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耳边传来了一声问话。
秦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脑袋却直接碰到了谢释渊的下巴上。
这一回秦姝是真的哭了，实在是太痛了。
她只觉得自己头盖骨都不完美了，这是人类能拥有的下巴颏吗？
这个想法才刚刚冒出来，就被她自我否决了。
差点忘了，他本来就不是人类。
谢释渊确实不痛，妖兽最是看看重体魄，便是用上等宝器都破不开他的鳞甲。
不然上次八大门派也不会趁着雷劫才对他动手了。
秦姝碰他这一下，他连点知觉都没有，就看到那人类小童似乎又要哭了。
他的尾巴又将他的上半身送回了他原本躺着的地方，对着秦姝说道：“如此弱小，不堪一击，得空还是多练体吧。”
谢释渊不过是随口一说，秦姝却被他吸引了注意力，急忙追问道：“炼体？你能教教我吗？”
谢释渊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最后似笑非笑地说道：“你非我族类，蛇族的炼体方法不适合你。”
秦姝叹了口气，实在有些失望。
谢释渊见状就又说道：“若是你能告诉本尊刚刚你用得是什么东西，本尊倒是可以送你一本人类的炼体功法。”
秦姝听到“功法”二字，眼睛顿时一亮，掏出传讯玉简，问道：“你说得是这个吗？”
谢释渊点了点头，秦姝就跟他解释道：“这是传讯玉简，留了对方灵息，无论对方在何处都可以给他传讯。也可以在上边看到修仙界其他人说话，还有人在上边悬赏，做任务的……”
说完，她才歪着脑袋看了一眼谢释渊，问道：“你没有用过这东西嘛？”
谢释渊摇头，他这一生，没有朋友也没有需要随时联系的人，这东西虽然有点意思，但是他用不到。
秦姝听了他这话，只当他是才刚从某个妖山上下来的土包子，想着这东西也不贵，就随口说道：“下次我去赤金城也给你带一个。”
谢释渊听了她这话，原本平稳的心跳微微有些起伏。
从来别人都只是想从他这里索取些什么，还从未有人主动送他东西还无所求的。
即便这只是个不值什么灵石的小玩意而已。
他取出一个玉简丢给了秦姝，“这炼体功法是本尊从一个修士手中所得。”
秦姝接了过来，将玉简贴在额头上，感知了一下其中的内容，心里顿时就有数了。
她跳下了石床，对着谢释渊再次一抱拳，说道：“大蛇！多谢啦！”
见着谢释渊微微颔首，她又接着说道：“我灵气已经耗尽了，今日无法再给你疗伤，出去练剑了。”
才刚出了石门，缥缈的细雨便笼罩了她。
这会儿雨已经小了，倒是不影响练剑。
按照常理她应该是怕蛇的，可是对着这个还有半截是蛇身的大蛇，她却没那么恐惧。
秦姝太了解自己了，若是他没长那样一张脸，她又怎会不怕呢？
这就是典型的胆量跟着五官走，一张容貌出众的脸，可以让她忘却对冷血动物的恐惧。
她取出白玉剑，在雨中做出一个起手式。
动作才刚一摆出来，她的脑中自动就屏蔽了各种杂念，脑中只有两个字——“刺剑”。
朦胧的细雨使得空气有些许粘稠，她的平刺也有些受阻。
正是因为如此，秦姝也能发现自己动作上跟精神体之间的细微差距，及时调整。
谢释渊站在窗前，看着外边闭眼练剑的少女，仿佛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强横的神识扫了过来，他一挥衣袖将自己屏蔽了。
谢释渊的境界比凌虚高了两个大境界，凌虚自然发现不了他。
凌虚的神识最终落在了院中的秦姝身上，发现她居然在练一个基础剑法？
瞧着她的动作还像模像样的，她只做平刺剑和后刺剑两个动作，这两个动作她练了整整一个晚上。
凌虚也看了一个晚上……
他甚至都有些迷茫了，他这里是丹宗吧？怎么会有弟子练剑比炼丹还勤快？
这天下了一整夜的小雨，秦姝凭借着空气的粘稠也逐渐摸清了自己用剑的轨迹。
一晚上很快就过去了，直到天彻底亮了，她才收了剑。
此时的秦姝才逐渐感受到了手臂的酸痛，仿佛下一瞬就抬不起来了似的。
她用恢复了一晚上的灵气转换成木灵气在右手边处转了一圈儿，那种酸涩的感觉消失了些许。
秦姝又取出了昨日温池给她的绿叶子和五块下品灵石按在了阵法上，看着绿叶被激活，她兴奋地坐了上去。
又输入了一丁点儿的灵气，绿叶子便朝着梦驼峰飞去。
值得一提的是，这片绿叶外边还有个防护罩，能遮风挡雨的那种。
稍稍一感受，她也能品出些差别来。
师父给的那个飞行法器完全取决于使用者的修为，修为越高，承载的人也就越多，飞行速度也就越快。
而温池给得这个就是个儿童乐，只要有灵石就能飞，也就只能坐一两个人，飞得也慢。
当然，对于现在修为还很低的秦姝来说，还是温池给得这个飞行法器要更好用一些。
目送着她前往梦驼峰的凌虚也忍不住在心中感慨着，怪不得这丫头的修为提升的这么快，若是将旁人睡觉的时间都拿来修炼，也就能理解了。只是……她方才用得那个飞行法器，怎么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好像是从前温池的东西？
秦姝这回去了梦驼峰却没再去磕头，她在门前认认真真地念了温池教给她的口诀。
紧接着她发现挂在面前的画不见了，整个场景都变了，空荡荡的房间仿佛一眼看不到尽头，目之所及都是一排排的书架。
秦姝有些震撼，她眨了眨眼睛，将自己从这种震惊的情绪中拉了出来，抬脚走上前去。
书架很高，上边的书她都够不到。
她先是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最后找到了功法所在的书架，挨个看了过去。
温池说要让她先选择一本适合自己的功法，她问他什么叫做适合，他只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跟着你的心走就是。”
秦姝听着这非主流的回答，心中顿生一种无力感，脑中只来回回荡着一句话，温池靠不住啊……
她盘膝坐在木质地板上，取出传讯玉简再次在上边提问。
【各位仙师，请问功法要如何挑选？选定还能修改吗？】
事实证明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有热心群众。秦姝也没久等，很快就有人回复了她。
【功法的选择是相互的，你在挑它的同时，它也挑你。】
【新人吗？要换功法就必须将之前的修为都散了重新修炼。】
秦姝将所有人的回复从头看到尾，似乎明白了，但还是有些许迷茫。
什么叫你在挑它的同时，它也在挑你？
她抓了抓后脑勺的小碎毛。
罢了，既然想不明白，尝试一下就知道了。
面前这么多功法，她随手拿下来一本。
“《大叶功法》？”
听这名字应该是个木系的功法，她翻开扉页，里边一团盈盈的绿光发便发散了开来。
她的木灵根的根值很低，这功法上就像是笼罩着一层薄雾似的，她不怎么能看清楚功法上写了什么。
“原来，就是这么挑选的吗？”秦姝喃喃自语。
她将这本功法放了回去，又精挑细选了一本火系功法，这一回她倒是能看到其中的内容了。
她以为自己是找到了自己的命定功法，却没想到尝试着按照上边的口诀运转灵气，灵气才刚聚拢在一起，下一瞬便轰然消散了。
秦姝皱起了眉头，火系也不行吗？
还是说只是这一本不行？她又退而求其次，拿起了另外一本火系功法，接着尝试，却没想到一连尝试了好几本功法都是如此。
秦姝想到自己还有个土灵根，便又找了土系功法来尝试，依旧无法运转。
秦姝这回是真的迷茫了，既然火木土属性的功法都不行，那么适合她的到底是什么呢？
难不成要她找个金系或者水系的功法出来？
她盘膝坐在大殿当中，一直到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也没人管她。
月光透过窗户透进来，落下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方格。
秦姝突然想到，既然这里没有人，她为什么非要回自己的洞府去？
一来一回，那个绿叶子就要五块下品灵石，她倒不如就住这儿，等修炼的差不多了再说。
比起她的洞府来，想必还是宗门的传功殿要更安全一点吧？
左右她的洞府已经被那条大蛇霸占了，她就住在此处，还不用被欺负。
她挪到了窗户边重新坐下，确保月光能照在她的身上，看着天上皎洁的圆月，她心满意足地合上眼睛，抱元守一，开始修炼。
这里虽然没有聚灵阵，但是却少了大蛇跟她抢灵气，吸收灵气的速度倒是也不慢。
她将督脉祭炼完全，又成功突破了练气三层。
感受着体内充沛的力量，秦姝的心中十分满意。
此时的她，再用绿叶子飞行，应该也要不了五颗下品灵石了。
她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周身的场景变了。
不知为何她居然又一次出现在了那个金碧辉煌的屋子，再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双腿，只见她的腿上赫然就放了一本《传功指南》。
秦姝想到反正基础功法可以用到练气五层，她只需要在练气五层之前就敲定自己需要的功法就行了，便也不怎么着急。
心安理得地留在此处练剑，精神力不够用的时候，就自己在屋子里修炼。等精神力充沛，她又会重新翻开《传功指南》进入那个神秘空间。
就这么一连过去了三个月，这日秦姝再次翻开《传功指南》，却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金色人影，手中的剑招换了。
秦姝见状一喜，看来她的基础剑法应该已经学好了，可以正式学剑招了！
这套剑法只有七招，秦姝看得那叫一个眼花缭乱，她勉强跟了两遍，才停了下来。
只是这两遍剑法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格外疲惫，秦姝刚收了剑就直接被弹出了空间。
她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想到她如今离开凌霄峰已经三个月了，是得回去看看了。
她坐着绿叶子一路回到了她的山头，一头扎进了洞府后边的小池塘。
才刚畅快地玩了会水，准备脱了湿衣服洗个澡，突然想到了被她遗弃了三个月之久的大蛇……
这万一被人看到了？那得多尴尬？
虽然她这具身体才刚刚过了十一岁的生辰，但她确实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她叹了口气，又从水池里爬了出来，将紫色灵气转化为火灵气在身上转了一圈儿，很快衣服就干了。
她推门进了洞府，洞府里四处都是灰蒙蒙一片。
秦姝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到了，她打了个喷嚏，眯着眼睛皱着鼻子抬手扇了扇面前的尘土。
等到视野澄澈了，她抬眼看去，见到她想象中空无一人的石床上居然还躺着一个人影。
秦姝下意识地反手关上了门，再回过头去打量石床上的大蛇。
只见他玄色的衣袍上沾染了许多尘土，尾巴上甚至都有蜘蛛结了网。
一股腐臭的味道从他的尾巴上散发出来，秦姝心里吓得半死。
该……该不会……把大蛇养死了吧？
若是她三个月没回来，他就因此死掉了，她绝对会因此内疚一辈子。
秦姝轻手轻脚地凑了过去，抬起她的小手颤颤巍巍地凑到了谢释渊的鼻子下边。
手还没送到面前，就感觉自己整个人向后飞去，“啪”的一声贴在了石壁上。
秦姝那叫一个痛啊，感觉自己全身骨头都要被摔碎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回过头看向了石床上的男人。
此时他身上的灰尘连带着整个石洞都干净了，他坐在床沿上看着秦姝，阴恻恻地道：“你还知道回来呀？”
秦姝哑然，捂着快摔断了的腰，没出息地道了一声歉，“抱歉。”
话才刚一出口，她的眉头就又皱了起来。
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儿呢？她是去修炼了，怎么被他这么一说，感觉像是个抛弃糟糠妻，每日不归家的渣男？
“修仙无岁月！才过去三个月没回来而已，你犯得着这么生气吗？我的腰都快被摔断了！”秦姝鼓起勇气控诉道。
谢释渊在察觉到她的气息之后，还是收了力的，不然只怕她早就没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