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尔诺贝利的悲鸣》:走进废墟才知晓切尔诺贝利是最可怕的战争

《切尔诺贝利的悲鸣》:走进废墟才知晓切尔诺贝利是最可怕的战争

首页角色扮演文明废墟更新时间:2024-05-11

我写过关于切尔诺贝利事件的书,也是我曾经创作的一个主题。我也亲历过切尔诺贝利区域。你在那儿的时候,随时会被一种感觉包围:忘记你是哪个民族、哪个国家的,只是觉得,我是因为这样的灾难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一个人。灾难,特别是像切尔诺贝利那样的核灾难,它的发生帮助我们唤醒自己反思自己,从自身上考虑问题。——阿列克谢耶维奇

1986年,一切都毫无征兆,人们像往常一样生活、工作,而在他们引以为傲的核电站,一场灾难正在酝酿。那天,人们还在睡梦中,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爆炸了,这场震惊世界的灾难让无数人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11年之后,白俄罗斯作家C.A.阿列克谢耶维奇出版了纪实小说《切尔诺贝利的悲鸣》,这本书如实的记录了灾难亲历者的回忆和反思,很多幸存者将这场灾难看作是一场战争,敌人隐藏在看不见的地方,他们说,切尔诺贝利是最可怕的战争,你无处可躲,地下、水里、空气都躲不掉。

用了近一周的时间看完《切尔诺贝利的悲鸣》,这本书的残忍超出我的想象。阿列克谢耶维奇并没有用详实的文字来描述那场事故,她走进了幸存者的生活,打开他们伤口上的纱布,在这些尚未愈合的伤口里寻找历史留下来的痕迹。殊不知,那些伤口本身就是历史的印记。

为什么阿列克谢耶维奇要写这样一本书?我们在这里先来回顾一下1986年的那场事故:

1986年4月26日凌晨,白俄罗斯境内的苏联核电厂发生的核泄漏事故,在此之前,人们从未意识到核电厂会出现这样的危险,因为这是苏联的骄傲。对于一个拥有1000万人口的国家来说,这次灾难是一次致命的浩劫。有200多万人因此受到辐射,其中有将近70万是孩子,灾难之后,大量土地和村庄变成了废墟,生存环境迅速恶化,死亡、疾病、意外成了家常便饭。

2006年,英国《自然》杂志发表的一项研究表明,核电站事故发生之后的三个月内造成了数十万人死亡,其长期影响就是可能导致六万多人死于癌症。此外,切尔诺贝利给生态环境也造成了巨大的危害,大约有1650平方公里的土地被核辐射危害,这片土地上的动物、植物都面临着灭顶之灾。除了白俄罗斯、乌克兰和俄罗斯之外,放射性尘埃甚至进入英国,污染了英国34%的土地,其中包括了英国374个农场、750平方公里的土地以及20万头羊。

更为触目惊心的是,那些带着大量辐射源勉强活下来的人再也无法回到之前的生活,他们流离失所,就像二战期间大屠*的那些幸存者一样,尽管活了下来,但是生命毫无意义。他们变成了别人恐惧的源头,是别人眼中的怪物,他们是“切尔诺贝利人”。

阿列克谢耶维奇继承了苏联文学的传统,将笔触对准了那些幸存者,她走进他们的生活,去倾听普通人的声音,在他们的声音中感受怕和爱,她记录下希望,也记录下了绝望,她用非虚构写作方式,在《切尔诺贝利的悲鸣》中创造了和以往截然不同的人物群像,这群人既是特定时代和特殊时间的肖像,也是文明和科技的见证者、受害者。

曾有记者问到,如何看待文学和历史、和时代的关系?

阿列克谢耶维奇说,曾经有人问雕塑家罗丹是怎么雕刻的,罗丹回答说:“我是和石头搏斗。”我也是这样,我是和时间搏斗:我抓取的是被生活遗忘的“废料”,我将“废料”进行清洗和打磨,而后从中创造出艺术。如果说文献资料上的历史很多时候只是数字的话,文学就是要让这些人在遁入昨天的时候,还能留下他们的情感,比如踏上战场前的他们怎么和自己心爱的人告别。我很少用“小人物”这个词,他们其实传递出的是非常强大的痛苦,传递出的是一个时代的情感。

或许,这就是她写作本书的目的,传递出一个时代的情感。

打开《切尔诺贝利的悲鸣》,我们首先看见的是数据,作者阿列克谢耶维奇用数据向我们展示切尔诺贝利和二战之间关系,它们都给苏联文明带来了巨大的灾难,让无数人单枪匹马的面对死亡。而作者也认为,切尔诺贝利就是一次战争,是残酷的历史灾难。

整本*录了那些幸存者的生活,他们离开自己熟悉的土地,却无法在切尔诺贝利之外找到自己的栖身之所。很多人离开了又回来,因为他们是别人眼中的怪物。曾经高楼林立的街道杂草丛生,葱葱郁郁的森林成了静寂之地,清澈的河流倒映着被诅咒的阴影,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两个字——废墟。

这场灾难将城市变成了废墟,将家园变成了荒野,将文明变成了野蛮。阿列克谢耶维奇在《切尔诺贝利的悲鸣》中记录下了这片废墟上的种种,换言之,阿列克谢耶维奇写的就是发生在这片废墟上的故事,作为生存空间,这片土地承载了切尔诺贝利人的苦难和伤痛,同时,这片土地也是切尔诺贝利人的精神空间,映照出他们内心的彷徨和迷失。

生存废墟:我们的艺术都是关于苦难和爱情的,但不包括所有生物,只有人类。我们不愿降贵纡尊,动物和植物是另一个世界。在切尔诺贝利,人类不在乎其他生物。

事故发生之后,核辐射几乎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它无处不在,人们无处可躲。于是,切尔诺贝利的居民不得不离开这片熟悉的土地,背井离乡,开始寻找新的生存家园。对切尔诺贝利人来说,这场事故带来的不仅是死亡,也意味着他们将永远无法回到自己的家乡。他们变成了流亡者,被放逐和驱赶。于是,他们带着致命的辐射源开始思考关于这场灾难的种种。

很多人对这场灾难的记忆都是抽象的,他们无法描述出具体的事故,只能从那些碎片信息中来拼凑完整的灾难图景。所以,日后他们谈论起这场灾难时,更多的是漂泊感、焦虑感以及虚无感。

在《切尔诺贝利的悲鸣》中,作者阿列克谢耶维奇首先描述了切尔诺贝利作为生存废墟的种种特点。在废墟中,人类曾经坚守的社会规则和生活习惯如今已经让位给了自然规律,在切尔诺贝利附近,动物占据了人类空间,随处可见的野猪、成群结队的野兔。大自然在这里占据了上风,并试图抹掉人类生存的痕迹,野草疯长,掩盖了作为记忆的坟冢和墓碑,人类在生存废墟中让位于自然的生灵,所有作为人的一切都成为历史的尘埃和记忆。

切尔诺贝利人说,动物都怕人,只要不碰它,它就会避开。以前在森林里听到人声,你会朝着声音跑过去,但现在人与人相互躲避,只求上帝保佑不要让我在森林里遇到其他人。

来到这片生存废墟的人开始做清理,他们试图弥补灾难带来的后果,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他们在农庄里发现了照片,农业器械,储备的粮食,好像这里的人还会回来一样。时间在废墟中静止了,所有的一切都被大自然任意支配。照片记录着过去,而蔓延的野草则见证着现在。

废墟在《切尔诺贝利的悲鸣》中是一种地标式的存在,当我们在书中读到对废墟的描述时,我们不得不开始思考这场灾难带来的种种变化。这种变化对切尔诺贝利人而言格外强烈,因为他们是这场灾难的受害者,他们被迫接受了这场灾难的后果,他们被迫放弃了对生存空间的占有权。最终,他们离开了这片土地,土地变成废墟,他们的家园最终被野草占据,而切尔诺贝利人则被终身流放。

精神废墟:去切尔诺贝利很多次之后,我发现自己有多无能为力。所有事物开始瓦解,我的过去再也不能保护我,我找不到答案。以前有,现在没有了。是未来在摧毁我,不是过去。

灾难迫使人们离开家园,切尔诺贝利已经成了废墟,对切尔诺贝利人来说,他们的故乡已经消失,然而新的家园和新的环境却无法让他们拥有归属感,幸存者也是受难者。离开了土地之后的切尔诺贝利人精神也无所依傍,无数灵魂在遥远的异邦游荡,他们无法在新的环境中获得身份认同。

阿列克谢耶维奇在《切尔诺贝利的悲鸣》记录了切尔诺贝利人经历的种种,灾难并非他们所为,但他们要承受对应的后果。他们去往新的世界,却遭受着无数歧视和鄙夷,去投靠亲戚,被拒之门外;去核电站做清理,被妻子抛弃;孕妇被劝告放弃生育;婚姻和爱情成了遥远的梦。身处异乡的切尔诺贝利人永远都无法融进新的社会,他们被排斥,被嫌弃,被伤害,被侮辱。

“切尔诺贝利电厂为什么发生故障?有人说是科学家的错。他们抓上帝的胡子,现在他笑了,却是我们付出代价。”

人们像对待麻风病人一样对待切尔诺贝利人,来自切尔诺贝利的孩子也受到排挤和漠视,他们慢慢习惯了别人的冷漠和排挤,灾难让他们过早的成熟,过早的承受现实带来的重负,在核电站爆炸的一瞬间,他们就已经不是孩子了。

爱情、友情、亲情逐渐让位于冷漠和恐惧,人们以往所珍视的情感此时成了枷锁和遗憾,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重新被定义。对切尔诺贝利人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是一个自己不曾了解过的世界。

另一方面,切尔诺贝利人自己的思维模式和生活方式也被迫改变,他们的身体里从此住进了新的灵魂,一个是切尔诺贝利之前的灵魂,一个是切尔诺贝利之后的灵魂,两个灵魂相互撕扯。新的灵魂进入旧的身体,灵魂和身体都承受着巨大的不适,他们害怕死亡,时刻担心自己的生命,担心家人的生命,担心孩子的生命。

在担忧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小心翼翼的进行着,谨慎、克制、忧郁替代了笑容、歌声和游戏。无辜的孩子开始理解死亡,善良的母亲开始学会残忍,他们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永远的改变了。五年级的小女孩因为害怕死亡而自*了,七年级的学生开始理性的讨论死亡,十岁的孩子开始害怕自己生出一个残疾的孩子。这些担忧已经被镌刻进他们的精神世界里,他们被永远的禁锢在了切尔诺贝利的历史中。

文明废墟:真相不在乎我们的需求和*,真相不在乎政府,意识形态,宗教信仰,它会一直安静守候。最后,这就是切尔诺贝利的礼物。我曾经害怕真相的代价,而我现在只会问:谎言的代价是什么?

“我主要想抓住生活的真相,这种真相不是从经过了艺术加工的东西里去找,而是从生活本身中去找,这样会得到更多真理。我对生活本身极度信任,当我们用理念去偷换或替换生活本身的时候,就是在用冰冷之光取代温暖。人们对虚假的东西不感兴趣,任何虚假都会被真相的高温烧掉。”

在真实和美之间,阿列克谢耶维奇选择了前者。切尔诺贝利世间之前的苏联,所有人被同一个理想凝聚在一起,他们用尽所有力气建设一个天堂般的国度,这里提倡平等友爱,人们享受着免费的医疗和教育,每个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价值。乌托邦式的理想吸引着无数人为此奉献,他们心甘情愿,并因此而自豪。

切尔诺贝利事件之后,一切都变了。爆炸的不仅是反应堆,也是整个苏联文明。“我从阿富汗回来,我知道自己活下来了。而在切尔诺贝利,一切都相反;在你回家后,才慢慢地被*死。”那些资源来到切尔诺贝利的人是英雄,作为军人的责任感和爱国主义让他们克服了对死亡和未知的恐惧。

阿列克谢耶维奇记录下了这些英雄,他们是苏联的脊梁。小说中的英雄单纯无私,愿意为祖国挺身而出。遗憾的是,这种英雄主义成为掩盖真相的手段,他们开始失去工作,然后失去健康,最终失去家庭和生命。

后来,他们变成了照片,老母亲拿着照片默默垂泪,等待着丈夫归来的妻子在绝望中离开,再也无法拥抱孩子的父亲成了永恒的痛苦。他们到底是英雄还是受害者,英雄的意义和价值到底是什么呢?

在前所未有的灾难面前,人性暴露出最真实的一面,摧毁切尔诺贝利的不是爆炸,而是人性。为了防止辐射源外流,所有的动物都要被*死,在这里,生命的意义被消解。他们开始依靠伏特加麻痹自己,*戮让他们痛苦不堪,他们开始质疑自己的行为和选择。这些质疑瓦解了人们的信仰,开始瓦解曾经构筑起来的文明。

谎言的代价是什么?并非是我们会把谎言误认为真相。真正危险的是,我们听多了谎言,便不再能分辨出真相。

阿列克谢耶维奇说,真相是被分散的,作为写作者和采访者,她有自己的角度,同时,她会尽可能贴近、复原被采访者。这种不断接近真相的写作让《切尔诺贝利的悲鸣》格外沉重。高尔基曾说,艺术的本质是赞成或反对的斗争,漠不关心的艺术是没有的,而且是不可能有的。

在《切尔诺贝利的悲鸣》中,我们看见的大多都是这场灾难的受害者,女人、老人、儿童,这些弱势群体就像我们身边的普通人,甚至就是我们自己。他们的叙述并不完整,甚至有些人毫无条理,他们只是缓缓诉说,诉说他们的历史,他们的家园,他们曾经有过的幸福。这些模糊的想象更适合我们看见的废墟,因为没有人能用鲜活的语言来描述这场灾难。

我们在《切尔诺贝利的悲鸣》中可以读出阿列克谢耶维奇对过去的惋惜和悔恨,还有对人类未来的不安和担忧。这是一本讲述历史的书,也是讲述未来的书,是关于我们的未来,所有人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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