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要达成什么目的?答案很简单:成佛。
那么,世界上有没有佛呢?答案是:没有。
不过,佛教是认为有佛的。所以,成佛即是佛教的最高任务。2000年来,所有的佛教教派,从天竺、西域到汉地,全部都在激烈地讨论这样的主旨:第一,什么样的人可以成佛;第二,到底应该如何成佛?
对于第一个问题,较早的印度本土佛派认为:一阐提人不能成佛。一阐提就是不具备成佛的慧根。比如,某些犯过大罪的人,从事某种职业的人,都是一阐提人,他们是没法成佛的。而悉达多本人作为最早的学术团体领袖,他则直接指出:只有他本人可以成佛,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成佛。这样的思想显然不利于佛教的传播,当佛教传入中土之后,逐渐发展成三个主要的大派别,即:天台宗、华严宗、禅宗。这三大派别的思想都与印度本土佛教的思想有差异,但符合当时的社会发展需要。在当时,地主门阀阶级占据社会主要资源,上下阶层缺乏流动,连皇帝都比不上世家大族“尊贵”,至于普通寒门子弟更加无法实现阶层跃升。底层群众由此内心苦闷,对生活充满了失望,但又难以反抗现实,迫切希望找到一个理想的天国幻境来安慰自身。而门阀贵族则希望有一种全新的理论,来解释为什么这一切制度设计都是合理的。一些*人如麻的军阀则想为做恶事找“退路”。于是,南朝时期“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的口号被提出,很快受到了普遍的欢迎。
古印度沙门僧侣都是剃发的
“佛性”在佛教学说体系里面至关重要,事关能不能“成佛”的最重大宏旨。既然“一切众生皆有佛性”,那么就算是那些*人如麻、残暴虐民的军阀也一样可以成佛。对于广大苦闷的基层民众来说,意味着有了摆脱现实世界苦难的更大希望。而禅宗则更加进了一步,提出了“万物皆有佛性”的宣言。也就是说,不仅是人,即使是一块石头、一朵云、一棵树、一堵墙、一块瓦,都具备了佛性。
禅宗为什么能够流行?禅宗虽然在北朝即有起源,但真正形成宗派是在唐朝。安史之乱之后到北宋建立的这段时间,是禅宗的全盛时期。北宋以后,禅宗则逐渐走了下坡路。我们从它最盛行的时间段来看,属于中国古代历史上最混乱、黑暗的时期。这也说明,禅宗的出现逢迎了当时的历史需求。由于禅宗相比较其他佛教教派而言,具有某些传教方面的“优越性”,所以它立即在大江南北流传开,成为中国宗教哲学史上最重要的一个派别。
那么,禅宗具有哪些“优越性”呢?
第一,禅宗认为,可以不用通晓繁琐的经文和修炼方式,不用懂得各种佛教理论,也可以成佛,甚至不需要懂得文字,一样可以成佛。这太具有吸引力了!当时民间的识字率很低,只有5%的人懂文字,如果不识字也能成佛,这就太振奋人心了!我们考察唐玄奘创建的唯识宗,照搬古印度的一套说辞,有什么“心法”“色法”一百种,还有“八识”“能变”“真唯识量”“相分”“见分”“种子”“缘生”“四缘”“相无性”......等等等等的说法,各种繁杂晦涩,普通人根本搞不懂,更不要说那些文化水准很低的民众了。所以,唯识宗仅仅最多流行了三四十年,等唐玄奘去世后就逐渐没落了。
唐玄奘的剧照
第二,禅宗完全不需要太多的物质基础也可以修炼。在禅宗出现之前,不论是印度本土还是中土,都形成了规模宏大的寺院经济。寺院占有广大的田亩,可以雇佣数千数万的杂役,上层僧侣可以过着王公贵族一般奢靡的生活,这让很多民众对他们产生了信任危机。正由于佛教寺院经济的过于壮大,终于引起了唐武宗李炎的会昌灭佛,自此佛教势力遭遇重创。在这一危机时期,禅宗认为一切经济基础,甚至连寺院都没有必要有,只要“顿悟”就可以成佛。这无疑挽救了当时日渐颓危的佛教。
禅宗并非印度佛教所有,而是彻彻底底的中土佛教的产物。禅宗的思想与古印度佛教思想也是很大不同的。但恰恰是由于禅宗的出现,一下给危机重重的佛教注入了新鲜的活力。
但是问题来了,禅宗是否是一种进步的思想呢?
诚然,禅宗有一些所谓“反权威”的倾向性,比如不需要任何经文,不迷信任何权威、偶像,但它毕竟是一种宗教派别。而它的本质目标并没有改变,那就是——成佛。自始至终,禅宗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还是围绕“成佛”这一实际不存在的存在而展开。而要想成佛,就得创建一个与现实世界分离的“真如法界”。在禅宗以前,任何一个派别都以唯心主义思想为基础,它们的目的就是竭尽所能地否认物质世界的属性,但并未都否认世界运行的规律。但禅宗来的最为彻底,它是佛教历史上最唯心主义的一个思想派别。尽管禅宗里面有所谓的“斥佛骂祖”,好像反权威偶像,但它最终不敢质疑“成佛”本身,万万不敢越雷池一步。成佛,就是禅宗僧侣们一切行为的最终目的。无论他们表现得多么“离经叛道”,但有一点,他们对于可以成佛是深信不疑的。
禅宗里面有很多个支流,但归根到底,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即:千方百计的彻底否认现实世界的存在,认为一切都是虚幻不实的。不但否认个人存在的真实性(自无),而且认为人的一切认识方法都不可能接触到真理。禅宗的真理,指的就是存在一个不可描述的佛国真如法界。
禅宗的核心思想就是:只要你承认现实世界是虚幻不实的,则可以进入真如佛界。也就是说,只要你彻底接受唯心主义思想,你就可以成佛,就可以立即脱离现实世界的苦海。既然如此,什么念经、打坐、拜佛、钻研理论都是没有用的,因为那些都是多余的。
打一个比方,张铁生要考大学,结果什么文化都不会,交了一个白卷。最终由于特殊原因,张铁生获得了巨大的名利。假如把成佛比喻为张铁生要获得名利,那么只要达成目标,文化课是否优秀,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在禅宗的修行者看来,只要思想境界到了,就可以成佛了。什么是成佛的思想境界,就是接受最彻底的唯心主义。在印度的小乘佛教时期,还保留一些唯物主义的性质,比如,认为世界的本质是由一种叫做“极微”的物质组成的。尽管只是一种哲学思辨,但毕竟具有唯物主义的色彩。但一切神学最终都要彻底否认唯物主义,后来的大乘佛教认为保留这些唯物主义思想很危险,所以要想方设法将之彻底的否认掉。到了禅宗这里,则成为唯心主义的最巅峰,不给任何物质世界留下一点可能性。
达摩面壁九年,面了个啥?达摩是南北朝时期的著名禅僧,为修习禅定者所推崇。关于他有一个面壁的传说,据说他在嵩山少林寺面壁而坐,整天默默不语,这样一面壁就是九年。那么,他面壁是做什么呢?答案是,他在以禅定的方式进行思想意识的锻炼,目标就是成佛。
他想要让他的思想意识达成什么程度呢?《楞伽师资记》和《唐高僧传》中说,达摩提出了“理入”和“行入”两种修佛的手段。“理入”就是壁观,就是通过打坐禅宗的冥想方式,心注一境,心如壁立,最终悟到所谓的真理:这个世界是虚幻不实的。达摩面壁九年,就是在坚定一个信念,即:客观世界是无他,其实是虚幻不实的。人类之所以不能接受佛教的真理(真如),原因就是人的生理感觉器官蒙蔽了真相(客尘障故)。他做面壁修行,就是要彻底否认人的生理感觉器官,认为人的一切对外界的感觉都是虚幻的。而且外界其实也是虚构的,是不真实的。既然如此,一切都是虚构不实,那么人世间的苦难就不值得去关注和反抗。因为苦难其实也是虚幻的,都不是真实存在。
达摩的画像
为此,达摩继而又提出了“行入”,即用四种方式来做宗教修养。“行入”指的是“抱怨行”、“随缘行”“无所求行”“称法行”。这四个修行方法,归根到底就是彻底存在是非善恶,教导人们放弃一切对外界的执著,要逆来顺受,遵从命运。比如,“抱怨行”是说,“初、抱怨行者.....今虽无犯,是我宿故,甘心受之,都无怨诉”,意思是我今日所遭受的苦难是命运的安排,没有必要去抱怨,要心甘情愿的接受。“随缘行”则说道:“随缘行者,众生无我,苦乐随缘,纵得荣誉等事,宿因所构,今方得之,缘尽还无,何喜之有?”意思是一切的是非得失都不值得计较,苦难和悲痛都是宿命的结果,根本用不着去反抗。“无所求行”则是说,改变生活质量是没有任何必要的,因为一切皆是虚幻不实,也就没有必要去做出任何改变。而且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改变”这种东西,连“改变”也是虚幻不实的。不仅如此,不但不存在一个可以提供“改变”的“世界”,而且也不存在“改变”这种行为本身。因为一切行为都是生理器官在欺骗人,表面上是做出了“改变”,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达摩认为,唯一的真实性就是存在一个“超越”物质世界的“真如佛界”。但是,其实物质世界也不存在,也就不存在“超越”这个概念。原本就没有,谈何超越?所以禅宗六祖慧能才说道:“菩提本无树,明境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但其实这些思想都不过是不切实际的神秘主义构思而已,没有任何的依据,也不符合理性和逻辑。但偏偏禅宗认为,任何理性、逻辑分析都不可能达到真理(真如),恰恰相反,不用理性、逻辑分析反而可以达到真理,而这个真理在他们看来是永远不可描述的,因为任何语言文字不足以描绘。怎么样达到真理呢?按照禅宗的说法,其实就是彻底地接受唯心主义思想,承认精神性的世界是第一性的,永恒的,唯一真实的。既然承认有一个真实、唯一性的精神世界,那么自然存在一个“天国”。进入“天国”,是禅宗修行的唯一目标,为了达成这一目标,必须扫除一切障碍——彻底地否认唯物主义。
慧能到底觉悟到了什么?出生于唐朝贞观年间的慧能,他是禅宗历史上最有名望的一个人物,势力、地位、影响力甚至高于达摩。学术界把慧能看成是禅宗的真正创始人。可以将他比喻为相当于道教的张道陵一样的人物。慧能去世以后,禅宗继续发展,发展为五个比较大的支派,还流传影响到了日本和朝鲜等地区。
有一个非常出名的故事,说的是弘忍要单传付法,于是考验弟子。据说当时的慧能目不识丁,只是一个杂役弟子,却作了一首偈子,说的是“菩提本无树,明境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弘忍看到后大喜过望,于是确认他为自己的衣钵传人。不过,按照历史学家范文澜的考证,慧能其实并非文盲,还是有一定文化基础的。
弘忍传法
那么,慧能他到底在修佛的途径上觉悟到了什么呢?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慧能是觉悟到,如果要获得解脱,不能从外面去探索,而是要从内心探索答案。外面的世界,就是物质世界,在他看来是虚幻的,所以探索是没有用的。唯有得向内心精神世界探求,才能获得解脱,也就是进入真如法界。所以,慧能还说,“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听说依次修行,西方只在眼前。”西方,指的是天国世界,他认为是真实存在的,但要达到那里,必须进行心灵上的锻炼,即从内心上彻底否认现实世界的真实性,也就可以达到佛国西方。
为此,慧能进一步提出主张说,我们根本用不着背诵佛经,因为佛经代表了一种思想,太过于执着于思想,其实也是有害的。他认为,想成佛不需要给寺院布施,也不需要累世修行,只要在主观思想上“觉悟”,就是承认真如天国的存在,完全否认现实世界,就可以达到成佛的目的。玄奘还认为成佛需要死后才能实现,而慧能则更进一步大胆的提出,用不着等去世,只要精神世界彻底接受唯心主义,就立即可以成佛,获得解脱。这实在是一种简单高效的“成佛”方式,在当时的时代具有极大的诱惑力。
当然,成佛本是虚构,没有这回事情,但是在苦难的封建剥削时代,人民迫切需要一种不费力地解脱苦难的途径,而这种途径必须是不用付出太多成本的,越简单越好。而慧能的说法给了他们绝大的希望,不用懂文字,不用懂佛经,只需要接受“世界是虚幻不实的”,就可以迅速到达天国,禅宗思想确实具有一种“优越性”。而他们提到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观念,更是受到封建统治阶层的大力欢迎。一阐提人不能成佛的思想,早就不合时宜,现在都可以“立地成佛”了,当然是激动人心。
事实上,自慧能开始,以后历代的禅宗修行者都不再坐禅,而且也不喜欢念经。这是因为,慧能等人认为,坐禅也好,念经也好,归根到底就是为了坚信一个信念,即世界是虚构不实的,对现实世界用不着去追求物质上的述求。既然现在通过“顿悟”就能一下子完成精神世界的重塑,即从主观思想上否认了现实世界,就没有必要再去搞什么坐禅和念经。表面上看,禅宗不再强调佛教的那些清规戒律,好像不重视具体的宗教仪式,但其实巩固了唯心主义的思想。因为禅宗唯一强调的就是唯心主义世界观,认为最彻底的否认现实世界,才能达到“天国”——真如法界。它的目的、指向性如此之直接和强烈,所以实际上禅宗是唯心主义思想的最巅峰。
坐禅
禅宗把唯心主义思想观发挥到了最极致,比如,《大正藏》中记叙了一个典故,说慧能一日到了广州法性寺,恰巧碰上印宗法师讲《涅槃经》,寺前高高地竖起了幡旗。正当所有人都在坐禅静思时,忽然吹来了一阵风,把幡旗吹得飘舞起来。于是一个僧人说道:“是风吹动了旗帜,幡旗本身并没有动。”而另一个僧人却说:“你说得不对,现在根本就没有风,那幡旗是自己在动。”正当两个僧人为此争论不休时,慧能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到了慧能这一学派,彻底地否认外在事物的存在和发展,认为这个虚幻的世界上所有的“变化”其实都是不存在的,其实“变化”是人们的精神活动或者主观意识造成的。“心动”造成“变化”,这本是无法证明的,属于纯粹的主观感受,但恰恰禅宗学派认为主观感受才是真理,理性反而是障碍。所以,《坛经》中说,“尔欲得作佛,莫随万物。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一心不生,万法无咎。”,就是要无限地夸大主观思想的作用,完全否认现实世界的万物,不给唯物主义留下任何一点空间。从本质上说,禅宗把主观思想的地位拔高到凌绝一切、无与伦比的程度,属于是非颠倒的世界观,这在哲学上属于反面教材。
于是,慧能及之后的禅宗继承人越来越向神秘主义发展。比如,他们认为“真如”是不可能用任何语言文字表述的。这是因为,他们认为语言文字仅能表示具体的某个事物或者有限的事物,而他们寄托的真理追求要超越一切具体的事物,是最圆满的,也不在任何时空以内。这种神秘主义的倾向性,让他们与理性背道而驰。这样,实际上他们反对和否认人类和社会一切正常的思维和认识,否认任何的概念、推理、逻辑、分析、判断有反馈、接近真理的可能性,等于彻底地否认人类具有认知世界的能力。也因此只能采取语言文字以外的某些奇怪的行为方式来对他们的理想进行表述。比如,用正常人看不懂的隐喻、隐语,甚至通过唾骂、乞讨、拳打脚踢的方式,完成对所谓真理的解释。要注意的是,他们自以为的真理,就是要完全否认现实世界的真实性,他们的所谓真理,完全建立在宗教信仰和主观感情之上,而不是通过科学实践获得。他们自认的“实践”,其实就是“心”,用主观体验来幻想存在一个彼岸的真如世界。正如张双南所说,宗教也讲证据,但是往往是个人的感受,而不是科学研究的那种实证。所以在方法上,宗教和科学的区别也相当明显。
张双南
人类的认知能力确实不能达到圆满,这是正确的。但这不代表仅仅依靠主观思想就可能达到圆满。对世界的认识,需要无数代人的不断努力,日积月累的将知识推进,今日一小步,明日一小步,循序渐进地下去。就如同一群人在一所黑暗的屋子里面触摸不知名的生物,虽然不可能知晓这个生物的全貌,但只要不懈努力地探索,总能逐渐靠近真相。哪怕最终得不到最圆满的答案,也足以了解一部分真理。就说宇宙虽然很大,人类可能永远也无法将它的信息完全搞清楚,但掌握了科学规律,我们知道任何天体的运行轨迹都要符合牛顿定律,知晓有质量的物体的信息传递速度不能超越光速,知道所有的物质都是按照固定的原子序列规则进行排列。而宗教则自诩掌握了所谓“大智慧”,污蔑脚踏实地的人是“三季人”,其实他们自己什么都不懂,其“大智慧”不过是迷惑、臆想、妄断、颠倒黑白。
主观吞没客观,把唯心主义推到极致禅宗的哲学就是以主观吞没客观,以心完全取代物的地位。之前说过,禅宗南宗有五个主要流派,其中的临济宗就是其中之一。我们看看临济宗是怎么以主观吞没客观的。
比如,为了鼓励人们放弃客观理性地看待世界,临济宗采取了“四照用”的宣传手法。临济宗认为,人们之所以不接受他们的理论,是因为有“偏见”,这个偏见分为“我执”和“法执”。
什么叫做“我执”?就是一个人坚持自己的认识能力和正常的途径可以洞照事物,就是“我执”。禅宗指出,人类的任何认识能力都是荒谬的,所以认识必然走向邪路,佛教就是要消灭人类的这些认识能力,就是破除了“我执”。比如,一个人用手去触碰烧红的烙铁,立即感觉到剧烈的热度,也感觉到疼痛,但是他们指出,其实这是人的感觉器官在欺骗。在真实的“世界”,并不存在“热”和“疼痛”,一切都是幻觉。所以,人类拥有舌头、眼睛、鼻子等器官,实质上是一直在错误地体察世界,而这个世界也是虚幻的。临济宗进一步认为,不仅人的器官不可能感知世界,而且客观存在的世界和其规律也是幻觉。客观世界的规律就是“法”,假如非要相信这个虚幻的世界存在“规律”,那么这个人就是“法执”。临济宗的任务就是教导说,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幻觉,物质世界是器官在欺骗你们,所谓物质世界运行的一切的规律、法则都是虚幻不实的、不存在的。为了争取民众相信这些观点,就用“四照用”,提出四个针对性的宣教手段。
比如,有人放弃了“我执”,但还没有放弃“法执”,就是相信人类不能认识世界,但还坚持世界有规律可言,这依然是不能被他们容忍的,于是临济宗提出“先照后用”,就是批判这个人没有放弃“法执”,郑重地告诉他,其实物质世界本就是幻觉,既然连整个世界都不存在,自然也不存在任何的规律。如果这个人放弃了“法执”,却坚持“我执”,则用“先用后照”的方法去对付他。如果这个人两个都不放弃,“法执”和“我执”,则是最严重的,就一定要施加最严厉的打击,让他们彻底地摆脱唯物主义观念。与之相反,他们认可的是“法执”和“我执”皆坚持。总而言之,针对不同的情况,他们会采取不同的宣教手段,目的就是要信徒放弃物质世界是真实的观念,转而迷信“主观才是真理”,将客观观念彻底地侵吞掉。
与临济宗相若,曹洞宗也是禅宗南宗五家之一。曹洞宗同样认为一切事物皆为幻象,事物之间存在的任何关系都是假的。注意,是一切关系。比如,父子之间的关系,他们认为其实是不存在的。师父与徒弟之间的关系,他们也认为是假的。一切都是幻象而已。在他们的认知里面,这个世界本为虚幻,父子师徒之间的关系,其实是不存在的,原本就没有什么父子师徒。他们指出,得彻底的斩断人的认识,这样才能达到真如。
这里有一个对话的例子,很能说明他们的思想。曹洞宗的创始人是曹山本寂,有一天,曹山本寂和一个僧人发生了对话。
僧人问曹山本寂,外物是否存在?
曹山本寂答曰:本无。皆是幻象。
僧人又说,如何揭破真相?
曹山本寂说,但有一切,总归斩尽。意思是说,不管你看见什么外在的事物,都是虚幻的,你坚持有外物的念头必须完全消灭掉,这样才行。
僧人就问,“忽逢父母,则将如何?”如果突然遇见了自己的父母,那么我的父母也是虚幻的吗?我应该怎么做?
曹山本寂说,他们也是虚幻的,不存在的。你与他们本就没有关系,父子、母子的关系,其实都是欺骗。
僧人说,“为什么不*?”意思是说,既然都是假的,能不能*掉?
曹山本寂回答说,“无下手处。”就是说,哪怕就是想*,也做不到。因为世界本是虚幻,父母自然也是虚幻,与他们的关系也是虚幻。既然都是虚幻,又如何去*?
这段对话其实是说,要斩尽“唯物主义世界是存在的”这个信念。当你与过去的那个唯物主义世界在思想上彻底地割裂,你也就可以达到真如之境了。曹山本寂认为,只要换一套对世界的认识,用不着念经,你也可以成佛。当然,他认为的那个“正确”的对世界的认识,就是把认识、经验、理性和逻辑统统地抛弃掉,完全陷入唯心主义妄想,对于他来说,这个反而是一种最大的正确、最高的智慧。
为了鼓励人们放弃唯物主义思想,禅宗还采用了所谓的“机锋”,其实就是用一种神秘主义手段企图扭曲人的正常认识。从表面上看,“机锋”问答经常“答非所问”,其实也蕴藏着玄机。之所以采取“答非所问”,是因为他们认为,正常的语言文字必然不能解释“圆满”的真如,任何常识性的话语都必然导向“错误”。当然,这些“错误”是他们捏造的。他们认为,反常识、反常态,反而有可能起到接近、体悟真如的效果。
我举一个例子,有人说,“不起一念,有过无过?”,禅师就回答说:“须弥山。”
禅宗认为世界上不存在肯定的认知,因为认识都是不可能被正确了解的。所以,为了解脱于现实世界,某些人就说,我们要“不起一念”。念,就是念头,什么都不要想,不要去试图了解,一想就肯定错,因为你的器官不能正确的给你提供信息。
但是如果这些人说“不起一念”,在禅宗来看,这种行为也是错误的。为什么说这是错误的?因为既然你在内心决定了自己不要去试图了解事物的信息,就意味着这是一种执念。而禅宗认为,你去试图了解事物是不可能达到的,而你试图不去了解事物也是不正确的。最佳的方式应该是什么呢?禅宗的答案是,“须弥山”。须弥山是佛教中虚构的世界中心,虽然它并不存在于现实,但是佛教就认为它必然存在。既然是必然存在的,无论你是否去试图了解它,它原本就在这里。在禅宗这里,只要先主观上认定一个东西是存在的,它就存在。当然,这个存在的东西必然是现实世界证明不了的。既然证明不了,就会导致大家的怀疑。这一怀疑,岂不是导致了一个不良的结果,即大家开始怀疑真如法界是否存在吗?这显然是不利的。于是,禅宗的对策就是,不允许你去思考,他告诉你,你一思考肯定就错误,你无论如何试图了解一个事物都导致错误。怎么办呢?他告诉你,你得老老实实待着,只要心里坚信“这个东西肯定存在”就行。而这个“肯定存在”的东西,必然是脱离现实世界的。
现实世界并不存在须弥山
这个就是主观吞没客观的一个实例。他们认为,只要坚信主观的东西,这个东西就肯定存在。正是把“心”的作用发挥到至高无上的地位了。
但这样把“心”即人的主观思想拔到如此高位——“心即佛”,同样也给佛教带来了新的危机。原先,“西方极乐世界”是一个神圣、虚幻、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存在,已经具有了神性,而现在禅宗直接把“佛性”从尊贵无比的“西方极乐世界”里面搬运到人的内心,就让“佛性”和人性开始等同起来,还提出吃饭穿衣、挑水砍柴甚至“厕孔屎尿”里面也有佛性,等于降低了佛性的尊严。正因为如此,导致了禅宗子弟不再尊重“原有的佛”,既然自己也可以成佛,仅仅依靠主观信念就可以成佛,为什么我还要拜佛呢?这样一来,等于竖立起了新的危机。但归根到底,禅宗还是有一个底线,就是坚持“可以成佛”,这个是不能放弃的。无论他们显得如何“离经叛道”,都只能在坚持“佛存在”的范畴内活动。可以不尊重“原有的佛”,但绝对不能说“没有佛”。所以说,禅宗所谓的“独立思考”,其实在于大胆的用“心”取代其他诸如念经、拜佛等修行,把唯心主义推到极致,把“心”抬高等同于“佛”,极大地神话“心”的作用。
归根到底,禅宗还是一种颠倒世界观,反常识的东西。它带来了两个负面,一个是教导人们否定现实世界,这样在“虚幻”的现实世界就不再抱怨,接受宿命论,也自然降低了对抗剥削的意志力。其次是将唯心主义抬到极致,相应的也就将现实世界否定到极致,这样就导致对现实世界缺乏足够的兴趣和关注度,自然会对改进生活质量不再感兴趣,而提高生活质量的愿望本是一切技术发明的强推动力。佛学思想对科学进步的极大阻碍作用,英国科学史家W.C.丹皮尔教授在《科学史及其与哲学和宗教的关系》中做了阐述:“印度对其他科学贡献贫乏,或许部分地是由于印度宗教(佛教)的缘故。佛教创始人释迦把他的体系建立在博爱、知识和尊重理性和真理的基础上;这些教义虽然可能有利于科学,却被他的哲学的其他要素所中和。释迦的哲学强调人生的无常和空虚,断定只有毁灭自我和丧失个性,才能达到精神上的圆满。这种不注意周围环境的心理态度,往往足以遏制改进物质生活的愿望,而改进物质生活的愿望却往往是实用的科学知识进步的推动力。”
正因为如此,世界上凡是信仰它的国家或者地区,竞争力都非常衰弱,从未因为它的思想而出现过一个国力强盛的帝国。
作者:怀疑探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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