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若能看真切些,便会发现,她那俊逸夫君,
在月光下的身影,是一只小小的,木雕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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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本文为下篇,点击标题穿越之前章节(此章完结,大家放心看哦~)
庞明月虽不知轻尘出于何种缘由,对血玉狐裘那般渴慕,但见她第一次央求自己,神情忧伤更兼凄凉,遂不加相问,即刻就答应下来。
“轻姐姐,你放心吧。娘亲曾说过,那血玉狐裘会给我陪嫁,让我带进宫去的,虽说我如今不准备进宫了,但我想着,她应该……还是会给我的吧,介时你就可以时常披着了。”庞明月安慰轻尘,同时也憧憬着嫁如意郎君的梦。
谁成想,“如意郎君”比庞明月还心急,次日竟直接进府提亲。
庞明月才貌双姝的声名虽传遍了京城,但庞御史和庞夫人早就对众人透露过,希望掌上明珠将来能入天家、承圣恩,王孙公子当然不会自讨没趣,故提亲这事,在庞府还是头一遭。
婢女家丁们是最爱传热闹的,庞御史回绝之话才说了几句,后院已经将甄晴的长相、才学、家境……聊得津津乐道。庞明月在菱纱窗内全听见了,悬着的心像燃了火焰一般,突突直跳,甄晴公子的父亲官职虽只三品,但也是书香门第,而且甄晴清俊温雅、才华横溢,是京城有名的才子,他记得父亲曾感叹过,兄长若是有那甄家公子的一分,自己就不用犯愁了。
“大小姐、大小姐。”丫鬟柚儿跑得脚步噔噔响,她是庞夫人房中的丫鬟,被庞明月讨好了做个小眼线,对这事很是上心:“大小姐,没想到甄公子外表温文尔雅,却这般大的气性,他竟和老爷说,他要回去备科举,中状元之后求皇上赐婚,势必要娶到你。”
“真的?他真这样说!”庞明月兴奋不已,就猜到他是个果敢少年,自己言明心意后,他即刻就付诸行动了。
正说着,庞御史却遣人过来:“大小姐,老爷说那甄公子怎样都说不听,让您隔着墙牖,丢几句话让他死心。否则他出去混说,倒减了您的声名,误以为您已有婚约。”
“哦……那轻姐姐你陪我同去吧。”庞明月虽和甄晴互递了心语,却还未见过面,既来了这机会,自不愿错过,遂故意蹙着柳眉,牵了轻尘的手,低头朝正院走。
“明月,无甚可说的,直说让他死了这条心便是。”庞夫人低声嘱咐道,她和庞御史不知其中缘故,而且庞明月自小柔顺听话,哪想到她会起“倒戈”的心思。因此只让大家候在廊下(毕竟事涉闺中隐.私,让人听见千金小姐放狠话也不好)。
“甄公子、”
“等着我,我定会救你出去的。”甄晴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异常坚定。隔着雕花墙牖,他清俊的脸庞并看不真切,但目光如温泉,注入了庞明月的心间。
轻尘禁不起这目光,黯然侧过头去,她一只手被庞明月握着,另一只手则在听闻甄晴来提亲时,就悄悄在掌心写上了几个字。此时,她站在庞明月身后,向甄晴抬起左手,赫然展出四个字——无缘、勿念。
“我不管,你定要等着我!”甄晴丢下“狠话”,向庞明月作了一揖,转身离去。
“轻姐姐,我们一起等着他吧。”庞明月握紧轻尘的手,秀眸欣悦更兼感动:“我相信,他定会救我们出这金丝囚笼,给我们一段美满姻缘的!”
“明月,不过一面之缘、一信之念,你当真如此倾心么?”轻尘颇为不解,她是在金丝笼中关久了,太渴望飞去外边的天地;还是说,和繁华森冷的皇宫相比,被温柔诚挚的才俊相救,更能幸福一世?可甄晴的心意,她就这般相信吗?就像她对自己一见如故,要认做姐妹时的天真纯粹。这究竟,是怎样的心绪……
“为何不呢,轻姐姐不是也倾心于他么?”庞明月凝着轻尘的眼睛:“难道不是吗?”
“我……”
“既是如此,我们一同等着就是。‘花开两朵,共依一枝’,不好么?”庞明月不等轻尘应声,已拉着她的手,走回内院,和庞夫人回话去了。
庞夫人迎了上来,目光却停在轻尘的脖颈上,似在看那桃木项圈色泽的变化。轻尘早晨对镜时,也有注意到,这珠圈昨夜未佩戴时是浅浅的藕粉色,戴上之后色泽渐浓,现下已是粉红色,再下去,戴到血红绚目时,就该动(刑)了吧。
“这点小事,别往心里去。凭他是多出名的才子,又能如何,左右做个文官罢了,我们月儿可是贵人之命,注定要享世间荣华。”庞夫人拨了拨庞明月脖颈上的桃木珠圈,见她雪色面颊漫上一抹霞晕,更添得意:“再好生调养一阵,待暮春时候,东陵侯夫人会带着我们进宫拜见太后,介时就能同皇上见面了。”
因为血玉狐裘是吸取月华之气,虽让庞明月愈加娇婉妍丽,但气色却微有阴冷之感,庞夫人遂想着为其中和,故筹划着制人(皮)狐裘,桃木珠圈自然也是由术士指点,念过祛邪咒的。因此,她见庞明月气色恢复了些许,只当是自己的功劳,哪想到她是少女(情)怀,羞赧欢欣。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相较于甄晴的运筹和庞明月的等待,轻尘则显得沉寂而决绝。她侧过身,面壁而卧,听着庞明月载动一腔相思,辗转难眠,只想快些入梦。她和甄晴青梅竹马,他的秉性她甚为了解,那四个字,未必能如刀剑般斩断情愫,他只怕还想着以情续缘。
自己要赶在他们之前才行。轻尘暗暗攥紧了腰间荷包上,藏着的铜管。她已计划好,下个圆月之夜,庞明月将血玉狐裘递给她时,她便擦亮火折,将自己和母亲一同燃尽,介时狐火飘曳,乘风自由——
“轻姐姐,你这些时日怎么比我还爱发呆呀,我就知道你也十分惦念甄公子,还藏在心里,不同我说。”庞明月走到倚窗望月的轻尘身边,撒娇道。
轻尘守着日渐消逝的下弦月,心底满是消亡与重生,见庞明月亲昵可爱,低头回了她一笑:“那就同你说个秘密,我从前的名字,唤‘倾城’,姓‘胡’。”
轻尘说到“胡”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想暗示庞明月,冥冥中先道个别。然而,庞明月听到她的名字时,已开心地笑了:“就说嘛,‘倾城’这名字才合姐姐呀!我想想……我们三个人的名字,可以写成一句诗哦。”
“倾城明月光,真情(甄晴)夜未央。”庞明月在残月清冷的光辉中,拥抱了倾城:“怎样,我为我们谋的前程,是不是很好?”
“小姐、小姐,糟糕了!”柚儿气咻咻地跑了进来,但见其余婢女们不在寝房,遂堆笑走到庞明月面前,小声道:“好消息哦。”
“什么事?”庞明月猜到事关甄晴,连忙问道。
“今日雁山郡王在府中办海棠花宴,不仅请了王公贵族还请了才子,大家一同写诗作赋拼文采,甄公子写的垂丝海棠赋得了头筹,雁山郡王问他写得如此悲切,是不是有心事,他说自己有了意中人,却奈何无缘。雁山郡王说这有何难,本王这次诗会,就是为皇上举荐人才呢,明日便将你的事禀告皇上,请皇上给你赐婚!”柚儿知道庞明月的心思,很为她开心。
“不过,老爷和夫人这会正气得火冒三丈,在那骂甄公子呢,您心里尽管高兴,可别显露出来。待皇上赐了婚,您和甄公子就是金玉良缘了,老爷和夫人再怎么不愿,也只得成全。”柚儿眨着眼睛,示意自己再回去听消息。
庞明月兴奋地搂住倾城:“倾姐姐,甄公子待我们真好,我还以为要在等待中煎熬许久呢,没想这么快就能如愿了!”
庞明月见倾城有些恍神,以为她对自己的低微身份心存顾虑,贴上她耳畔悄言:“放心吧,我们一起嫁给他。”
“我知晓你的心意,可我……有难言之隐。”倾城左手握住庞明月的柔荑,右手按住脖颈上的桃木珠圈,这锁链已经开始变紧了,每难受一分,她就更痛彻地感受到母亲当初被(剥)皮时的痛苦与凄绝。
“别难过了,其实你的身世,我早猜到了一些,所以我会保护你的。”庞明月温暖一笑:“你是我的姐姐,对不对。”
倾城见庞明月神色坦然,原来她已猜到自己是庞御史的私养女儿,和她是有血缘的姐妹,才这般喜欢和照应自己。不过,从小被疼爱呵护的她,最多觉得父母严厉世故,怎会想到他们手中沾着鲜血和怨魂呢?血玉狐裘的秘密,断不会知晓。
“你真是最可爱暖心的妹妹。”倾城不忍伤庞明月的心,含着泪光的星眸曳起一缕温柔,掩下心伤、浅笑如香。
庞御史夫妇的殷切愿望落空,再如何愤恨咒骂也无济于事,庞夫人起初还不肯死心,想让庞御史去托平素交好王公侯爷帮忙,让他们去劝说雁山郡王。奈何现实残酷,庞御史告诉她,雁山郡王是皇上的堂兄,因为年岁相仿、秉性投缘,两人儿时在御学馆就十分友好,长大后更是成为皇上倚赖的心腹。他既在王府众人面前放下了话,岂有失信之理。
果然,次日下午,甄晴就拿着皇上所赐的一对鸳鸯金佩,来庞府提亲。同灰心丧气的庞御史交谈了一会后,体谅他无意周旋,便请求见庞明月一面,想向她征询婚仪事宜。
圣意为上,庞御史只得摆摆手,示意家丁引甄晴去内院。
“倾城,你回避一会儿,我想单独和明月谈一谈。”聊了几句之后,甄晴竟开口让倾城回避。
可更让倾城意外的是,庞明月的反应。
甄晴张口就唤自己“倾城”,表明他早就同自己认识,但庞明月却不以为意,不对,不是不以为意,而是早已了然于心。
倾城在廊边寻了一株柳树坐下,柳条在风中摇曳,似心头情愫搅扰。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她忽觉脖颈一阵轻松,仿佛锁链被打开了似的,低头看那已经嫣红的桃木珠,竟在慢慢褪色。
庞明月走到她身边坐下:“婚期定在下月初九,长长久久。”
“你的珠圈呢?”倾城看着庞明月的粉颈,问道。
“甄公子摘去了,说做定情信物。”庞明月羞赧的神情里漾着点怅然若梦的喟叹:“他说,初次见我是在三年前的上元灯节,我披着血玉狐裘,宛若世间最幽美妩丽的红莲……所以,他希望我出嫁那日,能披着血玉狐裘,做最美的新嫁娘。当然,倾姐姐你伴在我身侧,一同和他团圆。”
甄晴究竟知道了多少?明月又猜到了多少?原来自己,不过是打着救母亲的名头,进这庞府为囚,真正努力相救的,是甄晴和明月……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依稀听见‘血玉狐裘’?”庞夫人疾步走了过来,她心里满腔怒火,对甄晴痛恨厌恶至极,听到他来提亲,根本懒得见面。之后又听婢女们禀告,说甄晴要单独和庞明月谈天,讨论婚仪之事。一向多疑的她,心里顿时警觉起来,连忙赶来盘问。
庞明月低着头,语含央求,轻声把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不等她说完,庞夫人已经开骂了:“哼,我说呢,原来在算计我的血玉狐裘!这该死的小子、”
“娘亲,您别、别这么说,甄公子他、定会博个好前程,我们以后一同孝敬您和爹爹。”
“谁要他孝敬,我断不会认他这个女婿!想拿到血玉狐裘,做梦!”
“娘亲,您不是说这血玉狐裘是给我做嫁妆的么、”庞明月怯声道,心里满是被母亲嫌弃的失落与难过。
“那是你进宫为皇妃,如今嫁给那该死的小子,还要什么美貌,这辈子注定完了,左右不过做个官夫人,还只能是个替代!”庞夫人说完,竟直接拽住倾城的手臂,要将她拖回去:“都是你这该死的(贱)人坏事,我现下就宰了你!”
“娘亲、娘亲,别这样!求您别这样!”唐明月急忙阻拦,拉住倾城的另一只手,跪在庞夫人面前:“娘亲不肯就罢了,我和倾姐姐过几日便走了,不会再惹您生气。只消将血玉狐裘借我行完婚仪,即刻就给您送回来,”
“你也是个没气性的,这般上赶着被人骗,我怎就养了你这么个傻子!”庞夫人心头窝火,伸手推开庞明月。
“娘亲,我、”庞明月自小是父母疼爱的掌上明珠,哪受过这等待遇,母亲盛怒而鄙夷的神情如刀刃般刺在心上,又兼脖颈处漾出的奇异暖香,一时间,竟晕厥了过去。
“明月、大小姐,你怎么了?”倾城吃了一惊,见庞明月双目紧闭,面色由白转为青紫,似传说中被魇住了一般,担忧不已。
“找郎中去。”庞夫人虽觉自己话说得重了些,但怒气仍未平息,只吩咐家丁去找郎中,心里倒也不怎样愧疚。又见庞明月人虽昏死,却还攥着倾城的手,让她不能强行拽走,更感不悦,因而决定眼不见为净,转身离去。
怎料,庞明月竟昏迷了三天三夜,药石无灵,又改为施针,却仍无半分转醒的迹象。庞御史夫妇起初并未太在意,还想着她是受了落差,心里一时不痛快,歇养几日便好了。待郎中支支吾吾,劝说他们准备后事冲喜的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这可糟糕,女儿白送了命不说,恐怕还会招到诬陷,连官都做不成了!”庞御史愁容满面。
“诬陷什么、”庞夫人即刻掩口,皇上才赐完婚,待嫁新娘就暴病而亡,这不是说皇上乱定姻缘,招来祸事么!那些朝臣哪个不是见风使舵、趁火打劫的主。女儿进宫得宠、光耀门庭的梦已经做不成了,家中还要遭到毁谤、引来灾祸,真是岂有此理!
庞夫人气急败坏地赶到庞明月的闺房,将伏侍的婢女们骂了一通,在骂倾城的时候,却恶狠狠地住了口(虽知道她未承袭妖力,但难保她心中的怨气有灵性,否则庞明月为何会突然病倒),到榻前探看女儿。
心病还得心药医,庞夫人抑着怒火,道起歉来:“月儿,娘亲来看你了,既是木已成舟,我只得认下这门婚事,今后好生待你们……”
庞夫人说了一堆好话,昏迷的庞明月依旧无甚反应,她只好忍痛拿出绝招,吩咐心腹侍女:“回房去把血玉狐裘拿来,给大小姐披上。月儿,可听见了,这是我送你的嫁衣,祝你们姻缘美满。”
庞明月盖上血玉狐裘之后,脸上的暗沉之色渐渐消退,终于幽幽转醒,只是神思还有些昏蒙,干哑的嗓子说了句:“谢娘亲成全。”,而后,侧头看向倾城。
倾城走到榻边,握住庞明月的手。她的手背,终于第一次碰到了母亲的狐裘,贴着那皮毛,她一心想感受母亲的残念,可那狐裘美丽的心恸、柔软的想哭,却没有温度。她纤细的身形止不住地发颤,深恐母亲的魂魄已经消散,再不会醒来——
庞夫人尽管再不情愿,眼下也只能先不计较,暂且打消对付倾城的念头,让她继续照料庞明月。无论如何,皇上赐下的金玉良缘也得撑个三年五载才行。
终于,庞明月披着血玉狐裘,平安出嫁。由于是皇上赐婚,前来捧场的贵族和官员自是不少,都夸赞一对新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倾城扶着庞明月和甄晴拜堂,听着喧闹的鼓乐,只觉心绪紊乱。出于对庞明月的尊重,甄晴没有在人前偷觑新嫁娘的婢女,直到进入洞房,饮过合卺酒,庞明*睡下之后,他才去往偏室,探看拥着血玉狐裘沉思的倾城。
“明月睡着了?”倾城怅然问道。
“嗯。”甄晴心虚地轻应了一声,原来倾城已经猜到,庞明月生病,除了急痛刺心之外,更因为他为她解珠圈时,暗暗洒在她脖颈的(迷)香,而方才的合卺酒里,则加了睡眠散。
“对不起,用这些计谋我实在是不得已。”甄晴叹了口气,向倾城道歉:“上月十五,我想用孔明灯和你传信,怕被发现时累极你,故选了带‘明月’的诗句暗示。我收买了庞府的家丁,悄悄进到内院,在墙下欲燃孔明灯,却听见两个婢女聊天,说什么你是狐(妖)的女儿,庞夫人要将你制成狐裘!我吓得六神无主,慌忙跑了出来。”
“回家后,我忆起那年上元灯节,你看见庞明月披着的血玉狐裘,整个人仿佛都没了生气,即刻同我作别,在黑暗中踽踽独行,去寻那痛苦的秘密……我要救你才行!我才不管什么半狐,我只知道,你曾是那样活泼纯然的小姑娘,如今却被薄情的生父养成歌姬、要被恶毒的女人制成狐裘。我找人打探了庞府的事,还寻到了庞夫人常见的一位术士,但因事不宜迟,一时间也想不到其它更妥的法子,只能在无辜的庞明月身上下功夫。”
“我知道,非常愧对她,可比起这些,救你性命才是要紧!”甄晴按住倾城的削肩,低头轻吻她微凉的唇,柔声道:“现下,你已将母亲救出,寻回了生命的来处,往后余生,我们一同寻归处,可好?”
茱萸脂那酸楚的清香绵延开来,倾城尽管动情地想哭,却还是微微摇头:“我是半狐,我们的情缘注定殊途。我不能误了你,也不能负了明月。”
“她不是愿意一起的吗?”
“这世间哪个女子,真心愿意和别的女子分享夫君呢。她宽容,是因为对我的歉疚,更因为对你的痴心。”
“可这份歉疚,不该由她背负的。”倾城抱着母亲的狐裘,起身作别:“晴哥哥,我对你的心意,你在三年前就已经知晓,如今自然也没有改变。只是,我不能累及你,庞御史夫妇心存怨愤,定会将狐(妖)之事传开,我希望你的人生清欢安宁,别因为我阴风暗雨。”
“你就同明月说,我们是儿时的玩伴,你尽心替我圆了母女团聚的梦。而今,我已带着母亲回山去,该你们夫妻圆满、举案齐眉了。”倾城走到门边,温情地回望了一眼:“晴哥哥,我会悄悄回来看你的,你一定要过得开心,让我安心。”
甄晴神色黯然地将倾城的话转告给庞明月,又陪她坐了一会,便起身回书房了。
庞明月捧着瓷杯,看着那袅袅升起的茶烟,嫣红的朱唇却不怕烫,饮了一口清茶,唇角的浅笑勉强泛起一丝暖意。
“小姐,您相信姑爷说的话么?”柚儿因素来与庞明月交好,陪嫁到了甄府。
“聪明人,自是选择相信。就像我之前,一直装作不知道一样。”庞明月吁了口气:“我欠姐姐的,亦算是还清了吧。”
半年后,两位侯爷因在庞府争抢一位歌姬,以至大打出手,事情闹大之后,竟牵扯出庞御史多年来擅养歌舞(姬),勾结王公朝臣,以权(谋)私等事。皇上命雁山郡王彻查其罪行,雁山郡王查出(罪)状十余条,皇上听闻大怒,下令将庞府一家发配(边)疆。
那夜,甄晴安慰完庞明月,只觉心头烦累,遂步出府门散心。不知不觉,步到了河畔,风比故时冷、柳比故时瘦,然而,他竟看见了故人!
“倾城!”他连忙跑上前去,却见她身边还坐着一位俊逸公子。
“晴哥哥。”倾城站起身同他相见,约他去柳树下长谈。那公子仍默然坐着,似知道两人想要叙旧,体贴不搅扰。
倾城告诉甄晴,她回山之后,跟着山中的妖(魅)们修炼,唤醒了母亲的残魂。如今,母亲的残魂已附在了一株兰草上,得以继续修炼,山魅还带来一位半妖同她相识(就是草地上那位公子),虽说自己对那公子不像对他这般喜欢,但两人相处着,不寂寞、不烦郁,作伴还是有余的,遂让他放心。
“明月如今,只有你了,你可要好生待她。”倾城抱了抱甄晴:“我们就此别过吧,彼此都有了相伴之人,该静下心来度余生了。”
甄晴诚然点头,告辞而去。过了许久,才悄悄侧头回望,一如他料想的那样,伴在倾城身边的俊逸公子,在月光下的身影,是一只小小的,木雕少年——
五十年后,两鬓斑白的甄晴再次踱步到河畔。夜空中繁星点点,草地上笑语欢声,孩童们开心地放着孔明灯,在他已有些昏花的眼睛中看来,人群中,仿佛有年少的倾城和自己。
他在新绿的柳树下站了许久,终于等来了昔日伊人,她还那般美丽倾城,好似一切从未改变。
“晴哥哥、”
“明月已经走了,我也行将就木。”甄晴叹了口气:“你现下,可以好生耽误我的时光,让我也能圆梦一场。”
倾城含泪一笑,挽住了甄晴的手臂,终于能若娘子般伴在他身侧:“既是如此,我们就启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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