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战英雄》第十章 龙困浅滩

袁、徐二人恨恨离去。延周山勉强起身，谢过龙广遨。此时郑仙君率众来到，龙广遨便告辞而去。郑仙君令人搀起延周山等人，自与余众带着陨星，一起回到山中。郑仙君又率人将陨星送往铸炼庄，并禀告祖师。延周山等人则各自养伤。吴或有虽得丹药疗治，却仍养了大半年，伤才痊愈，因此错过了论道大会。

吴或有细细说来，辰奉光听得心潮起伏，祖师也被激起了豪气，说道：“龙广遨行事，当真豪迈！我辈中人，有了本事，就当行侠仗义！来，喝酒！”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辰奉光、吴或有也陪了一杯。吴或有又为三人把酒斟满。

祖师又道：“只可惜我们仙界，不乏争权夺利、野心勃勃之辈，我们还需自强不息！”

辰奉光、吴或有齐声道：“弟子谨记！”

祖师便示意二人吃桃，自己也拿起一个蟠桃，咬了一口，又将一个蟠桃扔给仙鹤，仙鹤用嘴接住，转身走了。辰奉光尝着蟠桃，只觉得口舌生津，全身舒泰。

祖师问道：“奉光，你可知这蟠桃的来历？”

辰奉光道：“弟子不知。”

祖师目视吴或有，吴或有道：“弟子听说此桃一百年开花，一百年结果，一百年成熟。因饱含天地之灵气，疲乏之人吃了，体力迅速恢复；体健之人吃了，也能强根固本。不过此桃只接仙地才有，每到蟠桃成熟，就由接引仙君分配给各派。本派每次分得八千个。”

祖师点点头，喝了口酒，说道：“或有，第一重刀法你只用了六年吧？”

吴或有道：“是。”

祖师道：“我问你，一尺幼苗，每时每刻都在生长变化，你能否察觉得到？”

吴或有道：“弟子不能。”

祖师道：“你虽察觉不到，但数年后它却长成了参天大树。修炼刀法，最重沉稳厚实，最忌心浮气躁。如果存了速成之念，第一重刀法用时就会短些。你的第一重刀法只用六年，进步不可谓不快，但根基太浅，难以达到刀法的最高境界。”

吴或有听得冷汗涔涔，十分惶然，又听祖师说道：“但既已入了偏道，就只能在巧字上多下些功夫，力求在境界上早日取得突破。”

“多谢祖师指点。”吴或有转忧为喜道。

祖师沉思良久，说道：“奉光，你就跟或有同去修炼吧。”

小宴已散，辰、吴二人拜别祖师，来到山下，收拾行李。吴或有忽然问道：“师弟，祖师是不是自你以后，再没收过弟子？”

辰奉光道：“正是，我猜定与那无上圣者有关。”

吴或有道：“我听说无上圣者当年创立无上刀派，祖师也是无上刀派弟子。一万年前的仙魔大战中，无上圣者重伤失踪。几年前他到本派来找祖师，定是要让新飞升的修刀弟子都投入他门下。”

辰奉光这才明白过来，知道祖师也是无奈，不禁又想起龙广遨来：“此人嫉恶如仇，武功高深莫测，行事无所顾忌，真是海阔天空，不亦快哉！”

此时，仙寒山南边的一座高峰之巅，龙广遨正朝南而立，黄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他抬头向天，良久，突然拔出剑来，朝天一刺。剑芒闪过，便听到风雷之声。他举着剑，仰天长啸了几声，终又坐下。

震雷剑派就驻在方圆五六万里的仙寒山中，门人约有七千，等级森严。祖师震辕圣者据说已得道两万年了，少问世事。祖师以下，是乾刚、乾烈、乾冠、乾华四大神君，其中乾华神君是本派神君中唯一的女子，本派女弟子尽归其统辖。本派仙君现有五十位，其中八位资历甚老，任长老之职：杨、刘二长老司职谋划，王、薛二长老司职传信，贾、狄二长老司职执事，赭、柯二长老司职起居。八大长老辅佐四大神君，统领其余四十二位仙君及弟子。

祖师宫殿，在仙寒山正中，方圆九百丈，金阙银銮，鸾鹤飞舞；又有一座高台，高达三千丈，直插云天，供祖师观景。四大神君，乾刚、乾烈二神君驻在西方，乾冠、乾华二神君驻在北方，宫殿方圆六百丈，宝石造就，玛瑙妆成。八大长老，宫殿方圆三百丈，雕栏玉砌，金碧辉煌。其余四十二位仙君，宫殿方圆一百丈，各驻一方，分别统辖方圆几千里的百余名本派弟子。若再有人成为仙君，就须另起宫殿，统辖本派新弟子。

龙广遨一百五十年前得道飞升，成为震雷弟子，当时祖师高坐于金銮殿上，龙广遨老远跪拜于阶下，竟连祖师的面容也看不真切。龙广遨只用了五十年，就成为仙君，进步可谓神速。当时他兴奋之余，还赋诗一首以自勉：

“三尺宝剑执在手，海阔天空任我游。

“大展宏图终有日，修为还要上层楼。”

他在仙寒山南边选了个去处，柯长老派人为他建好宫殿。当时有仙君提醒，无事常到八长老处走动，龙广遨置之一笑。平日里他只是加紧修炼，希望能早日突破到神君之境。偶尔有仙君来访，想与他喝茶对弈。震雷门人大多喜好围棋，高手甚多，龙广遨棋艺尚可，但与别人相比还是差得太远，别人跟他下了几局，大多就再也不愿来找他了。

八十年前，八长老传令，要众仙君带人去找雪狐，谁找着了，就将其宫殿造到方圆两百丈，并重赏金银珠宝。这雪狐只仙寒山北面的仙素山才有。仙素山纵横数万里，终年积雪成冰，寒冷至极，人迹罕至，非内力深厚者，不敢来此。仙寒山虽冷，却远不及仙素山。据说仙寒山中竟出现了一只雪狐，被祖师看见，很是喜爱，也不知是哪位长老知道了，就想多找几只，讨祖师欢心。

仙素山的雪狐极为稀少，而且毛色与寒冰浑然一体，极难发现，又滑溜得很，因此十分难找。当时震雷剑派四十一位仙君除两位不用前往外，有三十八位仙君带人去仙素山寻找，死了数人，终于在十余年后，有两位仙君各找到一只雪狐。龙广遨当时也有些手下，却独自一人上了仙素山，结果一无所获。

经此一事，龙广遨更得手下爱戴，却不知已犯了众仙君之忌。那两位有功的仙君喜洋洋住进了新宫殿，龙广遨则挨了八长老一番斥责，却并不十分在意。

不久，又到了分发琼浆、仙茶等物的日子，此时龙广遨属下弟子已多了不少，但分发的物事却不见多。龙广遨就去找柯、赭二长老，好说歹说才终于多给了些。

此后不久，龙广遨属下弟子樊去恶与一位年仙君属下弟子发生争执，受伤不轻。龙广遨就想求柯、赭二长老给些丹药。

他飞了上万里，先到柯府外，有守门弟子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出来说柯长老正在闭关练功，让他去找赭长老。

龙广遨只得又飞了三万里，来到赭府外，这次总算见到了赭长老，说明了来意。不料赭长老仰头听罢，说道：“我这里丹药早已用完，你找柯长老要去。”

龙广遨道：“我已去过柯长老府上，他却正在闭关，还请赭长老看在同门份上，想想办法。”

赭长老却道：“既然如此，我也没法子，你自己去找寻草药吧。”

龙广遨只得回去，带上两名略通医药的弟子，同去找了些草药，总算让樊去恶伤愈得快了些。

此事却还没算完，不久，八长老晓谕全派，斥责龙广遨御下无方，却并未提年仙君半个字。龙广遨被无端申斥，心中郁郁不乐。

这次争执本因年仙君属下弟子而起，那弟子当着樊去恶的面，对龙广遨冷嘲热讽。樊去恶按捺不住，也不顾自己得道日浅，就与他打斗起来，结果别人没事，自己倒挨了一顿暴打。樊去恶得知自己连累了龙广遨，很觉得过意不去，龙广遨却道：“这种势利小人，何必放在心上？莫扰了自己心性，影响修炼。”

樊去恶从此沉下心来，刻苦用功，几十年后，终于成为龙广遨属下第一位仙君，却被八长老派往仙寒山最北端，说是那里十分紧要，正缺人手，无事不得擅离。

龙广遨送别樊去恶时，说道：“本派小人当道，庸俗成风。既成了仙君，若特立独行，恐怕连累手下；若随波逐流，又非你我本性。师弟好自为之吧。”说罢叹了口气。

樊去恶道：“师兄，不如暂且忍耐，提升修为要紧，等我们成为神君，何愁治不了那帮小人？”

龙广遨知道樊去恶初为仙君，心气正高，就不再多言。龙广遨从此在派中迁延时日，也不像其他仙君那样不时给八长老送些奇石异草、青鸾白鹤，也少与其他仙君走动。勉强抛开烦恼，修炼剑法。但时有杂务烦扰，不得不敷衍了事。龙广遨也想出外行走，但派中严规，无事不得出山，龙广遨只得作罢。

四十年前，八长老又传令，要众仙君在四十年内各取千万斤青石，百万斤红玉，百万斤绿玉，百万斤黄金，两万斤玄铁，说是为祖师修缮宫殿。这些物事，除玄铁外，仙寒山中都有，只是要费些功夫寻找，还要费些人力搬运。龙广遨就带人凑齐青石、红玉、绿玉、黄金等物，先交了上去。

玄铁只陨星中才有，龙广遨却一直不见天外星辰坠落。听说有两位仙君为了争夺一颗陨星，竟然群殴起来。又听说有位仙君率人到仙寒山以西去取陨星，结果碰上了魔族，死伤了十余人。派中早就有令，门人不得随意出仙寒山以西，为此八长老再次重申禁令。又听说有几位仙君为了抢夺陨星，不惜与雄鞭门大打出手，结果竟然吃了点小亏——雄鞭门驻在仙寒山以东方圆三万里的仙顾山，与仙寒山隔河相望。

玄铁本是制造兵器的上好材料，却要拿去修缮宫殿，龙广遨心中不满，自然就有些懈怠。十年前，龙广遨见东南边有星辰坠落，就赶紧去看，却见蹑风剑派与顶天刀派已经为陨星大动干戈，多人受伤。龙广遨寻思那陨星离仙悯山近离仙嶙山远，又见袁冽风面色狡黠，加上蹑风剑派刚收服了开天巨斧门，断定那两名蹑风门人恃强抢夺。于是出手对他们略施惩戒，就自行离去。

如今四十年已到，龙广遨交不了差，心中烦闷，就来到山巅，仰天长啸。略发泄了一下胸中郁气，龙广遨坐下寻思：“我从得道成仙到成为仙君，修为突破可谓神速，而成为仙君一百年来，修为提升缓慢，或是因诸事缠扰，心烦意乱之故。如今差事没办妥，长老们恐怕又要降罪于我。”正想着，忽然有人来报：“薛长老派人传令，要龙仙君速去刘长老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