“你有没有让别人看过?”

  傅红雪道:“没有”

  卓玉贞道:“这真是把鬼刀?”

  傅红雪道“鬼不在刀上,在心里,只要心里有鬼的人,就避不开这把刀”

  人没有动,马车也没有动。

  燕南飞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们现在已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了”

  傅红雪道“有。”

  燕南飞道“去哪里?”

  傅红雪道:“孔雀山庄。”

  燕南飞很意外:“又到孔雀山庄去,那里

  傅红雪道“还有个秘密地窖。”

  燕南飞立刻明白:“你要明月心躲到那里去养伤?”

  傅红雪道:“没有人想得到她会在那里,那里已是死地。”

  燕南飞道“这也是置之死地又后生?”傅红雪道:“是。”燕南飞道“我们还是坐这辆车去?”傅红雪道“车马都不会泄露秘密更中会出卖人。”燕南飞道“只行人才会出卖人所以你赶走了赵平。”傅红雪道“是。”燕南飞道“现在谁去赶车T”傅红雪道“你。”地室的石壁上虽然被炸开个大洞,别的地方依旧坚固完整。燕南飞道“现在这里唯一的出人道路,就是这个洞了。”傅红雪道“只能出,不能人。”燕南飞道“为什么?”傅红雪道“因为明月心还有孔雀钥。”燕南飞道:“她的孔雀领也有用”傅红雪道:“有。”燕南飞道“只要她拿着孔雀翎守在这里,就没有人种得进来。”傅红雪道“绝没有。”燕南飞叹道;“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没有别的人来。”

  卓玉贞忍不住道“你们是不是要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傅红雪道“不是。”卓玉贞道“谁留下来陪她?”傅红雪道“你。”卓玉贞道“你们呢T你们要走:”傅红雪道“是。”

  卓玉贞道“到哪里去?”傅红雪道“去*人”卓玉贞道“去*那些*人的人?”傅红雪点肯放过我,我也同样不能放过他”卓玉贞看着他手里的刀“*人防人是不是心里都有鬼的?”傅红雪道:“是。”

  卓士贞道“他是不是一定躲不开你这把刀”

  傅红雪道“一定。”

  卓玉贞忽然跪下,泪也流下“求求你,把他那颗心带回来,我要用他的心祭我肚里孩子的父亲。”

  傅红雪凝视着她,忽然道“我可以做这种事.你却不能说这种

  卓玉贞道“为什么”

  傅红雪道:“因为话里有*气。”

  卓玉贞道“你怕我肚里的孩子染上*气?”

  傅红雪点点头,道“有*气的孩子,长大后难免*人。”

  卓玉贞咬紧牙根,道“我希望他*人,*人总比被*好。”

  傅红雪道“你迟了一点”

  卓玉贞道“你说。”

  傅红雪道“*人的人迟早总难免被*的”

  地室中阴森面黑暗,连桌椅都是百头,又硬又冷。

  明月心却坐得很舒服,因为傅红雪临走时已将车上所有的垫子都拿来了。

  华丽的马车,柔软的垫子,卓玉贞也分到个。

  傅红雪走,她就忍不住叹息,道6想不到他居然还是个这么细心的人”

  明月心道“他足个怪人,燕南飞也怪,但他们都是人,而且是男人,真正的男人。”

  卓玉贞道“他们好像对你都不错。

  明月心道:“我对他们都不错。

  卓玉贞道“可是你总得要有选择的,一个女人,总不能同时嫁给两个男人。”

  明月心勉强笑了笑,道“我已经选好了。”

  卓玉贞道“你选的是谁?”

  明月心道“是我自己。”

  她淡谈地接着道“一个女人虽不能同时嫁给两个男人,却可以两个都不嫁。”

  卓玉贞闭上了嘴,她当然也看得出明月心不愿再谈论这件事。

  明月心轻抚着手里的孔雀钥她的手比黄金还冷,她有心事。

  是不是卓玉贞说了那些话,才勾起了她的心事?

  过了很久,卓玉贞忽然又问道你手里拿着的真是孔雀翎?”

  明月心道:“不是真的。”

  卓玉贞道:“你能不能让我石看?”

  明月心道“不能。”

  卓玉贞忍不住问:“为什么?”

  明月心道;“因为孔雀钥虽然不是真的,但却也是件*人的利器,也有*气,我也不愿让你肚里的孩子染上乐气。”

  卓玉贞看着她.忽然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笑?”

  明月心道:“不知道。”

  卓玉贞道“我忽然发现你说话的口气,就好像跟傅红雪完全一摸样,所以。…

  明月心道“所以怎么样?”

  卓玉贞义笑了笑,道“假如你非嫁不可,我想你一定会嫁给他的。”

  明月心笑了笑笑得很勉强“幸好我并不是非嫁不可。”

  卓玉贞垂下头“可是我却非嫁小可。”

  明月心道“为什么?”

  卓玉贞凄然道“因为我的孩子,我不能让他没有父亲。”

  明月心也忍不住要问“你想要谁做他的父亲?”

  卓玉贞道:“当然娶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可以保护我们的男明月心又忍不住问“一个像傅红雪那样的男人?”

  卓玉贞居然不否认。

  明月心笑得更勉强“你知不知道他有多么无情?”卓玉贞幽幽地—笑,道“是有情是无情?又有谁能真的分得清Z”

  “我们还是坐这辆车夫?’

  “嗯。”

  “现在应该由谁来赶车了?”

  “你。”

  燕南飞终于沉不住气了:“为什么还是我?”

  傅红雪道:“因为我不会。”

  燕南飞征位:“为什么你说的话总是要让我一听就怔住?’

  傅红雪道“因为我说的是真活。”

  燕南飞只有跳上车,探鞭打马“你看,这并不是件困难的事,人人都会的,你为什么不学?”

  傅红雪道“既然人人都会,人人都可以为我赶车,我何必学……

  燕南飞...。

  “你说的确实都是真话。”他苦笑着摇头:”但我却希望你偶尔也说说谎话。”

  “为什么?”

  “因为真话听起来,好像总没有谎话那么叫人舒服。”

  马车前行走了很久,傅红雪直在沉思,忽然问道:“你认得那个陪杨无忌下棋的人?”

  燕南飞点点头,道“他叫顾棋,是公予羽手下的大将。”

  傅红雪道:“听说他门下有四大高手,就是以琴棋书画为名的……

  燕南飞道:“是五大高手,俞琴、顾棋、王书、吴画、萧剑。”

  傅红雪道“这五个人你都见过?”

  燕南飞道“只见过三个月,那时公子还没有找到俞琴和萧剑。”

  傅红雪凝视着他,道:“那时是什么时候?”

  燕南飞闭上了嘴。

  傅红雪却不放松,追问道:“是不是你跟公子羽常常见面的时候?”

  燕南飞还是闭着嘴。

  傅红雪道“他的秘密你都知道,他门下高手你都眼熟,你们以前当然常有来往。”

  燕南飞不否认,也不能否认。

  傅红雪道:“你们究竟有什么关系?”

  燕南飞冷冷道“别人向都说你措语如金,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是个多话的人?”

  傅红雪道“因为你不会说谎,又不敢说真活。”

  燕南飞道“现在我要说的是你,不是我。”

  傅红雪道:“我要说得却是你。”

  燕南飞道“我们能不能说说别的?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要到哪里去”

  傅红雪道:“你知道,要找猎人,当然要到他自己布下的陷阱那里去找。,

  燕南飞道:“是卓东来的家?”

  傅红雪道“以前是的。”

  燕南飞道:“现在已不是?”

  傅红雪道:死人没有家。”

  燕南飞道:“卓东来现在已是个死人?”

  搏红雪道:所以那地方现在已只不过是个陷阱。”

  燕南飞叹了一口气,道“我只希望那些猎人还留在那里没有

  傅红雪道:“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要做猎人,第一样要学会的就是忍耐。”

  卓东来果然已是个死人,连尸体都已冰冷。

  这并不意外,要想以*人为业,第样应该学会的就是灭口伤只要参加他们一次行动随时都可能被他们*了灭口在他们眼中看来,一个人的生命绝不会比一条好狗珍贵。

  卓东来已像是好狗般死在树下。

  傅红雪远远地看着目光中充满了悲伤和拎悯。

  生命本是可贵助,为什么偏偏有些人不知道多加珍借

  他同情这个人,也许只因为臼已几乎也被毁在“酒”字上。

  酒的本身并不坏问题只在你自己。

  你自己若是愿意沉沦下去,不能自拔,那么世上也绝没有任何人能救你。

  燕南飞心里的感触显然没有这么深他还年轻还有满怀雄心壮

  所以他只想问“陷阱在这里,猎人呢?”

  傅红雪沉默着,还没有开口,屋角质忽然响起一声轻叱“看刀”

  一闪刀光如闪电,直向他背后打来,傅红雪没有闪避,没有动,动的是他的刀

  “盯”的一响,火星四激,一道刀光冲天面起,看来就像是已种破云层飞至天外。

  傅红雪的刀己入。

  燕南飞松了一口气,道“看来至少还有一个人没有走

  傅红雪淡淡道“我看得出他早已学会忍耐。’

  这两句话说完,刀光才落下,落下时已分成两点,流星般掉在地

  是一柄刀,飞刀

  刀锋相击,余力反激,竞已冲天飞起数丈。

  四寸长的飞刀,已断成了两截。

  有谁能想像这一刀飞出时的力量和速度?

  可是傅红雪反手挥刀,就将这一刀击落,百炼情钢的刀锋,竞被击断。

  屋角后有人在叹息“果然是天下无双的刀法,你果然没有说

  傅红雪缓缓转过身:“你为什么还不走?”

  他一转身,就看见了萧四无。

  萧四无是空着手走来的,冷冷道“萧公子的四无之中,并没有无耻三字,就算要定,也耍走得光阴磊落。”

  他的手里没有刀,就像是一个处女忽然变成赤棵,连手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才好。

  可是他没有逃。

  傅红雪看着他“你只有一把刀?”

  萧四无道“今天我要对付的是你,我只能带一把刀”

  傅红雪道“为什么?”

  萧四无道:“因为我知道第一刀就是最后一刀,所以我这一刀击出,必尽全力。”

  傅红雪道:“伤自己先将自己置之于死地,出手时才能全无顾

  萧四无道“正是如此。”

  他缓缓地接着道“何况我这一刀击出势在必中,若是不中,再多于百柄刀也是没用的。”

  傅红雪盯着他,忽然挥丁挥手,道:“你说得好,你走”

  萧四无道“你让我走?”

  傅红雪道“这次我也不*你,只因为你说了两个字”

  萧四无道;“哪两个宇?”

  傅红雪道“看刀”

  飞刀出手.先发声示警,这绝不是卑鄙小人的行径。

  傅红雪道“我的刀只*心里有鬼的人,你的刀上有鬼,心中却无鬼。”

  萧四无的手忽然握紧,眼睛里忽然露出种奇怪的表情,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我若不说这两个宇,你能不能破我那一刀”

  傅红雪道“你已后悔?”

  萧四无道:“不是后悔不过想知道实情而已。”

  傅红雪又盯着他看了很久,冷冷道:“你若不说那两个字,现在你已是个死人”

  萧四无连一个字都不再说,掉头就走,并且走得很快,而且绝不回头。

  屋角后却有人在叹息“就算他不后悔,你却要后悔的。”

  一个人缓缓走出来,青衣白袜,正是顾棋。

  傅红雪道“我后悔T后梅什么?”

  顾棋道“后悔没有*了他”

  傅红雪的手握紧。他本有两次机会*了那个骄傲的年轻人,可是他全都放过了。

  顾棋道:“良机一失,永不再来,若要*人,百无禁忌。”

  他笑了笑,接着道:“这砍你不*他,下次只伯就要死在他手里。”

  傅红雪盯着他,忽然冷笑,道“你呢?这沈我该不该*你?”

  顾棋道“这就要看了,看你是要*我的中盘?还是要*我的右角的那条大龙?看你拿的是自子?还是黑子?”

  傅红雪不懂,他不下棋。有闲暇的人才下棋,他有闲暇时只拔

  所以顾棋只好自己笑:“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能*我的人,只能*我的棋,因为我只会下棋,何况这局棋本是你们下的,你根本连我的棋都*不了。”

  他微笑着从傅红雪面前走过去,他知道傅红雪绝不会出手,因为他完全没有戒备,任何人都可以*了他,但傅红雪不是任何人,傅红雪就是傅红雪。

  燕南飞看着他走过去,忽然笑了笑,道“看来你这一着又没有走

  顾棋道;“可是今天我连输了三盘。”

  燕南飞道“输给杨无忌?”

  顾棋道:“只有他习能赢我。”

  燕南飞道“为什么?”

  顾棋道“因为他*模也像*人样百无禁忌,我却有心事。”

  燕南6道/什么心事T”

  顾棋道6我怕输棋。”

  只有怕输的人才会输不该输的棋,越怕越输越输越怕。

  只有心中充满畏惧的人才会*中该*的人—对正义畏惧,对真理的畏惧。夜已很深。

  顾棋走出门,忽又回头,道/我劝你们也不必再留在这里……

  燕南飞道“这里已没有人?”

  顾棋道/没有活的,只有死的。”

  燕南飞通“公孙屠他们不在这里?”

  顾棋道“他们根本就没有来,因为他们急着要到别的地方去。”

  燕南飞道;“到哪里去?”

  顾棋道“你们刚才是从哪里来的,他什I就是到哪里去。”

  燕南飞还想再问,他已走出门,燕南飞追出去,人已不见了。

  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据说孔雀死的时候,明月也一定会陷着沉下去,沉入地下,沉人海底……。

明月何处有

 

 夜色更深,大地一片黑暗。

  因为今夜没有明月。

  今夜的明月是不是已经死了?

  燕南飞打马狂奔傅红雪动也不动地坐在他身旁。

  华丽的马车,沉重的车厢。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坐车?”

  “因为我们有车”

  “马已累了,一匹倦马,载不动两个人,却可以拉车

  “因为车有轮?”

  “不错。”

  “我们也有腿,为什么不能自已走?”

  “因为我们也累了,我们的力气要留下来。”

  “留下来*人?”

  “只要有人可*,只要有可*的人。”

  孔雀已死了。

  孔雀山庄已不再是孔雀山庄。

  黑夜中还有几点星光淡淡的星光照在这片废墟上,更显得凄源。

  已往返奔波数百里的马,终于倒下。

  地窖中没有人,什么都没有,所有能搬走的东西都被搬走

  火光跳动,因为燕南飞拿着火折子的手在抖。

  —-据说孔雀死的时候,明月也会陷着沉下去。

  燕南飞用力咬着牙“他们怎么会知道的?怎么知道人在这里?”

  傅红雪握刀的手没有科,脸上的肌肉卸在跳动,苍白的脸已发红,红得奇怪,红得可怕。

  燕南飞道“我们来的时候,后面绝没有人跟踪,是谁。

  傅红雪忽然大吼“出去”

  燕南飞怔住:“你叫我出去?”

  傅红雪没有再说话,他的嘴角已抽紧。

  燕南飞吃惊地看着他,一步步问后退,还没有退出去,傅红雪已倒下,就像是忽然有条看不见的鞭子抽在他身上。

  他一例下去,就开始抽缩。

  那条看不见的鞭子仿佛还在继续鞭打,不停地鞭打。

  傅红雪整个的人都已因痛苦而痉挛扭曲喉咙里发出低吼,就像是野兽临死前的吼声:“我错了,我错了……”

  他—只手在地上抓,又像是一个快淹死的人想去抓一条根本不存在的浮木。

  地上也铺着石块,他的指甲碎裂,他的手已开始流血。

  他另…只手还是在紧紧握着他的刀。

  刀还是刀

  刀无情所以永桓。

  燕南飞知道他绝不愿让任何人看见他此刻的痛苦和他的病疾。

  可是燕南飞没有退出去因为他也知道,刀虽然还是刀,傅红雪却已不再是傅红雪。

  现在无论谁走进来都可以一刀*了他。

  ——老天为什么要如此折磨他?为什么要这样的人有这种病?

  燕南飞勉强控制着,不让眼泪流下。

  火折子灭了,因为他不忍再看。

  他的手却已握住衣下的剑柄。石臂上那个洞在黑暗中看来,就像是神话中那独眼恶兽的眼睛。

  他发誓,现在无论谁想从这里闯进来,他都要这个人立刻死在他剑下

  他有把握。

  没有人从这里进来,黑暗中却忽然有火光亮起

  火光是从哪里来的?

  燕南飞霍然回头,才发现那扇有十二道锁的铁门,巳无声无息地开了一线。

  火光从门外照进来,门大开,出现了五个人。

  两个人高举着火把,站在门口另外三个人己大步走了进来。

  第一个人右腕缠着白布用一极缎带吊在脖子上,左手倒提着一柄孤形剑眼睛里却充满了仇恨和怨毒。

  他身旁的一个道袍玄冠,步履稳重,显得胸有成竹。

  最后一个人满脸刀痕交错,嘴角虽带着笑意,看来却更阴鸳残酷。

  燕南飞心沉了下去,胃里却有一股苦水翻上来,又酸又苦。

  他应该想得到的,别人打不开门上的十三道锁,公孙屠却能打得开,石壁上那个洞,并不是这里唯一可以出入的门户。

  他们都没有想到,他们都太有把握所以他们就犯了个这致命的错误。

  公孙屠忽然伸出只手,摊开手掌,掌心金光闪闪,赫然正是孔雀翎。

  孔雀翎已到了他手里,明月心呢?

  燕南飞勉强忍耐着,不让自己呕吐。

  公孙屠笑道“你们不该让她用这种暗器去对付墙上一个洞的,我们是人,不是老鼠,既不会打洞,也不会钻洞。”

  他笑得十分愉快“着不是她全心全意要对付这个洞,我们要进来只怕还不容易。”

  燕南飞忍不住长长叹息“我错了。”

  公孙屠道“你的确错了,你本该*了我的”

  杨无忌淡淡道所好以你以后一定要记住我的话若要*人,就应该百无禁忌。”

  公孙屠道:“你不该提醒他的,若是他还有第二次机会,我岂非死

  杨无忌道:“他还有没有第二次机会”

  公孙屠道“没有。”

  杨无忌摇摇头,悠然道“现在他唯一能*的人,就是他自己。”

  杨无忌道“他至少还可以*傅红雪。”

  公孙屠道:“傅红雪是赵平的,他连动都不能动。”

  燕南飞看着他们,只觉得他们的声音仿佛已变得很遥远

  他本该集中全都精神力量,来对付他们的。

  他应该知道这已是他的生死关头,他们绝不会放过他,他也不能退缩。

  就算有路可退,也绝不能退。

  可是他却忽然觉得很疲倦。

  这是不是因为他自已心里巳承认自已不是这两人的敌手?

  明月已消沉,不败的刀神已倒下,他还能有什么希望:

  公孙屠正在问赵平“你这只手是被谁砍断的?”

  赵平道“傅红雪。”

  公孙屠道:“你想不想报复”

  赵乎道:“想……”

  公孙屠道“你准备怎么样对付他?’

  赵平道:“我有法子。”

  公孙屠道“你现在为什么还不出手T你难道看不出这是你最好的机会。”

  杨无忌道,“良机一失,永不再来,等傅红雪清醒时,就已太迟

  公孙屠道“现在你也用不着担心燕南飞。

  赵平忍不住问“为什么?”公孙屠道因为只要他一动,傅红雪立刻就会变成只孔雀……

  赵平道/孔雀?”

  公孙屠道“这一筒孔雀翎无论插在谁身上,那个人都会变成只孔雀,死孔雀。”

  赵平笑了,“可是我倒不希望他死得太快。”

  公孙屠也笑了“我也不希望。”

  赵平忽然放下手里的弧形剑冲出去,一把抓起傅红雪的头发,抬起膝盖,猛撞他下腭,接着又反手一举切在他后颈上。

  傅红雪助头再垂下时,他的脚已踢出,脚将博红雪踢得飞了出去,撞上石壁。

  他的人也跟着冲过去,用右肘低住傅红雪的咽喉,厉声道“睁开眼来看看我是谁”

  傅红雪额上青筋一根根凸起,非但不能抵挡,也已不能呼吸。

  赵乎冷笑道“你砍断了我这只手,我就要用这只手扼断你的脖子。’

  燕南飞领土青筋也已一根根凸起,仿佛也已不能呼吸。

  公孙屠狞笑道:“你为什么不去救你的朋友?难道你就站在这里看着他死T”

  燕南飞不能动。

  他知道他若是动了傅红雪只有死得更快。

  可是他也不能不动。

  赵平正在用另一只手猛掴傅红雪的脸,好像并不想立刻就要他的命。

  但这种侮辱岂非比死更难受

  燕南飞握紧了衣下的剑柄,满头汗落如雨,忽然道“你们就算能*了他,也未必能*我。”

  公孙屠道“你想怎么样?”燕南飞道:“我要你们放了他。’

  公孙屠道“你呢?”

  燕南飞道“我情愿死’

  公孙屠大笑“我们不但要你死,也不能让他活着。”

  杨无忌冷冷道“若要*人,百无禁忌。”

  公孙屠笑声停止,厉叱道“赵平,*了他,现在就*了他”

  赵中咬了咬牙,手肘用力。

  就在这时忽然有刀光一闪

  是傅红雪的刀

  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刀

  他们都以为这一战已十拿九稳因为他们都忘了一件事。

  傅红雪手里还是紧紧握着他的刀。

  也就决这时,燕南飞忽然探手,鲜红的剑光血雨般洒出,卷住了公孙屠,

  杨无忌的剑也已出鞘。

  他拔剑的动作纯熟巧妙,他的出手膝确有效,一剑刺出,正是燕南飞必死之处。

  燕南飞这一剑就算能*了公孙屠,他自已也必将死在杨无忌剑

  他只有先回剑自救。

  公孙屠的人立刻自血雨般的剑光中脱出,凌空翻身,掠出了门。

  杨无忌长剑一式,身随剑走,也跟着掠出。

  燕南飞当然绝不肯放过他,正想追出去突听声惊呼,一声厉喝“接住”

  一条人影从门外飞扑过来,被头散发,满脸血污,赫然竟是卓玉贞,

  幸好燕南飞的剑虽快,眼睛更快,一剑刚刺出,立刻悬崖勒马,及时收了回来。

  卓玉贞惨呼着扑例在他身上,只听“当”的声。

  铁门已合起

  门外立刻传来“叮、叮、盯”连串轻响,十三道锁已全部锁上除了公孙屠外,天下已绝没有第二个人能打开这道门了。

  燕南飞跺了跺脚,不理会已倒在地上的卓玉贞,转身从壁上的洞里窜了出去。

  “你照顾卓姑娘,我去将公孙屠的头颅提回来见你”

  傅红雪的刀既然已出,他还有什么顾虑?

  现在他一心只想*人

  *那个*人的人

  刀尖还在滴着血。

  赵平已死在刀下,卓玉贞就倒在他身旁只要抬起头,就可以看见从刀尖滴落的血。

  一滴滴血落在石地上,再溅开,散成片蒙蒙的血雾。

  傅红雪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鲜血从刀尖滴落。

  这次他的刀居然还没有入鞘。

  卓玉贞挣扎着坐起来,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刀。

  她实在想看看这把刀究竟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这把刀*人时,就好像已被无上诸神祝福过,又好像已被地下诸魔沮咒过

  这把刀上一定有很多神奇的符咒。

  她失望了。

  狭长的刀身略带弯曲,锐利的刀锋今太深的血槽,除了那漆黑的刀柄外,这柄刀看来和别的刀并没有什么不同。

  卓玉贞轻轻吐出口气,道;“不管怎么样,我总算看见了你的刀,我是不是应该感激这个死在你刀下的人?”

  她说得很轻很慢,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其实当然不是的。

  她只不过想让傅红雪明白,她要做的事,总是能做到。

  可是这句话一说出来,她立刻就知道自己说错了,因为她已看见了傅红雪的眼睛。

  这双服睛在一瞬间之前还显得很疲倦,很悲伤,现在忽然就变得比刀锋更锐利冷酷。

  卓玉贞的身子不由自主在向后退缩,嗫嚅着问:“我说错了什么

  傅红雪盯着她,就像是野豹在盯着它的猎物,随时都准备扑起。

  但是等到他脸上的红晕消褪时他只不过叹息了一声,道“我们都错了,我比你错得更可怕,为什么要怪你7”

  卓玉贞试探着问/你也错了?”

  傅红雪道“你说错了话,我*错了人。”

  卓玉贞看着地上的尸体:“你不该*他的?他中来岂非正想*你7”

  傅红雪道:“他若真的想*我,现在地上这尸体就应该是我。”

  他垂下头,眼睛里又充满悔恨悲伤。

  卓玉贞道:“他不*你,是不是因为报答你上次不*他的恩情?”

  傅红雪摇头。

  那绝不是报答,你无论砍断了谁一只手,那个人唯一“报答”你的方法,就是砍断你一只手。

  —也许那只不过是种莫名其妙的感激,感激你让他知道了一些以前他从未想到的事,感激你还为他保留了一点人格和自尊。

  傅红雪了解他的心情却说不出。

  有些复杂而微妙的情感本就是任何人都说不出的。

  刀尖的血巳滴干了。

  博红雪忽然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卓玉贞道:“我知道,这是你第一次*错人,也是最后一次。”

  博红雪冷玲道:“你又错了,*人的人,随时都可能*错人的。”

  卓玉贞道“那么你是说—”

  傅红雪道:“这是你第一次看见我的刀,也是最后一次。”

  他的刀终于入鞘。

  卓玉贞鼓起勇气,笑着道:“这把刀并不好看,这不过是把很普通的刀。”

  傅红雪已不想再说下去,刚转过身,苍白的脸忽又拙紧“你怎么能看得见这把刀的?”

  卓玉贞道“刀就在我面前,我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见T”

  她说得有理,可是她忘记了一件事。

  这里根本就没有灯光。

  傅红雪五岁时就开始练眼力,黑暗闯热的密室,闪烁不定的香头日复日,年复一年。

  他苦练十年中,才能看得见暗室中的蚊蚁,现在也能看见卓玉贞的脸,

  就因为他练过所以他知道这绝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卓玉贞怎么能看得见这把刀的?

  傅红雪的手又握紧刀炳。

  卓玉贞忽然笑了笑,道:“也许你还没有想到,有些人天生就是夜眼。”

  傅红雪道“你就是?”

  卓玉贞道:“我不但是夜眼,还能看穿别人的心事。”

  她的笑容很黯淡:“现在你心里一定又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卓王贞,你当然不会认为我是个妖怪,但却很可能是公孙屠他们派来的奸细,说不定是个很有名的女*星,甚至连明月心都很可能是被我出卖的,因为没有别的人知道我们在这里。”

  傅红雪不能否认。

  卓玉贞看着他,眼睛里又有了泪光“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为什么?”

  傅红雪沉默着,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也许你不该这么聪明的。”

  卓玉贞的男人,怎么会找一个笨女人替他生孩子?”

  傅红雪闭上了嘴。

  卓玉负却不肯停止:“我生育来的孩子,也一定是聪明的,所以我绝不能让他一生下就没有父亲,我不能让他终生痛苦恼恨.”

  傅红雪的肠在拙搐。

  他了解她的意思,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也是个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的孩子。

  一个没有父亲的聪明孩子本身就是个悲剧。等他长大后,一定还会替别人造成许多悲剧。

  因为他心里的仇恨远比爱多得多。

  傅红雪终于叹了口气,道“你可以替你的孩子找个父亲。”

  卓玉贞道“我已经找到了一个”

  傅红雪道“谁?’

  卓玉贞道“你。”

  地室中更黑暗,在黑暗中听来,卓玉贞的声音仿佛很遥远

  “只有你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只有你才能保护这该子长大成人,除了你之外,绝没有别人。”

  傅红雪木立夜黑暗里,只觉得全身每一根肌肉都在逐渐僵硬。

  卓玉贞却又做了件更令他吃惊的事。

  她忽然抓起了赵平的弧形剑“你若不答应,我不如现在就让这孩子死在肚里。”

  傅红雪失声道“现在?”

  卓玉贞道:就是现在,因为我感觉到他快要来了。”

  她虽然在尽力忍耐着,她的脸却已因痛苦而扭曲变形。

  女人生育的痛苦,本就是人类最不能忍受的几种痛苦之一。

  傅红雪更吃惊.道;“可是你说过你只有七个月的”

  中玉贞笑了笑.道“孩子本来就是不听话的,何况还在肚里的孩子,他要来的时候,谁也没法子阻止。”

  她的笑容虽痛苦,却又充满了一种无法描述的母爱和温柔。

  她轻轻地接着道“这也许只因为他急着想看看这世界,也许是因为我刚才被那些人震动了服气的原故所以一……”

  她没有说下去,阵痛使得她整个人都开始痉挛扭曲。

  可是她手里还是紧紧握着那柄弧形剑,就正如傅红雪刚才一直都在提着他的刀一样。

  她显然已下了决心。

  傅红雪道:“我……我可以做他的义父。”

  他似已用出所有力气才能说出这几个宇,连声音都已嘶哑。

  卓五贞道“义父不能代替父亲,绝不能。”

  傅红雪道:“你要我怎么样?”

  卓玉贞道“我要你要我做妻子,我的孩子才是你合法的子女。”

  阵痛又来了,她咬着牙,勉强笑道:“你若不答应,我绝不怪你只求你把我们的尸体葬在孔雀山庄的坟地里。”

  难道这就是她最后一句话?傅红雪如果不肯答应,她立刻就死

  傅红雪已怔住。

  他遭遇过最可怕的敌人,最凶险的危机。

  但是他从未遭遇过这样的难题。

  秋水清可以说是因为他才死的卓玉贞可以说是秋水清的妻子。

  现在秋水清的尸骨未寒,他怎么能答应?怎么能做这种事?

  可是从另一面看,既然秋水清是因为他而死的,孔雀山庄四百年的基业已固他而毁于一夕,现在秋家只剩下达一点骨血他无论怎么样牺牲,都应该保护她,让她顺利生产,保护她的孩子长大成人。

  他又怎么能不答应?

  你若遇见这种事,你说你应该怎么办?

  阵痛的间隔已渐短,痛苦更剧烈,弧形的锋刃,已划破了她的衣服。

  傅红雪终于作了痛苦的决定:“我答应’

  “答应做我的丈夫”

  “是的。”

 

 四

  这决定是否正确?

  没有人能判断,他自已也不能,只是此时此刻,他已没有别的选择。

  你若是他,你是否也会这么样做?

  喘息、*、呐喊…。忽然间全部停止,变得死一般静寂。

  然后就有声洪亮的经儿啼声,划破了静寂,为大地带来了新的生机。

  傅红雪的手上染着血,但却是生命的血

  这次他用自己一双手带来的,是生.不是死

  生命在跃动。

  他看着自己的手.只觉得心里也在奇妙地跃动着。

  赵平的尸体还倒在那里,是死在他刀下的,在那一瞬间,他就已夺去了一个人的生命。

  可是现在又有新的生命诞生了更生动,更活跃的生命。

  刚才的痛苦和悲伤,巳在望儿的第一声啼哭里被驱散。

  刚才那些罪恶的血腥,已被这新生的血种洗干净。

  在这短短的片刻时间里,他送走了一条生命,又迎接了一条生前。

  这种奇妙的经验,带给他一种无比鲜明强烈的刺激.他的生命无疑也巴变得更生动活跃。

  因为他已经过了血的洗礼,就像是一只已经过火的洗札的凤凰,已获得了第二次新生。

  这种经验虽痛苦,却是生命的成长过程中,最珍贵,最不能缺少的。

  因为这就是人生

  旧的死亡,新的诞生人生本就是这样子的。

  直到这一刻傅红雪才真正对生命有了种新的认识,正确的认识

  倾听着怀抱中生命的跃动,他忽然感觉到种前历未有的宁静和欢愉。

  他终于知道自己这决定是正确的,世上绝没有任何事能比生命的诞生更重耍。

  一个人活着的真正意义,岂非就在于创造宇宙间继起的生命

  卓玉贞正在用虚弱的声音问“是男的还是女的?”

  傅红雪道“是男的,也是女的”

  他的声音出奇的欢愉“恭喜你,你生了一对双胞胎。”

  卓玉贞满足地叹了口气,疲倦的脸上露出充满幸福的笑容,道:“我也该恭喜你,莫忘记你是他们的父亲。”

  她想伸手去拖她的孩子,可是她还太虚弱,连手都抬不起

  就在这时,只听“轰隆隆”一声大震,就像是泰山崩塌,千百斤石块倒了下去,打在这地下秘室上,碎石急箭般从石壁上的大洞外射

  然后这唯一出入的道路,就又被堵死。

  傅红雪几乎忍不住要放声狂呼。

  新的生命刚诞生,难道他又要迎接一次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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